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阵他工作也发生了变化。
盛茗文娱这两年势头正猛,不过放在整个盛茗集团的商业版图之下,却也只能算边边角角的一小块。
前一年盛茗又成立了盛茗资本,做些商业投资,请了集团一个叔叔辈儿的老油条坐镇。老油条年轻时也是傅泗礼的左膀右臂,不过如今赚了个盆满钵满,哪还有什么冲劲,第一年收效惨淡,傅泗礼问起,老油条也只有诉苦,还趁机甩掉了这烫手山芋。
傅泗礼没办法,一时间也只能想到自己亲儿子。
他这盛茗集团的矜贵太子爷,没法儿坐享其成也就算了,还成了救火队员,哪里的仗最难打,他爸就一个调令把他调到哪儿,美其名曰锻炼锻炼。
从娱乐业,到金融业,这gap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唯一的共同之处,也就是在这个李总、那个张总的饭局上,总能见到一些之前熟悉的小演员面孔。
是在九点多钟,唐铃惠又一个夺命电话打了过来。
我们这儿都快结束了,你那个会没完了是吧?你不回家,别人还要回家呢,你准备几点回来?
傅裴南懒洋洋回了句:你们那儿都结束了,还喊我过去干嘛?
唐铃惠回了句:你便噎得说不出话。
一旁傅泗礼便道:行了行了,他这阵子也是真的忙,随他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别总想着把孩子拴自个儿裤腰带上。
唐铃惠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语气欠妥。
不过也实在是因为,她从三天前就开始打电话喊他回家,他不说来,也不说不来,就说开会,开会
一直拖到了现在也不来。
且这一阵,她明显感觉到儿子处处在和自己对着干。
她也明白,不就是唐珞那事儿。
但也是唐珞自己要跟他分手,她想给点分手费,唐珞都没给她这机会,他们两个分手又干她何事?
她说了句:我也是听说你这一阵饭也不好好吃,上回看你瘦了一大圈,想着年底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金融街那边新开了家本帮菜,上回跟朋友们去了一趟,味道不错。明天周末你忙不忙?不忙的话,出来跟妈吃个饭。
傅裴南没应声。
唐铃惠又问:来是不来?
傅裴南应了声啊,算是答应了。
毕竟是他亲妈,有些事她做得过分,但他也明白他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和唐女士也好久没见了,今天小年夜也没露面,再拒绝唐女士的好意未免有点过分,他也就应下了。
那明天中午十二点,我预定个位置。顿了顿,像是担心他又不来,便又补了句,明天我就坐那儿等着你,你可别又放老妈鸽子。
傅裴南嗯了声。
挂了电话,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
第二天中午,傅裴南一身西装装扮来到了餐厅,报了唐铃惠的名字。
餐厅经理说了句:傅公子这边请。便把他带到了预定好的包间,倒上了一杯热茶。
傅裴南看了眼腕表,十二点零五分。
而又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唐铃惠终于到了,身后还跟了条小尾巴。
傅裴南撇嘴轻笑了声。
还真以为唐女士牺牲这大好的逛街、打麻将时间,大张旗鼓安排这一顿,就是想好好请他吃个饭,看来他还是高看了自己,唐女士还在想着怎么卖了他合适呢。
唐女士正正当当说了句:星怡放假回国了。
卓星怡穿了件短俏的驼色羊绒衫,脖领处带一圈洁白的茸毛,下面穿了条短裙,头发还是和上次一样高高编了条麻花辫,跟在唐铃惠身后,样子有些乖巧。
傅裴南没多说什么,看两人还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他下一步反应,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坐啊。
等落座,傅裴南又绅士地帮对面二位女士倒了茶。
做个戏罢了。
他现在本职工作不就是逢场作戏?
见他这不惊不恼的样子,唐铃惠还觉得奇怪,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对一旁服务生说了句:上菜吧。
菜一道道地上,傅裴南吃得比谁都多。
而对面,卓星怡只是拿着筷子,却一道菜也不夹。
唐铃惠更是筷子也没拿,过了好一会儿才给星怡夹了块鲳鱼,说了句:吃饭吧,星怡。
星怡有些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唐铃惠,说了句:谢谢阿姨。说着,把那块白嫩的鱼肉送入口中,却是连甜的、咸的都没尝出来
其实也并非唐铃惠设局讹他,昨天叫他出来吃饭时,她是真的想和儿子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只是今天上午,星怡却忽然来了微信说:【阿姨,我回北京了~】
两人寒暄了两句,唐铃惠便提了一句今天中午约了傅裴南一块儿吃饭,客套问她要不要来。
卓星怡想了很久,终是应了声好呀,谢谢阿姨,刚回国就想吃点上海菜便跟了过来。
想要的,要自己争取。
这是她从小便信奉的法则。
不过她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看桌上这气氛,连阿姨都在看傅裴南脸色,她便有些后悔跟过来了
吃到一半,唐铃惠手机响了起来。
像是哪个太太打来的电话,她回了句:在陪我儿子吃饭呀。
你们玩嘛,今天不行的呀。
喊陈太太好了呀,平时就看她最闲。
这样的啊
像是麻将三缺一,非要喊她过去。
她推脱了许久,终是推脱不过,应下来了。
挂了电话,唐铃惠对星怡说了句:不好意思了星怡,今天不能陪你们吃饭了,我还点了好些菜,单我来买,你们慢慢吃。说着,便提了包起身。
卓星怡一脸错愕,冷不丁抓住了唐铃惠的胳膊,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早没了那天下午,大言不惭跟他在咖啡馆讨论什么爱情、婚姻与性的坦荡样子。
唐铃惠见状,一开始也有些犹豫。
毕竟喊了小姑娘过来,自己就这么贸然离席不好;王太太那边盛情难却,不过也是可去可不去的
但心一横,还是抱着不管煮成什么样,还是得把两个人放一锅里炖了的想法,说了句:你们年轻人有话聊,你们聊好了。便离开了餐厅。
唐铃惠一离开,卓星怡便更加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
傅裴南抬眼瞥了她一眼:怎么,我妈不在我能吃了你啊。
卓星怡回了句:也不是
而又过了一会儿,卓星怡便开始拿筷子吃饭,像是吃饱了,又鼓起了勇气,喊了他一声:哥哥。
傅裴南立刻打住:别这么叫我,再折了我的寿。
一会儿能陪我逛街吗?她问。
傅裴南意料之外地答应了。
于是吃了饭,两人便一同来到了地库。
他的车是一辆黑色迈巴赫,同他的人一样深邃、低调又显尊贵。
上车时,卓星怡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上了副驾驶。
他车内很干净,除了挡风玻璃前的一尊玉佛,便几乎空无一物,唯独空调上夹的那一只星黛露车载香薰,有些引人耳目。
香薰已经散尽,不过玩偶依旧挂在那里,令人浮想联翩
星黛露。
男人车上有这种东西,大概也是女生送的吧。
是唐珞么?
而正心绪复杂着,前方车子忽然踩了个急刹车,傅裴南也急刹车停了下来,星黛露从空调上弹出,滚落到了她脚下
傅裴南用余光瞥到这一幕,一副处变不惊不惊的模样,也不看她,只是淡定地伸来一只穿白衬衫、戴腕表的修长优越的胳膊,在她脚下探了探,没两秒,摸到那个小物件,重新把它夹回了空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