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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佑庭看着眼前的酒杯,被蓝色的光斑晕染出一层冷色,模糊了边界,倒不像是一杯酒,而像是一条他已经找了很久的路。

那路太窄,不足以让他全须全尾地走过,他必须将自己削足适履,掰断不合时宜的、无用的棱角,挖心掏肺着扔弃多余的筋骨,再把剩下的躯体装进四面封闭的罗网中,才能晃悠悠地淌进路。

然而若是这么做了,等他行至路的另一头,必然会变得气若游丝、面目全非,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

第49章 波涛恶(五)

静了许久,迟佑庭霍然抬起手,将酒一饮而尽,又当着庄珮之的面扬起手臂,用力往下一摔,沾着酒痕的玻璃碴子颤颤地滚了一地,在半明不暗的灯影里闪闪烁烁如碾碎了的珍珠*。

庄珮之有些讶异,嘴唇动了动,却只是微笑,直到迟佑庭转身要走,她才出声说道:“我还以为,只有十八岁的连潮才会这么拎不清。”

“连歧二十岁的时候,已经在读博士了。”庄珮之说,“你的眼界不如他,也追不上他。我很欣赏你的锐气,但锈也是必要的,单单有锋利,是刀具,不是人。”

从海底餐厅出来,温差让迟佑庭打了个颤,头重脚轻地撞到了一对来海洋馆游玩的母子,妈妈牵着小孩的手跟他道歉,迟佑庭充耳未闻,酒精发酵着麻痹他的神经,他只是快步地走,没有目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

好像逃跑、不顾一切地逃跑,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连歧,你今天不是大夜吗?”梁时插着兜走到值班室门口,看着正坐在里面敲电脑的人,“我怎么看那小孩儿站门口半天了,好像在等你。”

连歧一愣,匆忙合上电脑,扔下一句“帮我盯着”,大步迈向门口。远远的,他便看到迟佑庭靠着柱子站着,垂着头,似乎在发呆,他来不及奇怪迟佑庭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已然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经过。”迟佑庭直起背,没有看连歧的眼睛,而是望着连歧身后正蹲在花坛边抽烟的一个人,看着他脸上的愁苦神色,有些感同身受似的,觉得胸口很闷,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下班?”

“我今天值班。”连歧带着迟佑庭往旁边走,穿过一条两边停满了车的马路,进到医院的宿舍区。路灯坏了很久也没被修,他们站在别人看不清的阴影里,连歧握住迟佑庭的手,很轻地按了按,低声说,“你先回去。”

他的语气很温和,是对别人不曾有过的耐心,但迟佑庭却在想,他们连牵手都要走到无人的角落,偷情似的,躲避着外人的眼光,连正大光明的一纸合约都能被推翻,更何况是这样遮遮掩掩的、没有任何保障的感情关系?

连歧现在是站在他这一边,可以后呢?他以后一定会走到更高处,身边没有一个盖章领证的伴,又该怎么堵住悠悠众口,又会不会被参上一脚,被挡了上升的路?

迟佑庭忽然发觉,其实他已经认同了庄珮之的话。

这让他感到悲哀,非常的、无法自控的悲哀。

迟佑庭有些混乱,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会被庄珮之那种人洗脑。

他用力晃了下头,强撑着笑笑:“那我先走了。”

连歧看了他片刻,突然用力把人拽了回来,抬起迟佑庭的下巴,细细地打量了一圈,不自觉地带上了命令的语气:“别回学校了,我带你去医院的宿舍。”

迟佑庭被动地跟着他走了两步,脾气一下子上来,没来由地对人发起火:“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

连歧似乎怔住了,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的安静让迟佑庭后悔没有控制住情绪,但已经覆水难收,硬是紧咬着牙关不说话。一路上都静得过分,连歧解了门锁,看着月色下空旷的客厅,嗓音低哑地跟他道歉:“对不起。”

不是啊,根本不是你的错。迟佑庭在心里嘶吼、尖叫,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已经神经错乱了,他正踩在悬崖边缘,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不用往后退,他都能通过没完没了的回音判断出它到底有多深,他没办法把深渊填满,也没办法将悬崖加固,除了惴惴不安地逃跑,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只会迁怒到和庄珮之有相似之处的连歧身上。

连歧接了通电话,没有看他,快步走了,迟佑庭站在昏暗的房间里,浑身发抖,好半天才跌坐下去,抱着膝盖失神,半晌,迟佑庭攥着拳,狠狠砸到地板上。

交完班已经是九点,连歧知道迟佑庭今天早上有课,便没有去南宿舍找他,换了衣服去实验室。他的论文已经发完了,现在只是在帮林祖清做完之前的项目,其实没必要一直往实验室跑,但他还是想找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不想那么快面对迟佑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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