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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璞下意识地脸一热,道:“随便出来走走……”
吴小秋道:“镖局里坐坐去好么?”
郭璞忙摇头说道:“不了,谢谢吴帐房……”
他回手往胡同里指了指,道:“我这儿还有事儿。”
吴小秋一眨老眼,邪笑说道:“郭爷,您有老相好么?不然的话让吴小秋效个 劳……” 郭璞淡然一笑,摇头说道:“吴帐房,你误会了,我是来替海爷办事儿的。”
吴小秋一连“哦”了三声,道:“吴小秋该死,吴小秋该死,我忘了您跟云姑 娘……” 郭璞眉梢儿一挑,道:“吴帐房,海爷还在府里等我回话,哪天有空我去镖局 拜望,要不然请到‘贝勒府’坐坐,我失陪了!”微一拱手,迳自转身行去。 背后,传来吴小秋嘿嘿轻笑:“好说,好说,哪天我进府给您请安去!”
郭璞未答理,他对这种阴险小人厌恶到极点。
既被人碰见了,他未在掩隐身形,背着手,昂然进了“怡红院”。
“怡红院”的龟奴王八不认得这位“贝勒府”的郭总管,扯着那听来令人恶心 的尖尖嗓门儿:“客来,里边儿的,伺候了……” 那尾音,绕得老长老长,他躬身哈腰,陪上一脸势利谄笑往里让,郭璞看也未 看他一眼便直闯西楼。 龟奴一怔,连忙赶上去,绕到郭璞面前一哈腰:“这爷……”
郭璞冷然摆手,道:“我姓郭,内城‘贝勒府’来的,要见梅姑娘,你替我… …” 只听西楼上传下一个脆生生的话声:“是郭总管么?快请上来!”
郭璞一听就知道是小玉,当即应了一声,举步登上西楼。
果然,小玉喜孜孜地站在楼梯口等候。
郭璞一上楼,她便盈盈裣衽:“燕爷,您可回来了,我们姑娘……”
“小玉,多嘴!”
闺房里传出梅心一声带着颤抖的轻叱,一阵香风袭人,垂帘儿掀动,梅心一? 晚装,莲步碎移,凌波一般地飘了出来。 未语她带着三分惊喜三分笑,还有些难以言喻的东西,美目略一眨动,道:“ 燕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郭璞没答话,因为梅心的憔悴与清瘦不下云珠,这令他心弦颤抖,也令人心酸 ,更令他痛苦。 尤其使他心悸的,是梅心那双甫见面,包含的东西跟云珠一样的目光,那只消 一瞥便能令人魂销! “燕爷!”是小玉低低唤了一声。
郭璞如大梦初醒,当即强笑说道:“姑娘好!”
梅心美目逼视,含笑说道:“我问燕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郭璞“哦”的一声,忙道:“天黑的时候才进城。”
梅心美目一转,道:“小玉,给燕爷沏茶……”
小玉应声而去,梅心轻抬皓腕:“燕爷,请房里坐!”
对这“房里坐”三字,郭璞今夜有了犹豫,然而,略一犹豫之后,他终于仍是 毅然举了步。 今夜看,梅心的房中,不及郭璞他来的任何一次整齐,牙床的红缎被子摊开着 ,书桌上散满了雪白的素笺。 素笺上写满了潦草的字迹,只不知她写些什么?
灯下看梅心,她除了憔悴清瘦得令人心酸外,脂粉未施,乌云也略嫌蓬松,这 一切的一切,使的郭璞几乎失去了面对她的勇气。 甫坐定,小玉掀帘捧进了一壶香茗,她也冰雪聪明,玲珑剔透,未等招呼便悄 悄地退了出去。 梅心的娇靥突然添了三分酡红,道:“六少,我该再见一礼!”
郭璞一震,一怔,然后摇头苦笑:“好快嘴的李顺!”
梅心嫣然笑道:“不全是他,我早就猜到八分。”
郭璞道:“那总是猜。”
梅心美目一转,道:“六少就忍心让梅心永远这么猜下去?”
郭璞没说话。
梅心却神秘地笑了笑,又道:“六少这趟远行的经过,我都知道了,但对六少 回来后的情形,我却一无所知,云姑娘去看过六少了么?” 郭璞的脸猛然一热,道:“她去过了!”
梅心嫣然一笑,道:“她是不是很憔悴,很清瘦?”
郭璞脸又一热,好不自在,道:“我倒没觉得她……”
梅心道:“六少,忍心?”
郭璞眉锋一皱,苦笑说道:“姑娘,谈别的行么?”
梅心含笑说道:“梅心遵命,六少,海青可好?”
郭璞含笑说道:“还不是老样子……”
梅心微微一笑,笑得有点凄婉:“多日来我一直不舒服,哪儿也没去,他也没 来过。” 郭璞一颗心往下一沉,道:“姑娘,他一直没来过?”
梅心点头说道:“是的,六少,这很反常,是么?”
郭璞强笑说道:“姑娘恐怕不知道,他到热河去了,今夜也才回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