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和这个冬日最绚烂的烟火,眸底的清冷和疏离也渐渐散去,染上了丝丝暖意。
她朝他靠近,语带笑意:韩颂之,你要不要玩。
韩颂之向前走了两步。
小姑娘穿着厚实的白色长羽绒服,露出一截淡粉色鱼尾裙摆,头上戴着一顶可爱的兔子帽子。
她冲着他笑,清凌凌的双眸弯成月牙,梨涡浅浅。
他攥住她细白的手腕,微微用力向下压,仙女棒孤零零地燃烧着。
铛。
钟声伴着海浪响起,这是浮华海的特色,每一个整点都会有钟声响起。
韩颂之垂眼瞥了眼手表,时针指向八。
还有两个小时。
他倾身覆上她的唇,冰冰凉凉的。
池矜月不知今天韩颂之怎么了,吻得又狠又凶,唇舌强势地侵占每一寸地方,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就像是最后一次接吻。
可明明他们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要一起陪伴着彼此走过。
她抬起手臂勾住韩颂之的脖颈,眸子亮晶晶像是盛满了漫天星光。
她踮起脚脑袋搭在他的肩膀,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垂,语带笑意:这么爱我啊。
带着微微的气音,异常勾人。
两人呼吸沉重,心脏都跳得很快,只是从来便不在同一频率。
韩颂之没答话,只是再次吻了上去,甚至可以说是咬,鲜血的腥味在唇舌间蔓延开来,他浑然不知。
直到池矜月用力地将他推开,他才意识到,他将池矜月的嘴唇咬破了,猩红的血蔓出来。
你在做什么?
池矜月从口袋里翻出两张餐巾纸擦了下唇上的鲜血,又气愤地推了他一下。
说完,她气鼓鼓地朝帐篷处走。
不过说实话,除了有那么一点点因为嘴巴痛而产生的气恼,更多的是......池矜月仔细品读了一下。
为什么有点开心。
快走到帐篷处时,她决定勉强原谅韩颂之。
她回头,却发现韩颂之站在原地。
男人站在礁石处,衣服被海风吹得鼓起来。月光冷冷落下,平白添了点清冷。
就像是即将被人抛弃无处可归的落水小狗一般。
韩颂之!
池矜月将手摆成喇叭的形状,大声喊着他。
他望向她的方向。
池矜月看不清他的神情,不知为何,心里竟莫名涌起些许的恐惧。
总觉得韩颂之陪不了她太久。
不过下一瞬,她就觉得这一切都是错觉,毫无依据的胡思乱想罢了。
九点的钟声敲响,原先平静的海面猛地掀起一阵浪,韩颂之走到池矜月身边,一起回了帐篷。
两人躺在帐篷里,池矜月翻了个身,望着韩颂之的侧颜,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平安夜的梦境。
我那天平安夜梦见我们回了附中,池矜月用手撑着脑袋:你站在校门那边,我朝你跑过去,结果你手里拿了把刀,刀了我。
韩颂之睁眼,抬手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快睡吧。
不嘛,池矜月撒娇:其实我最近做了很多关于你的梦,然后我就去找梨枝说的解梦特别准的大师求了一签,你猜是什么?
那支签是下下吉。
签语是远离他,他只会给你带来不幸。
什么?
没意思,你也不猜,池矜月轻轻戳了下韩颂之的额头:
签语是让我和你在一起,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韩颂之微怔,静默了许久才开口:睡觉。
他觉得,那位大师实在是不准。
哦。
池矜月蔫了下去,她闭上眼,努力地想要入睡,但神经反复地跳跃蹦跶提醒她赶紧起来玩。
三分钟后,池矜月睁开眼,轻声说:韩颂之。
那边没有声音。
她撑起身子看着韩颂之紧闭的眉眼,心思微动,唇轻轻落在他的脸颊。
如蜻蜓点水一般,没留下任何痕迹。
坏事也做完了,困意也上来了。
池矜月打了个哈欠刚准备继续睡时,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池矜月看见刚才还睡得死死的男人此刻已然睁眼,桃花眸中晕染着浅浅笑意。
你不是睡了?池矜月下意识问。
韩颂之盯着她:闭上眼睛就是睡着了?
池矜月被他盯得脸红:我亲我男朋友犯法,你刚刚不也亲......
她话音还未落,十点的钟声便响起,韩颂之搁在一旁的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韩颂之放开她的手,接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的声音,池矜月安心地闭上眼,准备睡觉。
韩颂之答应她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她无需担心。
倒是她,再不睡明早就没办法早起看日出啦。
直到她听到清冽的男声响起:好的,我马上来。
电话挂断。
他将外套挽上臂弯便走出帐篷。
你要走?池矜月来不及穿鞋,就跑出帐篷拉住他的袖子。
沙子硌得人生疼,她只穿着件单薄的裙子,海风呼啸着刮着将裙子吹得鼓起来,她的脸冻得通红。
韩颂之转身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没一丝情绪。
他将池矜月的手拉开,言语冰冷:对,助理已经来接我了,你明早坐司机的车回去。
不是,池矜月没想到这么荒唐的事情也可以发生在她身上,她有些不能理解:
可是看日出是你答应我的。
池矜月,韩颂之闭了闭眼,再出声时语气夹带着些许凉薄:我说了我有事,你能不能乖一点,不要再和我闹了,我们......
最后两个字还是堵在了喉咙里。
但没太大所谓,让助理说也是一样的。
你现在跟我在这边说的什么鬼话,你自己听听呢,池矜月直接气笑了:
乖一点?你喜欢乖的你干嘛喜欢我池矜月啊,嫌生活太安逸给自己找罪受吗?
话音刚落,一辆黑车出现在两人面前。助理下车,拉开车门。
韩颂之刚要上车时,一双冰凉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他回头,看见池矜月眼眶有些泛红。
她说:韩颂之,你等下我。你怎么想的,要留我一个人在这边跨年,我跟你一起回去。
语气很委屈,混在海风里,甚至带了些许的哭腔。
说完,她跑回去开始收拾行李。
韩颂之垂眼看着空荡荡的手腕,陌生的情愫涌上来,他有些疼。
他知道,池矜月在向他低头。
他回头看了眼帐篷里收拾东西的池矜月,径直坐上了车。
开车。他说。
助理小心翼翼地问:要等池小姐吗?
我说开车,韩颂之语气淡淡,却像是刀刃一般锋利:听不懂么。
是。
等池矜月将行李收完时,门外的黑车已经不见踪影,她给韩颂之打电话,他却怎么也不接。
她盯了会儿身上薄薄的连衣裙和光着的脚,所有的感觉器官似乎才勉强复苏,能够感受到寒冷。
池矜月回到帐篷。
无边的黑夜里闪出几点星星。一对情侣坐在沙滩上,说说笑笑,眼底满是甜蜜和开心。
忍了许久的眼泪突然就掉落下来,池矜月拿手背擦,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