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应闲想象聂云汉那副惨相,又心疼又好笑,不过他知道戴雁声是故意要给自己爆对方的糗事,秉承着护犊子的原则,他强忍着笑意,回头给了聂云汉一个心疼你的眼神。
嘶,姓戴的我发现你最近话越来越多了!聂云汉冲过去一把拉住卓应闲,别听他瞎说,你汉哥我怎么可能那么菜,分明是那次蹲守的地方长满了痒痒草才害我过敏。
戴雁声嫌弃地撇撇嘴,懒得与他争执,大步向前走,一边走一边继续搜寻周遭的毒草毒虫。
聂云汉抓紧卓应闲的手腕,小声嘟囔:干嘛问他那么多?
他是大夫,碰巧这里有各种草药,我多讨教讨教,关键时刻或许能帮上忙,免得一路都要靠你照顾。卓应闲偏头挑着眼角看他,促狭道,这都要酸?
酸谁我也不会酸他啊!我是怕他不会说话气着你。
卓应闲摆摆手:我才没那么容易生气。
聂云汉:
我觉得这话可能有人不服。
走在前边的戴雁声闻言,回头看了聂云汉一眼,表情还是冷酷的,只是眼神颇有些幽怨,还含着些埋怨,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控诉。
聂云汉收到这个眼神,果断松了手,拍拍卓应闲的肩膀:去吧,想问什么尽管问,前人有云,纸上学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让他把每片叶子每条虫都给你讲清楚。
戴雁声懒得搭理他的挑衅,给卓应闲说起草药来也算是倾囊相授,尤其方才他在附近转了一圈,发现不少只有这种高湿热地区才有的植物,兴致勃勃跟卓应闲分享。
聂云汉走在最后,手里拿着千里镜,时不时向上张望。虽然此间树叶枝繁茂盛,遮挡性很强,但仍旧被他看出了端倪,突地神色一凛,向前喊道:停!
作者有话要说:
千里镜据传明代已有,不算本文原创哈。
阿闲:满脸都是求知欲。
老聂:可以在宝贝儿面前秀一秀了。
第123章 汗颜
左横秋三人应声止步, 回头望向他。
聂云汉走上前去,将千里镜递给左横秋,下巴往前方一处点了点:你看看。
左横秋接过千里镜,冲他指的方向看了一会儿, 点头道:确实有点像。
说罢他又把千里镜给了戴雁声。
像是一处以树木排列布置的阵法, 跟鬼打墙类似。聂云汉跟卓应闲解释道, 独峪人曾用过这种方法,将其称之为迷踪林, 本质就是个以树木建起的迷宫,误闯的人被阵法牵着在里头不停绕圈,同时也会触发泥土中埋的丝线, 令设阵的人知道有人中招,提前采取行动。
卓应闲望了望前方树木,不禁疑惑:这里的树少说也有上百年了,如何布置, 若是新栽的,难道不会容易被看出来么?
栽树是一种方法,至于是不是新栽的, 也好掩盖,即便掩盖不了, 如果每棵看上去都差不多,那也能起到作用。聂云汉从戴雁声手里接过千里镜,放在卓应闲眼前, 指向不远处的几棵树,还有一种办法你看那边。
卓应闲从千里镜的镜片向外看去, 这镜片虽模糊不清,但也像是把十几丈外的树木搬到眼前似的, 他盯着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那些树枝是接上去的?!
聂云汉点点头:虽然做得足够隐蔽,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不过,也就是我们足够警惕,若是换了别人,未必会注意到这些,很有可能误打误撞就进了这个迷踪林里边,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左横秋道:哈沁跟某甲合作,那归燕门也应已经听令于他,接下来或许还有别的机关,咱们定要小心。
既然已经在此处发现了阵法,是不是说明归燕门已经不远了?卓应闲问道,若是你们,会在周围布几层机关呢?
聂云汉答道:看具体情况,会布三到四层。
卓应闲咋舌:这么繁复,解起来岂不是要耗费很多时间?
那倒也未必。戴雁声道,对别人来说可能会头疼,但对我们而言,不过寻常而已。
聂云汉仰头看看日光,沉吟片刻:太阳就快落山了,既然发现了机关,就不宜晚间行动,我们尽可能向上多赶些路,寻到合适的地方就扎营修整,明日天亮再去解阵。
几人依言继续爬山,寻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面,判断与那迷踪林相距不远,便停了下来。周遭没有山洞,也只能露宿了。
天气炎热,又怕暴露行踪,他们没有生火,吃完带来的饼子和肉干,安排好岗哨,便各自睡去。
这一夜聂云汉和戴雁声轮流值守,卓应闲蜷在毯子里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把他搂进了怀里,闻到熟悉的气息,他也本能地向那怀里钻了钻。
换岗了?他没睁眼,轻声问道。
嗯。山上夜间露水重,还是有些凉,聂云汉把卓应闲裹好,抱着他睡去。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卓应闲悠悠醒转,发觉那个温暖的怀抱不见了,抬手往旁边摸了摸,毯子上又凉又潮,看来人早已离开。
突如其来的恐慌险些将他没了顶,他翻身站起来,看见不远处左横秋还在睡着,戴雁声靠在另一棵树下正看向他。
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戴雁声脸上,映出眼底一缕一言难尽的神色。
卓应闲脑中一片空白,本能抄起怀里的剑,快步向戴雁声走去。
许是那神情太过吓人,还没等他开口问,戴雁声已经站了起来,做出阻拦的姿态,低声道:别急,他只是在附近巡查,不会走远,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去。
听了这话,卓应闲的神志才堪堪回笼,意识到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仿佛一只惊弓之鸟,未免有失稳重。
哦。他强作镇定,仰头看了看天,估摸着还得有一个时辰才会天亮,简单道,你去睡会儿吧,我来守着。
戴雁声见他眼睛发红,怕他此刻情绪不稳,便推托了一句:无妨,我已经休息过了。
卓应闲往黑黢黢的树林里看了一眼,有些神不守舍道:汉哥不在,我也睡不着。
若平时,他定是不会直白说出这样的话,只是此刻心烦意乱,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戴雁声想了想,便起身道:好,我去睡会儿,辛苦你。
卓应闲点点头,目送戴雁声去另一棵树下休息,便坐了下来,努力整理思绪。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作祟,只要聂云汉不打招呼就离开,他就顿时会内心七上八下、怅然若失,这种状态让他觉得自己难堪大用,自卑自责一并发作,胸口裹了一团怨气,堵得难受。
既然要担岗哨的职责,就不能三心二意,卓应闲把这股气强行压下,逼着自己打坐,好保持头脑清醒,六感警觉。
如果不想被人嫌弃抛弃,就不能成为负累,不成为负累,就得让自己变得强大。
想要让别人觉得自己强大,就要忍耐一切让自己显得脆弱的情绪,不管内里如何,至少在人前都要显得无坚不摧。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山间渐渐亮了起来,熹微晨光下,乳白色的薄雾萦绕在林梢,看起来仙气渺渺,将夜晚的沉闷气氛驱赶殆尽。
卓应闲尽职尽责地守在原处,眼睛瞪得溜圆,半点不敢放松。
不远处传来树叶摩擦的沙沙声,他登时起身,警惕地望过去,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从眼前一闪,接着脸颊便被一双柔软的唇轻轻蹭过。
卓应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