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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啃了半本外语书,迟佑庭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脱口而出:“贿赂我?”
“……嗯。”连歧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贿赂你。”
“半夜煲汤,她挺有闲情逸致。”迟佑庭则没接,任凭连歧把手举在那儿,哂笑一声,“什么朋友,还值得你贿赂我。”
“她从早上开始煲的,现在才成功。”连歧低声解释,见迟佑庭没有要接的意思,抿了抿唇,捉了迟佑庭的手,把提手塞了进去,又快速撤开,“玩通关就行,不用很多时间。”
肌肤相贴的触感一触即逝,迟佑庭还没回过味儿来,连歧已经垂着手,规规矩矩地站好了。他的头发还是半干的,发梢有些湿,微微垂着,轮廓柔和了很多,一如当年在新海市的小乡村里,迟佑庭见到的连歧。
干净、沉默,但没那么难以接近。
他清了清嗓子,也没推拒,说了“谢谢,但还是算了”,见连歧还不走,客气地问他:“还有什么事?”
连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昨天……”
“唔,是我冒犯你了,不好意思。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对吧?再说,拥抱也是社交礼仪的一种。”迟佑庭知道他在说什么,而他从一大早就开始想解释的措辞了,此刻跟背书似的,丝毫不卡壳,“如果你还是介意的话,需要补偿吗?实物还是钱?”
连歧的脸色一下白了下去,像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赤裸,仿佛那个心旌神驰的拥抱和社交场合中的寒暄并无区别。他的脸色几经变化,没怎么吃东西的胃部痉挛似的痛了起来,没能说出半个字。
迟佑庭细细地看了他一圈,将连歧这副狼狈的样子用目光描摹够了,依依不舍地收回来,好心道:“早点休息吧。”
“哐啷”一声,迟佑庭在他面前关上了门。
他不知道迟佑庭没走远,一直在显示屏前,见他离开了,才深吸一口气,把保温桶拿进了厨房,手撑着料理台,面无表情地复盘了一遍刚刚的所作所为,品了品自己那句话,在舌尖尝出些血腥气,嗤笑一声,拧开了保温桶的盖子。
一共两层,最上面放着个小盘子,贴了张便利贴。他撕下来看,字迹工整,笔锋劲道,写的是淋雨后的注意事项。
抱着“要感冒也是连歧感冒,哪儿轮得上他”的心理,迟佑庭把便利贴收了起来,但没当回事,没想到他跟太久没回新海了水土不服似的,当天晚上就打起喷嚏,一连几个不带停,鼻塞得要命。
迟佑庭随手冲了杯冲剂,凑合着喝了,趁着生病的困倦感睡了一觉,一觉起来喉咙干得冒火,咳嗽都变得怪声怪气的,捱到下午实在不行了,准备给迟佑星打电话让她买药回来,发现他竟然直接失声了。
失声的迟佑庭很不想听迟佑星的唠叨,便换了衣服,自己出门去买,临走前想起连歧的保温桶,顺手拎上,去敲了对面的门,半天也没人开,也许都出去了还没回来,迟佑庭就把保温桶放在门口,咳嗽着出去了。
他戴了口罩,但咳个不停还是引起了过路人的注意,纷纷投来怜悯的目光,迟佑庭在心里骂他们,进了药店,店员建议他还是去医院看看,别是炎症。
因为某些原因,迟佑庭极度讳病忌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踏进医院,尤其是陌生的医院,便没听,买了点药回去了。
他也不发烧,就是咳嗽,越咳越痛,喉咙里都有了血腥味,躺在沙发上萎靡不振,听着纪录片的旁白,疑惑这人怎么不咳嗽。
蓦地,手机响了,连歧发来消息,说看到了保温桶,还问他有没有感冒。
迟佑庭本来觉得没什么,一点小毛病,过两天就好了,被连歧一问,就觉得得的是绝症,自己活不了了,非得让人照顾他。他有气无力地按着屏幕,回道:“不好。”
“怎么了?”连歧回道,“有没有发烧?”
脑子糊涂只是一时的,迟佑庭清醒过来,后悔了,把手机扔在旁边没管,抱着抱枕又咳了起来。他喝了半杯热水,稍微好受了点,准备躺下去睡觉,手机又开始响,这次还是电话铃声。
打个鬼的电话,我他妈都不能讲话。迟佑庭更气了,直接挂断。
然而跟接力赛似的,门铃也开始响,摆明了他不作声就不罢休,迟佑庭只好拖着步子过去开门。连歧站在外面,一看到他就劈头盖脸地问:“怎么不接电话?发烧了吗?”
迟佑庭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比了个叉,示意他不能说话,连歧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二话不说上来摸他的额头,还没等迟佑庭多感受几秒就收了回去,说:“没发烧,但这样也不行,去医院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