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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大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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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大案

老袁头送走刘富之后独自站在田梗边发愣,心情十分复杂。

既有对同乡的悲悯,隐隐也有几分因为儿子是廪生而享受到特权的快感。

「啖狗肠,竟还真是读书好,教乡里不敢欺负我。」

他扬眉吐气地喃喃一声,将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再抬头,恰见官道上有几人骑着马过来,眯眼仔细一瞧,他连忙赶过去。

「五郎来了。」

老袁头想学着说几句「大驾光临这穷乡僻壤」之类的话,他也不是没听别人说过,可真轮到他说的时候偏是不停搓手,开不了口。

杜五郎不在意这些俗礼,嘿嘿一笑,道:「我带了朋友出来打猎。」

老袁头抬眼一看,见了杜五郎身后一人,心里不由「嚯」了一声,暗道好一个天神下凡般的人物,也就是宰相公子能结识这般了得的俊杰。

「那个,小人家就在前面。」

「带路吧。」

到了地方,老袁头弯着腰到杜五郎的高头大马边上,道:「五郎踩着小人下马吧。」

他话音未落,杜五郎已经翻身下了马,老袁头又想去扶另外一个贵公子,对方身手比杜五郎还矫健得多,更不用他扶。

其实,老袁头没看出来的是,更远处的树林里,还有一队护卫跟着。

因今日与杜五郎一起出门的不是旁人,正是薛白。

「进去看看。」

薛白自然而然地进了茅屋,向正在晒麦子的老妪点了点头,目光一扫,见里面家徒四壁,也没个坐的地方,便随意地在屋里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这屋子是归乡落籍之后建的?」

「回郎君话,是哩。」老袁头道:「原本这里的屋子战乱的时候被烧了,屋主也死了,留下一点墙垣,我们这批落籍的,互相帮着盖的屋,材料都是之前拆寺院剩的。」

薛白又问了几句老袁头归乡之后的处境,最后,话题就落到了这次的春苗贷上,问他从耕种到收成顺不顺利,预计秋天能否还了钱,有多少馀粮等等。

这问题一板一眼,把老袁头都问得有些紧张了,说一切都很顺利。

「多亏了这春苗贷让小人把地种上,有了收成,日子就好过哩。」

薛白顿了顿,又问道:「别户人家也是这样的吗?」

老袁头就犹豫了起来,扭过头看了看杜五郎,方才吱吱唔唔地答道:「有些借了春苗贷以后,不好好种地,把钱赌了,就还不上。」

他这麽说是因为不想惹麻烦上身,因县里的小吏特意来叮嘱过他要老实做人,在背后告那「胡公」黑状,恐怕就是对方说的不老实了。

这官官相护的世道,万一捅了篓子,怕耽误了儿子考试。

「还有呢?」薛白问道,看样子是有备而来的。

杜五郎也道:「有什麽就放心说吧。」

见恩公开口了,老袁头方才道:「也有些个没借到春苗贷,就借了旁人的钱,利息高了些,没能还上。」

薛白听了并不惊讶,又问道:「具体呢?」

「……」

待从老袁头家里出来,杜五郎不由道:「看你的样子,该是早就知道寿安县的春苗贷有问题,今天才叫我来打猎吧?恐怕猎的是贪官污吏。」

「是啊。」薛白道,「有的放矢,才叫打猎。」

「你既然都知道,为何要仔细盘问老袁头?」

「看看乡亲们的态度。」薛白道,「对地方官有多怕,愿意交代多少。」

「哦。」

两人又走了一会,杜五郎忽道:「你近来又开始说『乡亲』这个词了。」

「不然呢?」

「你以前这般说,后来有段时间用的是『百姓』『黎民』,怎麽说呢,意思一样,但感觉不一样。」

「亲切些吗?」

「说不上来。」

薛白翻身上马,不自觉地露出了个笑容。

他到了大唐之后就渐渐想当皇帝,过程中也渐渐沾染了许多的封建官僚气。近来他倒是想明白了许多,常常回忆起穿越前自己是做什麽的。

此时,杜五郎能感受到他这种心态上的变化,让他有种轻松释然之感。

就连他胯下的马匹也能感觉到主人的心意,脚跟刚轻轻一点,马匹便顺着他想去的方向撒开蹄子欢乐地驰骋起来。

「我们去哪?」杜五郎问道。

「鱼儿不上钩,我们去把它挂上。」

~~

寿安县署。

宗涵打开一个精美的檀木匣子,一股清香沁鼻,里面是用金箔纸打包得十分漂亮的茶叶。

「主簿,这是江南新茶,价值不菲。」崔家的三管事站在一旁,陪着笑脸说道。

「好茶。」

宗涵心想,当今这个天子在吃喝玩乐丶诗词歌赋上确实有天赋,除了骨牌丶炒菜,还搞出了这泡茶之法,上行下效,茶价飞涨,带动了不少人赚钱。

若是天子能把治国的心思放在这些事上,少瞎闹一些有的没的,大唐一定会更加繁荣丶风雅。

「替我多谢你家阿郎了。」宗涵道,「今年的租庸调崔家不必太过担心,比往年多缴两成了,洛阳府想必也不至于再为难我们,毕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是。」

「天子近在咫尺,谨慎些总是好的。」

「当然谨慎,阿郎近来对子弟丶家仆都是约束得紧。」

宗涵在寿安县任了二十年的主簿,对崔家这种当地的名门望族其实不担心,大家都是知分寸丶守规矩的人。

他反而对那上任才两年的县令不甚放心,遂低声提醒了一句。

「县令这次手伸得长了,恐怕要出事,你与崔公说声,别被他牵连了。」

「是关于春苗贷吧?」三管事低声道:「阿郎也听说了,县令恐怕太急了些。」

「他急由他急,也不是甚坏事。」宗涵道:「天子新政才颁,他顶在前面挨了刀,方显得我们规矩。待日后朝廷管束总有松驰下来的时候,长远的利益,终究是我们的。」

「是,阿郎就常说,目光得长远。骤然得势之人多矣,几人长久?世上最缺的是愿慢慢积累之人。」

「崔公远见啊,不愧是传承千年的名门。」

说话间,有个小吏快步进来,附在宗涵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主簿,有人看到杜五郎到寿安县了。」

宗涵并不意外,抚着长须,沉吟道:「这麽快就来了?要麽是县尊运气不好,要麽,他那点勾当没瞒过朝廷的耳目啊。」

三管事微有些幸灾乐祸。

他们这些地头蛇,大多数时候对外来的县官都是敬而远之的,就是知道对方往往待不久。

「那小人这就回去提醒阿郎一声。」

宗涵点点头,目送了三管事。独自思考了一会儿,招过小吏,吩咐道:「去提醒县尊,杜五郎到寿安县了。」

「喏。」

「慢着。」宗涵再次唤住了小吏,道:「等半个时辰再去。」

~~

杜五郎虽往锦屏别业去过几次,对寿安县城却还不是很熟悉,反而是薛白,像是早就知道要去哪里,领着他一路往城东去。

寿安县城东靠近洛阳,临近洛水码头,水陆交通方便,富庶人家较多。

随着道路越来越宽阔整洁,前方,崔家在寿安县的大宅就出现在眼前。

「那放高利贷的胡公是崔家的人?」杜五郎不由问道:「若让我猜,该是崔家的大管事吧?」

「没让你猜。」薛白莞尔道。

今日出来微服私访,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路过崔家那豪阔的门庭,薛白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直到看到另一座更为奢豪的宅院。

「咦。」

杜五郎不由惊奇,没想到在寿安县还有比世家大族的崔家更气派的门户。但可惜光有气派,而没有那种意境与底蕴。

相比起来,崔家会特意留下一些斑驳的外墙丶繁茂的藤蔓丶古朴的牌匾,从不刻意彰显富贵,而是彰显家教,前面这户人家则是处处摆阔。

但再阔,一个小县城的土财主终究是比不上长安权贵。

「这便是胡家了?」杜五郎道,「但不知是哪号人物这麽嚣张,连天子定下的新政都敢碰。」

薛白道:「你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说明你层次低了。」

「哈?」

杜五郎觉得这笑话很无聊,反讥道:「你亲自跑来与一个土财主置气,才是层次低了。」

「你去敲门。」

「哦。」

杜五郎遂下马往前走去,很快便被两个壮仆拦住。

这胡家,守门的有足足六个彪悍大汉,在这县城可算上是气派非凡。

「什麽人?!」

「我想见见那位……胡公。」

「你算什麽东西?也想见我们阿郎。」

杜五郎挠了挠头,回头看了薛白一眼,见薛白已经走了上来,遂与他小声道:「非要这麽见他?亮出身份吧?」

「不可。」

「好吧。」杜五郎只好朗声道:「我是县学的禀生,为了春苗贷之事而来……」

「滚!」

他话音未落,那壮汉已大喝一声,喷了唾沫星子。

见状,他们身后的随从们连忙上前,便要动手。

「干什麽?!」胡家护院当即道:「刁民想要闹事不成?!」

随着这句话,宅院大门打开,又涌出六个手持大棒的汉子。

「哪来的刁民敢闹事?!」

杜五郎平常虽然胆子小,倒也不怕这种护院,嘟囔道:「好嘛,我倒成刁民了。」

他让自己别计较这些细节,道:「我没想闹事,就是想求见胡公,问一下利息的事。」

「你欠了我家阿郎的债?那就还钱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欠?」

杜五郎还待反驳,薛白随手递了张欠条给他,他只好接着道:「我欠了钱不错,借了两千钱,月息两分,如今要还……」

「三千二百钱。」

薛白开口问道:「我们若没钱呢?」

「没钱,那就把人扣下,让家人拿东西来赎!」

「试试看。」

「拿下他们!」

杜五郎深怕出了意外,连忙道:「别急着动手,让我们见胡公,我们见了胡公商量着还!」

这边动静渐渐闹大,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有人往县署跑去,嚷道:「胡家要捉县学的廪生了!」

杜五郎一边大叫,一边则拉着薛白往后退,近乎哀求地劝道:「别玩了,万一伤着了。」

「放心,伤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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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间,有胡家的管事出来了,一眼就看出薛白气度不一般,便嚷道:「住手!」

他上前来,又端详了薛白的衣裳,见是一身便宜布袍,便放下心来,又去看穿着绸缎的杜五郎,没感受到太大的气场。

「进来说。」

「好。」薛白爽快应道。

胡家管事淡淡点点头,转身便走。

他身着的是绫罗,料子比杜五郎身上的还好,自觉气势也就更高,迈着大步进到偏厅,自己便在左首的第一个位置坐下。

「你们站着。」他淡淡道。

杜五郎还真就站着了,心里想,若让这麽一个人安排了也不太像话,也许该故意坐下才对。

可一看薛白,除了嘴角还挂着一丝揶揄之色,脸上并没有半点不快,真就站在那了。

「你们是县学的禀生,那也算是县尊大人的门生了?」胡家管事问道,说话间却是自顾自地喝茶,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是。」杜五郎道。

「不错。」胡家管事继续把玩着茶盏,道:「往后若能科举入仕,虽比不得门荫的清贵官,也算是前程广阔,不错。」

杜五郎不由道:「你好大架子,倒点评起我们来了。」

「境界不同啊。」

胡家管事抿了一口茶汤,在嘴里咂吧了两声,自闭上眼品味,把两人晾在那。

好一会,他终于睁开眼看向薛白,抬手一指,评点起来。

「你不错,相貌丶气度都很好,家境……想必是穷的,但无妨你今日运气好,我打算把你引见给我阿郎。」

「哦?」

胡家管事觉得这年轻人在自己面前装作淡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若我阿郎看中了你,可许你一个前途,胡家千金体貌丰腴,是你这辈子不曾见过的富贵命。」

薛白问道:「那这欠的钱?」

「可以不必还了,只需你入赘胡家。」

「你甚至没问我是谁。」

「不重要。」胡家管事随手一摆,又看向茶盏,淡淡道:「重要的是阿郎是否愿意。」

薛白问道:「天子脚下,你们拿走朝廷赈济贫农的春苗贷,放高利贷,就不怕杀头吗?」

「此地离东都还有五十里远。」胡家管事道:「你啊,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了。你们这些平民,在天子眼里,不过是蝼蚁一般。」

「看来你们有恃无恐。」

「就当是吧。」

薛白道:「我要到东都告御状。」

「哈哈。」胡家管事被他逗笑了,反问道:「知道我阿郎是谁吗?」

「是谁啊?」杜五郎问道,他真是好奇。

胡家管事抬了抬手,缓缓道:「寿安县的天,县尊大人,就是我阿郎的外甥。」

「好吧。」杜五郎道:「你快吓死我了。」

「告诉你们吧,这件事就算闹到天子面前,也是那些刁民借了春苗贷赌钱输了个精光,又向我阿郎借钱。」

杜五郎道:「可我们有证据……」

「你们没有证据。」胡家管事笃定地打断了他,「不会有一个刁民敢在官府面前开口,所有的吏员也全都会缄口,这便是寿安县的规矩,我阿郎说的话,便是这寿安县的法。」

杜五郎咂舌不已,问道:「你们真不怕朝廷查?」

「朝廷查不了,你以为天下就只有寿安县这麽做吗?告诉你,天下只有寿安县做得最隐秘。」

「啪丶啪丶啪。」

杜五郎听得忍不住为他鼓掌,问道:「我们能不能见见胡公?」

胡家管事一指薛白,道:「冲你,阿郎会过来,等着。」

没想到那胡公排场极大,这一等着又是许久。

杜五郎问道:「喂,我们若是不还钱,你们会怎麽样?」

「多得是办法让你还。」

终于,有个胡家小厮忙不迭地冲进来,附在胡家管事耳边道:「管事,主簿派人来说,杜五郎到寿安县了。」

「去姓袁的家里了?再派人去恫喝一下那老头,告诉他,他儿子的前途在县尊手里。」

胡家管事说完,还斜睨了眼前两人一眼,道:「就你们读书人最爱惹事。」

没多久,外面传来了喧闹声,接着又有小厮冲进来,道:「管事,不好了!县学那些禀生打过来了!」

「那就打出去!」胡家管事摆案大骂,「这麽多护院,打不了几个书生吗?」

「可他们是……」

「他们是县里养的,那就是胡家养的!给我打那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薛白见了,向杜五郎道:「别让那些生员受了伤。」

「好。」

两人便往外走去。

胡家管事大怒,叱道:「想去哪?!债还没清呢!」

便有两个护院来拦,薛白登时捉住他们的脑袋,「嘭」的一声就砸在一起,然后回过来,一把提起这胡家管事,先是一巴掌「啪」地狠狠抽下去,抽得他头晕脑胀。

「你敢……」

「嘭!」

薛白拎着胡家管事,将他的头砸在案几上,直砸得案几四分五裂。

外面,一众护院此时才冲过来,杜五郎连忙拿起地上碎掉的茶盏架在胡家管事脖颈上,喝道:「哪个敢动。」

前一刻,杜五郎还在想,陛下用这双征战天下的手打一个乡下土财主家的奴仆,实在掉价;下一刻他又觉得自己能与陛下并肩作战,那也是武功不俗。

~~

「打他!」

「狗奴,去死!」

宅院外,林济正领着一众禀生与护院大打出手。

他是济民社出来的,不仅干农活丶读书,还学了拳脚,甚至还当过民兵,打起架来不仅灵活,下手还狠,一个人就撂倒了两个护院。

可禀生中只有几个济民社出来的会打架,如袁志远等人从小就瘦弱,早已被护院们打倒在地猛踹,哇哇大叫。

正打得一团乱麻,忽然。

「住手!」

众护院转头看去,便见两个廪生押着他们的护院来了。

袁志远正抱着头在地上打滚,感到身上的挨的拳脚轻了,抬头一看,不由呼道:「五郎!」

那胡家管事原本还在不停威胁丶恫喝杜五郎,嘴里嚷道:「你敢动我,你死定了……」

下一刻,他吃了个大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喃喃道:「你你你,不会是杜五郎吧?」

另一边,匆匆赶过来的胡公恰好听得「杜五郎」三个字,脸色巨变,连忙上前赔笑起来。

「哈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名满天下的杜五郎来了,鄙人胡不归,有幸识得五郎面。」

在胡不归看来,事情还有转圜的馀地,只要能安抚住杜五郎。

场上,林济看向站在杜五郎身边的男子,脸上浮起压不住的崇敬之意。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大了,大到像胡不归这样的人,有十条命都不够杀头的。

~~

崔家。

崔璩听了三管事的回报,招来了几个崔家子弟,缓缓道:「今上锐意改革,我也曾让崔佑甫劝谏,拦不住。崔家就在东都不远,天子脚下,我等不好公然反对,便顺服吧。」

「是。」

「今日,杜五郎又来了,他是被天子牵着绳的木偶,他来,便是县令伸手春苗贷一事事发了。」

崔泾问道:「那崔家怎麽办?」

「这是好事啊。」崔璩道:「天子年少,好高骛远,盼着出政绩来。现在成果有了,把县令推出去,天子满足了,兴头过去了,也就安稳了。」

「叔翁说的是。」

「崔洞。」

「在。」

「你去县里,见见杜五郎。老夫也搜罗了一些县令贪赃枉法的证据,你一并带去。」

「是。」

崔洞起身,接过了一本帐簿,转身退了出去。

却有下人冒冒失失地过来,与他擦肩而过,赶到堂上,道:「阿郎,不好了,县城出事了。」

「不必慌张,老夫已知晓了,杜五郎来办大案……」

「是刺驾的大案!」

「什麽刺驾?」

「天子亲至!寿安县里出了刺杀天子的谋逆大案!」

「什麽?!」崔璩站起身来,浑然忘了自己的身子已老迈,震惊道:「刺驾大案?!」

事情显然要比他预想中严重得多,现在从一桩普通的贪赃枉法案成了谋逆大案,崔家身为地头蛇,只怕躲也躲不过去了。

崔璩眼神呆滞了许久才终于重现光彩,第一时间向崔洞喝道:「还不快去见五郎,速去!」

「是。」

崔洞拔腿就跑,骑上马便狂奔而去。

他路过崔家的庄园,有管事正在见那些想要脱籍藏匿于崔家的逃户们。

「想给崔家做事不是不行……」

崔洞没听到庄园里的吵嚷声,他已直奔寿安县而去。

~~

寿安县。

薛白并不肯马上回东都,于是第一时间被保护到了县署。

他很耐心,等待着朝廷重臣们赶到。

到时,他要好好地把胡家管事说的那些话复述给他们听。

事情办完,杜五郎终于轻松下来,坐在那喋喋不休。

「你没受伤就好,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受伤了。但你是什麽心思我也知道,就是没想到一个土财主能有这麽狂。」

说到这件事,杜五郎也是感慨不已,又道:「居然有这麽狂的人,在天子面前摆谱,荒谬,可笑至极。」

「可笑?」薛白问道,「你觉得可笑吗?」

「也不是。」杜五郎道:「就是觉得怎麽会有那麽蠢的人。」

「我不觉得可笑。」

薛白反而失去了一开始的兴趣,语气有些森然。

「我也不觉得荒谬,因为这才是常态。今日是我来了,所以他才显得很蠢。」

说到后来,他怒意渐起,一股杀气腾然而出。

「你今日看他狂,可他对我们已算客气了。在我去不到丶看不到的地方,在天下各个州县,比这还狂妄的大有人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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