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雁声见他表情惊恐、语无伦次,也知道对方骤然得知这件事,又不了解其他情况,定然想不通个中关窍,便急促喘息着跟他说:别想了回去、等老聂跟你细说,抓紧我!
关平野下意识地圈紧戴雁声的肩膀,低头向下望去,目光紧紧追随着地面上的聂云汉。
聂云汉似乎有感应似地突然停了下来,卓应闲跟着他也停了脚,气喘吁吁道:怎么了?
感觉有点不对劲。聂云汉没有继续跑,而是缓步向前走着,甚至拿出千里镜向前方张望。
卓应闲听他这么说,努力平复呼吸,耸起耳朵捕捉周围的声音,可除了风吹树叶哗哗响和虫鸣鸟鸣,并没有听到别的动静。
但这种平静也莫名令他觉得诡异,不禁问道:有什么发现?
暂时没有千里镜中的视野并不算清晰,聂云汉没有发现异样,正准备收起的时候,眼角余光却扫到不远处的树枝间有一缕银色的闪光
他顾不上吹哨,放声大喊:左哥戴爷,有埋伏,小心弓箭手!
聂云汉话音未落,只见方才银光闪烁的树梢处,有两支箭嗖地分别射向了左横秋和戴雁声!
左横秋反应及时,一手握着手杆,一手挥刀,砰地将那支箭挡开,然后调转方向,迅速向地面落去。
戴雁声就没这么幸运了,他无法抽刀,又怕箭矢射伤关平野,急忙转向,只听噗嗤一声,箭头正中他右肩肩头!
关平野担心地喊道:戴爷!
聂云汉与卓应闲在地面上远远看着,只见戴雁声肩部中箭,翅的手杆突地脱手,半空中他和关平野身形猛晃,似乎摇摇欲坠,两人顿时无比揪心。
好在手杆所连的齿轮能短暂维持转动,不至于登时脱力,见戴雁声很快重新握住手杆,将翅稳住,缓慢向地面落去,他们才堪堪松了口气,立刻向几人落地方向奔去。
两人才跑出一里地,聂云汉再次倏然顿住脚步,本能抬手将卓应闲护在身后,卓应闲顺势背过身去,唰地抽出长剑,两人背靠背,目光紧紧盯着四周围上来的数十人。
这些人身着深绿色粗布短打,个个长得其貌不扬,带着一股上惯了战场的杀伐冷意,面无表情地拎着刀,不断缩小包围圈。
纵使卓应闲见识不多,也能明显分辨出来,这些人与归燕门那帮乌合之众气质迥异,明显更加训练有素,功夫也更高深莫测。
他低声问聂云汉:独峪人?
嗯,这拨不好对付,留心。聂云汉轻声回他,随即转头以目光搜寻,冷笑道,这才对嘛,我就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既然来了,就别藏头露尾了!
看来我没有辜负你的期待。一人身影从树林中显现,正是哈沁,他身着玄色长袍,腰间一侧挂着刀,另一侧挂着一把小弩,闲庭信步一般,背着手走到聂云汉和卓应闲跟前,脸上挂着充满恶意的笑容,聂千户,卓少侠,别来无恙。
卓应闲警惕地盯着面前围着的这些人,无暇与哈沁呛声,聂云汉则嘲讽道:哈沁,这次终于见真章了?派来这么多人,这么看得起我俩?
你这么难对付的人,我自然不能轻敌,放心,你的两个伙伴那边,也有充足的人手招呼,这次你们是真的插翅难逃了。 哈沁平静地看着他,慢条斯理道,随即他后退出手下的包围圈,面色骤然阴沉下来,冷冷下令,动手!
卓应闲与聂云汉后背贴着后背,看着面前这些独峪士兵的气势,便知此次他们不会再像之前几次遇袭那般轻松,只能拼死一搏。
他感受到聂云汉背上肌肉突然发力,登时会意,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提前对方半刻出招,以求出其不意,试图占得一点先机。
但这次来的独峪士兵确实强悍,单兵作战能力很强,个个不输聂云汉,而且他们配合默契,有条不紊,甚至可以说气定神闲,使出的刀法虚虚实实,并没有对他俩下杀手,简直就像把猎物放在掌心里玩弄的凶兽,想要耗尽他们的体力。
聂云汉和卓应闲各自以一敌五,不管他们功夫多好,都难免左支右绌。
卓应闲第一次与独峪士兵正面作战,这些人天生强壮,力气很大,尽管刀速慢,又不如剑法灵活,但所谓一力降十会,更何况他面对的是五个。
当五把刀同时直直向卓应闲劈过来的时候,这个向来胆大的人在刹那间也不禁后背发凉。
他本能横剑格挡,双手握住剑柄,被五把刀狠狠压着,将腰向后弯到极致,像一把被拉到极致的弓,柔韧如他,也觉得自己快要无法承受。
聂云汉一脚踹开面前的人,匆忙回头看他,焦急道:阿闲!
卓应闲听到他的声音,越发心急,拼着可能被对方刀锋所伤,猛地一转手中剑,想要挽个剑花,然而只听砰砰两声,那柄他临时买来代用的剑登时碎成了好几截。
但这也给了他时间喘息,卓应闲趁着这个机会矮腰旋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躲过了对方落下来的一刀,顺便送出一记扫堂腿,逼得对面两人后撤。
接着聂云汉已经落到他的身边,挥刀大开大合,暂且击退了想要对卓应闲补刀的三人。
没事吧?聂云汉目光灼灼地瞪着周围的独峪士兵,低声问道。
卓应闲迅速掏出轻刃,将刀刃弹至最长,摆出防御姿态,再次与聂云汉背靠背:没事!
哈沁在战阵之外好整以暇地看着,甚至还嘲讽地拍了拍手,叹道:啧啧啧,真是鹣鲽情深啊,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护着心上人。
第129章 激战
聂云汉疲于应对再次围上来的敌人, 无暇与哈沁斗嘴,卓应闲虽然还有轻刃在手,但短刃实在不利于跟大刀对抗,顶多用来自卫, 无法进行有效攻击, 这对他们来说着实不利。
对手自然也看出他们的软肋, 存心戏弄,再出手时便以戏耍居多。
因此, 任凭聂云汉把刀挥舞成一片银光,也只能暂时抵挡对方的进攻,并不能伤到对方多少。双方混战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 两人浑身上下遍布大小伤痕,幸得衣衫皆为深色,让他们不至于显得太过狼狈。
体力消耗殆尽,注意力自然难以集中, 聂云汉眼前突然一阵模糊,他凭着本能抬刀抵挡,却因为这瞬间的失神产生了偏差, 没能格挡住对方的刀,被人一刀劈在了右臂, 又有人从后心踹了他一脚,他登时单膝跪在了地上,堪堪用刀撑住身体。
鲜血顺着胳膊流到手腕, 又流进手心,顺着指缝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这一幕落入卓应闲眼中, 令他瞳孔骤缩:汉哥!
他此刻正与一名独峪士兵交战,那人欺负他手中轻刃是短刀, 打起来丝毫不占上风,故意不与他近战,而是邪笑着用手里的长刀刀尖去戳去挑,极尽挑衅。
卓应闲知道自己身处劣势,已经竭尽全力控制情绪,免得着了对方的道儿,可是看聂云汉受伤,他终究丧失了最后一分耐心,足尖点地跳起,脚蹬着一旁树干借力,往面前独峪人身上跳去,他一脚踢开那人手里的刀,长腿盘上对方脖颈,抱着那颗脑袋一拧
那人颈骨发出嘎嘣一声闷响,翻了个白眼,往地上栽去。
卓应闲轻巧落地,在周围人都看呆了的时候,他突然向方才砍伤聂云汉手臂的那个独峪人甩出轻刃,嗖地一声正中那人喉咙!
方才还得意洋洋的独峪人,此刻颈间被豁开了一个血窟窿,那忘形的神色凝固在脸上,轰然向后倒去。喉管猝然被切断,他如同脱水的鱼一样地在地上翻腾了几下,瞪着眼断了气。
阿闲,好样的!聂云汉脸上露出森森笑意,拄着刀站了起来,那刀原本就砍豁了刃,方才一通架打下来,豁口更多,活像古稀老人的牙。
卓应闲拾起面前被他扭断喉咙那人的刀,扔向聂云汉: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