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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面幡旗,早在他们来的一刻,就带着旗杆一起倒在地上了。
这一系列的操作在边境常见,但老媪想着日后还要找萧半仙算卦,便连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北氏蛮子杀人了!那群珠光宝气的蛮子杀人了!”
动静本来就不小,这又是在墨县的主干道上,老媪这麽一喊,让围观的人又多了一圈。
摊位砸完了,自然就是要对人动手。
费先生挥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去拿人,可他嘴里却说着:“萧先生,得罪了!”
那人的手就要上来,萧廿浅浅后退半步,就忽然听到二人不齐的惨叫。
这边费先生还在盯着地上的木渣子惋惜着什麽,听到动静连忙转身看来,正要开口骂骂手底下的人不懂礼数,就见一人挡在了萧廿身前。
这个人有些许奇怪,长着一张半百的脸,却没有一根胡子,连胡茬都没有。
“老奴来迟,还请公子恕罪。”
他开口,声音尖细,让人觉得有些许不舒服。
“无妨,县衙事务本就多。”
费先生却立刻认了出来,这位便是萧廿身边跟着的那老奴,叫元修。
元修是个阉人,据说年轻的时候在大兴宫里当过内侍,后来不知道什麽原因被赶出来了。不过他武艺高超,经本地乡绅刘本善的介绍,在县衙里找了个差事,每日领些钱两。他们主仆二人,大都靠着这些钱两生活。
元修朝萧廿行了个礼,便默默地站到了边上一些的位置,但仍旧护着萧廿。
萧廿道:“费先生,您砸了我的摊子,是不是,该给个说法啊?”
费先生四处寻找那老媪,却早已不见蹤影。
他自己和自己手下的人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大兴有句古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他讪讪地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即是误会,便赔钱吧!”萧廿左手拇指在其余几指点了几下,手一伸,“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费先生一个手下叫道,“你怎麽不去抢!”
说来也可笑,这些北氏人,天天穿金戴银,生怕别人不知晓他们国土遍地黄金。可实际上,他们却吝啬每一个铜板。
萧廿不与他们废话,只是道:“元修,外邦人在我大兴境内滋事,我不喜欢。”
“老奴领命。”
“都尉!都尉!颜宁都尉,厂街上,又有北氏人闹事!”小卒气撑着膝盖,继续道,“还是那个萧半……咳咳,萧公子!”
颜宁北握着横刀刀把的手一紧,心头升上一股厌恶,堪堪压下心中那股不满,道:“随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巡逻!”
算命摊子那里,已经围满了人,颜宁北带着手下废了些力气才挤进去。
“让一让让一让,颜宁……”小卒开口道,话只说了一半,一个珠光宝气的人便从人群之中飞出,人群避让开来。
颜宁北侧身一躲,只是用脚一拦,那人身上的大金链子咔哒咔哒响几下,这才停下来。
瞎子也这麽厉害?颜宁北看了眼被那北氏人硌得生疼的脚踝,微微皱眉,心说:“这些个珠光宝气的蛮子!”面上也说道:“大胆!当街互殴,有违我大兴律法!”
他说完,人群都往这儿看来,一见此人身穿甲胄,气宇不凡,腰间一把横刀,一手放在刀把上,可再往上看,这人和别的兵卒不一样,眉峰带箭,刻意皱得紧,但有心人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人脸上还有些许少年的稚气。
“在下墨县巡防都尉颜宁北,听说这里起了沖突,怎麽回事?”颜宁北一边说话,一边走到摊位前。里面有一块空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三四个珠光宝气的人,有个人的金手串甚至被打得变了形。
颜宁北见了,心中感慨:北氏就是北氏,黄金真多!
“将军明鑒!”元修行礼十分标準,对着颜宁北道,“我家公子在这里摆摊算卦,这些北氏蛮子一来就要将我家公子带走,说是北氏国主正在重金聘请天下术士。”
“你家公子?”颜宁北笑了,哪个普普通通的算命的,会短短一个月内被找茬找这麽多次?还每次都是北氏人,北氏人,外邦人。
墨县地处边陲,距离函首关最近。这里的外邦人很多,大都从北方三国而来,做些小生意。故而,这里的寻访任务很重。颜宁北来这边,便是接了个巡防都尉的职务。然而,他京官下任,说白了,被贬来的。
至于眼前这个盲眼的算命先生,颜宁北到任三个月来,第一个月剿了匪,第二个月到现在,一直在巡街。日複一日,无穷尽也。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便是这个算命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