温璨见状,立即抽出缠在腰间的紫荆藤,掌心运气,紫荆藤立时蔓出细长的尖刺,每一根都是一柄利器。
他抬手,甩了一把藤条,对准屏风的方向击去,将屏风的结界劈出一道裂纹。
温璨又紧接着挥了两下,裂纹越劈越大,温璨一个没注意,从里面飞出一支穿云箭。
紫荆藤是灵力极盛的法器,不亚于一把名剑的攻击力,动用灵力耗费太多,以温璨的小身板,几下就吃不消了。
羽箭从眼前飞过,温璨侧身堪堪躲着,直直地插在他身后的木门上。
这是顾怀玦的箭,没错了。
顺着那道裂口,温璨看见了屏风后傲然挺立的顾怀玦,此刻正执着弓箭,箭还未离弦,他便也看见了温璨,立刻收了手:二公子,是你在外面吗?
他边说着,边打量温璨身后的情况,眼见无事发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温璨试探地问道:宴席已经开始了,怀玦兄怎么在这里?
顾怀玦叹气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二公子帮我一把,救我出去,好让我阻止这场典礼。
一听这话,温璨心里就有数了,他猜的没错,果然是顾家主把顾怀玦关在天星阁的。
一定是顾怀玦知道了顾家主的计谋,不同意他这么做,眼见儿子跟自己离心离德,顾家主铁定是要先把儿子摘出去,不让他破坏自己的大事。
但温璨还是装作听不懂地问:为何要阻止,这不是令妹的订婚典礼吗,而且难得搞这么大的排场,仙门世家齐聚,想来令妹一定很高兴。
听温璨说起顾泱泱,顾怀玦的脸色骤然变得不太好看,他噎嚅地动了动嘴角,一夜消瘦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此事说来是我顾家无教,如今倒也不怕二公子知晓了。他攥了攥掌心。
今日是我妹妹泱泱的订婚典礼不错,可就在昨夜,家父、崇灵岛岛主为了唤醒一柄害人的魔剑,竟亲手推了自己的女儿生祭
第五十七章
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生祭?
温璨怔了一瞬,他没想到,顾家主所谓唤醒灭邪剑的方法,竟然是用自己的女儿生祭?
温璨问道:如何生祭?
顾怀玦攥紧手心碎裂的弓箭,弓身的粉色宝石也已经碎了,他说道:父亲说,要唤醒灭邪剑,唯有用至纯至阴的女子之血生祭,而泱泱恰好是这个命格。
温二公子,你在外面看见的那个黑水池,就是唤醒灭邪剑的媒介,如今里面已经被魔气污染,二公子若是不信,一试便知。
顾怀玦知道灭邪剑是温璨的东西,他曾在雁空山见温璨用其对付蛟月血蟒的,便一下记住了。但他却没直接问温璨,也似乎将这件事假装忘记了。
温璨也不遮掩,瞥了眼身侧的黑水池,池底早已波澜不惊,黑色的魔气缭绕在周围,浓烈凶猛,一看就是经历过浓重魔气的。
除了灭邪剑,还没有什么武器能有如此纯正的魔气。
温璨问道:黑水池中魔气正盛,想来顾家主已经将灭邪剑唤醒了,那你可知灭邪剑现在在哪里?
想了想,顾怀玦道:昨夜我来寻泱泱时见到的,那时候灭邪剑正在被唤醒,已经整整一夜了,现在只怕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只欠东风,欠的自然是灭邪剑这把风。
他的意思,温璨一下就明白了。顾家主之所以昨夜没有动作,不单单是顾忌那些家主掌事的防备心,也还因为他没把握用得了灭邪剑。
灭邪剑已经尘封了十七年,早已没了当年的血气,更别说要动用灭邪剑召唤妖邪。
于是他不惜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将灭邪剑唤醒,就是为了今天的布局和他一统世家的野心。
温璨勾唇,哂笑一声:今日好歹也是崇灵岛的大日子,顾家主可真豁得出去啊。
拿这种事情做噱头布局,就不怕真被妖邪反噬,红事变白事,断他顾家血脉吗?
顾怀玦也道:他连自己的女儿都能不要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崇灵岛在他眼里,可比人命和亲情都重要得多,说不定事成之后,连我他都不会放过。
提到这里,顾怀玦面色痛苦,一夜未能好眠的眼眶泛红,温璨隔着屏风都能觉察出他此刻内心的愤恨,全都写在了眼眸中。可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力改变。
温璨一瞬间有些庆幸,他能有重生的机会,一切从头开始,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哪怕他明明什么都还没改变,但如今他的身边有朋友,有师门,还有云涟,这一切不正是他上辈子求而不得的吗?
可如果他想要继续报仇,牵扯进世家的争斗中,会不会再走上上辈子那样东躲西藏,无家可归的日子呢?
温璨攥紧袖子的手迟疑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了。
崇灵岛的前厅里,丝竹声渐起,几个身姿婀娜的舞女在中间翩翩起舞,红绸飘带,瞬间将氛围点燃。
顾泱泱始终没出现,还时不时的有人问道,未来的新娘子怎么不出来,顾家主只能歉意的笑道:小女儿家,上不得台面,这就不好意思了。诸位不必管她,到时间她自会出来见礼的。
来观礼的客人们闻言,心知肚明,便都不再问了。
在他们的眼里,说是来参加一场简单的订婚典礼,实际上是顾家主要他们见证崇灵岛和常氏山庄的联姻,两大世家合二为一,连温家都避其锋芒,以后世家里的事还不都是他们说了算的。
所以未来的新娘子露不露面,跟他们都没有关系。他们真正要看的,也并不是这一对新人有多幸福。
常氏庄主坐在顾家主身侧,低声问道:泱泱怎么没出来,是不是还在跟顾兄赌气?要不让松霖去看看,正好他们两个一起出来,也算是礼成了,起码场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顾兄你说呢?
顾家主不予置否,话都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了,他自然不好当众反驳,笑着点了头,算作应下了。
常氏庄主慈爱的抚着胡子,递了个眼神,示意常松霖快去:泱泱跟你关系一向很好,你们就当今天是过家家,哪怕是走个过场也得好好走完。爹跟你顾伯伯说好了,就今天这一次,不作数的,以后你们想做什么,我们都不管了,行不行?
常家就这么一棵独苗苗,捧在手里都怕硌着,又怎么真的舍得让常松霖受委屈。所以最后还是常氏庄主先妥协了,找了顾家主商议,决定放两个孩子自由。
他还特意压低了嗓子,精致的白玉酒杯掩在唇边,没让别人听见。
常松霖眼睛亮了一下:爹,你说真的?顾伯伯也同意了?
自然,爹什么时候骗过你。快去,把这个好消息跟泱泱说,让她快点来陪你把戏演完,别让我们两个老人家再丢面子了。
好,我这就去!常松霖兴冲冲地应下,随即跑了出去。
路过温璨的位置时,常松霖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却见那处的人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常松霖走后不久,前厅外,一个身着常氏家服的侍从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从坐席的后面绕到常氏庄主的身侧,他的动静不大,纵然神色慌张,却也掩饰得很好,没叫那些观礼的客人注意。
侍从气喘吁吁地唤着:庄主,不,不好了。
常氏庄主看了眼周围的人,又看看他,问道:怎么回事?匆匆忙忙的,不知道今天什么场合吗?
庄主,真的大事不好了。山庄,山庄里的弟兄前来报信,说侍从压低了嗓音,俯身在常氏庄主耳边,哀恸地说道,说今儿一大早山庄被妖邪入侵,留守的侍从全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报信的弟子好不容易趁乱跑出来,也失血过多死了。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