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听到那句,很用力很用力地喜欢过他时。
他放弃了。
七年,池矜月化作最鲜亮的那抹色彩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她有关。
她承担了太多,所以最后离别的痛苦理所当然由他接收。
透过那个小小的窗户,就这么亲眼看着所爱的人离开。
那一年冬天,大雪飘落。
极度自私的资本家,也学会了喜欢。
作者有话说:
掐指一算,没多少了,周更。
第22章
F国的天气闷热无比,刚下飞机,池矜月就穿上了短袖短裤。防晒帽墨镜一整套往脸上戴,根本认不出人。
路边有很多卖电话卡的小商小贩,池矜月随便挑了一家老板看着老实的摊子,买了张电话卡,又兑换了些当地的钱币。
接机的还没来,池矜月站在烈阳底下,心情止不住地烦躁。
宁臣怎么找的人,怎么还放鸽子呢。
直到等到下午五点,池矜月彻底没了耐心。她找了家租车的,用英语交流了下价钱,租车店便派了位租车师傅便将她送到A地。
A地出奇地闷热,池矜月拖着超重的行李箱在一片烂地里奔走,就在觉得快要晕倒时,她看见了一个用中文写的牌子。
平草屋。
和标题一样,这个牌子是用茅草造的,字也写的随心,有点涂鸦的意味。
这看起来就是一间简单的农家小院,门口是用木头做的栅栏。下一秒,门被打开,走出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深蓝色吊带和短裤,叼着烟,又野又痞。
cherry。池矜月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
樱桃烟都快惊掉了:姐,牛逼啊。我给你的是村门口的地址,你拖着这么大行李箱走过来的?
谢谢夸奖。池矜月真的是热到笑也笑不出来。
樱桃看出池矜月开不动玩笑了,也就不继续调侃。她带着池矜月走到院子里,那里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很丑。
院落是平房设计,就一层,几间房子连在一起。
咳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樱桃推开了最左边的木门,被封印许久的灰尘一瞬间喷涌出来,池矜月感觉快窒息了。
待烟灰散去,池矜月才看清里面的构造,里面陈设简单,一面镜子一张床一个柜子一把椅子。
呃,樱桃想了想说:这里吧很久没住人了,因为我一直没有助理你晓得吧,收拾收拾也能住。
池矜月点点头。
接下来,樱桃又向她展示了专门放摄影设备的房间和大厅。大厅里躺着很多小狗,大多都仰躺着睡着了,樱桃向池矜月一一介绍着它们。
哪里来的这么多小狗啊。
池矜月蹲下身子,摸了摸一只趴着望着她的田园犬,小狗很乖,甚至眯起了眼睛似乎很享受抚摸的感觉。
你摸的这只是大黄,樱桃又点了根烟,吸烟时她脸颊凹陷了一瞬:
我去年回国时养的,他真的很可怜,生病了被遗弃。那会儿他一直跟着我,我不忍心就带着他去宠物医院,其实病得不重,几千块就搞定了。
说完,她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这里的基本都是这样,而且他们品种不好,根本领养不出去。我没办法让他们自生自灭,索性就带回来了。
沉默地摸了大黄良久,池矜月轻声开口:我想创立一个动物领养组织,线上的。
其实在大橘子去世时便产生了这个想法,大橘子也只是一只普通的大橘猫,但也被宠爱着过了一生。
即便没有经验,即便也许只能尽微薄之力,也希望能够帮助到那些小动物哪怕只有一点点。
随你,樱桃见过太多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最终也只以失败告终。一开始还抱有些希望,后来便麻木了。
别影响工作就行。
yes,sir。池矜月笑着搭上樱桃的肩膀,一起走进了摄影室。
刚打开门,池矜月就惊呆了,价值连城的摄影设备就随意堆在架子上,镜片就呆在几个木匣子里。
这里设备随便用,樱桃看了眼池矜月的手,语气里带点嫌弃:多少年没碰过相机了吧,一周内,拍出让我满意的照片,否则滚蛋。
眼见着快要天黑,樱桃给池矜月拿了床被子让她先凑合着睡一晚,明早去集市上采购。
第二天坐着四轮车去城里采购时,池矜月随手拿了份报纸。这才知道,昨天有辆大巴车发生了爆炸,死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让我看看今天头版头条是啥?樱桃凑过来看。
B区大巴爆炸。
樱桃沉默了良久,得出结论:珍惜生命、及时行乐。
池矜月死讯是在第二天早间传来的。
说是F国的大巴突发爆炸,连尸体也找不到,只有一盆骨灰运了回来。明明是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在那一场大雪里,无影无踪,仿若从没存在过一般。
韩颂之去了趟警局。
他看见梨枝倒在宁臣的怀里泣不成声,站都站不稳。白色的地砖和警察让他节哀冰冷的声线交织在一起,像是阴冷的地狱。
他立在门口,久久也没进去。
看见韩颂之出现在警局的那一刹,梨枝冲到门口,用尽力气扇了他一巴掌。
韩颂之没有躲。
脸偏在一侧,白皙的面颊上浮现出鲜红的巴掌印,唇角渗了血,他抹了下唇角,猩红的血渗漏在指尖。
却没有痛感。
就像是漂浮在棉花上,虚幻和真实交织着,韩颂之分不清。
只有宁臣尚且还算冷静,他仔细和韩颂之商量了池矜月后事处理的问题,韩颂之想了想,将其全权托付给宁臣。
不参与任何一个环节。
只想要池矜月留下的大橘子。
听见这句话,梨枝彻底绷不住了,她窝在宁臣怀里,泪珠晕满了他的衣袖。
韩颂之,宁臣作为池矜月的好朋友,没法对韩颂之有好脸色。但他还是勉强解释了一番:
池矜月去办公室找你你不见她的那天,大橘子死了,应该是猫传腹复发导致的。
那天池矜月肯定特别伤心......可他却置气没去见她。
像是被攥住了心脏,他只觉得呼吸有些苦难,安静了良久,他说了句对不起。
可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人都没了。
宁臣,韩颂之淡淡道:后面的事情你去处理。
他大概没有这个能力处理这件事。
宁臣听到答案时,神情有些复杂:你别后悔。
韩颂之笑了声,说不后悔。
葬礼那天下着毛毛细雨,韩颂之穿着一袭黑色西装立在墓园门口,却并未进去。
雨落在伞面,顺着伞骨静静流下,落在泥土里,砸出一个个水坑。
他就站在那儿,从天边出现第一抹微光开始,到一盏盏路灯连成一片灯河也不结束。
小月亮那么讨厌他。
肯定不会希望再看见他。
谁离开谁还不能活?
韩颂之近乎是这句话的完美阐述。
接受池矜月的死讯后,韩颂之正常上班正常吃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生活。
他开始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关于池矜月的事情,可一切都像是妄想。
总会在下班时候盯着办公室那扇檀木门,等着那扇门被人突然推开,跳出一个小姑娘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让他早点下班。
总是会在阳光正好的时候看见她,她笑着拉着他的手,说今天天气真好。
每一次幻想都像是潘多拉的魔盒,短暂地沉溺其中感受到愉悦,可清醒时,便是无尽的痛苦。
可他仍然表现地像个没事人。
只是每一年定期会做慈善,以往的慈善是维护企业形象必要的,大多受捐者是人。
但这次追加的却是捐给各类动物保护组织的,偶尔空闲时,他也会去各个基地做些义工活动。
知道这一段往事的,只道韩颂之心狠。
只有韩颂之的心理医生知道,韩颂之他快撑不住了。
池矜月走后的第一年,韩颂之出现了很严重的自/残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