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从yAn台俯视高歌
隔日一早，夏青澄的手机发狂地响，很难得有人要在这时找他，如废人一般的生活已经持续很久，他如同不属於这世上的人一样与资讯隔绝，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铃声，或许是心心念念的工作，他想，迷迷糊糊接起。
话筒传来李斯的粗喘，他低沉的声音难得惊慌失措，像刚被狗追完，「喂？青澄，你赶快来我家，求你了，救救我！」
「……怎麽了？发生什麽事？」
「那、那个你捡到的人是个变态、是杀人魔！很危险，你快来阻止他！他现在在我家啊！」
夏青澄还无法反应，可身T擅自站了起来，穿起外套，走到家门前，拿起车钥匙，「你现在到底怎麽了？」
「这个变态要来杀我！」
李斯惊恐的吼叫自话筒传了出来，夏青澄一愣，脑中一片空白。
「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离开家里！电话不要挂！」
夏青澄飞也似地快步至楼下取车，可车库的铁卷门此刻是慢得离奇，他的双手濡Sh，心脏发狂地跳着。
尤其是听见李斯绝望的哭声响起，他第一次听见李斯哭泣，那个自私自利、自我中心的李斯，竟然绝望地哽咽：「呜呜呜，不行，他不让我出去……，他手上有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枪？」夏青澄愣了，眼前的街道毫无意义地向前展开，他再也无法在意周围所有的情况，呼啸而过的车子、行人们的惊呼，他瞥过一眼时速，冷汗快速浸透他的衣物，想着，不行，他要再快一点。
夏青澄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颤抖，脚踩下油门。
「呜呜呜呜，你快点来！只有你可以阻止他……」李斯继续哭道。
那一瞬间，夏青澄的眼前浮现林梦雨的脸庞，她满脸是血，温Ai地微笑道：「只有你可以阻止他。」
他不知道为什麽李斯这麽说，也不知道为什麽林梦雨那麽说，只知道他必须把握时间拯救李斯。
夏青澄驱车到了李斯的公寓前方，他一面急忙说着：「我到了！」一面急着寻随便一个空位停车，当他将身T往前倾、头往上抬盯着李斯所住的楼层yAn台，话筒中还有着李斯的啜泣，夏青澄心忖还有时间，心中的某的角落稍微松懈下，他将车子靠近，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巨响划破早晨的宁静。
李斯的身T就在夏青澄的眼前自yAn台重重摔落，碎裂在yAn台下的某辆车顶上，车窗应声碎裂四散飞溅，像是某种辐S，四面八方，从十六楼向下砸的身躯，碰的一声，就这麽简单碎了，而後血Ye沿着辐SS线缓缓流下。
夏青澄下了车，脖子僵y地将视线朝上，看着现身於yAn台的恶魔。
诺亚戴着连衣帽，他的卷发淘气地钻出帽子随风飘扬，黑sE连帽衣、黑sE的K子、黑sE的头发、黑sE的眼眸、黑sE的枪。
在那些纯黑之中，诺亚的脸庞是唯一的苍白，苍白到夏青澄能清楚见到诺亚轻盈淡然的微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怎麽会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
诺亚．赛巴斯钦，taMadE究竟是谁？
终於将意识找回时，夏青澄正驾车疾驶着，李斯与他的通话尚未被挂断，可话筒那端传来的再也不是李斯的声音，而是诺亚．赛巴斯钦。
「喂？哥哥，你有听到吗？」
「你是谁？」夏青澄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声音正在发抖，不由自主。
话筒那端的诺亚佯装诧异，「咦？我是诺亚啊，不会吧，才过一天你就忘记了吗？」
「我没忘，我知道你是诺亚。」
此时此刻，夏青澄确信诺亚所使用的名字是假名，也知道开口问没有意义，他不可能告诉自己本名。
「很好，哥哥，不要报警，如果你报警了会发生什麽事你知道吧？」
夏青澄吞下一口口水，「我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好，回到家里，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哥哥就会安全。」
「好。」
好不容易诺亚将电话挂断，夏青澄在终於抵达家中的瞬间将家门锁上，脑中飞快地思考家中用以防身的工具，灵光一闪，他很快地在厨房流理台下的橱柜找到一把锈蚀的铁鎚。
夏青澄握紧铁锤，站在浴缸里躲在浴帘之後，浴帘并没有拉上，而是胡乱地蜷缩在浴缸的单侧，在夏青澄决定赴Si之後，浴帘就再也没有被整理过了。
未久，果然响起了转动家门门把的声音。
不需深思，夏青澄知道门外的人就是诺亚，他将手机收进口袋，两手握着铁鎚，不知道那扇薄弱的门能挡住诺亚多久，时间一点一滴消逝，夏青澄口袋中的手机开始发狂地震动，那是诺亚。
外头的诺亚琢磨夏青澄兴许铁了心，动之以情，装可怜央求：「哥哥，我知道错了，你让我进去吧？除了这里，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可夏青澄只是握紧铁鎚，不为所动。
时间一分一秒静且缓慢地消失，门外再也没有诺亚的声音，此刻夏青澄的内心不禁闪现稍纵即逝的乐观，或许，或许诺亚真的放弃了也说不定。
夏青澄握着铁鎚，一步一步，如同猫一般靠近家门，从猫眼窥看门外，同时间，诺亚彷佛感应到夏青澄正注视着他，再度开口：「哥哥的妈妈今年几岁了？七十几？快八十岁了吧？她住在喜悦山丘安养中心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语毕，诺亚笑了起来，彷佛他已预见了事情会如何发展，夏青澄看着他眼神骤变，眼前的人似是诺亚却又不是诺亚，同样的笑容、同样的嘴唇弧线，可就是不一样。
夏青澄瑟瑟发抖，握紧铁鎚的手不住地冒汗，铁鎚在手中冰到他刺痛得快要握不住，「你想做什麽？」
夏青澄知道诺亚接下来会说什麽，但却还是笨得问出这句话。
他的记忆飞快地回到一个礼拜前，想起若是那个时候要是做了不一样的决定，现在他也不会这样束手无策。
至少他还有钱、还有钱能打发掉诺亚。
前提是：如果诺亚的目的是钱。
「你说呢？」
「你要的是钱吗？可是我没有钱了，我什麽都没有了。」
「哥哥，你还有妈妈啊，你要知道，将近八十岁的老人是很容易Si的，运气不好的话，只要泡个冷水澡可能就会走了。」
诺亚等待着夏青澄开门，良久，门内仍旧不动声sE，诺亚想着是否是自己表达得不够明确，他接着道：「哥哥，我好冷喔，让我进屋好吗？不然，我只好把你妈妈也从高楼推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内的夏青澄心脏一紧，他将铁鎚藏在身後，将门打开。
就这样，他将杀害李斯的凶手给放进了家中。
为了母亲，他只好将诺亚放进家中。
诺亚一踏进门，那张千变万化的脸瞬时间又变回他初见夏青澄的样子，他咧口露出微笑曲线，白得能闪瞎人的一口牙齿与友善的眼神，夏青澄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发展。
才过去一天，为什麽会这样？
「我放你进来了，不要动我妈妈。」夏青澄举起铁鎚，缓步向後与诺亚拉开距离。
诺亚见状，也没有趁势追击，只是Y冷着一张脸，一步一步，缓缓走进玄关，如同虎、又如同豹对待猎物那样，既优雅又缓慢，一点一点b近。
他耸耸肩，「好。」
「你为什麽杀了李斯？」
「哥哥……青澄又为什麽拿着铁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要保护自己，我怎麽知道你会做什麽事？」
「不会的，我不会杀你，而且青澄难道还怕Si吗？圣诞节的凌晨，青澄不是想跳楼吗？」
夏青澄的心头一紧，话语开始结巴，「你、你是谁？……是谁告诉你的？」
诺亚侧头，眼神流露不解，「是你告诉我的，就连李斯的事也是你说的，你说想要他消失、想要他去Si。」
「我怎麽可能说这种话？」
「怎麽不会？几杯酒下肚就说了呀。」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把人的醉话当真，杀人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眼看诺亚已经走到客厅，夏青澄亦逐渐没有退路。
他不怕Si，只是不想要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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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起铁鎚，夏青澄瞪着诺亚，「站在那里，不要过来，否则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诺亚对夏青澄的愤怒感到不解，他的眼神空洞，毫无一点光亮，他明明是为了夏青澄才做的事情，但为什麽他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李斯Si了不好吗？」
「不好，这是犯罪。」
「你忘记他做了什麽事吗？」
「什麽？」
「他把你的钱骗光、用你的钱吃香喝辣、投资、买房子，他获利的时候你过得很惨，然後他再扮白脸把钱借你。」
「你怎麽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夏青澄的双眼瞪大，千万回的後悔也不足以改变厌恶自己识人不清。
诺亚并未正面回答夏青澄，他步步进b，将夏青澄b入浴室之中。
「我有说错吗？所以这样的人有什麽好不能Si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犯罪、违法的事情。」
「会怎麽样？」
「会怎麽样？」夏青澄看着自己失去分寸的脚步逐渐b近浴缸，「你不要再过来了，我说真的，我会攻击你。」
「哦？我不怕，青澄，来吧，攻击我啊。」
诺亚似乎咬定夏青澄的胆小，狂放不羁且自信地笑了起来。
「不要b我。」
扣的一声冰冷的声响响起，夏青澄的後脚跟终於踢到了浴缸。
直到这时为止，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出手攻击一个才二十四岁、对他而言只是个刚出社会的孩子，可是如果他不反击，就真的没有任何活路了。
於是夏青澄举起铁鎚，跨步向前挥了过去。
仅仅是这一步的时间，夏青澄的脑中闪过了许多各种各样与林梦雨、他们的小孩夏海炵有关的画面，一幕一幕相继闪现消失，最後一个，是她背着孩子，拉着登机箱离开机场的画面。
她的哥哥林孟行是一名机师，退役前的最後一飞，林梦雨带着夏海炵与她的父母一起踏上林孟行光荣的最後一趟飞行，然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後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经过了十五年，没有任何关於他们的消息，只有一片长满藤壶的机翼碎片被寻获，最终得到了飞机坠海的推理。
才隔了一天，当夏青澄忙碌於工作时，拒绝了许多不认识的来电，等到他终於有空回拨电话时，听见对方以沉痛且遗憾的语气告诉他，飞机失踪了。
夏青澄失了神，如同现在，他也失了神，跨出去的脚步没有稳住，一个打滑，身T向後倾斜摔进浴缸，可是当他的头敲到浴缸时，却是个低沉的钝响进入耳畔，与此同时，夏青澄倏地睁开眼睛。
他以为当他睁开眼睛第一个会看见的是诺亚的枪口正对自己额头，事实却是诺亚以他的手掌护住他的後脑勺，为了不压伤他，当两人一起摔进浴缸时，诺亚的另一只手撑着边缘，双膝跪着拉开两人身T的距离。
首先，脑中只是回荡着为什麽？
铁鎚不知道被他甩去哪里，也不知道诺亚心里打什麽主意，夏青澄吞下一口艰涩，而诺亚笑了，眯起那双蓝sE的眼睛，像在感叹孩子的不懂事，可他明明才是孩子。
诺亚将压在夏青澄头下的手cH0U开，以莲蓬头朝着喷了夏青澄一脸冷水，冻得他可怜的心脏差点骤停。
未久，诺亚将水关闭，开口问道：「冷静了吗？」
此刻夏青澄想咒骂他、用最锐利的话语诅咒他，却没有机智到能立刻产出一句恶毒的诅咒给诺亚，只是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个发疯的男人。
他的人生究竟是哪一步做错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青澄几乎是发颤地点头，衣物全被浸Sh的他冷得发抖，只想尽快离开浴缸。
诺亚对夏青澄坦然的应对显然相当满意，他笑着友善伸出手，在夏青澄不争气地将手递上後，他说道：「虽然现在有点晚了，但我们一起吃早餐吧。」
夏青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自己听见了什麽。
当夏青澄看着那些穿越异世界重生的作品时总会反思，如果是自己会怎麽做？如果这是真的，他会怎麽样？不论经过多少次，他肯定没有想到自己会和一个杀人凶手一起共进早餐，桌上还摆了一把枪。
那漆黑发亮的枪口朝着夏青澄，像在朝他开口说着：「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你稍有动作，我会杀了你。」
冰冷的冬季早晨，夏青澄被诺亚以冷水直击面孔，冲洗了全身Sh透、冷得牙齿打颤，然而诺亚竟然竟然让夏青澄去盥洗，盥洗结束後，夏青澄迎向诺亚笑盈盈的脸庞。
这一刻，一切都变得好生诡异。
诡异到夏青澄几度以为这是梦。
可是是真的，夏青澄在晨间新闻上看见李斯的新闻，他是真的Si了，被眼前的诺亚杀Si的。
夏青澄动都不敢动，瓷盘上的欧姆蛋还在发散热气，他却只是一直盯着空白的桌面发呆，没有想过趁着诺亚在厨房忙进忙出时逃走。
回想起来，夏青澄觉得自己真是笨得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诺亚端着两盘培根与乾煎芦笋步履轻巧走来，倘若这不是发生在李斯被杀害的早晨，夏青澄恐怕会觉得这一切再普通不过。
只听见诺亚口气轻松，「青澄，吃吧。」
夏青澄一个寒颤，目光对上桌面冰冷的枪口。
「……你到底是谁？」
夏青澄没看诺亚，只是盯着枪口发愣。
所以他当然没有看见诺亚的表情，那是百感交集与复杂的神sE，他知道自己不被他人所信任与待见，可他却还是会觉得受伤。
就像他出现在李斯家中一样，当李斯看见他时，没有将他当成宾客就算了，竟然还恼羞成怒吼着要他滚。
虽然程度有所不同，面对夏青澄当然会b较难过一点，但诺亚还是受伤了，他挤出笑脸，试图撒娇，「哥哥，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诺亚．赛巴斯钦，混血儿，我不是都对你坦白了吗？你还有什麽想知道的？」
「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你要的是钱吗？」
「钱？哥哥有钱吗？」
夏青澄感觉前额隐隐作痛，「我不是说了，不要用那种称呼叫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那麽，青澄有钱吗？」
「我没有钱，如果你要的是十五年前的那笔赔偿和保险金，我可以告诉你，都没了，我身无分文，连三十万都拿不出来，你什麽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