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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点儿。”周钧南笑了笑,拉开自己的羽绒服拉链,“跑出一身汗。”
郑毅文低头,握了握周钧南的手——两人的手心都很烫,在最后一排,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们,郑毅文便一点点地和周钧南十指相扣。
公交车的暖气迎面吹来,行驶过程中车厢内的灯一直是暗下去的,只有到站停车才会亮起灯光。郑毅文便在黑暗中接近周钧南。第一站,两人坐的更加靠近。第二站,郑毅文把头靠在周钧南的肩膀上。第三站,郑毅文偷偷亲了一下周钧南的耳朵。
车窗外的雪一直在下。
车上的人却越来越少。
他们一直坐到倒数第三站,完全错过了一站,只能又在雪中慢慢走回家。
“‘出差’结束了吗?”郑毅文帮周钧南拉好羽绒服的拉链,笑着问他。
雪落在郑毅文的头发上,周钧南伸手帮他掸掉,也笑道:“还没,还得’出差’一阵子。”
“嗯。”郑毅文说。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一只大金毛,嘴里叼着绳子,周钧南好笑地拉住郑毅文,指给他看:“正义,你看!”
郑毅文说:“自我管理良好。”
大金毛对两人摇摇尾巴,头似乎昂起来,一脸骄傲地在雪中走远。
过不久,他们又遇到一个到处张望的姑娘,她停下脚步问道:“请问——你们看见一只金毛了吗?”
“自己一个人……不是,自己一只狗散步的?”
“对!”
郑毅文指着身后,说道:“它往那边去了。”
“谢谢!”姑娘舒了口气。
周钧南走出一段路,又回过头,还是乐得不行,说:“这狗跟人似的,不会在和主人闹脾气吧。”
二十分钟后,风向改变。雪渐渐下小。南方很少有连续暴雪的时刻,周钧南印象里下得最大的一场雪还是许多年前。
“看来不会有积雪。”郑毅文也帮周钧南轻轻掸掉他头上的雪花,“你今天怎麽会在那儿?”
“我碰巧路过。”周钧南说,“想着去找你,但走到车站就看见你了。”
“真巧。”郑毅文笑起来。
周钧南很久没有回他的公寓,有许多东西都搬到郑毅文的出租屋。今晚他们回来,周钧南走到门口,看见郑毅文拿出钥匙,他笑着按住郑毅文的手,有些神秘地说:“我有一个礼物。”
“嗯。”郑毅文说,“是什麽?你吗?”
周钧南愣住,说:“又上网沖浪学的吧。”
郑毅文打开门,还没意识到礼物是什麽,也还没来得及开灯,他的话都被客厅里那棵闪闪发光的圣诞树给吞没了——
一棵圣诞树。
郑毅文想,他真的买了一棵树。
小树长势很好,是一棵很挺拔的树。周钧南提前做好布置,尽管离圣诞节还有两天,但他把圣诞树打扮得十分漂亮。各色灯串、铃铛和彩球编织成小树的裙摆。
去年,他俩还没有在一起,也是一个飘雪的晚上,周钧南拍了一张大学对街苍蝇馆子门口的圣诞树给郑毅文看,郑毅文当时很喜欢,他从没体会过的。今年,郑毅文问他要不要买一棵树。他以为周钧南已经忘了,要麽就是不想要。可他什麽时候买了?什麽时候……
郑毅文的唇上被贴了一下,周钧南的呼吸凑近,吻了吻他,轻声说:“你现在可以不在照片上看圣诞树了。”
郑毅文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却还是觉得有一点呼吸困难,那些空气中的水汽好像凝聚成一团雾,在他的眼中。
周钧南,果然才是山鲁佐德啊。郑毅文想。讲述一千零一夜的人给他送来一棵圣诞树。只是……他什麽时候会和他聊聊“出差”的事?是不是他还是觉得,自己什麽也不懂?什麽也不能替他分担?他一直在保护他,各种意义上。
元旦过后。
郑毅文又有好久没见到周钧南,这一回,连金阳都感到有点儿不对劲。
“吵架了吗?”金阳悄悄问郑毅文,“你俩吵架了?”
“没有。”郑毅文摇摇头,低头看手机里月海乐队的视频,宋时晨对着观衆说的那段话,他听懂了,“我们没有吵架,我不会和他吵架,他也从来没对我说过重话。”
金阳说:“我和林娜天天吵架。”
郑毅文说:“你们肯定也不是真的吵。”
金阳深吸一口气,到处闻闻,发现香味来源竟是郑毅文的饭盒,他说:“我靠,小文你自己做的?好香啊。”
“我自己做的。”郑毅文说,“但我有点儿吃不下了。”
饭盒里的东西几乎没动过,郑毅文就说吃不下。他背起包,拎着垃圾袋走到后巷,又看见了那个人。跟他搭过几次话的男人,郑毅文后来想起了他的名字,郁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