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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佑庭发现,其实他俩一个脾气太好,一个脾气太轴,相处起来反而很融洽,有种另类的和谐感。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会让这两个人带队了,理智上认同,感情上不爽。
连歧的语速很快,两个人的谈话效率极高,没多久就结束了,通过端详梁时的表情,迟佑庭判定最后是他妥协了,接受了连歧的方案。梁时又沉默着坐了一会儿,忽然换了话题,没再谈公事:“师母还好么?”
连歧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庄珮之,但只是几句随意的闲聊并不会影响他后面的时间安排,便回道:“还好。”
“我本来说上周休假去看看的,附二院接了起连环车祸,把我调过去帮忙了,就没抽出时间。”梁时的神色有短暂的恍惚,很快便恢复如常,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院长那件事,我一直没来得及跟她说声抱歉。”
“在当时的情况下,你就算帮忙也不会改变结果,避让是最合理的选择。”连歧顿了顿,又抛出一句,“她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梁时的肩头微微颤了下,声音低了很多,喃喃似的:“老师他……我还记得第一次到你家时,那时我才二十出头,什么也不懂。”
时针走过十,连歧已经没有时间再和梁时回忆往昔,便站起身来上楼,迎面撞上坐在楼梯上的迟佑庭,皆是一愣,他神色未变,冷淡地点了下头,绕过迟佑庭走了。
迟佑庭本要跟他说话,见他径直绕开自己,心里又有些生气,仅两秒便偃旗息鼓,想着连歧一贯如此,他何必自讨苦吃,便最后看了一眼梁时的侧影,也跟着上了楼。
他没听见他们的声音,但看梁时的样子,也能看出他和连歧关系匪浅。
迟佑庭抓了抓头发,嘟囔着骂道:“烦死了。”
第13章 湖头浪(一)
到了傍晚,雨渐渐停了,只是还在起风,他们关了门窝在一楼,烧了个火炉子,围成一圈玩游戏,村长的儿子拿了坛自家酿的老酒给他们喝。酒不甜,带着些烈,一路从喉咙下去,顺着肠胃往上烧,烫得眼睛也跟着发起热来,迟佑庭眨眼的频率变高了很多,到最后不得不按住眼皮,才生生忍住了涌到眼眶边的又辣又痛的心事。
雨又下了起来,砸得噼噼啪啪响,寒意顺着房子的缝隙渗进骨头里,几个穿得少的人便先行离开,到最后也只剩下四五个人。迟佑庭曲起膝盖,下巴搁上去趴着,盯着眼前烧红的木头,耳边只有木头焚烧时的“噼啪”声,没多久,裴知予也跟他告别上了楼,迟佑庭侧了侧头,发现只剩下连歧还坐在一旁看书。
他喝过酒的头醉得很晕,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连歧也没被他影响,拿笔在书上做批注。迟佑庭用力地闭上眼又挣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前冒着一阵一阵的模糊光斑,他看不清路,手一摸就碰到了连歧的手臂,紧接着是肩,毛衣的静电顺着指尖爬上来,他却没松开手。
连歧总算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看他,火苗一蹿一蹿地舔吻着他的脸,滚进一双漆黑的眼睛里,爆出些很亮很光的星子来*。迟佑庭在母亲的收藏室里见过类似的石头,没有光的时候和路边的碎石无异,光一照上去,光滑的表面便晕开一层陆离的色彩,美得惊心动魄。
“连歧。”喉结上下滚了滚,迟佑庭听见自己被酒精浸染得沙哑的声音,“你有对象吗?”
“没有。”
“喜欢的人呢?”迟佑庭半跪在椅子上,被热气熏成了一个肿胀的气球,四肢酸软,飘飘浮浮的,不知怎么,就朝着连歧挨了过去,又悬崖勒马地停在一个不算逾矩的位置,垂下眼,低声问,“有吗?”
连歧像是看不懂他在做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问,原本舒展的眉微微蹙起,脸上显出了些和火光不相融合的冷意来:“没有。”
迟佑庭听了,低低地笑了两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退开一些,直直地凝视着连歧的眼睛,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那我可以追你吗?”
大概并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话,哪怕对象是男性。连歧的神色称得上镇定自若,他只是略有讶异地动了动眉尾,婉拒的话接踵而来:“你等等……我现在不急着谈恋爱。”
说完,他还很体贴地扶住了迟佑庭因重心不稳而发抖的手,询问道:“你醉了?这样会摔。”
迟佑庭放下跪着的腿,膝盖处隐约的痛感被他忽略,他向前挤了一步,甩开连歧的手,狡黠地笑了笑:“那我先追着嘛,说不定哪天你就打算谈恋爱了。”
“不,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