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来是,有多少人想见还不能呢!
客人们不敢招惹这位梅姑娘,那鸨母龟奴就更不必说了,既像捧凤凰,又像供位观音菩萨,这班人,没有梅姑娘的话,是不准轻易上西楼的。
便是慕名而来的客人,也得透过两位美艳侍婢,通报一声,看她见不见,那倒不是架子大,实际上说人家梅姑娘够这个资格,换个人还不行呢!
西楼上,灯光明亮而轻柔,那楼头的香闺里,华丽,气派,考究,但却不失一个“雅”字!
金猊香冷,被翻红浪,那玉钩双悬的牙床上,此际正寂然不动,静静地躺着那个“俊后生”!按说小楼春暖,他的脸色该有点红润了,可是却仍然是一片渗青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榻前一张锦凳上,正坐着那位美姑娘,两名美侍婢,及那老车把式分别侍立在她的背后!
在那兰麝异香浮动,宁静的气氛里,美姑娘一双美目,紧紧地盯在俊后生那张英挺俊美的脸上呆呆出神!
良久,良久——
蓦地里,不解事的小玉开了口,她轻轻说:“姑娘,这个人怎么样,有救么?”
美姑娘一震而醒,不知是因突然一惊,抑或是小楼中的暖和,她那张娇靥微有红意,黛眉一皱,忙道:“好厉害的毒……”
老车把式紧跟着也问了一句:“姑娘,这后生有救么?”
美姑娘点了点头,轻轻地道:“还好他碰见了咱们,咱们也救的早,不然……”
转过头来,侧顾二婢,道:“小玉,你去烧碗姜汤,双成去准备应用什物来,快去!”
二婢应了一声,扭动腇肢飞步而去!
老车把式神情微松,眉峰未展,道:“姑娘,依您看,是不是窝里那一伙下的手?”
美姑娘微颔螓首,扬了扬眉,道:“老爹没听说么!四川唐家有人在里面!错非是他们,谁会有这种歹毒霸道的东西!看来他不错,能支撑到如今……”
忽地抬眼说道:“老爹,以他能支撑到如今,跟我刚才为他把脉来看,对咱们,他不该是个不知名的陌生人……”
老车把式微微点头,道:“我也这么想,可是凭我这双老眼,竟认不出他来,不过,那不要紧,待会儿他醒来,您问问他不就行了么!”
美姑娘摇头说道:“对咱们这种身分的人,我以为他不会说实话!”
老车把式坦然说道:“那么您就……”
美姑娘柔婉笑道:“老爹因何糊涂一时?咱们仅是刚见到他,伤,人人会做,他们那班人又是狡猾奸诈,什么手法都施得出,那怎么行?”
老车把式瞿然一惊,道:“那……”
美姑娘摇头说道:“现在不急,慢慢再说吧!”
说话间,绿衣美婢已手捧一只黑漆木盒走了过来!
老车把式展眉笑道:“这回老主人的多年传授,您用得上了!”
美姑娘淡淡笑道:“学医本在济世救人,不管学了多少年,费了多少心血,能用上所学救一个人也就够了,要是老没机会,岂不辜负了所学,辜负了他老人家当初一番苦心!”
老车把式叹了口气,道:“您承继老主人的遗志,济世救人,救个人容易,济这个世,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实现,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见……”
美姑娘淡淡笑道:“老爹,咱们只管本着咱们的宗旨去做,不必问何年何月才能实现心愿,心愿只要一天未成,咱们便不能有一天之懈怠,这种事是很难预卜的,他日的成功,也许咱们看得见,也许咱们看不见,成功不必在我,咱们的子子孙孙,永继不绝,只要他们能看见,跟咱们看见又有什么两样。”
老车把式悚然动容,默然不语。
美姑娘淡淡一笑,又道:“老爹请帮个忙,把他的衣裳解开!”
老车把式连忙应声而前,伸手解开了那位,“俊后生”的前襟,前襟解开,左乳下赫然一片乌紫已扩散至胸,他神情一震,惊声叹道:“好毒的东西,再迟片刻,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了!”说着缩手退后!
一个大男人袒胸眼前,绿衣美婢刹时羞红了娇靥,不安地忙将目光移了开去,而美姑娘却泰然安详、落落大方地接过了木盒,那木盒中,平摆着玉刀金针、金创药及几只雪白的小玉瓶!
她先用玉刀轻轻地割破了那“俊后生”左乳下一处肌肤,然后用小钳子在内里拑出一根状若牛毛般蓝汪汪的针状物!
略一犹豫之后,她竟俯下身去以檀口一口一口地吮出那些个色呈乌紫的毒血!
老车把式不由动容,老眼之中倏地闪起两道比电还亮的冷芒,只听他喃喃说了一句:“后生,你好大的造化!你要是真还好,要是假……”住口不言,那满头白发忽地根根竖起,好不怕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