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羽书快人快语:这么多车,是来了贵人了吗?
聂云汉得意道:贵人就是咱们!先前我跟指挥使已经商议好,此次探寻哈沁等人踪迹,不宜张扬,我等假扮成行商,一路向内地深入。车上放了一些商品,以掩耳目,咱们的旧装备,在中间那辆车上。
旧装备?!向羽书兴奋地大喊,我的鳃也在吗?
左横秋也来了精神:我的铁耳朵呢?!
万里风紧接跟上,眼睛闪闪发亮:我的连发弓也还回来了?
卓应闲先前只听聂云汉提过鳃和翅,没想到还有铁耳朵和连发弓,心下十分好奇,又瞟了旁边默不作声的戴雁声一眼,心道或许医官不需要什么特殊的兵器,但那几样他真的很想见识见识。
聂云汉拉住跃跃欲试想往车上跳的向羽书:东西都在,路上有的是时间看。一会儿卓大人扮成富商少爷,我扮作保镖,羽书年纪轻,扮成书童
我不!向羽书不情愿,揪着自己的头发,我不想梳那个发髻!傻死了!
卓应闲想了想书童惯常梳的双丫髻,配上向羽书虽然稚嫩却已经略显刚毅的面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万里风勾着向羽书的肩膀,笑道:风姐帮你梳,保准你清秀脱俗。
向羽书嘟着嘴:汉哥你不仗义!
都是自己人,臊什么。聂云汉坏笑,随后继续道,风姐和雁声扮做杂役夫妇,左哥扮做马夫。宋大人给我们备了衣裳,一会儿大家先进去换好,一起去向宋大人辞行。
众人跟着小吏进了衙门,该换衣服的去换衣服,其他人在正厅等着。
小吏先前去聂云汉家帮他收拾了细软,这会儿已经送了过来,他在包袱里扒拉出一个小布包,拿在手里捏了捏,打开看了一眼,面露喜色地揣进怀里。
片刻后,万里风换好女装,盘起发髻,做普通妇人装扮走到门口,手里还拉着一个死活不肯露面的人。
哎呀,扭捏什么,都说了不难看!万里风使劲儿一扯,把向羽书扯了出来。
厅中几人向外望去,看到孩子的打扮,左横秋和戴雁声都强忍着笑,就聂云汉不厚道,扑哧一声,嘴里的茶喷了一地,接着便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书童并非一定要梳双丫髻,但万里风也存了捉弄向羽书的心,非要给他梳成这样,于是站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穿了一身翠绿粗布衫,人高马大、身形瘦削的大丫头,两个发髻上还缠了红绳,跟绿色衣衫相映,好不喜庆。
向羽书恼了:我不扮书童!打死都不扮!
我不是笑你头发,笑的是你衫子。聂云汉见向羽书伸手向发髻抓去,赶忙阻止,这谁准备的衣服,这么绿,你个子这么高,穿上跟个大刀螂似的,配上头顶那俩揪,活像俩眼
他又没忍住,抿着嘴憋得脸通红,气得向羽书七窍生烟。
我不穿!我要换!我原来衣服就挺好的!向羽书不管发髻,脸红脖子粗地开始扯腰带。
宋鸣冲闻声从后厅出来,背着手绷着脸:喧哗什么?!成何体统?!
众人一见长官,个个安静如鸡,齐齐见礼。
宋鸣冲看了他们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么闹哄哄的,当是去春游吗?!
聂云汉架着腿,混不吝:咱们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快活一日算一日,不懂庄重,让大人见笑了,实在抱歉。
宋鸣冲懒得跟他废话:卓大人呢?
人家一个英俊小郎君,不得好好打扮一下,你急什么?聂云汉没正形地抖着腿,扭头往门口一扫,登时瞪大眼睛愣住。
卓应闲正站在门口,他没有穿什么绫罗绸缎,只是一身粗布制的月白袍子,窄衣小袖,没有多余饰物,只在腰间缀了一块古拙的白玉。
他身形颀长,偏纤瘦,仿佛还是少年人的骨架,像是一把秀丽的竹,瘦而有力,刚柔并济,被这月白一衬,更显得清新脱俗。
青年面色清冷白皙,偏长了一双圆溜溜的猫儿眼,饶是绷紧面皮不露声色,那双眼睛也自带流光,灯下看来,波光潋滟,熠熠生辉。
此刻映在聂云汉的眼里,简直是谪仙一般的人物,容不得半点轻佻。
他这一生,见过的腌臜之事太多,面对美好的事物,是打心眼儿里想要护着、爱惜着的,看到这样的美人,顿时心生怜惜。
只是赤蚺众人看了他的模样,齐齐翻了个白眼,万里风咳咳咳了两下,轻声道:老聂,擦擦口水。
聂云汉回过神来:这衣服
成么?卓应闲低头打量自己,就只剩这套干净衣服,不知扮公子像不像?
以宋鸣冲为首,众人纷纷发出赞叹。
卓大人天生富贵,自然像。
卓大人本来就是富家公子,何须假扮。
对对对,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了的富贵之气。
聂云汉起身,在他跟前绕了一圈,却是摇头:不行。
卓应闲皱眉:怎么?
阿闲,你面带贵气不假,可这打扮,也太素了点!聂云汉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发髻只用葛巾怎么行?好歹得配个玉簪金冠。
聂云汉环视四周,盯上了宋鸣冲头上的金簪皮冠,阴恻恻地说:指挥使大人,为国捐冠你肯不肯?
宋鸣冲:
一番折腾,聂云汉终究是扒了宋鸣冲的发冠,给卓应闲换上,左右端详一下,表示满意。
接着他眨了眨眼,笑嘻嘻地看向宋鸣冲:大人,给我们公子配把扇子呗。
发髻都被扯散了的指挥使大人气得发抖:你别太过分!我这儿都是大头兵,上哪弄扇子去?!
行行行,明天到了镇上,我们自己买。聂云汉打量着卓应闲,风姐,回头带羽书去采买,记得给公子也置办套行头,穿小袖不合适,还是得穿广袖,什么丝的绸的滑不溜丢的,越贵的越好,显身份。
万里风爽快应下,倒是卓应闲皱起眉:太铺张了,哪有那么多钱?
聂云汉疑惑:朝廷没给铁鹤卫拨款?横不能让咱们赤蚺光着脚去拼命吧?!
卓应闲抿嘴不言,宋鸣冲瞪了聂云汉一眼:从我这里坑的钱不够你用的?!别打着乔装的名义虚耗军费!
这叫谨慎!你们一个个净瞎揣摩我!
聂云汉委屈,取出怀中先前塞进去的布包,从里边拿出枚绿玉戒指,不由分说地再次拉过卓应闲的手,给他套在无名指上,满意地端详,幸好大小正合适,就靠这个妆点贵气吧!
那戒指翠绿欲滴、光泽温润,配着卓应闲修长的手指和莹白如玉的肤色,倒是相得益彰,那手顿时就不再像握刀人的手,变成了贵公子的手。
向羽书看直了眼:汉哥,这是蓝田玉么?你还有这么值钱的首饰?从哪儿摸来的?!
这是我娘留给我娶媳妇儿的传家宝!聂云汉不无得意,平时我可宝贝了。
也不知道是媳妇还是传家宝哪个词让卓应闲觉得别扭,他忙不迭地把戒指往下褪:这东西太贵重,聂兄你还是仔细收好
聂云汉按住他的手,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这辈子估计是没机会娶媳妇了,这次能派上用场倒也好。知道贵重,你就好好看护,别跟我矫情。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