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1 / 2)

('十三、

战火终于熊熊燃烧起来。

周六早晨,萧山盟吃过早饭,收拾了碗筷,就要出门。李曼脸黑黑的叫住他:“g什麽去?”

萧山盟说:“昨晚不是跟你讲了,我今天去医大陪锦书。”

李曼说:“先不要去,我有几句话和你说。”语气很严厉,不容抗拒。

萧逸挤出一声g咳,他不善于僞装,谁都听得出这声g咳有多麽生y和做作:“让他去吧,有什麽话回来再说。”

李曼突然提高嗓音,声调尖锐刺耳:“不行,必须现在说。”李曼一向注重个人修养,在家里说话也慢声细语,极少象今天这样失态。近半年里,这是她第二次因锦书的事情和萧山盟争吵,但这次的决绝态度和蛮横语气都b上次要强烈得多。萧山盟有些发懵,意识到乌云压城,一场狂风暴雨在即,他却完全不知道为了什麽。李曼的脸sE和语气预示着这将是一场惨烈的战争,他必须认真对待。

他愣了几秒锺,走过去扶住妈妈,一只手在她後背轻轻摩挲,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妈,我听你的,咱娘俩先说说话,你别急,坐下来好好说。”说着,手上轻轻用力,让李曼坐到沙发上。

萧逸也在努力缓和气氛,倒两杯橙汁放在两人面前,说:“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心平气和地说开就好了。”

李曼冷笑一声,透着不屑和讥讽:“这是能说开的事吗?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原则,这件事已经突破了做人的底线,我说出来都怕脏了我的口。我问你,你知道云锦书他爸犯的是什麽事吗?”她说最後一句话时,目光炯炯地盯着萧山盟,似乎要刺到他心里去。

萧山盟才隐约明白今天的战火要烧向何方,又是锦书家里的事。有那麽一刻,他甚至有些愠怒,不知道李曼为什麽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三番五次地提及,这份絮叨、计较、蛮横,好象换了个人一样,再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端庄慈Ai的妈妈。但是他不能发火,他必须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能吵,不能让形势恶化。他要找到一条有效的途径,纠正李曼对锦书的偏见,为锦书和她的父亲正名。这很难,他知道转变一个人的思想有多麽困难,尤其当这个人带着深深的先入为主的成见时,要把她扳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别无选择,必须要努力尝试,绝不能听之由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山盟故作轻松地:“妈,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都怪我不上心,没想到这件事给您造成困扰,不然我早就和您说了。锦书家的事情我都清楚,她爸妈离婚了,她爸後来又患病去世,都是不幸的遭遇,难怪她不Ai对别人说,每说一次,就相当于揭开一次疮疤。”

李曼很反感:“你的意思是我不顾别人感受,非要打探人家yingsi?我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妇?”

萧逸忙打圆场:“话不是这样说。锦书和咱儿子处朋友,咱们想更多地了解她也是正常心理,做父母的哪有不关心儿子的。不过,盟盟和锦书都不是小孩了,都很成熟懂事,我相信他俩能处理好个人事情,即使有些外在的阻碍,他们也能克服。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的恋Ai不成功,最後以分手告终,天也塌不下来,两个孩子在年轻时经历过磨练,以後会更坚强,知道自己想要什麽,适合什麽,对他们的一生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咱们做父母的,尽量不参与、不g涉孩子的事,让他们放手……”

萧逸的语气和缓,尝试安抚李曼,谁知却愈发激怒了她。她把装满橙汁的杯子在茶几上重重一墩,发出沈闷的响声,橙汁飞溅,洒在茶几上、地上和萧山盟的腿上。李曼怒不可遏,连珠Pa0似地对萧逸开火:“昨晚跟你谈了大半宿,你就一直和稀泥,现在你还想把事情不清不楚地蒙混过去,你究竟站在谁的立场说话?你说云锦书成熟懂事,这话没错,可是你说咱们盟盟成熟,我坚决不同意。他从小到大,从没离开过校园,咱家家庭环境宽松,社会关系单纯,盟盟没经历过挫折,压根不知道人X有多复杂,人心有多险恶。说到耍心机,两个萧山盟绑在一起也不是云锦书的对手。包括你,老萧,书生气太浓,总是把人往好处想,把事情简单化,看问题不够深入,处理事情不会通融。就说上次,慕市长的nV儿Ga0房地産,要拆庄严寺,你横竖拦着……”

萧逸忙打断她:“咱们就事论事,话题别扩散,别翻旧账,否则越说越乱,就没法谈了。”

李曼盯着他好一会,才重重叹口气:“我跟你爷俩真是C碎了心。”

萧山盟听出她的语气稍有缓和,忙乘虚而入:“妈,我从不怀疑,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妈妈,从小到大,从学习到身T到情感生活,你对我的关心无微不至。锦书确实有做错的地方,她和您G0u通不够,尤其在她父亲的事情上不够坦诚。当然,她也许有她的顾虑,这是她的年龄和成长经历决定的,我认为,咱们还是要给她时间,信任她,包容她,让她慢慢………”

李曼才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起来:“给她时间?这难道是时间能解决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大是大非问题,你和她多处一天,咱们全家就跟着多丢一天脸。你知道她爸是在哪里病Si的?在监狱!Si刑犯!”

萧山盟脱口而出:“不是Si刑,是无期徒刑,因为案情有疑点,法院在量刑时予以考虑,没有判处极刑。他爸没有罪,是被冤枉的。”

李曼瞪大眼睛:“原来你早就知道,却一直瞒着我,瞒着你爸。”

萧山盟辩解说:“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听锦书说的,没打算瞒着你,就是没得空跟您讲。这毕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锦书不愿意咱们知道,也情有可原。您是听谁说的?百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曼强压住怒火:“听谁说的?好,我就告诉你,云锦书他爸犯事时,章涤非在楚原日报社做分管社会新闻的副总编,从发案到宣判,他亲自抓的系列报道,前前後後有七八篇,案情清楚,人证物证俱在,云锦书他爸居然还敢红口白牙的喊冤枉,冤枉个P!他敢!他还腆着脸!你可真行啊,找了个名人的nV儿做nV朋友,就可惜是个千夫所指、万人痛骂的名人!要不是沈皎皎讲出真相,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她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象被人打耳光一样难受。”李曼越说越激动,眼睛里泛起泪光。

萧逸替锦书说话,也宽李曼的心:“锦书爸爸的旧账,不该算到她头上。锦书这孩子本质很好,单纯善良,又会关心人,盟盟和她在一起不会吃亏,咱们没必要揪着上一代的事不放。”

李曼冷笑说:“她单纯善良?她上高中时就敢为了一个保送名额g引副校长,那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小nV生能做出来的事?那是Si刑犯的遗传基因在作怪!”

李曼越说越难听,萧山盟的情绪也渐渐失控:“妈,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你说出来的话。锦书真的不稀罕那个保送名额,更不会为它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她是被人陷害的。我上次已经向你解释清楚了。我们不管别人怎麽说怎麽想,但是我们自己不能给锦书泼脏水,她承受的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承受来自亲人的压力,这对她不公平。关于她父亲的案子,我并不清楚所有的细节,但是既然锦书坚信他是被冤枉的,我尊重锦书的看法。而且,正如我爸所说的,即使锦书的父亲有错,也不应该由她来承担後果。我Ai锦书,一直希望我们的感情纯洁而简单,不受外界g扰,不因世俗压力而动摇。”萧山盟真情流露,眼圈红了,激动得右手轻轻颤抖。

李曼b他的火气更大,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愤怒得声音都有些变形:“好,我就是世俗,正在给你施加巨大的压力。她爸是被人冤枉的,她是被人陷害的,她一家都是纯洁的小白兔,是别人不好,全社会都对不起她。我就纳闷了,怎麽别人单单就盯上了她家,只坑她家人呢?”

萧山盟耐着X子解释:“她被那个副校长陷害,和她父亲的案子是有关联的。正由于她父亲的事情,她在学校里相对弱势,被人指指点点。而那个无良的副校长以为她好欺负,即使出了事她也不敢张扬,才对她做出禽兽举动。他没想到锦书并不逆来顺受,勇敢抗争,等到事情闹大了,他反咬一口,W蔑锦书g引他。锦书因此背上处分,是她的不幸,对她的人生境遇是雪上加霜。但这不是她的错,而且她能够在遭遇重大挫折後不气馁,仍热Ai生活,保持乐观的人生态度,对未来充满希望,值得欣赏和敬佩。”萧山盟努力用平和的语气说话,幻想着或许有某句话可以打动李曼。

可是李曼怒火中烧,对他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学校对不起她,公检法也对不起她,全世界都错了,只有她一个人对。凭什麽?就凭她是强J杀人犯的nV儿?”

萧山盟并不知道锦书父亲入狱的原因,虽然明知道不会是什麽好事,却一直往职务犯罪的方向猜想,猛然听到“强J杀人”四个字,吓了一跳,不满地说:“妈,你可别瞎说。”

李曼既气愤又激动,两颊绯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嗓音象撕裂了一样沙哑:“我瞎说?我瞎说?云锦书他爸强J杀人,被人当场抓获,人证物证一样不缺,检察院公诉,法院判决,报纸电视台报道,难道所有人都商量好了,一起编造罪名诬陷他?我告诉你,他爸不仅是罪犯,而且是最让人唾弃的强J杀人犯。全楚原都知道这件事,云锦书却妄想把我们蒙在鼓里。这样明目张胆地欺骗,这样卑劣的人品,说她有强J杀人犯的遗传基因,难道还冤枉她了?”李曼象疯了一样歇斯底里,萧山盟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眼前金星飞舞,耳朵里嗡嗡作响,这个陌生、狂躁、暴戾的nV人是谁?李曼并不是第一次对他发火,可是以前远远不及这次猛烈,狂风暴雨劈头盖脸地打来,让他无从招架,无处躲藏,他内心忽然生出深深的恐惧感,为他无力把握的人X反面。

电话忽然响了。

谁都认识来电显示屏上的号码——锦书宿舍楼前的公用电话。三个人的表情象凝固了一样,六道目光都聚焦在电话上,脸上僵y,内心却在翻江倒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山盟率先拿起电话,话筒还没凑到嘴边,被李曼劈手夺过去。萧山盟惊愕地低声说:“妈,你g什麽?”

李曼不理他,对着话筒“喂”一声,听锦书在那边说:“阿姨,我和萧山盟约好九点锺在我宿舍楼前见面,现在过去半个多小时还没见到他,我想问问他什麽时候从家里出来的?会不会路上有事耽搁了?”

李曼黑着脸,拉长声音说:“锦书啊——,事情是这样的,我家刚召开一个家庭会议,专门讨论了你和萧山盟的问题,大家一致认为你们俩在一起不大合适。萧山盟让我转告一声,你俩目前还是以学业为重,以後就不要再来往了。”

萧山盟急了,伸手来夺话筒,李曼的一只手叉在他x前,把他推开。

锦书在那边象被雷击一样发懵:“阿姨,你说什麽?那什麽……”

萧山盟在一米外对着话筒吼:“锦书,别听我妈瞎说,她开玩笑的……”

李曼啪地把话筒摔回到座机上。

萧逸也不满她的做法:“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商量着解决,你也太简单粗暴了,你让锦书怎麽想?怎麽承受?”

李曼的脸象白纸一样,没有一丝血sE,x口一起一伏,情绪已经彻底失控:“你去问问被她爸伤害的那一家人怎麽想?怎麽承受?去问问被她g引的那个校长怎麽想?这是道德品质问题,做人底线问题,盟盟没有一点心机,要是继续和她在一起,不知道往後会被她怎麽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往火坑里跳。”李曼慷慨陈词,坚定地以为真理在她这边。

萧山盟愣了半晌,甩出一句话:“我去找她。”快步走到门口。

李曼咬牙切齿地:“今天你要敢出这个门,就永远别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山盟丝毫没犹豫,拉开门走出去,楼道里隐约传来咚咚咚的下楼声,每一声都敲打在李曼x口,锥心地痛。

******

萧山盟没有见到锦书。往後的一个星期,锦书都在刻意避开他。

她把魂丢了。象行屍走r0U一样活着。

李曼在电话里说的那几句话,不到一百个字,却象刀子在她心上划过,每一划都渗出血珠子来;又象一顿劈头盖脸的耳光,她脸上火辣辣的,血Ye却冷冰冰的。

半夜惊醒,她脑海里一片浑沌,要挣紮一会,才确认自己还活着。然後,会慢慢想起她曾是萧山盟的nV朋友,那些浪漫美好温柔的时光,以及李曼的冷脸冷眼冷语和现在的尴尬处境,疼痛起于心底,慢慢弥散开来,遍布四肢,以及五脏六腑。她不敢设想未来。她的人生象被战火摧毁的村庄,寂寞荒凉,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她在黑夜里泪流满面。

她想去见见萧山盟,可是她不知道见面该说什麽,该怎麽做。和他分手?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继续在一起?一段不被祝福的恋情,到底能走多远?

她能想像得到萧山盟承受的压力,以及他的迷茫、痛苦和想念,可是她无能为力。快乐可以分享,痛苦必须自己承担。企图用短暂的快乐去麻醉和忘记,换来的只能是更长久的、周而复始的痛苦。

萧山盟给她写来两封厚厚的信,她把它们锁进cH0U屉里。她知道看了以後,她所有的防线都会在瞬间崩塌,索X不拆不看,她现在必须要y下心肠来。

她的前二十年人生里,有太多的悲欢离合、YyAn相隔,她都不曾畏惧,勇敢地擡头面对,她承担了太多不该在这个年龄承担的苦难。可是这一次,她感觉心象被掏空了一样,手和脚都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被击败了吗?也许她最终会挺过去,可是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的话,即使挺过去又有什麽意义?

******

他俩再见面已经是十天以後。

云锦书牵头的景海市大学生医疗救助队在全市大学生中进行心肺复苏术培训,今天恰好轮到景海大学理学院。这是早就安排好的日程,萧山盟一直在心里牢牢记着。

他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吃过晚饭,他b预订时间提前半小时来到培训场地。组织这次活动的理学院学生会主席陆琪峰是他的哥们儿,也知道他和锦书的关系,就打趣他,说他是模范男友,不遗余力地给nV朋友捧场。萧山盟强打JiNg神和他调侃两句,心里却七上八下,对这次风波能否安全过度没有一点把握。

他看见锦书的时候,把握就大了些。锦书躲避着他的目光,却又远远地偷看他。她和他的眼神偶尔相撞,虽然马上匆匆错开,他却已读懂她的惆怅、思念和苦闷。萧山盟并不善于解读nV孩子的心理,可是他对锦书的情绪却把握得很准确,他看得出锦书在和他目光相撞的瞬间,心理防线正在溃败。

两个多小时的培训期间,萧山盟落寞地坐在角落里,注意力聚焦在锦书身上,思绪翻滚,对其它的人和事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陆琪峰对他俩的尴尬处境一无所知,培训结束後非要请他俩到食堂的小餐厅坐坐,说学院给这次活动拨的经费还没用完,不用自掏腰包。

锦书忙说大学生医疗救助队从来都是自备g粮,义务服务,不敢吃服务对象的饭,否则就变了味。萧山盟说你们理学院的学生经费向来是一分钱掰两半花,这顿饭吃下去,非闹肚子不可。说着话就拉起锦书的手往外走。锦书一怔,当着陆琪峰的面又不好强行挣脱,只好悄悄屈起两根手指,在萧山盟的手腕上揪起一点皮r0U,狠狠地拧一下,萧山盟吃痛,她趁机把手cH0U出来。

走出陆琪峰的视线,锦书停下来:“我可没说要跟你走,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学校去。”

萧山盟说:“咱们到前面去坐坐,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语气里带有强烈的请求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面是他俩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景海大学主楼,景海市的地标建筑。早春的微寒中,它有些落寞,天空低垂,它瘦削的身躯似乎直cHa进云朵里。繁华还没来拥抱它,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朵野花陪伴着,象一个丢失了江山社稷和後g0ng三千佳丽的落拓帝王。它依然骄傲,可是那骄傲里却带着几分酸楚味道。

他们初相遇时,这里正繁花似锦,热浪袭人。一年半的时光,好象飞一样过去,美好的东西总是流逝得太快,甚至来不及伸手挽留,它就从眼前悄悄溜走,留下来的是无穷回味和无尽遗憾;可是又象过去了一生一世,Ai情是生命的洗礼,经历过喜悦与忧伤,他们如今褪去了相遇前的青涩,人生初尝沧桑滋味。

锦书独处时还能狠下心来,努力克制想见萧山盟的渴望。等到真的面对他时,才发现她的决心不堪一击,她甚至板不下脸来,似笑非笑地说:“你想和我说什麽?”边说边暗暗骂自己没出息。

萧山盟急吼吼地,一反平日从容稳重的模样:“那天的事你千万别误会,我妈有口无心,你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她……”

锦书打断他:“你别骗我了,也别骗自己,李阿姨的意思就是她说的那个意思,也就是我想的那个意思。那天在饭桌上见到百合的父母,他俩都是大嘴巴,我就预料到我爸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其实我一直没有刻意隐瞒,我不肯说,就是不想往我爸头上泼脏水,他已经不在了,还要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他在九泉下也闭不上眼睛。”这麽说着,连日来勉强压抑的心酸和委屈象开闸的洪水一样奔淌出来,她泪如泉涌。

萧山盟想靠近她,替她擦去眼泪。她伸出手臂拦在两人中间,示意他不要过来,自己取出纸巾擦拭。

她清清喉咙,把哽咽声压下去,继续说:“我一直没把这件事想得很严重。萧叔叔和李阿姨都是很开明的人,并不那麽在意世俗的眼光,我本来以为他们即使知道了,也会以开明的心态对待,怎麽能想到李阿姨这麽在意,这麽反感,反应这麽强烈,简直成了横在我们之间的跨不过去的鸿G0u。倒象是我从一开始就蓄意隐瞒和欺骗似的。”

萧山盟也不理解李曼的态度,他一直猜测事态的发展和章百合的煽风点火有关,可李曼并不是耳根子软的人,百合虽然工于心计,未必就有本事左右李曼的思想,所以他对这个猜测也划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可这时他必须找到一个让锦书信服的理由:“我妈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等她气消了,自己安静些日子,也就想通了。她那天的表现太冲动,其实过後她就後悔了。”

锦书撇撇嘴角,表示不信:“别把我当小孩子哄。每个人的观念都是根深蒂固的,要把一个人的想法扳过来,绝不是容易事。李曼阿姨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咱俩刚遇见的时候有误会,你们以为我是聋哑人,但她的态度也远远没有现在这样激烈,她允许我俩相处,允许我登你家门,说明她内心是接受的,她对我的态度是宽容的。我当时很庆幸我们的Ai情有个与衆不同的开端,在一开始就经受了重大考验,如果连这个考验都能够跨过去,以後还有什麽风雨不能承受呢?我现在想,李阿姨是一个道德水准很高的人,象珍惜生命一样珍惜自己和家人的名誉,所以尽管她可以不介意你的nV朋友有生理缺陷,却十分介意她的家庭有不好的名声。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这是她根深蒂固的价值取向,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把它扭转过来。”

萧山盟和锦书的思路差不多,他印象里的李曼确实对违法犯罪深恶痛绝,有点嫉恶如仇的意思,这与她平和的X格形成鲜明对b,显得突兀,但是以往他并没怎麽往心里去,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这麽回事。可是如果因为这个理由和锦书分手,他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在他俩切断联系的这十来天里,他前思後想,却只有一个简单而坚定的念头:无论外界有多大阻力,无论阻力来自谁,只要锦书和他的Ai情不变,他俩就要在一起,战胜重重阻力,笑对前路风雨,永永远远厮守在一起。这样想着,他似乎开心了些,Y霾笼罩的心头透进一丝光亮,对未来又充满期待。

他必须把他的决心传递给锦书,才能克服眼前的困难。他要给锦书以力量,也要从锦书身上获得力量,仅凭他一个人不足以应付来自李曼的巨大阻力。他谨慎地、字斟句酌地说:“也许你说的对,我妈对你的家庭背景非常介意。可是,我也相信只要我们坚持到底,我妈最终会赞成我们在一起。我妈对你本人并没有一丁点不满意,我爸也一样,他们都很喜欢你,说过你许多好话,说我能找到你是我的福气,他们内心是祝福我们的。我妈现在钻进了牛角尖,一时转不过弯来,她那天在电话里说的是气话,当不得真。你和你爸虽然血脉相连,但是在人格上是的,他做的事,不能由你来承担後果,这不公平。他的思想不代表你的思想,他的行为不能左右你的行为,他的人生不该影响你的人生。何况,你确信你爸是被冤枉的,我相信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到时候我们把事实摆在我妈面前,她一定会哑口无言,为她今天的所作所为感到後悔。可是,如果我们不坚持,轻易错过彼此,将会留下终生遗憾。我不想面对这样惨痛的後果,更不愿因为外界阻力,因为一时的困难,就打退堂鼓,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宝贵的,我可以放弃许多东西,却绝不可以失去你。这十来天里,没有你的消息,我已经心力交瘁,我知道你也在承受同样的折磨,我需要你给我力量,一起度过难关。”萧山盟吐露心声,说到动情的地方,泪水润Sh眼底。他的目光深邃而真诚,有着憾人心魄的力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锦书被他打动了。她内心深处并不想离开他,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她只是对未来没有信心而已。也许她等待的,就是他的承诺,他的坚持,他的一句由衷的告白。他曾经无数次向她袒露心扉,可是现在情况发生变化,他们的Ai情面临挑战,或者双赢或者双输的挑战,没有中间灰sE地带。他们必须有足够的坚持和智慧,才能涉险过关。

萧山盟的告白让她忐忑的内心安定下来,让她冷却的感情又蓬蓬B0B0地燃烧起来。她想,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份感情,是天赐的礼物,也许终其一生,幸运只眷顾一次,错过了就永不再来,她还有什麽可犹豫呢?跟他走吧,不管前路雷奔电闪、艰难坎坷,只要他牵着她的手,就跟他上路吧,有一颗不变的心陪伴左右,即使没有来自父母的祝福,也足够温暖了。她要的本来就不多。

她心里软了,握住他的手,温柔地替他擦拭眼角的泪痕,说:“不要伤心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我听你的。”撇一撇嘴角,似笑非笑地,有点委屈,有点开心。

萧山盟的心咚咚狂跳,惊喜若狂,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象不认识她一样,SiSi地盯住她的脸,直到她羞涩地低下头,他才吼叫着把她拦腰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在她记忆中,这是萧山盟唯一一次如此狂狷失态。

不必千言万语,无需百转千回,轻轻的一句“我听你的”,已经袒露心扉,表达了她奉陪到底的决心和勇气。

他们放肆的笑声惊动了躲在灌木丛後面觅食的鸟儿,扑簌簌地振翅飞走。

太yAn偏西了,两人还依偎在一起,舍不得离开。yAn光很柔和,轻轻巧巧地,好象不忍心打扰到他们的甜蜜时光,一抹明丽的橙h笼罩大地,把建筑、灌木和行人都涂上一层淡淡的彩sE,美丽如在梦中。

他们站在中世纪风格的主楼投下的影子里,沐浴着熏rEnyU醉的晚风,衣袂飘扬,这使得他们的Ai情有了些唯美的古典味道。锦书听见他的心跳,象鼓点一样强劲有力,她忽然笑出来,用手语“说”:我们第一次遇见时就在这里,你和我一直用手语交谈,你向我要通信地址时的表情很好笑,好象下了多大决心似的,敢Si队员在冲锋陷阵前可能就是那付表情。

萧山盟呵呵笑起来,也用手语回应:求Ai和打仗在本质上是一样的,目的都是征服和俘虏对方,一旦不幸败北,结果都是粉身碎骨,所以出征前一定要抱有勇往直前的决心,反映在脸上,就是同样悲壮的表情。

锦书笑他往自己脸上涂金,又感慨“说”,可惜她的堡垒不够坚固,被他轻易攻陷了,她当初应该多给他一些考验和磨砺,也好细细品味被人追求的过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山盟非常认真地“说”,你看这座主楼,在风雨里屹立了一百多年,不仅根基打得结实,外部装饰也仍然华美,多少风雨侵蚀,多少建筑已成废墟,它却还保有原始的模样。幸福的Ai情有两种,一种是先有根基,然後层层加高,在毛胚基础上JiNg细打磨,JiNg心修饰,渐趋完美,这是细水长流的日久生情;还有一种是扑面而来的华美,让人透不过气来,一瞬间就缴械投降,而空中楼阁悬浮在云端,虽然美不胜收,却仍需两个人小心呵护,添砖加瓦,以巩固它的根基,这是两心相悦的一见锺情。

锦书被他唬住了,“说”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

萧山盟“说”,对呀,所以你快速沦陷也不必感到遗憾,往後我们有的是时间在空中楼阁底下添砖加瓦,加固地基,就是你好好享受被追求过程的时候了。

锦书才明白他兜圈子表达的意思,脸刷地红了,不依不饶地“说”:谁和你一见锺情?你那天的样子傻得要命,如果不是看在你会打手语的份上,我才不给你留通信地址。我看你是自作多情吧。

萧山盟知道她要面子,不和她争辩,只笑嘻嘻地看着她,看得她脸sE绯红,作势攥起拳头要打他。

远处的灌木丛中有个人在偷偷看着他们。他们的每一次嬉笑、每一下动作,都在撕扯她的神经。她感觉她的心在滴血。她反复告诉自己要坚强,要耐心等待,萧山盟是Ai她的,属于她的,他只是暂时迷失了方向而已。

白衣胜雪的百合呆立在夕yAn余辉里,站成一座雕像。

******

李曼好象从天上掉下来一样突然出现在他和她面前,他俩既惊讶又惊吓,倒象是做了亏心事被抓现行似的。

李曼的头发蓬松散乱,披一件肥大而敝旧的风衣,趿啦着一双条绒布鞋,一反平日妆容整齐的优雅形象,显然出门时匆匆忙忙,没顾得上收拾自己。

萧山盟非常不满,甚至有些恼火,觉得李曼这次是做过头了。她在跟踪他们?监视他们?这种做法不仅侵犯了他的生活空间,也禁锢了他的自由。即使是亲生母亲,这种做法也非常不合适。他的情绪全在语气里表现出来:“妈,你怎麽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曼也很气恼。她已经下定决心让萧山盟和锦书分手。那天在电话里给锦书下了最後通牒以後,她以为两人会尊重并采纳她的意见。她是一个古典nV人,虽然受教育程度不低,但是对男nV感情的理解还停留在旧式阶段,她以为父母的意见对恋Ai中的男nV至关重要,或者说起着决定X作用。她以为nV人在Ai情中应该是被动接受的,自尊排在第一位,通俗地说,不管nV人怎麽喜欢一个男人,都不能过于主动,不能“不要脸”。她既然已经明确表达态度,锦书就应该知难而退,不再和萧山盟接触,更不能主动贴上来,要给她自己留一点脸——这符合大多数母亲的思路,一段失败的感情,责任一定在于nV孩子,和自己儿子无关,这是人类共有的趋利避害心理在母亲身上的表现。

李曼在最近十几天里一直在监控萧山盟的行踪,她也委托章百合协助执行这个任务。她对儿子的表现基本满意,以为他是孝顺、听话、识大T的,通过她苦口婆心的教诲,儿子已经幡然醒悟,慢慢切断和锦书的往来。李曼不大相信世界上有“非你不可”的Ai情,她认为两个人的结合是社会环境、家庭背景、教育程度和经济条件的综合考量,她认为自己在对待儿子的恋Ai问题上已足够开明,如果锦书没有她的罪犯父亲这一“致命y伤”,她绝不会狠下心来bAng打鸳鸯。

李曼不认为她有分毫错误,真理站在她这边,她迄今所做的一切都有理有据有节,符合一个有道德底线的人、一个理智nV人、一个伟大母亲的身份。一言蔽之,她是为儿子好。

所以,她接到章百合的通知後紧急赶到“现场”,见萧山盟和锦书没有一星半点分手的迹象,反而你侬我侬,b从前更加亲热。这让她有种不期待的疼痛,怒气全写在脸上,对萧山盟的问话毫不理睬——她主观认定这是锦书的错,一个上高中时就敢g引校长的nV生,一个家庭背景复杂的心机nV生,萧山盟怎麽可能是她的对手?注定要被她玩弄于指掌间。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锦书,你过来,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锦书的脸白了,惨淡的白,没有一丝血sE。她想这应该就是决战了。无论战局怎样发展,她都没有获胜机会,她终将失去她的Ai人,即使赢得他的心,也无法赢得他的人。她的心坠入万丈深渊。面对李曼的咄咄b人,她竟说不出话来。

萧山盟也意识到局势的紧绷,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这关头如果稍有退让,就会让李曼误以为有隙可乘,无休止地穷追猛打,他必须让她明白,他和锦书的感情水泼不进,刀砍不断,让她彻底断了cHa手的念头。必要时,即使伤了李曼的感情也在所不惜,毕竟他们是母子,日後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来修补,而和锦书一旦分手,再要把她找回来可就难上加难,所以,他一开口也没好气:“妈,有话就在这里说,需要背着我吗?”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李曼说话,以前即使在愤怒的情况下也不曾有过,所以她立刻就敏感地察觉到了,儿子的语气里有敌意,有宣战,有和锦书统一战线的意味,这让她更加光火。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索X就撕破脸吧,Ga0得难看也顾不上了,她想,于是不理睬萧山盟,疾言厉sE地质问锦书:“那天我已经在电话里表明态度,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萧山盟和你也不般配,所以不希望你们再处下去。今天我就想听到一个明确回答,你到底同不同意分手?”

萧山盟不假思索地:“不同意。”他低声吼出这句话,情绪激动,血Ye涌到头上来,脸庞红彤彤的,脖子上筋脉凸起。

锦书仍幻想着挽回局面。虽然李曼的傲慢和骄横让她愤怒,但她不想逞一时意气和她争夺高下,为了和萧山盟有一个好的结果,她愿意放低姿态,息事甯人。如果必须要苦苦哀求,在万不得已时,她也可以忍受屈辱去做。这是一份巨大的压力,她必须替萧山盟分担一半,没有任何逃避的余地和借口。她拼命压抑着心脏的狂跳,克制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把涌到眼底的泪水b回去,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阿姨,我和萧山盟今天碰面的目的,就是讨论这个问题,结论是我俩没有必须分手的理由。您所说的问题都现实存在,我不否认,也不回避,但这些问题不是不能克服的,我俩都有充分的准备和足够的勇气,去跨越所有现实的障碍。人一生中遇到一个相Ai的人不容易,遇上了就不要轻易分手,因为一旦错过,也许就是终生遗憾。我和萧山盟是真心相Ai的,虽然时间还不长,但我们共同经历了许多考验,这坚定了我们的信心,既有对对方的信心,也有对自己的信心。阿姨,我恳求您,给我们一个机会,不管前方是坦途也好,是悬崖也好,都让我们自己去经历。”锦书是内敛的人,极少向别人吐露心声,现在情真意切地说出这番话,几乎使出全身力气,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山盟从心底里感激锦书能说出这几句话。以她绵里藏针的个X,在咄咄b人的李曼面前,却仍然肯低下头来,心平气和地向李曼诉说她的真情、承诺、期许、恳求,已经足以说明她对这段感情的珍惜程度,她愿意为他们的未来付出所有,甚至抛开自尊。她把话说得很透彻,李曼如果用心,一定会听进去,所以他及时补充一句:“妈,锦书说的,也是我的心里话。”

两人的真诚并未打动李曼,事实上,锦书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不Ai听,也不想听,她今天撕破了脸皮来和锦书朝面,目的就是b她许诺不再和萧山盟接触。她象走火入魔一样,任何理X的解释、深情的诉说、真诚的解释,在她这儿都是无效的。他俩越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她就越恼火。她的心门是铁铸的,水泼不进,火烧不化。

李曼看也不看萧山盟,只盯着锦书穷追猛打:“锦书,我也恳求你,给萧山盟一个机会,让他能挺起腰杆来做人。我和你萧叔把他拉扯大不容易,我不盼他有多大出息,不求他人前显贵,只想他一生平平安安、堂堂正正。他从出生起就住在景海大学的大院里,老教职工们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如果他以後走在路上,要被人在背後指指点点、说三道四,那可b杀了我还难受。”李曼为达目的,把话说得非常难听,甚至故意歪着说,好象萧山盟和锦书在一起,以後在人前再也擡不起头来,暗指锦书是一个行为不检、名声败坏的nV人,这b指着她的鼻尖骂街更加羞辱。

萧山盟气得叫出来:“妈,你胡说什麽?简直不可理喻。”他不忍心看着锦书受辱,拉起她的手转身就走。

锦书趔趔趄趄地跟他走两步,又站住了。她的脸更加白了,象白炽光下的宣纸,白得发青。她的眼睛血红,那是十滴泪汇成一滴血,都凝结在眼底。她的双手微微发抖,如果对方不是李曼,她一定已经撕碎了她。

她的喉咙发g,象着了火一样难受,咽一口唾沫,唾沫却是火辣辣的,蛰得嗓子疼。她的目光犀利,正面迎接李曼的目光,不闪躲也不回避,她不愿意继续示弱:“李阿姨,我们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有些事情可能谈不拢,但我仍想说出自己的想法,您能够接受最好,如果不能接受,就当成聆听生活的另外一种声音吧,如果这声音非常刺耳,我先向您道歉。第一,我不认为萧山盟是您的私有财産,您无权替他决定感情生活,他喜欢谁,不喜欢谁,喜欢和谁在一起,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有权利做出选择,也只有他自己,能为他的人生负责。第二,我父亲没有犯罪,他活着时是一个gg净净的人,顶天立地的人,他一直是我的英雄,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相信总有一天,法律会还他清白。第三,我不是坏nV人。萧山盟确实非常优秀,我有时会担心追不上他的步伐,但他能够无视我的许多缺点,坚定地和我在一起,我从内心深处感谢他、珍惜他。我的人品没有任何亏欠,在人前,我能做到谨言慎行,在人後,我常常审视内心,这是我唯一感到自豪的地方,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人,我都敢说我问心无愧。当然,人不是活在真空里,这是一个纷乱复杂的世界,每个人都在被外界猜测、评判、下定义,有人明智客观,有人被蒙蔽双眼,也有人故意歪曲事实,所以,对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可能有截然不同的说法,任何偏听偏信,都将扭曲真相。所以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一个伴侣,气味相投,抱团取暖,任何情况下都不离不弃。”她的泪水终于失控,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微微侧过头,不让李曼直视她哭泣的样子:“萧山盟就是我今生认定的那个人,请您成全我们,我会Ai他胜过Ai我自己,珍惜他,心疼他,关怀他。我请求您,至少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来证明自己,别让我们留下永远的遗憾。”

李曼丝毫不为所动。锦书的陈词在逐条挑战她先入为主的成见,这只有让她的怒火更加炽盛。难道公安机关的侦查、法院的判决、媒T的跟踪报道、掷地有声的人证物证,都在冤枉你?全世界都商量好了要跟你过不去?你大嘴一张,就把自己洗得gg净净,还要法律g什麽?何况,你本身还背着一个见不得光的处分,让你的人品和诚信都大打折扣的处分。锦书说得越诚恳,她就越反感,她认定这是一场诡辩,一次完美的表演,一个心机深沈的nV孩子的软y兼施。萧山盟鬼迷心窍,已彻底失去理智,她必须擦亮双眼,否则一家大小就会被她玩弄于指掌间。

李曼不想再和她多费口舌,摇摇头说:“萧山盟配不上你,你高擡贵手放过他,去找b他更适合你的人吧。”又向萧山盟招招手:“你和我回家去,以後你俩各走各的路,没必要再见面了。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必y往一块挤呢?伤人又伤己。”

萧山盟见她软y不吃,铁了心地非要拆散他们,急得要哭了:“妈,你怎麽就认Si理呢?这事怎麽就揭不过去了呢?你和我爸都说过,咱家家庭气氛民主,对我的人生重要大事,你们尊重我的选择,只提建议,不做决定。你自己说过的话怎麽转头就忘了呢?怎麽能不算数呢?”

他一连串的反问让李曼张口结舌,既尴尬又恼火,脱口而出:“让我尊重你的选择,也得看具T情况。你要是非喜欢一个强J杀人犯的nV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话音未落,锦书转身就跑,那急切的样子,似乎再不愿和李曼多说一句话。

萧山盟见局势失控,对李曼怒吼:“妈,你真让我失望。”擡脚要去追赶锦书。

李曼终于说出梗在嗓子眼里的“强J杀人犯”几个字後,身心舒畅,情绪异常亢奋,血Ye呼呼地往脑子上涌,全身轻飘飘的,似乎身T和思想都消失了,全由情绪主宰。她见萧山盟作势要去追赶锦书,咬牙切齿地说:“让她去吧。今天你要敢去追她,就不要再认我这个妈。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她的声音凄厉,透着GU“豁出去”的狠劲。

萧山盟有一刻被她吓住了,他最Ai的两个nV人真刀实剑地过招,不管他选择哪一方,另一方都会伤透心。李曼的X格脆弱,经不起打击,而锦书却柔中有钢,更加坚韧,在眼前这种极端状况下,似乎理应留下来陪妈妈,过後再去安慰锦书,可锦书又是被伤害更深的一方,她的心被狠狠地割了一刀,血Ye还在不断地淌出来,眼下b李曼更需要陪伴。

他犹豫片刻,咬牙说:“妈,你先回家去,我不能失去锦书。”

李曼用力一跺脚,脸sEb煮熟的虾壳还红:“滚,你给我滚,永远不要再回来。”

萧山盟看她一眼,象在看一个陌生人,他很快转身,往锦书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

他没找到锦书。

他从主楼一直追到大门外的公交车站,以为锦书可能在那里等回学校的公交车。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车站上挤满了人,可是锦书不在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那里呆呆地等了半个小时,三辆公交车先後开过去,还没看见她。他心急如焚,下一辆公交车开来时,他跟着人群上了车。

到景海医科大学时已经快七点了,过了晚饭时间,宿舍楼里冷冷清清。看门的宿管阿姨尽职尽责,把萧山盟拦在门口,不许他越雷池一步。萧山盟好说歹说,宿管阿姨同意帮他打电话找人。她把听筒压在耳朵上,紧皱眉头,在那个古朴的拨号话机上鼓捣半天,然後向萧山盟双手一摊,做了个很洋派的耸肩动作,意思是锦书的宿舍没人接电话,她Ai莫能助。

萧山盟无奈,在宿舍楼外找个能看见大门口、又不显眼的位置藏着,如果锦书从外面回来,他马上就能看见。好在nV生宿舍楼外每天h昏前後都有不少男生守着,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并不怎麽引人注意。

一直等到天sE全黑,一轮残月出现在头顶,几颗稀稀落落的星星守在它周围,有气无力地闪烁着。他有七、八个小时没吃东西,没喝水,加上情绪大起大落,全身象被掏空了似的,没有一分力气。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又觉得在nV生宿舍楼外大模大样地席地而坐,终究不雅观,就咬牙挺着。

又过去将近一个小时,nV生们陆续返回宿舍,有人往他这个方向瞟过来。萧山盟感到不好意思,就尽量往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躲,但是眼睛却一直紧盯着大门口。

有一个nV生向他走过来。走到身前几步远时,他认出来,她是锦书的下铺,好象叫徐什麽洁。她走到他跟前,面无表情地问:“萧山盟?”

他机械地点头:“啊?!”

“锦书半小时前就回宿舍了,没事,挺好的,她不想下来,让我告诉你一声,别等了,走吧。”她好象不大喜欢萧山盟,冷冰冰地说完,转身就走。

萧山盟想问几句话,冲着nV孩的背影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懊恼得想扇自己耳光。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门口,怎麽就没看见锦书进去呢?难道她隐身了?或者这栋宿舍楼还有别的入口?如果能在门外拦住她,说上几句话,趁着裂痕新鲜时及时补救,或者还可以少绕些弯路。过几天等伤口结了痂,再想重修旧好,不知要花费多少力气,而且他也怕了锦书的脾气,她执拗起来,九牛二虎也拉不回,他只有认输投降的份。所以说nV人没有主见固然不好,太有主见也让男人挠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山盟一路想一路懊恼。好在运气还没坏到家,赶上了最後一班公交车。走进景海大学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校园里出奇地静。

******

走进家门,房里的灯亮着,却没有人。饭桌上有两盘菜,还没动过,但看上去冷冰冰的,已经放了很长时间。

两个人g什麽去了?萧山盟在房间里看一圈,没有找到纸条,就不再C心,实在渴得狠了,倒一杯水,坐到沙发上,一口气喝g。

电话铃忽然响起来,有些刺耳,他侧过身子看着那台枣红sE的拨号电话机,好象在打量一个怪物。铃声响过三遍後他才拿起听筒,那边竟是章百合的声音:“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已经打了十几遍。g妈病了,在省人民医院一楼急诊室,你快打一辆车过来。”

“我妈怎麽了?”萧山盟心里咯噔一下。

“没事,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别担心,过来就知道了。”章百合不愿意在电话里多说。

“那我这就过去。”听那边说“已经脱离危险了”,萧山盟乱了阵脚,放下听筒,趿啦着鞋子就往楼下跑。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省人民医院离景海大学只有十分锺车程,但萧山盟心急火燎的,恨不得出租车可以飞起来。

小跑着进到急诊室里面,远远看见萧逸的背影,正随着一帮人往电梯方向走。他忙追过去,见有两个护工模样的人推着一付担架,李曼躺在上面,闭着眼睛。萧逸和百合一左一右守在担架旁边。

萧山盟凑到萧逸身边,低声问:“爸,我妈怎麽了?”

萧逸倒很镇定:“你妈呛水了,已经抢救过来,没事了。现在从急诊转到病房,留院观察两天。”他象往常一样,不多说话,既没责怪萧山盟怎麽这样晚才来,也没追问今天下午发生了什麽。他的态度让萧山盟稍稍安心些。

萧山盟凑近观察李曼的脸sE,苍白中泛着些淡淡的红晕,他似乎看见她的眼珠在紧闭的眼皮下轻轻滚动,他怀疑她的意识清醒,也知道他来了,只是故意不理他。

他想不通百合怎麽会在这里,却顾不上问,护送担架进了病房,安顿好,李曼还没睁开眼睛。

萧逸说:“你妈睡了,我今晚也睡在这里,你俩回学校吧,明天还有课,别为这事耽误了上课。”

萧山盟不想走:“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妈伤得重不重?”

萧逸勉强笑一笑,以示轻松:“你都看见了,没有伤,就是身T虚弱,休息两天就好了。你们呆在这里也没用,而且没有地方,回学校去休息吧。关于事情的经过,百合会告诉你。今天的事,多亏了百合,我们怎麽感谢她都不为过。”

萧山盟带着疑问看一眼百合,她郑重地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百合在回学校的路上给萧山盟讲了事发经过。

说来也巧,今天h昏时分,百合在景海大学旁的东湖公园里见到李曼。当时李曼看上去失魂落魄的,沿着东湖边漫无目的地游荡。百合在湖对面认出她,就大声喊,她象压根没听见,或者听见了不肯答应。百合怕她出什麽事,偏偏东湖上又没有桥,只能沿着湖边绕过去,她急三火四地跑,才跑到一半,李曼就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里。

萧山盟听到这里,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李曼不会游泳,而东湖的水有三、四米深,几乎每年都有游人淹Si,李曼跳进水里,就是自己寻Si去了。他又惊又愧,想不到下午的一场争吵,竟然让李曼厌世轻生。虽然明知李曼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他还是感到後怕,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不明白李曼怎麽会这样脆弱而偏激。他母子朝夕相处,但从前没在一起经历过大事,萧山盟并不了解她走极端的个X。这次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就散了,而且萧山盟就算不自杀谢罪,以後也会在无尽的自责中度过一生。

百合接着说,她看见李曼跳湖,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嘶喊着救人,一边拼命往湖对岸跑,连衣服都没顾上脱,就跳进湖里去救李曼,好在她从小就练习游泳,水X不错,加上公园里的几个游人听到叫喊,也赶过来帮忙,大家连拖带拽,把李曼救上岸,有人叫了急救车,把她送到省人民医院。

萧山盟才注意到百合身上的衣服和长发梢还有点cHa0Sh。她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梳梳头发,说:“没来得及换衣服,在医院里烘了一会,没g透。”

萧山盟心有余悸,不知道要怎麽感谢她才好:“今天多亏了你,你是我妈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

百合意味深长地:“她也是我妈。”这话似乎挑不出毛病,可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身上起了一层J皮疙瘩。

如果萧山盟知道是章百合向李曼通风报信,然後藏在灌木丛里亲眼目睹了下午那场风波的全过程,并且远远地跟着李曼走进东湖公园,远远地看见她跳进湖里,才大喊大叫地跑过去救人,他会怎麽想?

他把她送到nV生宿舍门外时,已经是淩晨两点多锺,铁将军把门,值班室里一片漆黑。两人趴在窗户上喊了半天,里面悄无声息,宿管阿姨铁了心地不给开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山盟犹豫半天才说出来:“要不你到我家去睡吧。你身上衣服还没g透,可别冻感冒了。”他虽然觉得别扭,可是百合才救了李曼的命,是他家的大恩人,现在形势所迫,请她去家里休息也不算过分。

百合想想说:“也行,反正睡三四个小时天就亮了,我顺便帮g妈收拾点东西,给她送到医院去。”

******

李曼两天後出院。身T无恙。

锦书一直没和萧山盟见面。他每天给她写一封信,她都没有回。

两个月後,在萧山盟的苦苦要求下,锦书终于答应再和他见一面。

她憔悴了。她一直都瘦,现在更瘦,有点脱相了,身上衣服松垮垮的。眼睛很大,但没有神采,皮肤暗淡,头发随随便便地一挽。嘴唇上起了皴,虽然涂了唇油,却盖不住枯萎的底sE。

萧山盟想说点什麽,却没说出来,哭了。

锦书撇撇嘴角,笑笑说:“没出息,哭什麽?”

他走近一步,想握她的手。她把手藏到背後:“快放暑假了。你报名考研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没报名,学院保送了。”又说:“你呢?考研还是等分配?”

她说:“恭喜啊。我还没想好,随遇而安吧。”

他鼓起勇气说:“我希望你能考本校的研究生,或者在景海找工作。我爸有个朋友,在省医院……”

她打断他:“无论考研还是工作,我都不会继续留在景海。”

虽然早有准备,这个回答还是让他心里冰凉。他本来还抱有一线希望,如果她能继续留在景海,往後李曼或者能够慢慢地回心转意,而他们或者还有机会重新在一起,现在这希望的肥皂泡刚冒头,就被她无情地戳碎了。

她向他确认:“我们结束了。”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忙转过头去:“我本来已经好了,你又来惹我,非见最後一面g什麽?”

他慌了:“谁说是最後一面?”

她说:“我说的,我不能为自己做主吗?我以後不会再见你了,你也不要来见我,不要写信,不要打电话。什麽都不要做,继续你自己的生活。我和你,结束了。”她做了个手语动作以强化语气,“结束了。”

他脑袋发懵:“就算不是恋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普通朋友,有空时在一起坐坐,聊聊天,不行吗?”

她说:“不行。我们可以做朋友,放在心里的朋友,但是不要再见面了。每见一次,就是把心里的痂揭开,再T会一次锥心的疼痛。我怕了,也累了。从今天起,我们就各走各的路,我知道这世界上有你,就够了,不必知道你在哪条路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甘心:“其实,我妈这几天的语气好象有些松动……”

她扬起手,把他的话堵回去:“别提她,你要是还想再好好说几句话,就别提她。”

他忙说:“好,我不提。我是说,怎麽就再也不见了呢?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你就在那里,我坐一个小时公交车就到,怎麽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他的语气近乎乞求。他实在y气不起来,有李曼横亘在他们之间,他连说Ai的资格都没有。他也知道如果继续见面,只能让两人痛苦加深,而结局不知会多麽难看,多麽凄凉,谁也没法预料。以前他可以自信地对她说,跟我走吧,我会给你幸福快乐。现在他带给她的,只有羞辱和难过。

她摇摇头:“我知道,对你有多残忍,对我就有多残忍。上帝本来就是残忍的,我现在慢慢习惯了,你终于也会习惯的。我走了。”

他泪流满面:“不,你别走。”

她轻轻挥手:“求你,别再来找我。忘了我吧。”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目送她渐行渐远。直到她飘逸的长裙子,象一只美丽的蝴蝶般在风中跳舞。

******

他们再没见过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四、

毕业前夕,锦书又坐到刻着那首小诗的桌子旁。它还在那里,可是刻痕浅了,模糊了:

我不敢说Ai你

我怕我说了

会立刻Si去

我不怕Si

我怕我Si了

再没有人象我这样Ai你

在它底下,又有人刻了一首小诗: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是Ai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Ai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不能说我Ai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锦书一读再读,往事象黑白电影一样,一幕幕在记忆里回放,她微笑着流泪,流着泪微笑。

再见,景海;再见,Ai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五、

一别二十年。再见面时,他们已经人到中年。各自的婚姻兜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奇迹般地重逢在吉隆坡国际机场,这又是命运的刻意安排?

“你没变,和上学那会一样。”萧山盟感慨地说。锦书虽然容顔成熟了,举止b年轻时更从容,但偶尔的一个小动作,调皮的眼神,仍然依稀旧时模样。

锦书说:“你的两鬓有白头发了,工作辛苦吧?”

萧山盟下意识地m0m0鬓角:“还好,在学校工作,压力不是特别大,节奏也不那麽紧张。我的白头发可能和熬夜有关。我喜欢夜里工作,不管读书还是写作,要过了午夜才有灵感,所以习惯了淩晨三四点入睡,白发就这麽滋生出来了。”

锦书关切地:“熬夜最伤人了。什麽午夜後才有灵感,就是放纵自己的借口。要是我………”她想说“要是我和你在一起,一定给你扳过来”,话说一半才发现不妥,y憋回去,脸sE通红,扭头看着窗外。

萧山盟最懂她的心思,看她的样子就猜到她想说什麽,可他不敢象恋Ai时那样cHa科打诨,怕她又羞又恼,不理他。他忽然想这患得患失的心情倒象是刚开始追求她的那段时光,甜蜜而美好。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一遍,那该多好。这麽多年的苦,也值了。

锦书到底避不开一个话题:“你和章百合……离婚了?”狠心问出这句话,往事嘈杂,百般况味,都涌到心头来。

萧山盟一直没向她提起他的妻子是谁,所以当她直接说出章百合的名字,他稍感意外,想她毕竟还是通过什麽渠道打听到他的情况。不过又想她和章百合是高中同学,她想不知道她的消息也不大可能。

萧山盟在二十九岁那年和章百合结婚。这似乎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百合的执着和多年守候,父母的支持和推动,他象一具被牵线的木偶,任由安排。线头掌握在李曼手里,这个不惜以付出生命为代价来控制他生活的nV人,母亲。

结婚那天,他并不感到快乐,心里空荡荡的,有点遗憾、惶恐、悲凉。他不断地想起锦书,她在哪里?她披上了婚纱吗?她嫁给谁了?她过得好吗?她也在想着他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堂宾客,觥筹交错,恍惚而遥远。

原来结婚是这样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婚姻和我一样,他想。

锦书的提问把他从遐想中cH0U离出来。“离婚了,在她入狱前就已经感情破裂,协议离婚了,孩子跟我。”他说:“百合入狱的事你知道吧?”

锦书点点头,表示她知道:“听人说是金融诈骗?”

萧山盟说:“是。她硕士毕业後进入一家GU份制银行工作,好象g得不错,几年时间就提升到中层管理人员。那时她花钱很豪气,但是从没对我说过真实收入,我也没怎麽过问。我们有了萧谅後,矛盾开始升级,她整天忙着外出应酬,基本不管孩子,除了给钱以外,经常几天跟孩子说不上一句话。我妈对她意见很大,说她也不听。我们离婚的前一年她忽然暴富,花钱以十万、百万为单位,我想她非法揽储可能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当时她的消费水平远远超出我们的财力,我爸我妈都开始担心,轮流和她谈话,她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哪听得进去,一家人吵得不可开交。後来她索X不回家了,据说她名下有好几处房産,都不知道她在哪里过夜。是我提出来的离婚,她爽快地答应了。夫妻共同财産和孩子都不要,她净身出户。再後来就听说她出事了,非法揽储,数额巨大,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那个案子牵扯到她的十几个同事,是一起窝案,当时在景海很轰动。”

锦书感慨说:“章百合很聪明,做事又有手腕,如果用在正地方,一定会有所成就。这一步走错,不仅害了自己,对孩子也有很坏的影响。”

萧山盟苦笑:“孩子跟妈妈没什麽感情,从来不提不念的,他很懂事,善良憨厚,倒没受到什麽不好的影响。我妈在世时偶尔会念叨,苦了孩子。其实她……後来对拆散我们感到挺後悔的,她亲口对我说过。”

锦书不想和他谈论这个话题,低眉垂目的,没接茬。

但萧山盟以为他有必要把李曼的态度告诉锦书。就算是迟来的道歉吧,或者心灵的慰藉,都应该让她知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六、

李曼在五年前临终弥留之际,因病痛折磨,瘦得脱了相,两腮深陷,颧骨凸起,眼睛大而空洞,身T虚弱不堪。但她的思路仍然清晰,一生际遇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却好象总有什麽心事未了,让她不肯撒手离去。那天h昏,她躺在病床上,勉强喝了两口J汤,脸上现出几分血sE,也似乎有了些力气,竟打起JiNg神和萧山盟长谈近半个小时,内容全是关于云锦书。

李曼握着他的手,浑浊的眼中挂着两滴晶莹的泪:“妈知道你心里苦,一直没忘了锦书。现在也三十大几了,却又离了婚,一个人带着谅谅,不容易。锦书是个好孩子,妈这两年才慢慢想明白,也许她才是你的良配,当年妈非要把你们拆开,是妈错了。”

萧山盟见李曼形销骨立,说话时气息不继,不忍心听她忏悔,说:“妈,我知道了,您歇着吧,婚姻大事说到底是一个缘字,我和她缘分没到,不怪别人。”其实萧山盟因为锦书的事,多年来一直对李曼耿耿于怀,似乎母子情谊都有了嫌隙。可是现在李曼病重弥留,他心里酸楚,不想纠缠往事。

李曼喘着气说:“这件事是你心里的一个结,让妈说完,不然妈Si了也不闭眼。妈起初赞成你和锦书好,背後跟你爸夸你有眼光,找了个又漂亮又重感情的nV朋友。尤其是她那时以为你是聋哑人,也没嫌弃,还愿意跟着你,这份情谊可了不起,一万个nV孩子里也找不出一个这样的来。”她说累了,闭上眼睛,喘一会气,又说:“妈後来看走眼了,撮合你和百合,是妈的错。妈一时糊涂,贪图百合的家境好,以为对你以後发展有帮助,哪想到你们的日子会过成这样。找对象,还是要把人品放在第一位。”

“虽然你不说,妈知道你这些年一直都在怪妈的心眼小,不容人。怎麽说呢,每个人都有Six,锦书父亲犯的事,就是妈的Six。我这些日子身T病得越来越重,脑子反而清亮了,渐渐想明白,可能那时候我太钻牛角尖了,如果能换个角度想想,也许你们的一生都会不一样。”

“妈要走了,这辈子除了这件事,没有别的遗憾。你爸疼了我一辈子,啥事都让着我,他看着像个没主意的人,其实心里b谁都明白,他把我宠坏了。跟他过一辈子,妈知足。你呢,更不用说,有事业,有担当,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妈没有什麽放心不下的。”

“以後你要是有机会见到锦书,替我跟她说一句对不起。”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要抚m0萧山盟的面颊,他忙凑过去,把她的双手按在自己脸上。她的手瘦骨嶙峋,gy冰冷。

她终于露出微笑。

当天晚上,她和萧逸在病房里嘁嘁喳喳了好久,直到累得扛不住,才沈沈睡去。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麽,只知道她入睡时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原本蜡h的脸上,竟然惹上一抹少nV般动人的粉红sE。

她再也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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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听他复述李曼的临终遗言,呆坐了半晌。二十年,恍如一梦。随缘聚散,生离Si别,全不由她左右。

一句对不起,往事烟消云散。

正伤感着,郝大来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把两个山竹放在萧山盟面前的桌子上,向他做了个感谢的手势。郝大来长得很有喜剧效果,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牙齿却白得发亮,笑起来的样子yAn光灿烂。锦书看见他就想笑,这使得沈重的气氛多少得到些缓和。

萧山盟把山竹推回到郝大来跟前,“说”帮助人是应该的,不用特意感谢,说不定他俩要乘同一趟班机,如果郝大来有事需要和别人G0u通,还可以找他翻译。

锦书自告奋勇:找我也可以。

郝大来见锦书也会打手语,瞪大眼睛,“说”,你也在等下一趟航班?

锦书“说”,咱们三个情况差不多,都在等改签,运气好的话,我们会坐同一趟航班。

郝大来“说”,你是他nV朋友吗?指一指萧山盟。

锦书做个否定的手势:以前是,现在不是。

郝大来象瞅怪物似的瞅着萧山盟:这麽好的nV朋友你也舍得不要?

萧山盟“说”,是她不要我的。

郝大来想想,觉得局面太复杂,他Ga0不清楚,就不再过问他俩的私事,把山竹重新分配,一人面前放一个,“说”,登机前一定要吃掉,否则带水果过海关,会被罚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锦书说她最喜欢吃山竹,谢谢他。

郝大来很开心,对萧山盟“说”,她b你真实。

锦书哈哈大笑。萧山盟有点尴尬,忙自我检讨,承认他说得对。

郝大来向他们竖起两根大拇指,走了。

锦书把山竹剥开,放一瓣在嘴里,酸酸甜甜的,清凉可口。

萧山盟打趣她:“吉隆坡最出名的两种水果,一是山竹,一是榴莲。还好他没买两个榴莲给你吃。”

锦书吐出果核说:“显然你不是吃货。吉隆坡的榴莲个头小,味道没那麽重,马来人都当零食吃。我前年带七婶来吉隆坡玩,她最喜欢吃一种叫竹脚的榴莲,味道苦甜苦甜的,她每天必吃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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