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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只是一个人!萧廿想着,道:“边境,从来不缺张少丰,天下,更不缺。”
“……”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是。”元修后退三步,沖萧廿磕了三个头,“老奴在世上独自一人,承蒙公子多年照拂。无论公子做什麽决定,老奴誓死追随!”
他的照拂?萧廿轻笑,道:“去休息吧。”
“老奴告退!”
午时,张少丰将被处以淩迟之刑。按理说,这种刑罚是要上报朝廷的。但,陈义隶属镇北军,函首关守军总督拥有特权,可以先斩后奏。
别的,还是依循惯例,先游街示衆,告知墨县城中居民,此为何人,所犯何罪,将处以何种刑罚。
都是一座城里长大的,大家伙都是认识的。张少丰其人,老实本分,为了治母亲的病,一日里辗转多个地方做工,是墨县有名的孝子。然而,此刻这位孝子却被公示为刘府灭门案的真兇。城中居民,无一不感到唏嘘。
但,即便心中不信,也无人敢公然提出质疑。毕竟,这是函首关守军的决定。
萧廿照常给人看卦,在一卦结束后,他摩挲着手里的棍子,道:“发生了何事,厂街竟比往日热闹不少。”
找他看卦的,是一位老伯,他为自己女儿婚配而来。刚刚萧廿给他算出其女儿与未婚夫的八字是绝配,又给出了良辰吉日,他高兴得很。但遇上这种事情,还是不免感慨。
“张少丰张小子,要被问斩了!”老伯感慨道,张少丰比他女儿大不了多少,张少丰去世多年的老爹过去还和他一起喝过酒,“怎麽会呢?明明多好一孩子。”
后面一位等着算命的老妇也是如此感慨,她想了又想,道:“萧半仙,您神通广大,能不能算算,张小子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
萧廿浅笑:“廿才疏学浅,张少丰之事牵连甚广,廿看不透。怕是要让大娘失望了!”
老妇捶胸顿足,长叹气一口,道:“张家那口子,身体不好,这几年病重了,张家小子那是每天到处做工,春夏秋冬无一日耽搁,出了名的孝子啊!多好一个孩子,怎麽会,怎麽会!”
“大娘您不是昨日才来过了吗?今日怎的又来了?”萧廿连忙转移话题。
“诶,我明日啊想给家里烧只鸡,但怕鸡烧了没下蛋的了。儿媳妇要补身体,老母鸡汤是好的,但鸡蛋也不错……”
萧廿耐心地听她说完,其实就是老妇在犹豫,究竟是给儿媳妇煮鸡蛋补身子,还是杀一只老母鸡炖鸡汤来补身子。而后,他道:“大娘啊,您家养了多少只鸡啊!”
“六只,四只母鸡两只公鸡。”
“您这,嫂嫂喝老母鸡汤还是吃鸡蛋,这不得找大夫嘛!我不过一个算命的,能看出什麽啊!”
老妇经常来找他看,他也清楚老妇家中的情况。别的事情还好说,但这事儿,找他一个算命的看,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了。萧廿又劝了几句,老妇这才起身前往医馆。
后面没人找他看了,时候也差不多了,萧廿收拾好摊子,边掂量着钱袋子边起身,今天一上午赚的铜板,刚好够去吃一碗素面。
“萧廿!”颜宁北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气息不稳。
萧廿只当他是累的,道:“将军如此着急,当是有要事。”
颜宁北扶着他的摊位坐下,道:“张少丰,是不是你丢到总督面前的?”
“将军说笑了,廿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个瞎子,如何做得到?”
“梦咳咳咳——”颜宁北脸色差到极点,他一路跑过来,身上的伤势被加重是必然的,但人命关天,他顾不了这麽多,“梦里水乡,吸入过量,便可让人在睡梦之中死去。少量,会让人失了神志。总督隶属镇北军,此等刑罚不用等刑部审验。但我想问问你萧半仙,张少丰,真的该死吗?”
萧廿道:“灭门之罪,难道不该麽?”
颜宁北拍案而起,还未开口便又咳几下,道:“如果能证明张少丰在下刀之时,人已经全部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免了张少丰的罪责?”
萧廿摇摇头:“亵渎死者尸身,依照我大兴律法,当斩首示衆。”
“你倒是背得熟悉!”颜宁北气息有些微弱。
萧廿侧耳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你受伤了?”
“跑得快了些。”
萧廿啧了一声,道:“若是能够证明张少丰在动刀之时神志不清,或能免去死罪。”
“如何证明?”颜宁北忽然一下沖到萧廿面前,几乎和他脸贴着脸。
萧廿不习惯与人拉得如此近,微微后退半步,道:“梦里水乡,中毒者半月内,不会再中此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