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你别纠结这个,稍后我与你细谈,现在还是说说宋鸣冲的问题。聂云汉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卓应闲知道此时也不是谈这事儿的场合,便嗯了一声,点点头。
聂云汉道:宋鸣冲此次来,明显是针对我们的,而且寄信的人如果跟那些杀手是同一拨的话,那他就不会迟了几日才把信送到宋鸣冲手上,所以我认为这是两拨人。但若说寄信的人是宋鸣冲好友,也很牵强,不然为何不与他见面说?还要神秘兮兮地寄封信?
万里风有点烦:说不定是那人不想让宋鸣冲知道自己是谁呗!
这个人既然知道阿闲的目的,必是知道幕后情况,应该是在劫走云虚子一事中,跟独峪人有合作的。聂云汉绞着手里的野草,眉心皱成一团,但他应该跟宋鸣冲关系不错,不然不会特意去提醒他。而且这个人应该知道,宋鸣冲就算把我抓回去,也不会杀我,就像风姐说的那样,只要杀掉阿闲就够了。
戴雁声突然道:我总结一下,这人看起来是护着你,又护着宋鸣冲会不会是韩方?!
不可能!韩伯父不会通敌叛国!向羽书听了这话,像被针扎了似地从地上弹起来。
棠舟府前任守将韩方与关山、赤蚺诸人交情极好,向羽书尤其崇拜他,绝不容忍别人随意诋毁。
聂云汉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坐下:别急,只是推测。
无凭无据,不能乱推!向羽书气鼓鼓地瞪着戴雁声。
戴雁声面无表情垂下头,继续收拾自己的药箱。
左横秋想了想:既然此人有心护着你和宋鸣冲,又跟独峪人是合作的关系,知晓阿闲到棠舟府的目的还跟那些杀手不是同一拨那为何迟了几日才给宋鸣冲写信?
那是因为对方并不清楚详细计划,也是在阿闲到了棠舟府之后才知道他的行动。迟了几日,这说明聂云汉面色阴沉,棠舟府,甚至宋鸣冲身边,有对方的细作!细作来回传递消息才耽搁了时间!
听了这话,众人神色皆是一凛。
关山成立赤蚺之后,跟独峪人的细作干过几场大仗,虽不似战场杀敌那般声势浩大,但是双方也曾死伤惨重,尤其细作出手,必定你死我活,别看聂云汉他们下手狠,对方更是毒辣。
是第一代赤蚺成员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大曜边境,那个时候的棠舟府,绝没有独峪人敢踏足。
现在赤蚺不过消声两年而已,堂堂都指挥使身边,居然已经被安插上了细作,说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老皇帝生怕赤蚺过强,万一出了一个叛国的,将会极大威胁他的统治。为了他那一点半点的疑心,竟不分青红皂白,将赤蚺编制全部废除,这才给了独峪人可乘之机。
这真是开门揖盗,自毁长城!
卓应闲看着聂云汉阴沉的神情,想到皇帝手谕上那句诛杀务尽,前日告诉聂云汉之时,他还只是为他们感到悲哀,现在更觉齿冷。
怪不得聂云汉要瞒着左横秋等人,如此不公的对待,叫他们怎能不心寒!
作者有话要说:
这场推断其实具有迷惑性,因为这只是他们在所掌握信息不完全的情况下推测的,推理不完全等于事实,看到这里别纠结,真相会一点点浮出水面。
第25章 线索
许久没人说话, 大家都垂头丧气,都觉得自己一片丹心喂了狗。
聂云汉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继续道:想必宋鸣冲也想到了这些关窍,所以才大费周章地演这出戏。
折腾这么大阵仗, 他不怕露馅么?万里风疑道。
那倒未必, 因何出兵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别人未必明白。聂云汉道,第一次要杀我的皇命没能送达, 这事早晚会被朝廷知道。不管皇帝会不会再次下达杀令,到时候监狱里没有我的踪迹,宋鸣冲难辞其咎。不想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不能把自己置于险境,总得做点什么。我推测,他大张旗鼓的目的有三
首先,真假铁鹤卫之事, 只有宋鸣冲和文州县令董大人遭遇过。这次前来,宋鸣冲必定是要拉董大人下水,两人同乘一条船, 那董大人也不会胡言乱语。只要宋鸣冲咬死说没见过什么铁鹤卫,朝廷也没办法为难他, 顶多说一句是我自行越狱的,要承担的罪责会小很多。反正棠舟府是宋鸣冲的地盘,他也算有恃无恐。
其次, 他来文州,也是为了与我见上一面, 探探我的虚实。宋鸣冲一定也怀疑对方的用意,但是对方应该忽略了, 宋鸣冲对哈沁及独峪人的恨不啻于我们,与其相信这个藏头露尾之人,他更信任我们能够找到哈沁,并将其诛杀,到时候算他一个协助有功,大家皆大欢喜。
第三,他既已怀疑身边有对方细作,自然也要演这场戏,好叫那人不要疑心。不管对方信不信,细作传递消息也需几日,这算是为我们争取时间。
卓应闲坐在一边擦拭着手中佩剑,细细听着聂云汉对宋鸣冲的做法条分缕析,心中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确实没有想到,自己当时的冲动之举,竟会牵扯出如此多的事端。
先前见宋鸣冲,此人各方面都十分平庸,见了他这个铁鹤卫,虽称不上是谄媚巴结,但也没有从戎之人的傲气,倒像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
果然看人不能只看一面,幸好宋鸣冲并非明哲保身之人,关键时刻也能分清利弊。
左横秋在石头上敲了敲烟袋:这么说来,宋鸣冲也算用心良苦。但我现在有些看不分明,比如送信的这个神秘人跟哈沁如果是合作关系,那么哈沁知不知道他这么做呢?
这人是要宋鸣冲拦住咱们,对哈沁有利,他即便知道也不会管。万里风道,倒是咱们干掉了他三个细作,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聂云汉沉着道:现在不是他不放过我们,而是我们不会放过他。所以不用担心,管他几路来,我们只一路去,找到哈沁狗贼,为义父报仇!
听了这一番分析,年轻气盛的向羽书生气加难过,早就双眼通红,听到聂云汉这么说,立刻跟着大喊:对,杀了哈沁狗贼,为关爷报仇!
也对,宋鸣冲那边的事他自会处理。左横秋点头道,我们不用管别的,管好自己的行动便是。
戴雁声看了看聂云汉:既然宋鸣冲为我们抢出了时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说到这个头疼事,聂云汉有点萎靡,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去休息,等我仔细想想。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没多话,各自找了个僻静的树下补眠。
卓应闲也依言去休息,只不过睡了一小会儿就醒了过来,翻来覆去睡不着,抬头看向聂云汉。
只见那人靠在树根处坐着,低头看着手里那块小木片,眉头紧皱,面色阴沉,侧脸轮廓显得锋利冷冽,远远看去整个人竟有那么一丝孤独无助的意味。
不过,堂堂赤蚺领队又怎么可能无助呢?卓应闲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太多了。
聂云汉发觉他在动,向他看过去,脸上本能地挂起了温和的笑容。
待卓应闲挨着他坐下,聂云汉便小声道:怎么不多睡会儿?是饿了么?
不饿,也不算困。卓应闲从他手里拿过木片,端详着,还没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