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凌晨一点,傅裴南终于来了一条微信说:【到楼下了,几号房?】
【402】
又过了会儿,门口响起咚咚两声敲门声。
唐珞连忙跑去开门,见傅裴南风尘仆仆站在门外,白衬衫上不知在哪儿沾上了一道灰,头发也乱了。
小镇宾馆,条件不好也在预料当中,不过真到了现场才发现这儿比他想象的还要差许多。
屋顶一盏白炽灯亮着苍白的光芒,眼前是担心了一晚的唐珞。
傅裴南连忙把唐珞揽进了怀里,拥抱了许久唐珞才回过神来一下下捶打着他:你吓死我了,非要深更半夜过来,你五分钟不回微信我就总觉得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怕影响你开车还不敢打电话,这里路很难开的!
傅裴南顺顺她的毛:放心吧,能有什么事儿。
那万一呢!万一你死了呢,你让我和宝宝怎么办?
傅裴南也不知是不能理解一个妈妈刚有了宝宝时,因过度保护而产生的被害妄想症式的不安全感,还是真的如此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再轻松不过的口吻来了一句:放心吧。万一我真出了什么事儿,你肚子里就是傅家唯一的希望,我爹还不拿你当菩萨一样供起来,日子比现在只好不差。
唐珞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一下下更用力地打着他:混蛋啊你,说这种话!我是怕自己日子过差了才会担心你出事的吗?说着,眼泪差点没飚出来。
傅裴南两手架着她咯吱窝,轻轻一抬便把她抬了起来往里挪了个地方:日后老爷子走了,傅家的家产也都是你的了。等过了两三年,你把我忘差不多了,你就是腰缠万贯的小富婆,恋爱想怎么谈怎么谈,岂不美滋滋?
唐珞气得扬起了小手:你再说,再说我可扇你了!
你扇。
唐珞一只小小的手掌举在半空中,终究没舍得落下,而是在他嘴唇上用力吻了一句:傅裴南,我真的爱你。哪怕把全世界放到我面前让我来换你,我也不换!
我也爱你。
还要你刚刚说的,不论你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了我,两三年的时间根本就不足以忘了你,恐怕一辈子都不足以忘记!这件事我们都已经试验过了不是么?说着,唐珞眼眶一下子泛起了猩红,眼睛灼烧,却最终没有一滴眼泪滴下来。
傅裴南也一下子红了眼眶,把她揽进了怀里:好好好,不说这些。
唐珞两手把着他的肩推开他,与他对视:所以为了我,以后都不准再做危险的事情了,这是命令!
傅裴南红着眼,满脸的无奈与宠溺:好,我遵命。想死你了,让我抱一会儿。说着,他用力把她揽进了怀里,恨不能把这个小小而充满能量的身体融进自己心里。
抱了好一会儿,久别重逢的浓浓思念才逐渐地化开,傅裴南饿了一晚上的独自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傅裴南在她耳旁道:听到了吗?你老公饿了。
唐珞轻哼了声:叫你别来,我这边条件艰苦,你根本受不了好吧。你来了别说照顾我了,我还要听你在旁边喊苦喊累,根本就是添乱!
傅裴南忍不住地笑了一下:什么叫条件艰苦我受不了,你都受得了,我有什么可受不了的?
你一个娇气包大少爷,不懂人间疾苦当然受不了啦。
娇气包?
傅裴南没跟她计较,拖着饥饿又疲惫的身体走到泛黄的床单边坐下,任唐珞树袋熊一样往他身上爬,最后跨坐在他大腿上。
傅裴南的西装料子碰上唐珞的真丝睡衣总有些打滑,唐珞两手紧紧搂着他脖子,他也托着她屁股,免得她摔下来。
一个不留意,又滑了一下。
傅裴南便干脆搂着他躺倒在床上:趴我身上,小心别滑到地上,我会心疼。
唐珞切了一声:我看你是心疼宝宝吧。
更心疼你。
唐珞嘴巴撅得像一头小猪:我信你个鬼!狗男人坏得很!说着,整个人趴在了他怀里,我重不重啊?来了这儿又是碳水又是肉,感觉都胖了好几斤了。
傅裴南刚好被她压着心窝,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却还是硬憋出一句:不重一点都不重
唐珞又使劲儿往他身上压:让你感受一下一个家庭的重量!
嗯!感受到了,是有点重。
又趴了一会儿唐珞才一个翻身躺到了床上,终究是心疼他一晚上没吃饭,起来翻了翻抽屉:我这儿只有泡面你吃不吃?
吃。
唐珞轻嘁了声,才不信这娇气包大少爷能吃得下泡面,从行李箱翻出了一碗番茄味的自热火锅,一边撕开包装袋一边道:算啦,看在你一路辛苦的份上,给你搞一碗我珍藏已久的高级版泡面。
*
两小时的夜路他赶了,十几块的自热火锅他吃了,看到卫生明显不达标的浴室,他甚至忍住没说一句嫌恶的话语,还进去洗了个澡。
本以为能够摆脱老唐对他娇气包的印象,像蹦床一样一躺便往下凹陷的劣质软床,却实在让他难以入眠。
傅裴南睁眼望着天花板,也不知枕边的唐珞入睡没有,便叫了声:老唐。
嗯?
这床太软了,我睡不着。
唐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你要我怎么样?
娇气包大少爷睡得惯的那款床垫,每一根毛都采自马尾最柔软的毛发,经工艺师纯手工打造,一张床垫的价位能在二线城市全款买房。
这床垫他走到哪儿买到哪儿。
之前在上海置房他买了一张。
后来领证后他放着顶层复式不住,非要和她同居在她那一层楼的小房子里,仿佛对她的小房子有着浓厚的兴趣。
入住第一天他便嫌弃她们家床垫不够舒服,就这么念叨了几天,果不其然,某天那款床垫的送货小哥便送上门来了。
唐珞道:这边海丝腾的床垫没有,马倒是不少,要不我明天拔点马尾毛给你做个床垫?
那倒是不必。顿了顿,他又叫了声,老唐。
唐珞预判了他的预判,只回了一句:打住。
她知道亲眼见到了这里的条件之艰苦,他一定舍不得她继续在这里拍戏,何况她刚测出怀孕。
孕前期本就敏感,万一有个什么情况,从这儿开到县城医院起码要一个小时。
但拍戏就是拍戏,开工没有回头箭,何况这还是陈导的戏。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想带我回北京对吧?
傅裴南没应声。
唐珞道:老公,这件事你一定要支持我,真的有很多演员他们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一个好剧本,我现在在拍的这部戏,就是那么多人等了一辈子都等不来的好剧本,我万一错过了,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在这儿拍戏的这两周,我真的很快乐,就是一个人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件事情上,同伴都很合拍,你一个眼神对方就能领会你是什么意思,并且完成后的结果总是让人惊喜,这种快乐相信你在工作里也一定有过。
傅裴南没说话。
唐珞又道了一句:我相信这就是最好的胎教,所以老公,我需要你的支持。
沉默许久,傅裴南才开口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要支持。明天先去医院查一查,不行我留下来陪你,你拍多久我陪多久。
这才是她想要的态度。
唐珞小小的身子缩进他怀里:谢谢你,老公。顿了顿,如果床太软,那我们睡地板好不好?
好,我来铺。
地板的确比过软的软床要舒服许多,两人在套房客厅地板上躺成了两个大字型。
舒服是舒服了,不过在这样一个人生中特殊的日子,两人仍旧翻来覆去睡不着。
唐珞有些倦意,却还是嘀咕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如果是在上海那次可就惨了,在重庆陪那些老总吃饭,吸了那么多二手烟,那天在火锅店还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