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路远彰,这么晚了你想g嘛?”

路远彰听着他的声音,福至心灵,突然就改了主意。有好戏看为什么不让它多演一段时间?伏笔埋得越长,到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观众才越爽。不能光盯着他路远彰的婚姻看笑话啊,这儿还有个自以为是的傻子蒙在鼓里,明明家里外面一地J毛,还洋洋得意自己才是老婆的掌中宝。

“没什么,就是问你今晚有没有空,出来喝酒。”

陈玄琮没好气,“你就玩儿吧!早晚有你脑溢血中风偏瘫的那一天,到时候我就请人在你床头天天演唱《站起来》......”

“好好,知道了挂了吧......”

路远彰打断陈玄琮的喋喋不休,一边嗤笑,“男人啊,上了年纪就Ai唠叨。”一边把他的备注改成了“沉睡的丈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郁朵在医院呆满了七天。这七天里她坐轮椅也没闲着,忙着往职工数据库里重新输入自己的信息——俗称刷脸。差不多三天,希恩上下都知道路主任的老婆在住院,除了组团装作路过来偷看的,还短暂出现了“老带新”、“一带多”现象,总之她的私人病房门庭若市。她也不躲,有人对上眼,就大大方方招呼他们进来吃水果,Ga0得路远彰每次都黑着脸来赶人,门一关,对着床上笑眯眯的郁朵久违地T会到束手无策、有火发不出的郁闷。

他坐到床边给她梳头发,“宝宝,你打算什么时候出院?”

郁朵抓了一把蓝莓吃得满手黑,“怎么,嫌我烦啦?”

路远彰和她贫,“我哪儿敢呀,这不是怕你无聊,我天天忙得狗一样,也没空陪你......”

郁朵打断他,“可别,你忙你的,我自己痛快着呢。我想明白了,运动员还有休赛期,我也不能一天到晚熬夜,得间隙X养养生。之前吃你们那食堂,清汤寡水吃得我心烦气躁,为了配合你以身作则还不敢点外卖,害我都得过了饭点去对面小街上偷偷吃沙县。没想到几年不来,厨师的手艺进步大大滴有啊,哎,我还问了你们这儿的护士,食堂质量变好了,结果我的沙县被拆掉了。”

路远彰好笑,“什么你的沙县,那一整条街被政府收购规划成商圈,老板分了两间铺面四套商品房,每天躺着数钱,用着你可怜。”

郁朵大惊失sE,“那我岂不是错失了成为包租婆的大好机会?他家老板娘好喜欢我,一直介绍我给她儿子做媳妇。”

路远彰没忍住,照她毛茸茸的脑袋给了一下,“再装,他家大儿子b你小了将近十岁,你当年在店里啃J腿,人家小孩才刚上高中。”

郁朵被戳破谎话,顺势往他怀里一倒,拨着他白大褂上的扣子,娇滴滴道,“老公,你真不要我陪你呀,是不是我在这里碍着你的好事了?”

路远彰抓过她乱动的手,面不改sE,“少给老子下套,你要不觉得憋屈,在这儿住一辈子我都不管。倒是你,是不是有话没和我交代?咱们不是说好了,没有秘密,不讲假话。”

郁朵疑惑地眨巴着大眼睛,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试探地问,“西仔吗?”

路远彰皱眉,“宰什么宰?我说的是句宁。陈玄琮是我发小儿,咱俩结婚时他妈还送你一对翡翠镯子呢,你忘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想知道那个周秘,到底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郁朵本来掰着他的手指玩,听着听着,手上的动作停了,脸上的笑不知不觉散个g净。路远彰等了半天没等到她说话,正好有人呼他,亲了亲她额头,刚要走,郁朵在身后不Y不yAn地开了口,

“路远彰,你这叫没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话里有话呢。你发小怎么了?你发小又没给我发钱,我犯得着为他出卖我自己的朋友?不过你今儿不提这出,我还真想不起那便宜货,早他妈扔去垫桌角了。说句不好听的,当年我爸的小老婆都戴老坑玻璃种,那镯子辣不辣yAn不yAn,十万顶天了,你妈没给她好闺蜜透露我家祖上三代专业卖石头的啊。再说了,陈玄琮他妈那翡翠是白送的吗?你妈和她每年去香港春秋两拍,就连这几年我和她照面都没打一回,她俩还能心安理得用着我的人脉买古董买珠宝再刷我的身份避税过关,人情到了这一步,我寻思还得只多不少了吧,怎么给我送个礼就当买断了,还想占坑拉屎拉一辈子?她不懂事儿,你妈也是个缺心眼,新婚夫妇眼看着她送我对儿绿,什么意思?是盼着你早日出轨还不够、得再拿双绿油油的手铐给我铐家里,安心坐牢当大婆啊?”

路远彰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明明这几日过得蜜里调油,可变脸Y天的本事她一点没退步,他着急走,说话也不太客气,“说句宁呢,你扯我妈g嘛?她得罪你你就把屎盆子扣我头上,我冤不冤呐?你不想她占你便宜,我回头就给她说,大陆公民有交税的职责和义务,让她以后注意点,行不行?别生气,为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内斗多不值当,让人听见笑话。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嫌晦气,打今儿起一条龙服务我都给你整到位,你Ai呆多久呆多久,反正老了病了Si了也只剩个我给你签字发丧。”

郁朵大怒,“我放你妈的P!是老娘等着给你拔管火葬!”

路远彰眼疾手快打开门躲出去,听着里面玻璃瓶子碎一地的声响,心有余悸怦怦跳。等喘匀气睁开眼睛,见一堆医护伸着脖子往这儿瞧,那GU闷气从进门憋到现在,终于找着个发泄口,“看什么看!Ai管闲事回家管个够!”说完也顾不上别人背后怎么笑了,气冲冲走出住院部。

办公室门口的实习生显然等了有一会儿,见他yAn光明媚地出去,夹风带雨地回来,迎上去的脚步顿在原地,踟蹰不敢上前。

“路、路主任,真源生物的医药代表给您打两个电话了,说想就他们公司新研发的靶向药......”

路远彰沉沉看向他,“你觉得我现在有空吗?”

实习生摇头。可他拿不准该怎么回话,毕竟电话里的nV人说了,她和路主任是“老交情”。

路远彰没空搭理那些露水情缘,没好气道,“忙你的去,以后这种电话不用接,直接挂。”

实习生当时还心想,正头夫人的威力果然大,往这儿一杵就跟避雷针似的,把路主任的一颗心牢牢镇在原地,希恩方圆五里内的来电感应都给消灭得gg净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果第二天郁朵出院,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个花里胡哨的年轻帅哥,开一辆风SaO的红sE敞篷跑车,顶着路远彰的杀人视线殷切地把郁朵抱上副驾驶,然后两人就共乘一骑赤血宝驹,红尘作伴潇潇洒洒扬长而去。留他一人站在原地,黑着脸,吃了一肚子汽车尾气。

当天下午,真源那位nV药代香风袅袅地飘进了他的办公室。目睹这一切的实习生大为震惊,脱口一句醒世名言:婚姻害人不浅。

******

陈玄琮半个月后才从秘书A科的茶水间闲话里听说了LadyBabylon那晚的事出始末。他倒没有像路远彰以为的,对周秘有何特殊“关照”,关照确实有,陈玄琮为他忠心护主的行为打动,喊Jessie送去最实际的犒赏——支票一张,转头就把这个小人物抛之脑后。

日子就这样普普通通无波无澜地快进到了年底。

年底应该是所有不分国籍年龄行业阶级的无产有产工作者共同的一段忙碌时期。世界像是放置在一个巨大的马达上,昼夜不休地和时间的尾声争分夺秒,似乎要在赶在最寒冷的时刻来临前洒扫战场,全力以赴迎接新的一年。

巨尘的各项年终报告还算喜人,今年的年会也依旧定在东湾宝庭,陈玄琮和句宁都不是小气的人,大笔预算下划进奖池,来参加的员工最少都能cH0U到一个参与奖,凭工号兑换现金红包和五张东湾旗下的连锁抵扣券。除此之外,年轻老板的一大优势就是不会随意把自己当成员工的爹,为了凸显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身份,非得强迫众人配合自己的时间。有了这两点加持,哪怕年会定在二十九号,大家依旧毫无怨言,摩拳擦掌准备沾沾喜气。

句宁和陈玄琮从中旬起就没有十点前到过家,一个局接着一个局,有别人请他们,也有他们做东。两人分开赴会的场合要复杂些,如今旧的道德观念束缚不了有本事的nV人,权力之下,纸醉金迷如蚁附膻,句宁在那些b她大了十几二十多的前辈面前也得随波逐流。会所里倒酒递水果的男生都挺喜欢她,有两人还为了站位打得头破血流——没有特别和眼缘的,句宁通常会从最左边开始选。这件无伤大雅的趣事在圈子里广为流传,nV人听了哈哈一乐,传到男人的酒桌上就变了味。有人不怀好意地“指导”陈玄琮,

“老祖宗的经验错不了,糟糠之妻糟糠之妻,老婆娶回家,就得围着饭灶带孩子,出了门,那就是丢人现眼。小陈,不是哥说你,瞧瞧这多好的条件,怎么混到现在还没个后,得趁年轻,T力好留个种,不然你在这儿费老鼻子劲地喝酒拉关系,挣那么多钱,到头来都他娘的便宜政府了。要是怕麻烦,找个名牌大学生,借个肚子也才几十万,K子都不用脱,不怕你媳妇儿闹,b养二N划算多了。”话赶话的,一群人又抱怨起情人花钱多,老婆Ai啰嗦,喝上头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打眼看过去,h花梨木桌,紫檀屏风扇,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像极一排等待祭祖的大三牲。

陈玄琮但笑不语。

那人是文化部的一个官,老东西会捞会算,JiNg明起来bGa0经济的都厉害,最好白吃白拿白占,背后人送外号“老瘪白三”。此人在席间侃侃而谈去年包养一位电视台小主持的经验。姑娘年纪轻轻,正儿八经的传媒大学毕业,恋Ai都没谈过几次,陪领导吃了趟饭就被这老狗灌醉弄ShAnG。第二天醒来,看见白床单上的一抹红,当下捂着脸要跳楼。这人K子一穿,拿出一副慈眉善目,谆谆诱导的老领导做派,道歉赔偿承诺三件套,前脚把人哄好,出门就把捡漏到一个处nV的喜事当成下饭菜宣扬了出去。很快,nV生有一天在后台闲话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疯了一样要找他讨说法,不然就报警,他被缠了一个星期,也怕她鱼Si网破g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现在网络发达也发达,网民又最AiYAnsE新闻,他和那些高校教授不一样,公职人员事发就是给对手递把柄给自己绝后路,于是好言好语先把人劝住,见了面,毫无征兆出手一套五十万的高珠,nV生Si活不要,他就现场剪了标签非得给人戴上。结果收下还没三天,警察就找上了门,理由是涉嫌敲诈,金额巨大,罪证齐全。可怜姑娘的亲妈,眼睛哭瞎了,上电视台讨说法,那能讨着什么呀,陈玄琮听说老人家被保安赶出来的那天,台里请了本市着名律师,正现场直播“法治讲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一个烂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老畜生,大圆桌子围一圈,点兵点将点到谁,谁都不b他高尚。陈玄琮二十出头的时候,曾经很不屑这种白天道貌岸然晚上禽兽不如的生活方式,也私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和他们为伍,沦落成臭不可闻、满肚肥肠中的一员。他把这类所谓中老年成功男X的形象看作是人格毁灭的象征,和句宁结婚后,更是自律自觉自省之余,时常暗含窃喜。无非其他,只因向下的第一步总绕不过权sE钱三字真言,他既生来不缺金银软白,唯一能诱使他犯错的,就是X了。但他Ai句宁,句宁也Ai他,Ai情无所不能。他躲在以Ai为名的婚姻的堡垒里,日复一日沉浸在Ai的魔法中,青春永葆,快活无边,过着健康积极向上的人生,永远不用担心会有魔法消失、自己被逐出城外,变成沼泽泥地里一只孤独、肮脏、苍老的怪物的那一天。

二十六岁那年,一觉醒来,他光着脚茫然地站在荒野上,望着那遥不可及、爬满漂亮玫瑰和常青藤的高塔悬窗,惊惶地想要攀着枝蔓回去那旧日温暖的故乡,脚下的土地里长出一只只枯腐的手臂,拉扯着他,诱惑着他,阻拦着他,要把他带到再也看不见句宁的另一个世界去——陈玄琮努力过,他像西西弗斯一样,推动巨石夜以继日,但事实就如路远彰一语道破的那般残酷——他不知道句宁是否还停留在他们的城堡;他不知道自己想念的,到底是句宁,还是城堡。

陈玄琮回到家,句宁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穿一件蛋NsE的真丝睡袍,腰细细一匝,露出修长的锁骨雪颈和伶仃秀气的脚踝,站在晕h柔软的灯光里,美好温馨得让人想要落泪。

他走过去刚要拥抱她,可一闻到自己身上的俗世腥臭,便一步也动不了,疲惫地垂下双肩,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眨也不眨地望向她。

句宁一点也不在意。她张开双臂扑进他怀里,Sh漉漉的头发扫在肩头,陈玄琮紧紧搂住她,闻着她身上玉兰花的香气,还要口是心非地嘟囔,

“我好脏,我要洗了澡才能抱你。”

句宁吻了吻他的脸,“我不在意。”

两人累到没有力气za,不像二十岁时,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还能疯狂一整个晚上。不过拥抱就已经很美好了。陈玄琮觉得在这一时、这一刻,他想要的全部都已实现——一个温暖的家,一张舒适的床,一个他Ai的人。但他知道还不够,这一切还称不上固若金汤。他为怀里的人患得患失,担惊受怕,害怕终有一天会被她留在原地,害怕她离他远去。

想起今晚饭桌上的戏言,他心一动,轻轻在句宁耳边说,

“我们,要不要生一个孩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人类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天灾、政权更迭、科技革新这些足以在编年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节点一次次改天换地,但明天永远还在按部就班地铺进;日月星河照耀人间,大地上的一切生物像是流水车间传送带上的一格格货品,这段单向且永动的历程似乎不必被担心无以为继——当繁衍的本能被视作维持运转的动力,新的生命被异口同声宣告为未来的代名——繁衍即是未来的命题一旦成立,那些出于任何立场破坏规则的人都将被打上异端的烙印。只因她们存在的本身就是对自我、群T、以及宏大而全能的万物最有力的否定。

何以为继?

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今人胜古人。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世界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B0,好像早晨点钟的太yAn。

孩子是祖国的花朵。

Childreheworld’smostvaluableresourditsbesthopeforthefuture.

......

“孩子?”

“孩子当然好喽,新的东西都是好的,可惜后天客观因素不好,愁啊。”

“我就是朵YAn俗势利的大喇叭花,喇叭花的后代还是喇叭花,喇叭花的作用就是政府整治市容市貌的财务报表上预算一百块成本一毛钱的没用添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远彰更是王八蛋一个。”

“这样一对玩儿蛋父母能教出什么好货,将来杀人放火x1毒飙车还不是给祖国添麻烦?还不如别生,我也少遭罪。”

郁朵歪在沙发里举着手机玩自拍,拍完举到句宁面前,细长的指拢成一朵花,指根上银白的穿花蝶跃入眼帘。

“好看吗?我原来是不Ai戴碎钻的,花啊草呀的,总觉得设计都用在了造型上,破坏了原石的美感,净度和颜sE也不如单钻一目了然。那天是怎么回事来着,年底嘛,喊阿姨来家Ga0卫生,我顺便收拾一下衣帽间,本来打算大g一场,但我忽然接到电话,第二天要跟路远彰他妈去吃饭,心里那个膈应啊,b吃屎还难受,一下子就没了兴头。我和你说过吗,有一年,我Si都忘不了,她穿了件黑绸刺绣旗袍,戴全套的金镶玉,走起路来一步三扭,那个劲劲儿的,我隔老远一瞅还以为慈禧复活了,吓得我小心脏呀扑通扑通跳。就这清朝审美还好意思说我不庄重。我寻思她是够隆重了,青天白日整这一出,不知道的以为她要去紫禁城宣告复国呢。几个医疗系统的傻老娘们儿家属关起门来吹吹牛b,你老公今年贪了多少我老公又拿了多少回扣,一群贪官W吏,一点都不低调,还整上国宴的规格了。前些年她说点什么我还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这两年都懒得搭理她,要不是路远彰孙子似的求我,我现在都躺沙滩上睡几个来回了。哎说跑题了。总之就是不乐意惯着她,她不是嫌我不上档次吗,我今年g脆从头到脚炸她个冒金花!说g就g,立刻我就跑商场逛了一圈,瞧瞧这大蝴蝶戒指,这大金链子,粉红豹指甲,还有火烈鸟皮草,都是刷她儿子的卡!哎哟你是没瞧见她那眼神儿,乐Si我了,不过不急,她肯定和陈玄琮他妈告状,等过两天你去吃最后的晚餐,说不定就能听到二手八卦了。”

句宁笑得直不起腰,望着她耳垂上甩来甩去一对巨大的蝶翼,“你不喜欢,还买了一套?”

郁朵掐起兰花指,整整齐齐三只白钻大蝴蝶,把她美得不行,冲句宁抛了个媚眼,“谁说我不喜欢,有句话怎么说的,大俗即大雅,我觉得蝴蝶挺好,旺我,就是克数小了点。所以那天吃完饭,我趁着路远彰良心未泯,刷他的卡,花他的钱,气他的妈!和他结婚这马上十年了,我算活明白了,只要别把老公当回事儿,日子都能过下去。”

两人正说笑着,电脑叮地一声响,句宁把加载好的文件投屏到电视上,郁朵在一旁激动得直搓手,催她道,“快快!让我饱饱眼福。你们公司福利是真不错,别的不说,至少男sE养眼,我那天在Gusto喝咖啡,它家楼上好像是个什么软件开发工作室,一到下午两点多就下楼来团建,我的老天爷呀,一桌子冲锋衣油头眼镜男,看一眼都要工伤。当时我就觉得吧,男人还是得有点偶像包袱,不过转念一想,稍微有点姿sE的都挤破头去走快捷通道了,当明星当男模来钱多快呀,谁还苦哈哈窝在格子间里当牛做马,”她冲着电视扬扬下巴,“所以说,论J贼还是男人技高一筹,但凡家里有张镜子,平头正脸儿那小鼻子循着钱味儿就来了,都犯不上卖身,嘴甜一点,靠脸吃饭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说完语气一变,指着屏幕上穿统一的练习生制服,对着镜头自我介绍的年轻男生道,“哎哎,这个不行,这个完全是诈骗啊,投稿照片是锥子脸,上镜怎么就成车座子了,这要是出道还不是苦了观众笑了对家,可怜呐,我都能想到黑粉会给他起些什么外号了,永久代言人,二八大杠,骑士凤凰男啥的......”

句宁cH0U空看了眼,“不会。他最多进到十六强。”

“那就好......”

“他已经签约大成娱乐,拿下了一个网剧男配,退赛就官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

句宁点了点他的资料,“他爸是大成GU东。”

郁朵g噎瞪眼,“怎么又是一个来镀金的丑孩子,你们公司是金属加工厂啊?进去一块废铁,出来一块板砖,专门祸害观众。不行,给我看看巨尘的内定皇族,审判一番贵司的审美,先说好啊,待会儿别怪我嘴贱,怪就怪你们工作人员眼光不行。”

句宁把进度条拉到最后,恰巧陈玄琮一通语音拨来,问她有没有去接狗,要不要他顺路一趟带回家。等挂了电话,句宁走进客厅,郁朵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杵在电视前扭腰甩胯,又蹦又跳,看见她来,惊喜地叫,

“这个行,这个肯定行!姐妹啊,你要发财了,瞧瞧这是谁呀,是咱们的老熟人啊!”

句宁侧过头,屏幕上原晓津抱着吉他在做自我介绍,声线清朗,不卑不亢,优秀得出类拔萃,

“......二十二岁,Ai好是弹琴,不太会唱歌啦......”

“......最喜欢的东西是我的吉他......”

镜头切到他怀里那把打磨得光亮的六弦琴,郁朵噢噢地喊起来,“不便宜吧,看着就不是廉价货,句宁啊,怎么回事,这小子偷偷傍大款啦!”

视频里又问了什么,原晓津莞尔一笑,两眼弯成星桥,梨涡甜到冒水,迷得郁朵吱哇乱叫,“对,是很特殊的礼物......是我珍贵的人,梦想是......”

屏幕陡然一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郁朵扑过来要抢遥控器,句宁闪身躲过,由她在身后撒泼耍赖,径直走到书房,关上门,拨通艾妮的电话。没等她开口,对方就急急打断道,

“句总,我知道您想问什么,但这真不是我的意思。”

“是陈总说,晓津条件不错,董一凡退赛了,巨尘正好空出一个名额,g脆......”

楼下传来几声隐约的狗叫,她揿了手机,拉开一条门缝,陈玄琮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门,正没好气地对着郁朵指指点点,

“......你别在我家地上打滚,哎呀,也不要拉它的耳朵嘛,拉坏了你赔......”

“......看我g嘛,你倒是咬她啊,你是不是狗啊,长嘴就知道吃......”

客厅里郁朵正抱着卡斯罗又亲又抱,陈玄琮叉腰拎着牵引绳站在玄关处,无视黑乎乎狗脸上的震惊、无措、委屈等等情绪,站着说话不腰疼,还要指挥它奋起反抗。

“呜——”

卡斯罗眼尖看见nV主人,扭着PGU费力从那个可怕的nV人怀中逃脱,没有裁过的大耳朵门帘似地甩动,PGU上短短一截尾巴像倒安了只不倒翁,上发条般不住摇摆。

大狗被洗得香喷喷,黑sE的皮毛油光水滑,脚板搭在她的肩头,皱瘪瘪的大嘴呼哧呼哧地喘。

“好姑娘。”她亲亲讨好的狗头,目光刮过陈玄琮,直直望向郁朵,“二十九号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郁朵歪过头想了想,“不一定,我要回一趟香港,”她b划一下,“老头子怕是年前出不了院,你请柬留一张我喽,来不了就年后聚一下,我托人带了礼物,你肯定喜欢。”

说完,拎上她的火烈鸟皮草,脚踩十公分的过膝靴,迈开大步的模样像只细脚圆规,扎着木地板蹬蹬走过。

陈玄琮盯着她嚣张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你家我家啊?别来了,听见没,别再来了!”

郁朵惯不把他当回事,高跟一尥,目不斜视,脚下生风地出了门。

陈玄琮刚要扭头和句宁念叨两句,余光一扫,空荡荡的客厅只余下一只傻狗,茫然的眼神见他看过来,嗷呜一嗓,头也不回地朝着饭碗走去。

******

郁朵口中“最后的晚餐”依旧雷打不动地定在平安夜,陈玄琮父母的家中。

婆婆是虔诚的基督徒,是每周去教堂礼拜、定期参加教会活动、隔三差五大笔捐款的上帝的nV儿。她年轻时被丈夫的风流伤透心,幸好遇见耶稣基督的指引,让她于“陈夫人”的身份之外,找到了新的归宿。转眼二十多年过去,老鸟归巢,雏鸟高飞,她自觉半生苦尽甘来,皆是得益主的恩赐庇福,因此凡是违背圣喻教诲的行为,她都要孜孜不倦劝其复归本位。

两人到家时,婆婆正指挥人往一棵空运来的冷杉树上挂小天使。她穿一件墨绿sE的天鹅绒长裙,清癯的身形微微佝偻,站在点了火的壁炉前,见他们来,高兴地迈开小碎步,脖子上一枚满钻十字架成了昏h背景里唯一的点缀。

她亲热地挽上句宁,冲她歪头笑,新打过保妥适的眼角用力睁着,挤不出一丝纹路,“走,我带你去餐厅瞧瞧。”

长餐桌上银sE的烛台白sE的蜡依次排开,婆婆轻声细语,絮絮说着她挑选餐巾桌布时的经历,一件小事说成天大的惊心动魄,一直说到酒店外送按响门铃,陈玄琮搀扶跛了一条腿的老爹下楼,四人齐聚一堂,在婆婆沉浸的祷告声中,望向彼此眼中橙hsE的火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啦,我们开始吧!”

大家举起酒杯一碰,算是开场。

平心而论,这一顿的晚饭吃得可真是......没滋没味。婆婆一边解释说是Grao的主厨换了人,一边亲力亲为,把大块雪白寡淡的火J分给众人品尝,句宁眼见陈玄琮盘子里的配菜吃得JiNg光,正频繁往那g巴巴石头似的r0U上撒胡椒粉,红酒一杯又一杯下肚,没忍住刀叉一放,刚要开口,婆婆的目光立刻照了过来,殷切急促得令人窒息,

“宁宁,你认出来这套餐具了吗?”

句宁真没空注意。闷热昏暗的餐厅,烟熏松枝的气味,诡异单调的圣歌,难以下咽的食物,她非得努力按捺住胃部火烧火燎的呕吐yUwaNg,才能借着烛光看清餐盘上的图案。

“这是......”

“是你送我的那套中古利摩日瓷器!我想今天是个好日子,一定要拿出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庆祝。”

她期待地望向她,希望这位听话的,温婉的,会来事的好媳妇适时捧起场。

“宁宁?”

句宁的沉默引来了两道视线。

陈玄琮率先牵过话题,“吃饭吧,吃完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句宁猛地推开椅子站起身,捂住嘴快步冲进洗手间,锁住门的同时不忘打开水龙头,扑在马桶边吐了个痛快。

陈玄琮在门外砰砰地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哗啦啦的水流间隙中,她听见婆婆欣喜地试探,“是有了吗?是不是的呀?”

句宁面无表情地望着马桶里一滩还没被消化掉的Jr0U,看了很久,久到陈玄琮劝走他妈,门外一片寂静。

她一把甩上马桶盖,重重按下cH0U水键,洗脸,漱口,然后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句宁再回到餐厅时,桌前的一家三口颇有默契地暂停了话题,顶灯打开了,桌上的残羹被换下去,抬上来白瓷炖盅煲的银耳汤。公公看了她一眼,嘀嘀咕咕地说起要吃饺子,婆婆把一盘tortelloni推给他,笑YY地招呼句宁,

“吃点热的嘛,J汤,还有这是、这是什么馅儿?”她扭头问阿姨。

“南瓜N酪。”

公公“噗”地吐到白桌布上,筷子一摔,拎起拐杖走人,上楼前气势汹汹地让阿姨现在就和面,包饺子,包韭菜J蛋和猪r0U大葱的。

不知过了多久,A面的碟片终于唱完,在一片如履薄冰的寂静中,婆婆的哽咽来得恰如其分,她祷告,乞求主的原谅,然后哭着抓住句宁的手,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道歉饭不和胃口,道歉丈夫的喜怒无常,道歉这,道歉那,道歉她悲伤逆流成河的婚姻和一地J毛的T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妈......”

陈玄琮箭在弦上的怒意被句宁截过,她走上前,听话地,温柔地,适时地搂抱住眼前这位痛哭流涕的可怜nV人,然后在她松然一快,自以为再次得逞,正要开口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餐厅里的三个人,都听见了句宁清晰、平静的声音,

“妈妈,我没有怀孕。我和陈玄琮,也不会有孩子。”

******

二十九号是忙碌的一天。

句宁早上起床,身边的一侧床单依旧是平整的,陈玄琮已经连续四天没有回来睡觉了。他当然是回过家的,小时工每天都来收走他换下的衣服,句宁差不多能从他的行程表中推测到他是怎样急急忙忙、见缝cHa针、偷偷m0m0,像只热衷标记领地的小狗,哪怕斗输了斗败了,心里气得翻天覆地,也不会忘记回家。

她从衣柜里搭一套礼服出来,从领带细致到袜子,摆好了套进衣袋,他一进门就能看见。

做完这一切,周秘已经把车开进院子,Gabriel提着四四方方的老花化妆箱,哆哆嗦嗦地被她放进门。

“好冷!”她连打几个喷嚏,接过句宁递来的热水一口气喝完,眼珠黏在她身上不动弹,“你好美啊宝贝,刚刚来给我开门那一下子,我脑子里瞬间蹦出来一句电影台词。”

她夸张地捧着脸回忆,“你就像圣诞节的清晨——大概是这样,我一直找不到机会用,可就是一刹那的功夫,你晓得伐,灵感的到来只需要Muse的一眼,我知道要怎么给你化了,听我的,今晚你就是娱乐圈的半壁江山。”她指挥正准备遛狗的周秘道,“帅哥,去,把车上那件白sE高定拿来,让我们迎接维纳斯的诞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午五点。

句宁坐上车,指根处是那枚被造型师苦口婆心劝说了一个小时也没能让她改变主意摘下的粉钻。Gabriel对陈玄琮的审美只有四个字评价:暴殄天物。

“你好宠他哦,宝贝,你有对谁生气过,失望过吗?我想象不出来你的模样。”

为了满足雇主的需求,Gabriel只得妥协,在她鹅蛋一样光洁的指甲上下功夫,

“钻是好钻啦,可这个戒托和造型真是......其实我当年就有听朋友讲过,有位大佬送去一枚稀有粉钻,难得还是位年轻帅哥,结果按照他本人意愿设计的初稿惨不忍睹,他倒是开心坏了,兴致B0B0让人往内圈刻满字,人家劝他说戒圈会崩掉,他还振振有词,用宽戒嘛!要配一公分那么宽的铂金,镶碎钻,设计师都无语掉,说你直接去地摊上两块五买个顶针戴戴好啦!你不晓得吧,陈总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个传奇呢!”

Gabriel给她的指甲刷完封层,托在手心里认真拿灯照着,状作不经意地问,“你们公司和苹果台合作的那个选秀节目,大概几月上呀?造型定下哪一个工作室了吗?”

句宁摇摇头,“这个项目不从我手下过,你知道的,影视娱乐方向的事务不归我负责。”

Gabriel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笑了笑,“那我今晚去找陈总毛遂自荐,说不定他看见我把你装扮得这么美,sE迷心窍,就把这块饼分我了呢?”

句宁也跟着笑起来,“可以一试。”

两人正说着,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Gabriel先一步下车,周秘正要给句宁开门,却见她临穿好大衣,接了一个电话,面sE一点点变得严肃,于是他很自觉地走去一边,留给她一处全然私密的空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电话那头的郁朵哭得语无l次,泣不成声,

“我爸爸......我爸爸没有了,句宁,怎么办呀,他本来都要出院的,明明手术很成功,他们说了啊,手术很成功的......”

十分钟后。句宁下了车,抱臂靠在车门上,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疲惫。她下意识想咬咬指甲,可一凑近就闻到淡淡的工业胶油味道,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烦sE。

周秘没有主动询问,他在等她开口。

等句宁终于缕清思绪,她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平缓轻柔。

“订两张节后去香港的机票。”

“和陈总一起?”

“不,”目光在周秘岿然不动的面容上一扫而过,浓黑的睫毛蝴蝶般振了振翅,抬起,又坚定地垂下,“就你和我,我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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