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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破空之音响起,在走廊里格外清楚。颜宁北本以为自己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但此刻,他越往里走,心口越有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
问了萧瑞承的所在,颜宁北径直而去。
这还是一间布满刑具的屋子,只开了一个小窗,屋内点着几盏烛台,光是走近,就觉得压抑。
屋内中间一个木十字,上面绑着一个光膀子的男人,身上满是血淋淋的鞭痕。而此人,正是萧廿。他面色惨白,脖子上的几道刀口仍在,从下往上,隐隐约约有一条黑线向上蔓延。
那鞭子是用盐水浸泡过的,颜宁北只匆匆扫了萧廿一眼,便走向坐在桌边休息的萧瑞承。
“大人,刘府地下,发现了密道,其内也有火药。这是刚绘制出的图纸,请大人过目。”
萧瑞承从他进来开始,一直盯着那个小窗户,此刻接过图纸,目光仍旧落在小窗户上。
“颜宁北,你说小小一个墨县,刑具为何如此之多?”
颜宁北这才注意到放在萧瑞承手边的血鞭,令人忍不住再看萧廿一眼,这一看,他默默数了数萧廿身上的鞭伤,一道,两道……二十道鞭伤,次次皮开肉绽。萧廿却只是面色平静,一脸淡然,仿佛这鞭子不是打在他身上一样。
他忽然发现,萧廿的体格其实不像平日里看着那麽瘦弱,确为习武之人所有。
萧瑞承没等到回複,也就一直等下去,指导颜宁北自己反应过来。
“大人恕罪!”颜宁北看起来有些许慌乱,“末将方才……”
萧瑞承看了眼萧廿,道:“想看那就给你时间好好看看。”
这话不像是说笑,君命难违,颜宁北只好走到前面去。
萧廿听到动静,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发出来。
颜宁北欲要开口,目光中却闯入一块胎记,落在萧廿右肩,形似如意。
“……”
他忽然转身,沖萧瑞承道:“大人,或许萧廿于此事无关!请大人明察!”
萧瑞承神色不明地走过来,颜宁北未擡头,视线内却闯入一份口供。
颜宁北只看到落款处萧廿二字和上面的血手印,愣了许久,这才颤抖着手接过。
他一目十行地扫着,萧廿对于与北氏勾结之事供认不讳,虽然给出了密道的几个入口和其同伙的名单,但通敌叛国之罪,是免不了了!
颜宁北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他缓了许久,才没有将自己嘴边的那句:“此中定有隐情!”说出口。
这一刻,他忽然感到后怕:我这是怎麽了?竟然会想着为这种通敌叛国之人辩驳!
口供后面,给出了白日里所做之事,所商议之事。
而至于用脚踢掉萧瑞承手中之火把,只是单纯想自保而已。
自保而已……暴露了自己的身法,如此迅敏,就连颜宁北也叹服一二。
颜宁北看完口供,久久无法开口。
萧瑞承道:“你可知晓‘果圣’?”
颜宁北猛然看向萧廿,后者垂着脑袋,闻言擡头。他的胸腔起伏几下似要开口,却听喉管发出一声难听的声音,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脑袋软软垂下。
萧瑞承躲得快,未被血液波及,颜宁北完全忘记了躲避,脸上溅到了一些。这一刻,他心底异样的感觉愈发浓烈,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去叫医师。”萧瑞承开口,颜宁北却不为所动,“愣着做甚!快去!”
颜宁北这才反应过来,慌里慌张地就跑了出去。
萧瑞承在他走远后,回到萧廿面前,神色複杂地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塞入萧廿口中。
药丸入腹,萧廿意识稍微回来了一些。他只听到空灵的四个字:“‘果圣’是谁?”
熟悉,陌生……但更多的,他却笑了笑,道:“宣——宁——王——”
萧瑞承目光冷冷地从他脸上扫过,道:“你下次,可以直接说是北氏国主!”
“难怪这麽久了那麽都还是找不到他。”
些许轻蔑,些许嘲讽。
“张少丰受刑前七日,颜宁北曾被人打成重伤,险些丢了性命,此事你可知晓?”
“哦?颜宁将军武艺高超,身手不凡,竟也有人能将其打成这样?”萧廿对此毫不关心,但听起来,却又有着真切的关心之意。
原来如此,原来,那日元修出去所伤之人,是颜宁北。以元修的实力,完完全全会在对方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取其性命。
萧瑞承来回踱步一圈,提高音量:“曦晟十四年,你带着一个阉人逃难到了墨县。自称是京都生意人之后,家道中落,遭了劫匪,被人一路追杀至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