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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廿则旁若无人地到营地周围转了一圈,由颜宁北领路。郭齐天派人暗中盯着,自己已经进了马车——北氏的天,还是太冷了些!墨县虽也地处北方,但夜里的冷,是比不上这里的。
入夜,萧廿靠着车边呼吸平稳,颜宁北坐在他边上,对面就是北氏宣宁王,他睡不着,也不可能睡得着!而郭齐天本人,和萧廿几乎是一样的姿势靠着休息,但看呼吸,颜宁北可以断定他定然只是浅眠。
这一路上,他也从元修递给他的其他的字条了解到了宣宁王的其他讯息,这人以前可是和北氏国主不睦已久,这些年留在国都的替身于宣宁王本人而言又是如何,不得而知。
车外有了些许不和谐的声音,与寂静的夜晚格格不入。颜宁北看向萧廿,后者右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放在了腰间,随时可以将软剑抽出。
外面传来一声闷响,很轻微,但对于耳力超群的萧廿来说,掩盖不住。
他拍拍颜宁北的小臂,低声道:“你去驾车。”
说罢,他的手已经放到了帘子上。颜宁北迅速起身捏住他的手腕:“我去引开他们,你带着郭齐天走。”
这小孩儿,居然会这麽做?萧廿手顿了一下,继而放了下来。
颜宁北以为他是答应了,但下一刻,就见一个身影迅速地沖出马车。他忍住叫萧廿的沖动,就要沖下去,郭齐天拉住他:“驾车!”
颜宁北骂了句娘,郭齐天继续道:“你不信我,还不信他吗?”
当然都不信,但比起信郭齐天,他宁愿信萧廿。于是,颜宁北便立刻跑到车夫的位置,接着昏暗的月光,他看清了马车周边,侍卫无一幸存,就连车夫也倒在了边上。而那抹淡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只从远处传来短兵相接的声音。
果然,北氏国都之中有人不想让真正的宣宁王回去!
颜宁北狠咬一下后槽牙,扬鞭而去。
“去哪儿?”
郭齐天还是稳坐如山:“随意,阿廿找得到我们。”
“……”
要不是形势所迫,他真想现在就杀了这个果圣!等等,现在如果杀了果圣,岂不是好时机?
颜宁北驾着车一路疾驰,也不知道是往何处去的,只是哪里有路,便去哪里。
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没有动手,只是道:“如果萧廿有事,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郭齐天就像听了一个笑话:“我等着——不过,我以为你和萧廿认识这麽久,对他应该有一定的了解。”
颜宁北手持缰绳,面色晦暗不明,只是微微侧头:“什麽意思?”
“大兴术士那麽多,你可知我为何选择萧廿?”郭齐天说道,也不管颜宁北愿不愿意回答他,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因为他的剑术,所用的招式,我第一次见,就觉得熟悉。后来细细回想,这招数,出自于北氏!”
北氏剑法!北氏的剑招闻名天下,但鲜少有人能够学到真正的,如果萧廿要学到北氏正宗的剑法,至少得和北氏贵族认识!
“不觉得奇怪麽?一个墨县算命的瞎子,身边带着一个武艺高超的阉人,而自己,则会北氏正宗的剑法。”
郭齐天平铺直叙,但字字句句都敲在颜宁北的心头。的确,他对于萧廿真正的了解,是最开始那次北氏在街上闹事,那日也不知怎的,他才向张天问起萧廿的身世。原来,萧廿在墨县如此有名,如此受人尊敬。
但颜宁北每次在萧廿面前,都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萧廿似乎很了解他,了解他的身世,甚至了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比如生母。而他对于萧廿的了解,仅限于当下。虽说过去的事情从墨县城民的口中探出了一些,但都含含糊糊,和没有也没有什麽区别。
想到这里,他心里忽然泛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感。这次他被萧廿绑到北氏来,一开始他心里是很气愤的,想把萧廿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但,也就过了一天,他对萧廿的恨意似乎淡薄了不少,甚至在萧廿面前,他偶尔会有些手足无措。
昨日赶路,马车内静静的,他觉得须得找些话来说,但找了许久,什麽都找不出来。最后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两句,他都觉得有些绞尽脑汁。
马车忽然停下,郭齐天险些被甩出去,他的额头在门框上重重地磕了一下。
“怎麽回事!”郭齐天一把拉开帘子,外面漆黑一片,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前方地上拉起的绳子。若是颜宁北刚刚没看到直接驾车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郭齐天竖着耳朵听着周边动静,颜宁北的手已经放在了横刀之上,他盯着黑夜,却什麽都看不真切,向他扑面而来的,只有未知的恐惧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