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老爷子是想让他,亲自送叶珈冕回南城?
贺律琮脸色震惊、复杂,他立即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通知叶珈冕下楼,过来拆父亲的礼物。
叶珈冕当然不会出现,一个小时前,他亲眼看着她从后门溜出别墅。
果然,半分钟后,楼上传来了女管家的尖叫
天哪!叶小姐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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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有偷跑前科的人,管家和帮佣们,个个如丧考批。
很快,贺律琮走进叶珈冕的房间。连老爷子也被惊动,坐着轮椅赶来了。
贺老先生,对不起,叶小姐她又跑出去了。女管家绝望又羞愧。
谁能想到,叶珈冕会在凌晨十二点,在两位贺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出走呢,这简直侮辱所有人的智商。
最后一个见到小姐的人,是谁?老爷子怒道。
阿莉举起了手,她的双腿在发抖。
但她承诺过,绝不出卖儿子的小偶像,因此只是哭,说不出完整的话。
问她没用。贺律琮道。
他一开口,便被老爷子发现了异常,你的脸怎么了?
不小心被狗咬了。
贺律琮继续道:叶珈冕只离开了一个小时,现在追还来得及。
老爷子没再多问,立即安排庄园所有人,下山搜索。
众人离开后,贺律琮在叶珈冕的房间,又站了一会儿。
十年前,他把叶珈冕堵在房间,讽刺她是在叫他爸爸后,她就把电话打到贺叔叔那里,要求禁止贺律琮再踏进她的房间,理由是:女大男防。
对贺律琮而言,这个理由非常奇葩,谁会对一只爱炸毛的公主病戏精感兴趣?
不可否认,长大后的叶珈冕,容颜娇艳、身段柔美,眼神干净无辜又含情脉脉。是非常容易令男人心动的类型。
但她一开口暴露的性格绝对糟糕透顶。
就像这间公主房,外表华丽又浪漫但公主可不会把别人送的玩偶弄坏,或随意丢在地上。
贺律琮捡起地上的小猪佩奇,放进玩具间,让它和两只巨大的泰迪熊挨在一起。
离开时,他突然注意到,平时加锁放置程少安笔记的抽屉,此时被人打开。
那个蓝色日记本,此刻,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贺律琮记得,一个小时前,在花园里见到叶珈冕时,她的手里并没有其他东西。
所以,至少对那丫头而言,这么重要的东西,没有带走吗?
贺律琮没有想太多,合上抽屉,关闭了卧室的灯。
随着所有人员和车辆的离开,整栋别墅很快安静下来。
黑暗的卧室里,叶珈冕终于从床底下探出头。
她活动着僵硬的四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把贺律琮痛骂一千遍。
说好了放她走,转头就反悔,还讽刺自己是咬他的汪汪,男人果然不值得相信。
幸亏她留了一手,回来取笔记。程少安的唯一的遗物,叶珈冕当然不会忘记。
现在,所有人都下山了,叶珈冕可以大摇大摆地出逃。
路过客厅时,她看见老头子送的礼物,不知被谁再次打开。里面除了文稿,再无其他。
从客厅出来,叶珈冕趁着夜色,绕到佣人楼。
很快,她找到那辆除草越野两用车,用阿莉提供的钥匙启动了它。
计划比想象得还要顺利,叶珈冕毫无障碍地开出正门,一路下山。
那是与贺律琮预判的,完全不同的方向。
穿越玫瑰园时,车子自动开启了除草功能。
车子痛快地碾压着玫瑰,过去,那些重重阻挡她的花朵,如今,在她身后高高扬起,又零落成泥。
叶珈冕没有手机导航,她提前在程少安的笔记里画了简约的地图。一路向东,天亮前,就能开出本地范围。
但她没想到,上高速后的第一个关卡,就遇到了警方的排查。所有的车辆必须停靠在路边,证件通过后才能放行。
叶珈冕有些焦虑,如果现在下车向警察解释,只会被他们扭送回疗养院。
她果断调头,想从另一条小路走。
远处的警察很快发现了她,他们看清她的车牌号,立即吹哨,打出停止的手势。
果然,那些警察是在寻找她。
一定又是贺律琮安排的,叶珈冕对他的恨意更多了。
她有点生气,完全不理身后的警察,加速油门,将车子开得飞快。
她的心中有一团火。
她不知道能不能冲出包围,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去南城,不知道去了南城又怎样但她坚信,程少安和她约定的游戏还在继续。
突然,车辆转弯,耳边传来几道急促、尖锐的鸣笛声。
强光交错中,叶珈冕耳膜刺痛,人也晕眩起来。
恍惚中,她仿佛看见程少安和叶昕柔的笑脸
但下一秒,随着一股猛烈的撞击,剧痛袭来,她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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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律琮停下商务车,连续打了十几个电话。
他冷静地要求电话里的人:对,发现后跟踪定位就好,不要控制、不要追赶你说什么?
他突然愣住,脸色铁青。
找到冕冕吗?老爷子刚刚咽下两片速效救心丸,说话还有些喘息。
对于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贺律琮无法隐瞒。
警察说,叶珈冕刚刚在高速上出了车祸当场昏迷。
闻言,车外的女管家和阿莉几乎吓昏过去。
怎么会
老爷子再次捂住了胸口,他想起当年承诺过叶昕柔,他会好好照顾那孩子。
而现在,他像是被魔咒解封的蜡像,瞬间变得老态龙钟:律琮,快去医院。
贺律琮沉默着启动车子。
无论警察在电话里把现场描述得多么惨烈,他都坚信叶珈冕不会有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祸害遗千年。
如果是真的,那么叶珈冕这种笨蛋加坏蛋,一定会长生不老。
只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他一直紧咬下唇,被吻过的唇角再次裂开,流出鲜红的痕迹。
所有人在医院守候了三天三夜,医生终于把叶珈冕推出了ICU。
贺律琮猜的没错,全身多处骨折,头部遭到重创的叶珈冕,确实坚/挺地活下来了。
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
她睡着了。
十八岁的叶珈冕,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姿态,就这样睡着了。
将一切折腾得人仰马翻的怪脾气公主,突然变成了最最无害的睡美人。
没有人知道,她一睡就是五年。
更没有人知道,贺律琮站在病房外,从医生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口袋里还静静地躺着那两张机票。
而这,才是叶珈冕真正想要的,自由的礼物。
第4章
在一个飘着初雪的冬天,叶珈冕终于清醒了。
睁开眼睛之前,她的意识其实恢复得更早。
漫长的梦境,像是没有大结局的电视连续剧,有光怪陆离的音乐和影像,也有不明轻重的抚摸和按压。
直到有人在她唇边低语
叶珈冕,你玩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