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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发出这惊人的言论,萧廿本来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这一下差点让他笑出来。
槐安公主顿时明白了什麽,看向曾经的新科状元姜平,道:“姜平,这是你改的意思吗?”
“时安,我……”
“回答本宫!”
“时安……”
“罢了!”槐安公主也不做过多的想法,在她眼中,那个她挚爱的人,早就死在战场上了,如今的姜平,和从前,只是长得一样罢了——不,他半张脸被烧毁了,长得也不像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讲的是天地创造万物而不求回报。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怎麽可能!”有人质疑,被姜平一眼瞪了回去。
“怎麽不可能!”槐安公主看向那人,“诸位只需要在大兴随便找个读书人,都能说出这两句的解释!诸位都是聪明人,这麽多年了,都没有开口求证一下?而是姜平说什麽,你们就信什麽吗?”
“公主殿下!我等追随的是您,而不是驸马。驸马作为您的丈夫,这些年一直忙前忙后传达您对意思,您如此,怕是……”
这人说话故意说半截,槐安公主当即道:“怕是什麽?怎麽不说了?姜平与我,这些年也就见过两次。”
这话在现场泛起不小的涟漪,层层叠开,一瞬间又激起了浪潮。
“都住口!”姜平开口道,“殿下,您身为槐安皇室后裔,複兴槐安国,难道不是本分之事吗?”
他怎麽变成这样了?那个曾经对她细致入微的人……
槐安公主想着,开口也不由得带上了些悲痛:“一个国家的覆灭,从来不是因为外力。朝□□败,皇室贵族奢靡不堪,朝中无能臣而仅存奸佞。百姓处于水火之中,食不果腹。那年灾荒,民间盛传:‘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馄饨人争尝。两肱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如此惨状,而兴国百姓安居乐业,当兴军来时,所过之处,广施善粮。诸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你们以为,为什麽当初打开城门的,是城中百姓?”
“住口!”姜平一改方才对于槐安公主道耐心,“你身为皇室妖言惑衆,此乃叛国!”
“槐安早亡了!姜平——”槐安公主记得,她和姜平上次也是唯一一次争吵,是在姜平执意要将她送出城的时候,情绪上涌,她终于说出了这些年压抑许久的话,“你也早就死在了城破之时!”
曾经的爱人终究行至陌路,若是姜平那年找到她,愿意与她共度平凡的一生,他们二人,还能相伴相守相知许多年。
可是,姜平状元出生,心存槐安多年不可能放弃。
他们二人一人站在国的角度,一人站在百姓的角度,无人对也无人错——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姜平愣在原地许久,双目猩红,许久,终于道:“我明白了。”
看来,只有等複国之日,登基之时,才能迎回他的爱人,槐安的公主了。
穆时安看着他,忽然响起那年,她问自己的爱人:“你的愿望是什麽?”
那个意气风发的状元郎,眼底映着她的影子,笑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少年的声音与眼前面容扭曲的人重合在一起,双目从清澈到浑浊,目中之人,也早就不複那年的青春容貌。
是啊,道不同不相为谋,道不同不相为谋!
穆时安说道:“槐安已亡,诸君若是心怀百姓而被姜平诱导至此,如今各自散去另寻出路,仍可实现报複。若是继续与姜平沆瀣一气……那是执念,放下吧!战火再起,受苦受难的,只是百姓!”
此言让衆人皆有所动摇,穆时安说完,看向姜平,道:“你自己,好自……”
身后不知是谁提起木棍在她脑后一击,穆时安应声倒地,姜平却是早有準备地扶住她,近乎温柔眷念地轻抚过她的脸,将人揽在怀中:“等一切结束,我们……”
“姜平!你做什麽!”
在场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信服姜平,不过是因为他打着槐安公主的名号。如今当着这麽多人的面,他二人公然反目,如此一来,这里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姜平打横抱起槐安公主,周围不知何时来了许多士卒,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
“你们留下,与各位大人好好说说道理。”说着,他扫了一眼萧廿,示意边上两个人把他带着,“我们先行护送公主殿下回宫!”
姜平面色温柔如水,满心满眼全是他的爱人。乍一看,是个人都会觉得,他是个温柔体贴的丈夫——若是他没有用绳子将穆时安绑在床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