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应闲面上平静,但心中却颇为感慨。
这人倒是真的惯会照顾人,难怪这帮兄弟如此服他。
一餐热热闹闹吃罢,卓应闲起身举起茶杯,对大家道:应闲曾经欺瞒过在座各位,现在以茶代酒,向各位赔个不是。
万里风快人快语,摆手道:谈不上欺瞒,你也是救师父心切。况且要不是你来,我们还没办法离开棠舟府呢!我还真怕老死在那里!
就是,这两年朝廷表面上对我们几个不管不问,实际上盯得可紧了呢。向羽书大大咧咧说,这次能跟闲哥哥出来,我们求之不得!
早饭吃得差不多,聂云汉把卓应闲这边的情况挑挑拣拣跟大家说了。
听说聂云汉先要帮卓应闲救师父,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
一来聂云汉几乎认定掳走云虚子的应该就是独峪人,现在就差找到强有力的证据佐证。二来,即便云虚子一事与哈沁无关,就冲卓应闲间接救出了他们几个,所有人都觉得欠了卓应闲人情,理应奉还。
卓应闲再次向几人拱手:多谢各位相助。
万里风笑了笑:千万别客气,咱们是上了同一条船的人,以后就不分彼此了。
左横秋道:救人要紧,别的不急。
众人纷纷附和,连一直默不作声的戴雁声也向他点头,眼神中多了一抹和蔼。
可不么,咱们以后真得同舟共济了。聂云汉摸着下巴笑,也不知道阿闲冒名顶替之事什么时候会被识破,估计咱们的好日子不会太多。到时候前有独峪狗后有朝廷追兵,咱们又得躲躲藏藏地边打边走了。
向羽书大叫:谁怕谁!咱们可是赤蚺,那群乌合之众连咱们的毛都抓不着!
左横秋问道:老聂,下一步做什么?
聂云汉思忖道:现在对方既然有人一直蹲在暗处监视,咱们先得把这些人的身份确认了。
钓鱼吗?万里风抚掌道,这个我喜欢。
卓应闲道:既要钓鱼,须得放饵,饵从何来?
先前你既没有暴露身份,那便好说。这里的县衙你去过吗?聂云汉问道。
卓应闲摇头:师父之事,等我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定为失踪,官府并不出力,我也不指望他们,所以只是自己去追寻,没有去过县衙。
聂云汉:铁鹤卫的身份能用就别浪费,今天咱们去县衙,把案情经过问个明白!左哥你们先休息,咱们晚上引蛇出洞。
商议好之后,卓应闲便回房间换了官服,与聂云汉一同往县衙方向去。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两人走在大街上,看路旁商户,看过往行人,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一片祥和,没来由心中都是一片暖融融。
聂云汉道:这文州城挺热闹的,除了长风街,还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卓应闲揶揄地看着他:刚来一天,连长风街都知道了?
店小二说的嘛,我又没去。昨天夜里左哥去查了一圈,倒也没什么发现,不过都是些风月场所。聂云汉一脸正气,越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越有可能打听到消息,所以我们都爱往这种地方钻,办的可都是正经事。
我也没说什么,聂兄不必解释。
聂云汉瞟了他一眼:你这张嘴还挺利索。
卓应闲抿唇微笑:你是想问我这个本地人,除了长风街可还有别的好去处?
你知道?聂云汉偏头看他,表情甚是促狭,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好玩乐的。
平日里帮人跑腿,认路自然是看家本领。折春馆和望月楼都是有名的南风馆,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卓应闲表情平淡,补上一句,以尽地主之谊。
阿闲,别误会我。聂云汉忽地神色严肃,虽然为了查细作和线索免不了进出这些地方,但我对这个没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走走感情线~
第13章 下饵
卓应闲愕然,看他表情不似作伪,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我是不怎么要脸,却也不喜欢跟人胡来。情爱一事虽与我无缘,但我内心对此仍是珍之重之,不欲亵渎。聂云汉淡淡道,我爹战死沙场,我娘殉情,二老没给我留下什么值钱的家当,只身体力行教我什么叫做忠诚。
对国家忠诚,对爱人忠诚,对自己忠诚。
说这话时,聂云汉深邃的眼眸中闪着微光,神情无比庄重。
抱歉。卓应闲有些惶恐,我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
聂云汉看看他,微笑道:不知者无罪,也是我有私心,别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但我不愿被你当成那种人。好了,不说我了,刚刚你说帮人跑腿,平日里做的是什么活计?
见他转移话题,卓应闲松了口气,似乎为了弥补,对他有问必答:就是帮一些店铺或者大户人家在两地间送点值钱的物事。一般都是些小宗货品或者值钱的首饰,找驿站怕被弄丢,找镖局又麻烦,总之都不够方便,我就钻了这个空子,起初大家不够信任,但做得久了,也有一点名声。
可为什么问起云虚子的徒弟,大家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卓应闲尴尬道:师父沉迷炼丹远近皆知,我怕说是他的徒弟,人家会担心我私吞他们的财物。常来道观的人只知道我的法名,所以我在外只用自己的俗家名字。
就是现在这个?聂云汉饶有兴趣地问,卓应闲?谁给你取的?你法名叫什么?
我家姓卓,本没有大名,师父给取了应闲二字,江湖人不讲究,弱冠时也未取表字。我虽没有皈依,但既认了师父,他便也为我取了法名,按宗派的字辈谱系,叫做霄云。
卓霄云,也好听得紧。聂云汉自顾自地念叨。
到了县衙,卓应闲一亮铁鹤卫的腰牌,门口衙役忙不迭地迎他们进衙,屁滚尿流跑去跟县令通报。
他们这小地方很少见什么大官,还一来就是个皇帝亲卫,自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更没有眼力去分辨对方身份真伪。
县令见了卓应闲差点下跪,被聂云汉拦住,站起来也不敢抬头,一直看着自己的脚面答话。
不知镇抚使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罪过罪过!老头子胡须翘了翘,面色有些发白。
聂云汉冲卓应闲使了个眼色,让他端庄站着,自己替他说话。
卓应闲会意,负手而立,微微颔首。
县太爷,不必如此紧张,我们大人此次也是微服出巡,没放出消息是怕打草惊蛇。聂云汉表现得十分和蔼,废话也不多说,我们就是来看看那老道云虚子失踪的案卷。
县令一听,赶忙吩咐身边衙役:快去把案卷取来!
衙役跑得飞快,很快便把案卷抱来了,正要双手呈上,县令瞪圆了眼:怎么办事的?亲自念给卓大人听!这屋里光线不好,别让大人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