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凯阳向下看,万小柱正张开双臂压低身子,高度警觉地盯着自己,眸子在黑夜中依然放着那熟悉而刚毅的光。
也许是错觉,认识那么久,万小柱的眼睛里一直有着那么股锐气,这让沈凯阳觉得安心,无需顾忌地就愿意将自己交到他手里。
抬头看看这根被磨得十分光滑的铁杆,牙一咬,晃起身子。
剧痛像一道闪电一样劈来,简直将沈凯阳拦腰斩断,疼得脑子里嗡地一声什么也没有了,眼前忽然灰蒙蒙地盖上一片,他若有若无地意识到自己失控了,双手滑下杠子。
瞬间的速度,万小柱立马跨前一步将双臂环上沈凯阳的胸口,但单杠场地底下被磨得寸草不生的湿泥地使他脚下一滑,抱着沈凯阳一块摔倒下去。
碰地一声闷响,隔着那么厚的棉袄沈凯阳也能清晰感觉到万小柱撞上了什么后传来的震动。
万小柱的双手倏地松开,沈凯阳转过身,见万小柱已闭着眼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一时紧张得连背后的疼痛都无从顾及,托起万小柱猛摇:“万小柱!万小柱你怎么了!别吓我快醒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当然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梅萧反应快,立马调头去叫巍邢岚。
沈凯阳托着万小柱后脑勺的手觉得很湿,他想是不是掉进泥潭里弄的,换了只手,把水往自己前襟上一抹,但不一会儿另一只手又感觉湿了,他觉得不对,下意识地拿回手心看看。
“血!流血啦!好多!”王天航惊叫起来。
万小柱倒下时,地上竟有块尖锐的石头径直就插进了他的脑干。
“散开快散开!”巍邢岚赶到,“怎么回事!”他见人堆里头竟是沈凯阳抱着万小柱,十分愕然。
“排长,万小柱流血昏过去了!”
“刘话!刘话呢?”巍邢岚一边背起万小柱一边咆哮,刘话和几个班长这时才闻声跑了过来,巍邢岚凶狠地瞪着刘话:“你干什么去了?看住沈凯阳,二班长现在立马跟我去卫生队!”
刘话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楞了一会儿,赶紧扶起瘫软在地上的沈凯阳,见他满身满手都是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紧张地抓住沈凯阳问:“咋回事儿啊!凯阳你咋会在这儿?谁的血?”
沈凯阳看了眼刘话,精神和体质双重透支,模模糊糊地感到犯困,他好累,见着巍邢岚将万小柱背走后,他才真觉得累了,闭上眼昏昏沉沉地在刘话的手臂间睡了过去。
睁开眼,头顶几盏白炽灯发出令人晕眩的白光,人在底下炽烤般,觉得很温暖,却又莫名的烦躁。与其说是自然醒,不如说是被背后使人麻木的疼痛所逼得不行了,这痛就像长在腰背里的一支荆棘,缓缓蔓开将毒刺一根根地扎进骨头缝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背痛、脑子痛、眼睛也痛。
幸好还能感到痛,有痛,至少表明还活着。
沈凯阳虽知自己并不算是个有着积极态度的人,但对于死这件事,却从未像现在觉得那么触目惊心的接近过,探起脑袋左右看看,这样子,自己又是在卫生队了。旁边还有两张空床,周围一个人没有,沈凯阳猛地想起了万小柱,想叫声有没有人,一用力,又疼得倒回床上。
“你是怎么回事?连个伤兵都看不住,任由了他到处跑?”门口传来指导员懊恼的大声训斥,“现在好了,一个倒了不说还拉上一个,这算是重大地面安全事故,非战斗减员,懂吗?上头查起来,你、我、连长、排长,连里头从上到下一大串人一个都逃不了关系!……拉了谁都无所谓了,怎么偏偏拉上万小柱呢!不用我说,连长那儿都快炸了!这次是真没办法,你自己看着办吧!最好心里头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指导员重重地推门进屋,刘话尾随着也进来,见沈凯阳错愕地盯着自己,他知道刚才在门外的那番话都被听见了,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地尴尬。
“凯……凯阳,你醒了?”指导员笑着走到沈凯阳身边,拉了张凳子坐下。
沈凯阳有气无力地嗯呐了声。
见他半天不说一句话,指导员脸上的笑都有些僵硬了,清清嗓子:“凯阳,觉得好些了么?饿吗?刘话,去搞些吃的来!”
“不,我不饿。”
“好点没有?背后还是疼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指导员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沈凯阳转过头盯着指导员。
“没有没有,你哪有让我失望呐。”指导员觉得这话一出,是个能让气氛好转的契机,舒缓地笑着摆摆手。
“我就不该来部队,也不该醒过来,其实我也想这眼睛一闭就永远别再睁开。”
这话指导员听得哑口无言,半晌,他回头看了眼刘话:“你怎么能有这想法!”
“我不适合当兵,我不该来,假如我不醒,今后也能为连里省不少麻烦,至少,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万小柱这样的苗子被我这垃圾腐蚀了不是吗?我不仅自己烂,我在哪儿周围的人也会跟着烂!”
“我刚才的话不是这意思,凯阳你曲解了!我是……”
“指导员,能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吗?还是必须现在跟你回连队去。”沈凯阳挣扎着挺起身子。
指导员忙按住他:“不不不,不用不用,这段时间你都在卫生队休息着,不用急着回连队了。”
沈凯阳倒回床上,指导员意识到自己的话又触到他敏感的伤疤上,忙补充:“是为了让你更快更还地战胜伤痛,好重新融入咱们的集体中来……哎,算,我是说多错多,今天你也听不进什么,刘话,你留着,班上我会叫排长帮你先看着。”说完,拍拍沈凯阳的肩,无奈地摇摇头回连队去。
刘话坐上凳子,叹了口气,现在,他想起连长推崇的那治疗头疼的偏方来,刚想着,抬头望见白墙上贴着显赫的“请勿吸烟”告示牌,无奈地低下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子里静极了,静得让人有些犯困,沈凯阳背对着刘话,一言不发,他甚至听不见,也看不见沈凯阳呼吸所带起的起伏。
刘话把手伸进被褥,里头暖暖的,有些湿气,大概是蒸腾出来的汗水,他轻轻触着沈凯阳的脊背。
“这儿……疼?”
沈凯阳摇摇头,短短的头发摩擦得枕头沙沙作响。
“班长,万小柱怎么样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把你背过来,排长已经带他去大医院了。”
“指导员说的…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刘话轻巧地一笑:“没啥,最多来个处分呗,这还需要啥打算不打算的,来就来了呗,也躲不掉。”
“班长,你从来没碰到过像我这么麻烦的兵吧。”
“我也是第一次带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觉得……我真不适合部队,这不是气话。”沈凯阳没转过脸,尽量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因为他不想让刘话看见自己默默淌满泪水枕巾上已湿一片的样子。
刘话轻轻摸摸他的头:“傻小子你咋又这样想了?我白和你说那么多啦!要相信自己是行的。班长能看见你的改变,真的,你在慢慢长大,慢慢变得坚强,同时,带你们,我也在长大,也在改变,所以,凯阳,我还得谢谢你。以前啊,处分这事儿我打死也不觉会发生在我身上,感觉和我这天生本分的人特遥远,自己惧怕,所以总恪守着底线,现在真就在眼前了,也并没想象中那么恐怖,反而觉得心里踏实。“
“为什么?“
“因为我长大了!明白什么叫责任,什么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假如看见你和小柱现在这样,上头还对我不闻不问,那我更哽得慌,就算是来个处分给我点平息吧……好了凯阳,别再想那些消极的东西,现在有病就好好养病,早点休息吧。”刘话说完,起身离开房间。
“班长,你要去哪儿?“
“我出去……买包烟,你睡先。”
刘话把门带上,咔嚓两声,房间里又只剩沈凯阳一个人。
他能感觉到刘话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却还在故作轻松地鼓励自己,眼泪就没有停下来过。
承受起人生路上的坎坷,习惯了越来越重的生命,这就是所谓长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怎么还不睡?”屋里就亮了案上一盏小台灯,崔斐半躺在床上,外套脱了,一支一支面目呆滞地抽着烟,虽然龚毅龙也抽,但房间里这密度的烟不得不让他也有些难以忍受,叠好外套走到崔婓床边,一把揪下他手上的烟。
“干嘛啊你!”
“再烧就烧到手了!你发什么愣呐!”
崔斐皱起眉头调整姿势,向床里边倾了倾,顺手拿起烟盒弹弹,却发现里头已经空了,气急败坏地揉作一团,嘴上冒着抱怨的脏字。
龚毅龙递上一颗烟:“瞧你那熊样!抽死了别算上我这根!”
“还有吗?”
“还半包。”
“都给我先。”
“不。”
“哎!明天还你一整的!”
“才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包!”
“不是这问题啊!还真准备自杀吗?这样死太慢,我上炊事班找几块炭给你怎么样?”
“你有病。”
“你才有病!抽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龚毅龙意识到自己又和崔斐扛上了,刻意消停下来,坐上自己的床也掏根烟点上,一言不发。
“沈凯阳那边怎么样?”
“咳咳,我回来时已经醒了,我叫刘话今晚陪着他,哎,现在也不知道岚儿那边怎么个情况,真伤脑筋啊。”
崔斐哦了声,就沉入了烟雾中。
“这事出了,瞒是肯定瞒不住的,你……准备怎么处理?”
“扛喽!”
“谁扛?”
“我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笑话!你扛什么?今儿你就没上训练场去!关你什么事了…我的意思是怎么想办法把这事说圆了。”
“不需要说圆了,实事求是,我是连长,连里出了任何事我都有责任。”
“是是是,你权威!但主要责任不是出在你这儿你就全扛?鬼信这门子事,这可能是要招处分的,可大可小,你以为闹着玩儿啊!”
“就因为要挨处分,才更不能把刘话扯进来。”
龚毅龙一听懵了:“你疯了?为了一个兵,把自己搭进去?值么?”
“他是我的兵。”
“忘了还有这层关系。”龚毅龙悻悻地白了眼崔斐,转过脸去。
“他会有一个好前程,我不想他在这里就被绊倒了,而我呢,在这儿都十几年了,即使给我个处分也谈不上伤筋动骨,你不会懂的,因为你从来没有真真切切地当过一个兵。”
“你少拿这个再说事儿了!我知道,你崔斐是出了名的霸气,眼里从来不放我们这些直接扛上星的军官,这也是你一直要跟我抬杠,要把我杀下去的原因吧,但崔斐,在这件事上你要听我的!别一时义气地把不该是你的过错都承担下来,你这并不是在帮他你懂吗?人总得有所担当才会成长,护犊子护出来的,他永远就是只犊子!”
“说了你不懂,你还真不懂。”崔斐嗤之以鼻,龚毅龙的火噌地也上来了。
“是!我不懂!我是不懂你官兵之间的感情呢还是不懂作为军人必须要勇敢?我只是想你冷静点分析问题!你要激我是吧?好!我现在就向值班室打电话报告这事,把一切责任都揽到我头上!我就要抢你风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一个指导员,训练场上出事故关你什么事了?”
“安全教育工作没做好,官兵在思想上不够重视训练场中存在的安全隐患,所以才会出今天的事故,我…我他妈连一个伤兵都没能力安慰了……这指导员当得你以为我没压力吗?我还是回机关去写材料得了!要找一堆错误比找一个借口容易得太多太多,别人想推脱的东西你却要坚持,崔斐,我服你!”
崔斐看看龚毅龙那因激动而略显涨红的脸,轻微地一笑。“指导员,看来你也快成为我看得上的人物了。”
龚毅龙顿时无语,气性反而消了下去,看着崔斐对自己摆着张苦中作乐的笑脸,不自觉也扑哧笑了出来,大概也只有崔斐能用这份处世不惊的玩笑心态在这样的环境下以一句话就把人逗乐了。
龚毅龙收回笑,“谁稀得你看得上了!”,将剩下的烟甩给他:“抽去吧!我睡了!”
沈凯阳梦见故乡的阳光。
明媚的阳光射透翠绿的梧桐叶,清风摇摆着柏油马路上的点点斑驳,这条路好熟悉,似乎尽头就是那笼罩在爬墙虎里荫翳的家,他甚至依稀瞧见门前的亲人们……
也是在一片亮堂中睁开眼,病床边的窗子正好在脸和床头投下一束阳光,恍惚间,怀疑自己究竟醒了没有,眼角湿得一片模糊,一半是因为刺眼,一半是因为刺心。
刘话竟就趴在床沿睡了一夜,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沈凯阳一无所知,他还睡得很香,微微有些鼾声,阳光的一角正好泄在他利索的短发上,这一刻,沈凯阳的心里相对有了一丝安定,即使这里是现实,至少身边还有班长在,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刘话的头,以前都是他摸自己的,现在,不知为什么就特想摸摸。
警觉的刘话突然醒了过来,眼睛略有些泛红,一片迷茫地眯起眼睛看着沈凯阳,傻傻地一笑:“醒啦?”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疼吗?”刘话边说边伸了个懒腰,坐在凳子上左右活动活动筋骨,这样的姿势挺过一夜,想必全身关节都绷在一起了。
“好很多了。”沈凯阳试着也坐起来,刘话过来帮忙。
“饿了吗?”刘话看了眼手上的表,“才六点半,哈,你生物钟还真准时。”
“说实话,还真不饿。”
“不饿?我是饿得不行啦……这样,你想吃啥,我先帮你买回来,饿了再吃。”
“班长,你能不能……帮我带点信封和信纸回来?来部队这么久,还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空过,我想趁现在给家里写封信。”
刘话一听,看见沈凯阳落寞的眼神,心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他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带你去小店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真的吗?这样可以吗?”沈凯阳猛地来了精神,眸子里直冒光。
“但必须保密。”
“行行行!我一定!”
刘话打开房门,伸出脑袋向外探望一番,没人,卫生队似乎永远就是空城般寂静,回头给沈凯阳一个手势,两人做贼似的一路小跑溜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小店,刘话指指一部橙色公用电话,“喏!家里号码记得不?”
“记得!当然记得!”沈凯阳怎会不记得家里的号码和地址,一旦想家时,就闭上眼一遍两遍地默背,现在电话就在自己眼前,他激动得嗓子眼都有些发干,回头看看刘话,他双手拿俩大饼嘴里也塞得满满的,笑着将手里的饼向前一摊,示意沈凯阳快打,沈凯阳转回头,拿起听筒,拨通了号码。
一声,两声,沈凯阳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夹着兴奋和期待快从胸口蹦出来。
“喂?”那头接了,是妈妈的声音,顿时一阵暖流从耳膜一直窜到脑里,他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要对妈妈说的腹稿如今一个字也吐不出,愣愣地攥紧听筒紧紧地往耳朵上靠,他甚至还没敢相信自己真已经听到了远方家人的声音。
“喂?喂!”那头妈妈对着沉默的电话有些莫名其妙。
“妈……是我啊!”沈凯阳刚喊出声,鼻子就觉得一阵酸楚,眼泪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而嘴角带着笑。
“阳阳?阳阳!是你吗?哎呀!爸!阳阳打电话回来啦!”妈妈兴奋地高呼开来,可以想象那头的状况,家里老小准一窝蜂似地涌到电话机旁。
“喂!阳阳啊!你怎么样啊?还好吗?适应不适应部队生活啊?训练苦不苦?”
“嗯,都很好,我什么都好!”沈凯阳哭着,尽量控制住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就是……挺想你们的。”
“啊!爸要和你说说话。”
“喂,阳阳,怎么去了那么久都不和家里联系联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训练蛮忙的,没什么时间……所以……”
“哦!对!现在你一去当兵啊,家里一天到晚看的都是军事节目,知道你们训练肯定苦,没时间也正常,你得照顾好自己那!”
“我知道爸,家里好吗?”
“都好都好!”
“都好就好…好了,我得挂了,现在是班长带我出来的,太久了他也难交代。”回头看了眼刘话,他吃完了早饭,静静地坐在张小板凳上等着自己。
刘话见沈凯阳盯着挂断的电话木木地发呆,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怎么不多打会儿。”
沈凯阳低着默默地摇摇头,刘话又拍拍他的肩膀:“凯阳,你长大了,懂得不让家里人为你担心了。”
“班长,我怎么那么没用……想好要对家里说的话一句也没用说出口……”
“好了,别哭了,家人永远是家人,那些话即使你不说,他们也会明白。”刘话用自己的袖口仔细擦着沈凯阳不断涌出的眼泪,“凯阳,不能让家人失望呐,所以,一定要坚强,懂吗?做一名真正的军人给他们看,今后可不能再说那些泄气话了,明白吗?”
沈凯阳抬头注视着刘话精致而温柔的笑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看你,哭得俩眼珠子和只兔子似的,哪还像个军人啊!咱们军人流的应该是鲜血。”
“嗯!”沈凯阳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明白,L师的兵不许哭。”
龚毅龙正在案上专注地写着材料,被这一大声报告吓得笔头一抖,在稿纸上拉出长长一道痕,他怒气冲天地站起来过去开门,发现竟是刘话,一脸谄笑地站在门口,惊讶压过了愤怒。
“怎么一回事?不在卫生队呆着照顾伤员跑我门口来干嘛。”
“所以我把凯阳带在身边,免得照顾不到他。”说着把躲在一旁的沈凯阳来了出来。
指导员更是惊讶:“你俩怎么跑回来了!”
“指导员,是我不想再在卫生队呆着的,在哪都是躺,不如回来躺,那卫生队冷冰冰的……”
正在这时巍邢岚也回来了,他一脸的沉默,眼里布满血丝,昨晚一定没休息,走过来看着眼前这三人。
“万小柱怎么样?”三个几乎同时向他发问。
“轻微脑震荡,要住院观察几天,医生说情况已经稳定了,人也醒了,所以我先回来报告情况,连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大早上训练场了。”龚毅龙说。
“那我过去向他汇报下。”
“等等,我跟你一块过去。”指导员回房间拿上棉帽。
刘话拉住了他:“指导员,那凯阳呢。”
龚毅龙看了眼沈凯阳,叹了口气,在他面前总觉得自己有所亏欠,不忍心再强加什么,于是说:“先在连队里吧。”
“是,指导员。”沈凯阳高兴地答应了。
龚毅龙正想走,但刘话还是不放。
“干什么啊?还啥事。”
“指导员……我现在就开始写检查,写好了让您过目,成么?”
龚毅龙无奈地瞪了瞪刘话,撇过脸去边戴棉毛边说:“没必要了,这事儿连长他一大早就向值班室报了,把责任全自个儿揽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话听得愣了:“怎……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样,你这臭小子!碰上崔斐那家伙还死命护你,早上和崔斐抢电话差点打起来,以后好好表现,别让他失望了,懂吗?”龚毅龙说完随着巍邢岚离开了连队。
两天后,正好是个周末,王天航打着哈欠端着脸盆出去洗漱,突然门被推开,寒气呼啸着窜进走廊,一个哆嗦人立马就清醒了,他想破口大骂一句,定睛一看,门外站着的竟是巍邢岚和万小柱。
“万小柱!”王天航兴奋地大叫起来,兴冲冲地跑进了瞪大眼使劲上下打量:“真是你啊!回来啦!”说着狠狠地打了万小柱的胸口一下。
“干嘛啊你!”万小柱冲他吼。
王天航回头大声嚷嚷开:“万小柱回来啦!同志们!”一班的弟兄们一窝蜂地跑了出来,围住万小柱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他乐呵呵地和大家笑闹成一片。
万小柱看看周围,没发现沈凯阳。
沈凯阳正立在房间门口远远地注视着,万小柱咧嘴一笑,眼睛一挑冲他打了招呼,沈凯阳浅浅地回了个笑。
不多久,连里吹哨开饭,万小柱已经吃了,而沈凯阳没办法跑步只能等别人帮他把饭打回来。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凯阳蹲在小马轧上,背靠着床沿减轻些压力,他抬头看看正对面坐着的万小柱,见他也看着自己,又赶紧低下头,袖口上的血迹几天下来已经变成了深褐色,觉得非常刺眼,无意识地用手来回抚摸。
“凯阳,你没什么事吧?”万小柱先说话了。
“没事,你呢?”沈凯阳这才把一直想问的话脱出了口。
“我命那么硬怎么可能有事?医生说什么轻微脑震荡,我看是吓唬人的,从我醒了以后就觉得和平时一样,没啥震荡的感觉啊……就是后脑勺这儿,听说被缝了八针,我昏得什么也不知道,再来个十针八针的我也不知道,哈哈,你看你看。”说着把马轧搬到沈凯阳旁边,扭过头让他看自己的后脑勺。
万小柱永远都那么乐观,沈凯阳甚至怀疑在他的生命中有没有叫伤感的东西,那种至少对自己来说致命而又挥之不去的诟病,他有些羡慕,为什么自己就是做不到像万小柱这样的坦荡和坚强,在他面前自己真是个弱者。
突然想起了那句出自自己口里的话,我们不是同一类人,现在才明白,是万小柱活在他的上层,并不仅仅因为他的先天条件顺应大环境的需要,更在精神上将他比了下去。
不过此时沈凯阳却火不起来,失去他的这四天里才明白,身边有万小柱在是件多么好的事,沈凯阳轻轻触碰了下万小柱后脑勺上那块厚实的纱布,感觉里面掩的是一个骇人的无底洞,这伤是由自己的冲动而造成的,轻轻抚过的每一下都觉得指尖被电了般麻木。
“小柱,你恨我吧。”
“怎么会!”万小柱听了这话,惊讶地转过头瞪着沈凯阳。
“因为我你才会搞成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啦!这么点小伤算什么啊!”
“那什么算大伤?缺胳膊少腿?”
“只要能保护住你,拿去就是啦!”万小柱开玩笑似的把袖子往上一拉,露出手臂伸到沈凯阳面前晃晃。
沈凯阳一怔,盯着万小柱的胳膊看了许久,竟觉得鼻子发酸,眼泪猛地掉出眼眶。
“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沈凯阳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行行行,我绝不缺胳膊少腿,我缺了这缺了那,谁保护你!别哭了。”
“你干嘛要保护我?”
“你还记得有一次班务会后指导员把你和我叫出去谈话吗?他训了我一顿,说拿你的稿子上台演讲这事肯定对你打击不小,要我今后照顾着你,因为这是我欠你的,我一直记着这话,保护你是我万小柱的使命啊!”
“原来是因为指导员叫你这么做你才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不是,就算指导员不对我下命令我也会!”
“安慰我吧?”
“哪是安慰你啊!是事实,哎,凯阳,我本来嘴就笨,现在脑子一震荡就更笨了,我解释不清楚,你……你不信我?”
万小柱百口莫辩的样子,沈凯阳实在不忍心继续存心刁难下去,不过他的表现与言语,有这么一个又壮又愣的小老虎能说出会保护好自己这样的话,让他觉得特别有安全感,很自然地挽过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可万小柱顿时就僵住了,坐得笔直,一动不动,沈凯阳觉得奇怪,抬起头打量,竟发现他的脸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脸红什么?”
“我没有。”
沈凯阳噗嗤笑出了声,联想到之前巍邢岚和方仲天的那事,半开玩笑地说:“我说小柱,你不会喜欢我吧?”边说还伸手揪了揪万小柱通红的耳朵。
万小柱没有回答,保持着沉默,这一沉默,让沈凯阳也觉得事情有所不对劲,忙撒开挽着的手退回原位坐好,心砰砰地跳得厉害,都能感觉到胸腔里有力的搏击声,带着一股热流直窜到头顶。
“那个……”万小柱开了口,说了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沈凯阳追问。
“没什么。”
“哦…”
“凯阳你饿么?我给你去搞点吃的。”
“不用,他们会给我带回来。”
又是一阵沉默,气氛已经干到不行,屋里的暖气并不算特别足,万小柱却已经紧张得冒了一头细细密密的汗。
“凯阳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我就随便问问。”沈凯阳当然还没失去理智到把巍邢岚的事就这样说出来,只是这个玩笑的后果让他真的不知该如何收场。
“我确实挺喜欢你的……”万小柱心想,既然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不如就把实话说了算了,反正已经没有撤回的余地。
“可我……”沈凯阳转过头看万小柱,他也正注视着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小柱那张充满了少年的稚气与活力的脸上有那样一股只有这年龄才会有的无所畏惧的诚恳与憧憬,部队渐渐将他的眼神磨砺出不肯认输的坚定光泽,乌黑笔直的眉毛在白皙的肤色映衬下紧锁出刚刚好的严肃,微张的粉红色嘴唇薄薄的,依旧因为紧张而急促地喘着气,露出两颗洁白的标志性犬牙,这样子,很难让人心中不泛起动容,他是一名已经为了战争做好准备的战士,他的背后没有了多余的是非纠结,纯洁地像白纸。
沈凯阳有些看得出神,久久没有给出答复,万小柱觉得嗓子眼发干,抿了抿下嘴唇,很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那…那我给你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吃的。”说完准备起身离开房间。
沈凯阳拉住万小柱的袖口,他转过身,两人又沉默了许久,最终沈凯阳终于开了口:“小柱,这真的已经超出了我能掌控的范围,我对你,谈不上不喜欢,可是一定要再往前发展些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懂我的意思么…”
万小柱坐回马扎上,咧开嘴笑得灿烂,天真地摇摇头:“你不讨厌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再怎么说,我们还是战友啊!这已经是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了不是么?”听到万小柱这样说,沈凯阳也释然了许多,用力地点点头,“今后我还是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我一定说到做到!”
万小柱一回来就和个没事人似的跟着大部队继续训练,而沈凯阳的腰就是好不了,休息被指导员判了无限期延长,平时别人出去训练,他就留在连队里帮指导员写写材料,整理整理连部卫生,还和文书一起把新兵连的黑板报给完成了,指导员对沈凯阳的文笔相当赞赏,给他空间自由发挥,写些关于来部队的感受的文章,准备当连里思想教育和政治工作的一个亮点向全师展示。然而沈凯阳心中更想的却是凛冽寒风中的训练场和自己的那一班子弟兄们。新训那么久过去了,大家在潜移默化中都有了兵的样子,走路昂首挺胸地摆直臂,一开始怎么看都不协调的队列动作,变得自然成化进精神里的习惯,很是帅气,非人的体能强化当初叫苦连连,现在大家身子都结实了,效果一出来,当然没人再抱怨。
全队只剩自己成天弯着腰,从外形上就和这朝气蓬勃的军营格格不入,崔斐老说,军人最重要的就是腰板,挺直了腰板才能顶天立地做军人,军人应有的气节和威风劲儿都印在腰板当家的队列动作里,当过兵的人往哪儿一戳都与众不同,因为军人懂得挺直腰板的意义。
早上,沈凯阳将班上的热水全都打满,趁指导员和文书没注意,夹着马轧溜出连队,到了训练场,沈凯阳发现连长,副连长,两个排长竟都到齐了,就他现在这弯腰驼背的样子,连长是一见就和吃了苍蝇似的讨厌,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近,躲在树林外围一棵粗大的槐树后静静看,不敢大大方方地跑过去报告。
队列里崔斐很简短地布置了下训练任务后,巍邢岚出列,下令让所有班长出列演示动作。
巍邢岚想把示范队带到一个比较宽敞的区域,于是左后转弯跑步走,这样一个位置的变换,正好让排在第一个的刘话看到了躲在树后面的沈凯阳,他一惊,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眼睛直直地瞪着沈凯阳,后面的几个班长没注意,纷纷撞上了前面一个人的后背,这下可是在全连新兵面前出大丑了,巍邢岚忙叫停,上前几步厉声对刘话说:“刘话!你干什么!”
刘话刚站稳,抬头就招来巍邢岚的一阵猛批,有些惊慌地说:“报告!……开小差了。”眼角却不住地往沈凯阳那方向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开什么玩笑呢你,跑了三年步还会开小差?看什么呢?”巍邢岚朝那片树林看去,沈凯阳见状不对,忙低下脑袋一个劲往树后缩,心里忐忑地念叨着“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沈凯阳!”顾得了这头,却顾不得那头,当崔斐出现在沈凯阳身子左侧,背着手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他的名字,吓得他真差点连人带马轧摔出去。
“到!”沈凯阳忙面对崔斐强行挺直腰板立正站好。
“来这儿干什么?”崔斐又皱起眉头果真露出吃了苍蝇似的表情。
“报告!”沈凯阳扭头看了看那边也正看着自己的全连官兵,不知哪来的胆子,大声向崔斐说:“连长!我要参加训练!”
“训练?你训练什么?就你这样,连腰板儿都没了还训练,你现在能挺足十分钟军姿我立马批准!没事到这儿闹,快回连队去!”说完,崔斐挺身就走。
“连长!”沈凯阳上前挡住崔斐:“连长,班长告诉过我们,一班是一个集体,班长还说,没有抱成一团的能力,连一只蚂蚁都敌不过,我不想做掉队,不想离开一班的兄弟,不能和他们一起训练,哪怕让我站在一边看着也行!连长,我求你不要让我回去行吗?”
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沈凯阳振振有词一套套地在说什么故事,但看他那双充满希望与热切恳求的眼睛,也算是能从中读到一个战士该有的坚定与热烈了,崔斐有些动摇,但还是一本正经铁青着脸,可最终崔斐什么也没说,绕过沈凯阳回到训练场去,沈凯阳顿时一阵心灰意冷。
巍邢岚跑到崔斐面前,说了些什么,对方点点头,然后笑着向沈凯阳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崔斐同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站在队列中,沈凯阳尽量让自己挺得和其他人一样笔挺,但巍邢岚还是过来要求沈凯阳搬着马轧坐到一边去看。
北风穿过这片空旷的训练场,呼呼地刮过耳边,在帽墙下的短发间磨出犀利尖锐的声响,风在严寒的天气里竟凝固得那么具体,就像一把刀刃,擦边从人身边割过,水泥地面深深浅浅的灰黑,给人冻住了的错觉。
和这死寂对抗着的,是战士们奔跑跳跃年轻热烈的身影。
各班跑步带开,班长下达训练计划,一声令下大家认真地操练起来,油绿的迷彩服充满生气与青春的活力,在灰暗的大背景中显得耀眼而震撼,不一会儿,战士们的额上就渗出了一层细而密的汗水,周围天寒地冻,身体里却燃烧起熊熊火焰,这种感觉非常奇特,仔细分辨,纹丝不动的战士们头顶,后背,都蒸腾着温热的水汽,还有班长们的口令,伴着浓白的一阵寒气,在苍穹下带着回响此起彼伏,化进原本飘荡在空中的那片隐隐晨雾中,显得有些空灵。
沈凯阳被眼前的景象深深迷住了,眼睛失去转移的能力,连自己的存在也觉得有些捉摸不定。还是头一回,身处在外围看着自己的战友兄弟们训练,想着自己本也是这样的,表情专注,互相配合,努力地将所有的意识投进口令中,做出一动一动整齐的动作,血管里有一种膨胀欲出的冲动与激情。
这就是军营,自己将要奉献出自己一切的地方。
当奉献这个词从脑中闪过,沈凯阳有些诧异,从没有一个地方让他萌生这样的念头,也许,这就是命运的选择。
风倒灌进领口,等沈凯阳从队列动作中回过神来,手脚都已冰冷到失去知觉,这样的天气下要让人一动不动地坐着,事实上比练得大汗淋漓更痛苦,他左右看看,发现不远处正好有个角落上洒有一线穿过两排屋檐的阳光,他搬起马轧蹑手蹑脚地转移阵地,坐定后才发现这一丝阳光照得到头就照不了脚,注定自己要在这北风中冰冻了,但有总比没有强。
不过他没有意识到,现在享受的这线阳光,和马路离得很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干什么干什么!”巍邢岚被戳得极不耐烦,用力拍开方仲天的手,“有事说事。”
“你看那边……走过来的那个…那身材那架势,会不会是…你视力好快确认确认!”
巍邢岚随方仲天的视线方向望去,确实有人,一共三个,但实在有些远:“一大早的能见度那么差我怎么看得清楚是谁?”
“你看造型,喜欢到处走的领导能有几个?”
“副师长?”巍邢岚瞪大了眼有些惊恐,又眺望了老半天,等看清个所以然时三个已朝训练场的方向走捷径斜了过来。
“真是副师长来了!咋办呐!”
“赶紧去通知连长啊!”
崔斐跑步过去向副师长敬礼,对方随手轻轻还了个礼,没停下脚步
“首长,您这一大早的怎么来了?”
“开训那么久了我都还没时间过来。怎么样?一切顺利吧?到什么程度了?”
“都蛮顺利的。”崔斐笑笑,“副师长要集合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别,让他们练着,我看会儿就是。”边说,副师长和两个参谋已经站定在马路边能统看全局的一个位置上,看着训练的新兵们,脸上露出了暖和的微笑。
“今年这批兵不错,有模有样的,看着真让人舒服,你要让他们保持这样的劲头,这才是咱们L师的兵!上次开训动员会上发言的那个新兵,叫…万小柱是吧?”
“您还记得他啊!”
“那当然!他表现如何?”
“很好,中期考核最突出的就是他,现在可是全连最拿的出手的训练标兵。”
副师长听了连连点头,“来咱L师算是来对了,这兵是你招的?”
“不,是巍邢岚和方仲天。”
“看来你手下的人挑人也有你的七分准头了,新兵连里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的,及时向组织反应,我以前也带过兵,知道这里不容易,有情况直接向我办公司打电话就是了!”
副师长边说边沿着马路向前踱步,崔斐一直以一个行走极不协调的姿势面对他后退着走,因为再往前就要碰见坐在路边的沈凯阳了,尽量想用身子挡住不让副师长注意到他。远处的巍邢岚一直注意看这边的动静,他明白崔斐现在在做什么,赶紧向沈凯阳做挥手想让他悄悄溜着避开,没想到这家伙看得太入神,根本没看见巍邢岚的提醒,无奈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几步,进入沈凯阳的视线后拼命一阵摆手。这回沈凯阳算是看见了,但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巍邢岚在做什么,以为排长是和自己打招呼,冲他傻傻地一笑也挥了挥手,巍邢岚见他已经看见自己,赶忙指指副师长的方向,沈凯阳顺着回头看去,崔斐的背几乎已经快贴在自己身上了,一见副师长肩章,从没碰见过这么大领导的沈凯阳紧张到手足无措,赶忙站起身来,撞得崔斐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扑进副师长怀里。
“沈凯阳!你干嘛突然站起来!”
“这儿这么还坐个兵?他不参加训练?”副师长神情也变得有点严肃,正正经经地等着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腰受伤了,不能参加训练。”
“是训练弄伤的吗?”
“是。”
“看了吗?”
“卫生队跑两趟了。”
“怎么说?”
“说好像是腰肌劳损。”
“什么叫好像是?只有是,不是,没有好像是!”
“是!”崔斐明白副师长的脾气,有再多理由也不容分说,赶忙接上一个肯定的回答。
副师长皱着眉头上下打量早已吓得脑子里一片混沌的沈凯阳:“这小同志,有点腰肌劳损就不参加训练了?腰肌劳损可是咱L师的通病,我也有,我明白发作起来是挺难受的。”出乎意料的是副师长对沈凯阳的语调反而相对柔和,“因为任务相对都很重,你看看机务,还有伞训队的,在这么大的负荷下训练工作,哪个没点腰肌劳损,今后你要是分到这些单位怎么办?不能被这点小病小痛就打倒了!”副师长的语调让人觉得不怒而威的沉重,沈凯阳不敢正视,只低着头听着。
“干嘛老低着个头?来!把腰直起来!军人怎么能一天到晚躬着身子!”说完走上前想把沈凯阳掰直了,刚一用力,沈凯阳就疼的一声惨叫,副师长吓得忙收回手,瞪着崔斐严厉地训斥:“这样子你说是腰肌劳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副师长我可没说啊,腰肌劳损只是卫生队下的结论。”
“去外头大医院去详细检查下!这样下去这兵送哪个单位去?”
崔斐刚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解释,正在这时,龚毅龙披着军大衣,缩着脖子款款走来,见到副师长先是一愣,赶忙把大衣一脱往旁边地上一甩,跑步过来敬礼。
“指导员,你来得正好,这小同志是怎么回事?”
龚毅龙环视一周,眼神里透着无比哀怨:“他前不久刚从单杠上摔下来,老严重了!”
“龚毅龙!”指导员被崔斐一声大吼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他的眼睛里足足地射出两条火光,直逼得自己莫名恐慌。
“什么?从杠上摔下来?刚你们崔连长还在这里说只是训练的我时候腰肌劳损发作而已,还老严重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没向我报!”龚毅龙这下明白自己说漏了嘴。
“那天就向值班室报了具体情况,这事全是我一人的责任。”崔斐忙冲过来解释。
“行了行了!你会这么说我已经知道这件事八成是和你无关,再追究反而是我的不是了,你总是喜欢公私不分开了处理。”说完,副师长迈开步子有些愤愤地准备离开,龚毅龙灵机一动,一个箭步扑上前截住副师长。
“副师长您等等,我这有份东西要给您看。”边说边当着副师长的面七手八脚翻遍身上所有口袋,有些尴尬就是找不着,猛地一拍脑门,跑出去老远从军大衣的兜里翻出一张报纸,满脸灿烂而骄傲地笑着递给副师长。
“空军报?”副师长摊开一看,又不解地瞅了瞅龚毅龙,“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今天的空军报!您看三版!”龚毅龙没等副师长动手,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帮着翻了过去,指着一篇文章说:“您看!是沈凯阳写的,我们新兵的文章上空军报,在我知道的范围内还是头一回!这小子十分有才,部队的发展不就要有像他这样有理想有抱负有才气的新力量来壮大吗?副师长您说不是吗!”
在副师长走之前总算是把他哄高兴了,龚毅龙长长地嘘了口气,乐呵呵地转回头对沈凯阳说“小伙子表现不错!这回真是为咱全连争光啊!不!是给全师争光了!我一收到今天的报纸激动坏了,去房间发现没人,准跑这儿来了!”
“就你把他当块宝。”崔斐很不屑地轻声说,但忍不住还是拿过报纸来细细翻看。
“沈凯阳哪儿不是宝了?就是!现在咱凯阳可以算功大于过了!崔连长!”
“行了行了,咱要的是实打实的战斗力!快把他带回去,坐这儿碍事!”崔斐翻看完,把报纸递还给龚毅龙。
“连长,我不能再看会儿吗?”
“还坐这儿?待会再来个什么领导,又出洋相谁来扛!”崔斐急忙提高嗓子拒绝了,但没有生气。
“得得得,凯阳,先回去,坐这儿确实不好,回去我给你庆祝去!”
长长地一声洗漱哨响在走廊里有些尖锐地回荡开,战士们三三两两地拿着脸盆出去洗漱,身上还残留着刚体能训练完后的蒙蒙汗气。哨声吹走了疲累,给这饱满充实的一整天一个终结,战友之间因放松而相互嬉笑打闹着,这就是青春,有用不完的热情,再大的事儿,睡上一觉,第二天睁开眼就烟消云散了,所以就寝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
沈凯阳和别人一样端起自己的小黄盆子去外头的水龙头边洗漱。
几百号的人在同一个点出动,并且要在二十分钟内结束战斗上床躺好,可以想象现在的水槽边是何等的人声鼎沸,不过不需要有谁来组织,大家都自觉地在每个水龙头前排起队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凯阳安安分分地排在一个水龙头后等着,好不容易轮到自己打水,全身都冻得有些发麻,刚要放下脸盆,从侧面突然插入一手占了位置,他转头,竟是二班的吴亮:“你干什么!排队不会吗!”
“靠!老子洗个脸怎么了!要你管!”
“人人都在排队,凭什么你就搞特殊化!”
“我就插你的队了怎么的!一天到晚装病的犊子,真给咱一排丢脸,老子看你不顺眼很久了!”吴亮把肩头的毛巾往盆里一甩,溅开的水花打到沈凯阳脸上,忽然觉得一阵心虚。
“你他妈的把嘴给我放干净些!”万小柱从后头杀了出来,过来用力将吴亮推开。
“操!你找死!敢推老子!”吴亮站稳,恶狠狠地瞪着万小柱,将袖口往上拉,随时就要动手干一场的架势。
“向凯阳道歉!”
“老子干嘛要道歉!老子说的是事实!凭什么我们训练成天累得和狗似的,就他可以不参加!今天副师长都说了一点腰肌劳损装得和快死的绝症似的,他妈谁信呐!”
“你就是故意找事是吧!”万小柱也进入了战斗状态,恶狠狠地瞪圆了眼睛咧开嘴,露出标志性的犬牙,像极了在宣誓地盘的老虎。
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悉索地讨论声此起彼伏,沈凯阳见状赶紧抓起一旁自己的脸盆扯着万小柱的袖子就往人堆外头钻,奈何这家伙还是犯着狠劲和对方对峙,和根桩子似的拉也拉不动,沈凯阳皱起眉头略带命令口气地说:“走!不走是吧?好…那你待着吧!”万小柱这才反应过来沈凯阳不高兴了,乖乖地跟在他后头钻出排队洗漱的人群。
“你这是干嘛啊!我在替你出头你倒还冲我发脾气!”赶上沈凯阳的万小柱拉住他,略有些委屈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和他动起手来有什么好处?这种头有什么出的意义?”
“难不成就这样被别人欺负了?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
“我求你帮我出头了?万小柱你太自以为是了吧!”沈凯阳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这话说得着实有些重了,万小柱被噎得说不上话来,愣愣地杵在原地,闪亮的双眸中透着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委屈,沈凯阳看得有些不忍,想说些什么安慰,却终究组织不出得体的,能让双方都下得了台的言语,一阵不知所措的尴尬涌上脑门,索性转身走回班里。
屋子里暖暖的,但并不是很干燥,一帮大男人生活在一起,能保持这样已经算很不错了。
沈凯阳因为后背难受导致行动不便,因此睡着得比别人更晚些,他躺在床上,用枕头将脑袋垫起,呆呆地透过结满冰花的窗户遥望窗户外头那一片浩瀚的星空。他什么也没想,觉得这种什么也不想的状态是一天中最为轻松的时候,不去想自己的病痛,不去想落下一大截的训练,不去想连里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与偏见。
“凯阳…”万小柱轻轻唤了声,“睡着了吗?”
“没。”沈凯阳以同样小的声音回答。
万小柱掀开被子,提个挎包蹑手蹑脚地跑到沈凯阳的床边坐下,从包里拿出两个大馒头,一个递给沈凯阳。
“又上炊事班干苦力换馒头了?”
“才不是,现在和他们混熟了,要馒头一句话的事。”万小柱咬了一大口,有滋有味地嚼起来。
“还有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两个。”于是沈凯阳掰了一半递还给万小柱。
“干嘛啊,你吃。”万小柱将馒头推了回去。
“知道你这胃口一个肯定不够,别装了,我不像你们一天到晚训练累得跟狗似的,所以也不是特别饿。”万小柱傻呼呼地笑着接过半个馒头。
“凯阳,你还疼吗?”
“现在…”沈凯阳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腰,立马传来一阵钝痛,但他忍住,“现在躺着不是特别疼。”
万小柱就穿了单薄的秋衣秋裤,显然觉得有些冷了,用手摩挲了几下胳膊,还是一直坐在床沿边没有要回自己床上的意思,却又一言不发,沈凯阳觉得他愣得有些可爱,反正也还不困,于是往床里边挪了挪,掀开被子让他进自己被窝里暖和暖和。
“你转我去,我给你揉揉腰吧。”床很小,两个人挤着,万小柱很自然地将左手手臂枕到沈凯阳的脖颈下面,右手轻轻地揉按着,不敢用太大的力,“这样不会弄疼你吧?”
沈凯阳嗯哪了声。
“小柱。”
“嗯?”
“刚洗漱的时候冲你发火,是我不对,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啦,我没放在心上。”
“你老是这样惯着我,我脾气会越来越差的。”
“那就冲我撒气呗,我愿意。”
“你是不是傻子。”
“做你的傻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啊。”沈凯阳被逗笑了,但气氛变得暧昧了起来,万小柱炙热的体温透过两人薄薄的秋衣传过来,竟觉得被窝里有些燥热,沈凯阳将手腾到军被外头,万小柱立马又把他抓回被窝里,“别着凉。”顺势将原本按摩后背的右手环过腰间放到小腹上,这样,整个人就被万小柱完全拥进了怀里。这是生平以来第一次有人与自己靠得如此之近,脸颊窜上一阵滚烫的热流,心跳得厉害,脑子却像缺氧一般昏昏沉沉地犯晕了起来,在这漆黑的夜里,感官失去了作用,身体的触觉却更加敏锐,当万小柱结实的胳膊将他往自己怀里搂得更紧,呼出的热气在后脖颈越来越清晰地撩动起瘙痒,温热的嘴唇亲了上来,沈凯阳像触电般全身一哆嗦,他感觉到贴在自己后背的万小柱的裆部有了变化,鼓起了一包越来越大,顶在后头,从未经历过性的沈凯阳意识到有些事即将发生,但这些事都是在自己经验与认知范畴之外的,不禁紧张到全身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万小柱知道现在的沈凯阳紧张到不行,于是在他的胸膛与胳膊间轻轻地来回抚摸,凑上耳边温柔地说“别紧张,放轻松。”耐心地等他适应下来,等抖得不是那么厉害了,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裆部早已鼓得不行的一大包上。
也许是出于好奇,又也许是一种本能反应,沈凯阳触到万小柱下面后,不由地捏了几下,这让万小柱认为是接收到了对方接纳自己的讯息,将他搂得更紧,释放出低沉的呻吟,亲了亲脖子,伸出舌头一路舔到耳朵上,瘙痒与炙热的感觉撩拨得沈凯阳想要推开却又难以抗拒。万小柱将秋裤与内裤脱到膝盖,指引沈凯阳的手握住自己那根早已坚挺丰满的肉棒,示意他前后撸动,沈凯阳半屈办就,迷迷糊糊地照做了,他其实根本来不及想现在究竟在发生什么,一切来得都太突然,感觉自己完全顺着万小柱的摆布进行下去,但这种体验新鲜而刺激,内心并不拒绝。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有退缩的余地与必要,沈凯阳脑中一直浮现着万小柱那张咧开嘴露出尖尖的犬牙、清澈无比的笑容,天真无邪的脸,还有天生通体雪白剔透,乳晕粉嫩,却肌肉发达的身体,这样的万小柱,与现在正用尽全力抱住自己,释放出雄性野兽占有欲的他产生着强烈的反差,越想越觉得有股欲望开始在心中涌动,他有些艰难地转过身,面对万小柱,对方似乎有些惊讶,顿在原地不敢动,沈凯阳只是想转过身来看看现在万小柱的脸,和自己印象中的究竟有什么区别,漆黑的夜,只能看清些许轮廓,万小柱那双平日里闪着犀利冷光的眼睛似乎因为模糊而略带上了温柔,伸出手,抚摸过他的脸颊,万小柱笑了,露出雪白的犬牙。没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万小柱,对别人总是摆出威风凛凛杀气,对自己却温顺可爱的万小柱,在一起这么久,其实心里很清楚他对自己的照顾与偏好要多出别人一大截,再冷若冰霜也会为之动容。
“凯阳,我真的喜欢你,你喜欢我吗?”这么简单直接到有些傻的问题沈凯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又怎会完全不反抗地让你留在自己床上这么久,他主动凑到万小柱面前,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嘴唇然后退开,算是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了,万小柱的眼神中透着兴奋与狂喜,扑上来吻住沈凯阳,舌头撬开嘴唇径直钻进去在口腔里灵活地搅动,沈凯阳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接吻,在两人的纠缠间,确实能萌生出令人难以拒绝的化学反应,头脑开始犯晕,呼吸也变得急促,下面也慢慢起了反应,当万小柱的手插进他的裤裆,开始玩弄自己的肉棒,难以抑制的快感令他情不自禁地在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呻吟。
“没想到啊凯阳,你下面全硬起来还挺大的!”万小柱打趣地调侃,却让沈凯阳觉得一阵羞涩,撇过脸去咬了咬下唇。
万小柱把被子往头上一拉,以最小的动静往下钻,从秋裤前面的洞中掏出沈凯阳的肉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干嘛!”沈凯阳警觉地掀开军被小声说,但对方没有回应,也没有就此停住,他大概意识到万小柱想要干嘛,连忙用两只手挡住自己裆部。
“别动,想把上铺给吵醒么?”万小柱这样一说,沈凯阳确实有些被吓住,趁他不备,万小柱撇开他的手,握住肉棒,向下扯了扯,将整个龟头暴露出来,含进自己嘴里。
一阵湿滑滚烫,柔软饱和的快感席卷全身,沈凯阳全身僵直,使劲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你不嫌脏吗!都没洗澡!”但万小柱根本没有理会,埋头吮吸,第一次感受和自己用手解决生理需求简直有着天壤之别的性快感,口腔的虹吸加在肉棒上的压迫感让沈凯阳迷失在情欲的混沌中,根本遭受不住这样猛烈的刺激,没多久就一股一股地射出精液,万小柱含住龟头,照单全收并全部吞了下去,连缓缓析出的残余都认真地舔舐干净。
事实上自从来到部队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迸发,积蓄与压抑了好几个月的欲望都被万小柱一并挑起且吞噬,沈凯阳顿时觉得好累,身体仿佛射出去了半条命一般被掏空了。
万小柱爬回床头:“射得真他妈多……”边说边用手擦了擦嘴角。
“不腥吗……”万小柱很认真地摇摇头,咧开嘴傻乐。“那…那我要怎么帮你……”沈凯阳略有些生涩地开口询问。
“啊…太迟了,要我也射出来,没准会碰见排长来查寝,还是算了吧。”万小柱在沈凯阳的额头上轻轻地请了一口,“乖啦,快睡吧。”然后蹑手蹑脚地下床,转身帮沈凯阳的被子塞得严严实实,才爬回自己床上去躺下。
恢复了夜晚该有的安静,又能听见了战友们微微起伏的鼾声,沈凯阳总觉得这一夜过得有些不真实,他抬起头看看对铺的万小柱,对方竟然一直注视着自己,他向自己挥挥手,示意赶紧睡觉,那份不真实的感觉酝酿成了一股暖意,万小柱就在那里,守护着自己,这让他觉得特别踏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吃完早饭,巍邢岚走出食堂,被后头的崔斐叫住了:“待会儿训练你就别去了,今天带那个沈凯阳去外头大医院里好好看看,外出我已经向值班室报过了。”
巍邢岚有些惊讶:“连长看来你还是挺关心凯阳啊。”
“我关系他做什么?都被副师长抓个正着,我可不想再丢这个人!”崔斐斜眼瞪了瞪,背着手快步想前走远,巍邢岚在后面笑着摇了摇头。
大营门外是一条破旧的柏油马路,坑坑洼洼,车开过就扬起沙尘暴似的一阵飞灰,更要命的是这马路还很繁忙,大大小小的卡车络绎不绝,前一阵还没散尽,后头又跟上一浪,这可苦了站岗的战士,虽是两小时换一班,下来时就像去了趟沙漠似的灰头土脸,但持枪的哨兵仍是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军姿,立在高高的哨台上,任尘土掀起他们厚实的呢大衣,他们对门而立,与身后延展开去的两堵白墙上“保卫祖国,严守纪律”的大字一同笃定于此,融为一体,油然而生的是一种巍峨的视觉,虽简单朴素,但绝对震撼而深刻。
等了十来分钟,公车终于在蒙蒙中从路的尽头颠簸开来,跑这条路线的司机师傅都很熟悉,见巍邢岚和沈凯阳穿着军装上车,刚要掏出证件,他就摆了摆手让他俩进去了。
巍邢岚找了靠后的位置坐定后,立马脱下帽子掸掸上头的灰尘,他总是以一个军人的标准将自己收拾得尽可能利落干净,沈凯阳有样学样地也拿下帽子掸掸,冲巍邢岚笑笑。
沈凯阳一直凝视着窗外的街景,不看别的,只是看人。好久好久没有看见市井的热闹场面了,又逢临近春节,街上泛着喜庆的红色,在部队里只有满眼的青灰和严肃,根本没有一点过节的征兆,现在的自己竟觉得那些繁华与生活化的点滴全然离自己远去,只能坐在座位上隔着一面深蓝的玻璃以一个过客的视角远远观望,他甚至不敢想象把自己扔到人群中去还有没有能力和他们交流,心中忽然很落寞。巍邢岚拍拍沈凯阳的肩,对他温和地一笑,没有说什么,顿时那片落寞的乌云就消散了一半,因为沈凯阳明白,巍邢岚正对自己说你不是一个人。
一路上他俩没怎么说话,这种感觉很好,沈凯阳喜欢跟在沉默寡言又内敛深刻的巍邢岚身后,不用说话,只是跟着,因为他确信,这种无需用言语来修饰的信任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转了两路车,终于到了医院,因为是军人,可以省去很多繁琐的手续和漫长的等待,直接领到病历去科室看病。
医院的门面看上去不是很大,有些年头的感觉,但里头却和迷宫似的深入,东弯西拐了好一会儿才顺着指示牌找到了骨科,一共有三间,门口还贴着大夫的照片和简介,巍邢岚来回打量了一番,挑了中间那位看上去最老的,因为除了照片简历,底下还贴着“专家门诊”四个赫然大字。
“报告!”巍邢岚的部队作风是走到哪带到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进!”经得同意后,开门进去,巍邢岚向那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大夫敬了个礼,大夫看上去比照片上和蔼,见有人行如此大礼忙笑盈盈地从桌前起身相迎。
说清之前的病征后,医生让沈凯阳在床上趴着,按了半天后说:“应该不是椎间盘的问题,不过也难说,这样,先去拍张X光,看看是不是骨头的问题。”于是开了单子,巍邢岚带着沈凯阳又东绕西绕了半天找到放射科,一个多钟头后取了片子返回,医生拿着片子看了一会儿,喃喃地说:“骨头也没问题……”然后沉思了一会儿,“这样,你们再辛苦下,去做个彩超。”
“医生,现在都十一点了,该开饭了,那边会不会下班?”巍邢岚问。
“没事儿,你们现在过去,我打个电话叫他们等着,做完马上回来,彩超要不了多久。”关医生很干脆的说。
“太谢谢您了,我们马上去!”巍邢岚赶忙带着沈凯阳出了骨科。
取了报告单两人急忙往回赶,让医生耽误了中饭时间实在过意不去。
到了门口,沈凯阳却拉住了巍邢岚。
“怎么了?”巍邢岚问,沈凯阳没说话,有些凝重而犹豫地看着他。“怎么了?医生还在等着咱呢。”巍邢岚重复地询问了一次。
“排长,我……有点怕。”
“怕什么?骨头都没问题了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肯定只是肌肉拉伤,没准就是比较严重的腰肌劳损而已,你瞎担心什么,没事的。”巍邢岚给他一个鼓励式的微笑,轻轻按了按沈凯阳的帽檐。
沈凯阳明白,乐观只是出于安慰,巍邢岚其实也很担忧,从他刚才等待关医生看X光片的结果时那探头张望坐立不安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但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有人保持着理智和乐观,哪怕只是装作乐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还是担心。”
“有我在,没事的。”沈凯阳本想和巍邢岚再说些什么,但听这一句底气十足的担保,自己又还有什么可怕的,于是对着他勉强一笑,放开了拉住巍邢岚的手。
也许事情本就没有那么糟,只是自己想得太多。
推门进去,关医生还拿着那张X光片眉头紧锁地审视,见他俩回来急忙要过彩超单仔细观察,摇了摇头,缓缓摘下眼镜看着沈凯阳:“小同志,我问你,你以前腰这儿有没有过严重外伤?”
“没……”
“那没当兵前是不是一直从事坐着的工作?”
“……读书是要一直坐着的,医生,我怎么了?”
关医生叹了口气:“棘上棘间韧带拉裂,而且受损程度相当严重,我觉得很惊讶,你怎么能撑那么久才来医院?”
“我以为只是训练拉伤肌肉什么的,不知道会这么严重,真的,真的不知道有那么严重。”沈凯阳听到这个结论有些慌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巍邢岚。
“医生,真有那么严重吗?”巍邢岚问。
“嗯……这病不是一两天形成的,由于平时老坐着,这两条韧带本来就会比一般人脆弱,突然经受大强度的训练后导致了质变,也难怪,征兵体检的时候肯定是查不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医生,那怎么处理……”巍邢岚越听越焦急,冲到桌子边。
“小伙子,我只能说你这身子可能真不适合当兵,再这样撑下去是拿命在开玩笑,懂吗?当兵是好事,但不能做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对于你来说,部队算是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我看你现在也没授衔。”
“你的意思是……”
医生看了眼巍邢岚,又看看沈凯阳,他的眼神里已经透露出犹豫与难堪,沉默了半晌,以不温不火没有情绪的语气说:“还是退兵吧。”
退兵,这两个字从医生口中蹦出,如晴天霹雳,霹得沈凯阳当场瘫软了下来,他赶紧扶住桌子的边沿站稳,张嘴大口喘气。
“退兵?搞严重了吧医生,有没有别的办法?沈凯阳他一直都很努力,表现也很不错……”
“我是医生,我考虑的是病人这个身份的需要。”关医生不等巍邢岚说完就抢过了发言权,“这样,这也只是医院给出的意见,至于退不退还是由你们部队自己去决定,先给他办理住院手续,无论退还是不退都先治着,等你们有了结论再看下一步怎么处理,行吗?”
巍邢岚双手撑着桌子,低头闷着,半天不说话。
关医生能理解他以及沈凯阳现在心中的震惊和失落,他站起来拍拍巍邢岚的肩,温和地说:“小伙子,你的兵吧?”
巍邢岚点点头。
“我虽然没像你这样身在最基层带过兵,但我知道这份情感。”关医生又对沈凯阳说:“凯阳,你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忍着病痛参加训练,这种精神相当可贵,值得肯定,但我是医生,我只知道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任何拿生命开玩笑的行为都是一种不负责任,我的使命是治病救人,就像军人的使命是保家卫国一样,所以我必须阻止你再这样做下去。”关医生又对巍邢岚说:“希望你们能冷静地考量一下利弊,就算留在部队今后也不能干什么重活,甚至连最基本的训练都会使病情加重,照时间来算,新兵连还有一半,这段时间里什么都不能动,到时考核怎么过关?追究起责任来怎么办?谁负责?住院申请的单子我也已经开好了,你放心,凯阳我会亲自治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巍邢岚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和关医生说了声感谢,拍拍沈凯阳,扶起他出了骨科的办公室。
突然,沈凯阳挣开巍邢岚的手,转身跑到关医生面前,拉住他的白大褂,如同攥住最后一丝希望似地紧紧不放,关医生着实被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
“医生,能不能不要让我离开部队,我已经很努力了,我知道我也许努力得还不够,但您总得给我机会啊!我发誓我一定会更努力,我不怕痛,我会忍住!我什么都可以忍住!我不想走,我真的不想走!”沈凯阳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凯阳!”巍邢岚连忙跑过来将沈凯阳抱进怀里,但沈凯阳的手就是不肯放,关医生被连带着向前倾斜,“凯阳别这样!最后结果都还没有出来别胡思乱想!”
“我知道医院这诊断一旦到了连里就没有办法了!连长不喜欢我,别的战友也排斥我,我又老给连里成绩拉后腿,到时候只会把我退回去……但我真的不想走……医生,我会努力跟上大家,我会忍住的……”
沈凯阳反复哀求着,渐渐因为哭泣而模糊不清,巍邢岚只能红着眼睛将他尽量抱紧,他试着让他把抓着关医生衣服的手松开,但关医生却示意巍邢岚不要动,就让沈凯阳这样抓着吧。
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沈凯阳,医生心里也充满了同情,从来没有碰见当兵愿望如此强烈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力量使他撑到今天。还有这位尉官,他的心痛并不比沈凯阳少,这是怎样深刻却又纯净无比的情感,现在眼前的一切竟都是由于自己作为医生必须作出的决定而造成,顿时他也犹豫了。
沈凯阳缓缓地松开了手,瘫在巍邢岚的怀里,一动不动,他累了,也被迎面而来的绝望击垮了。
“这样,我先给你们安排病床,完了你再去办手续,我看这孩子真不行了,赶紧让他休息休息。”关医生捅捅自己滑落的眼镜,说完,拿起电话拨给了住院部,叫他们无论如何立刻空一张床位出来,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巍邢岚办好所有手续,马上给连里打了电话向崔斐报告情况,包括沈凯阳这病医院给出退兵建议这件事,然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他的床前,呆若木鸡地直直望着,连眼都不眨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觉得害怕,怕怎样面对沈凯阳醒来后的眼神,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才能尽量减少他的疼痛,说到底这件事错误的根源是由自己造成的,假如当初不因为一时的偏好而让沈凯阳来L师,没有成为严酷训练下的兵,今天的沈凯阳就不会承受这些不该有的痛苦。巍邢岚一向认为自己是个不会做错事的人,但现在看来,这件事就大错特错了,错得让他觉得无地自容,内疚感绞得心拧成一团般的胸闷。
正在这时,忙完训练后知道情况的刘话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打破了病房里死一般的沉寂,他快步走到床前俯下身子仔细地看了会儿,一路狂奔使得他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会怎样!”刘话转过头问巍邢岚,对方皱起眉头做了个小声说话的手势,却依旧保持着沉默。“真会把凯阳退回去?”刘话却还是很激动,难以平息。
巍邢岚长时间的沉默给出了答案,刘话靠了一声,向空中用力地挥了一拳。
接着,是三个人的沉默。
半个多小时过去,沈凯阳终于醒了过来,巍邢岚和刘话同时扑到床沿不停地唤他的名字,但沈凯阳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俩,似乎有些迷茫和生疏,更多的则是冷漠,眼神中没有情绪,没有眼泪,就像一具空壳一样的苍白。
“刘话你看着他,我去找医生过来。”巍邢岚说完离开了病房。
刘话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凯阳,凯阳是我啊!”对着他的冷漠,刘话忽然觉得心里发毛,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
沈凯阳缓缓转过头看着刘话,却像望见一个陌生人般的呆滞着,猛地一摇让他如从一个噩梦中惊醒般回过神来,瞬间迸出眼泪,大声哭喊着紧紧抱住刘话。
“别哭,别哭凯阳,会没事儿的。”刘话轻柔地拍着沈凯阳的后背,并在他耳边安慰着。
但当沈凯阳听到这句话后,如同触动了一根断裂的弦,使出全身力量将他推开,愤怒的瞪着他吼道:“为什么一直要让我相信我能?为什么要给我希望?我注定让人失望,我本来就不是当兵的料,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凯阳你少给我犯浑!我骗你啥了!”刘话听了心里也燃起了无名火。
“那你是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了为了说服自己活得好累好累……真的好累……现在我真的太累了,我不要再相信这是真的了……”沈凯阳的大声控诉变得模糊起来,悲伤的哭泣代替了原有的怒气。
刘话走到床边坐下,有力的双手扶正沈凯阳的肩膀,语气平缓而有力地说:“凯阳,我只知道你是我带的兵,就算真的有许多人瞧不起你,至少我觉得你很棒,你是军人,没有什么挺不过去的!”
“我当不成军人了……”
“你在瞎说啥?为啥你永远都往最坏处想?一切都还没有成定局。”
“我该怎么办班长,我该怎么办……”
“看着我凯阳!现在你应该做的,把眼泪擦干,把伤养好,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不要想太多。”刘话用袖子轻轻擦拭着沈凯阳不断涌出的眼泪,“听话好吗,凯阳,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沈凯阳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刘话,他没有再哭,但仍不住地抽泣,哀伤和愤怒少了许多,他深呼吸,尽量平稳地说:“班长,我想当一个兵,我真的很想…我想当一个好兵……”
当沈凯阳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刘话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心痛,哽咽着将沈凯阳紧紧地搂住,靠在他的肩上,使劲点头,不住地点头。
站在门口的巍邢岚看着一切,低头不语,胸中却憋着股闷气,拳头攥得紧紧地直发抖,突然一拳猛砸在门框上,扭头狂奔回连队,现在的巍邢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沈凯阳保下来,无论用什么方法,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将他保下,他明白自己要什么,却不明确自己该怎么做,只是不考虑任何地往回冲,自己正处于一种失去理智的状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巍邢岚没打报告推开门径直闯到崔斐的案前,喘着粗气,却十分坚定:“不能把他退回去!”
崔斐正在抽烟,对巍邢岚这般反常的行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缓缓地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掐灭:“为什么。”
“他是我的兵!”
“他也是我的兵!这是理由吗?部队是你开的厂子,你想留谁就留谁!”崔斐一贯的严厉措辞语调让巍邢岚稍微理智了点,于是他摆开阵势讲自己的道理。
“连长,发生这些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当初征兵是我要了他,我甚至考虑到凯阳在L师可能会吃不消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不知道为什么我是想要下这个兵,但我万万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这全是我的责任。”
“这又能说明什么?”
“我知道什么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解决不了,但凯阳太无辜,他一直努力,从来没有放弃,从来没有逃避,他哪里都没有错,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下场?他想当兵!他只是想当兵,当一个好兵,很想!我能感受到,这对他公平吗!”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不公平的,部队也一样,部队里的公平不公平全得靠自己,你适应得了部队,任何事都是公平的,适应不了,势必会淘汰,这样的事你巍邢岚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崔斐这句话一出,像颗子弹一样嘣进巍邢岚最痛的地方,他无奈地低下头沉默了片刻。
“连长,我知道,你不喜欢沈凯阳这个兵,你是巴不得他被退了,你的个人喜好就能决定这个人的命运,人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公平,人为的公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在胡说些什么!”
“刘话能当一班长就是个事实!”
“巍邢岚!别人不了解我就算了,你也是瞎了?”崔斐猛地一拍案子站起来指着他大骂,但很快收住自己的情绪,叹了口气,走到巍邢岚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你以为我愿意看到我手下的兵被打回去吗?”
“那做点什么!连长!做点什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凯阳就这么走了,就因为这样走了!”
“你他妈今天是怎么了?魔怔了?用用脑子成不!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听不明白吗?沈凯阳是走是留,我没有决定权!真为他好就该把问题想周全了,L师是什么地方!收容所还是养老院?哪个连队容得下不能干活的伤兵?这样下去没有哪个单位会要他,今后的日子他会更难过!”
“没人要我要!”巍邢岚斩钉截铁地冲崔斐吼,“我带他,我认了!”
崔斐顿时语塞,一向隐忍的巍邢岚这次是真的上了火,甚至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消停片刻,他摇摇头,不屑地一笑,回到椅子上坐定,点上一支烟,却一言不发。
两人僵持了很久,屋里的气氛静得凝重,随徐徐上升的青烟使人无法呼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回…那算我崔斐做这个恶人了吧。”
巍邢岚只能深深倒吸口冷气,这与他向来敬佩崔斐的性格落差太大,大到失望,但现在的巍邢岚又怎会清醒地设身处地替崔斐考虑,他长长嘘出口气,六神无主地像丢了魂似地离开办公室。
巍邢岚一夜未合眼,像尊雕像般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方仲天定的闹钟在六点准时响起,尖锐的声音硬生生将他的沉思打破,回到现实中,转头看着外头蒙蒙亮起的天空,又继续低头沉思。
睡得糊里糊涂的方仲天从被窝中伸出一只手摸索了好半天才打开台灯,懒懒地挪出被子带着些许情绪伸懒腰,他看看对床巍邢岚竟正经八百地坐着,吓得大叫一声靠到墙角,顿时睡意全无:“哇靠岚儿,起得够早的啊!别告诉我你一宿没睡……”
对方不带搭理,方仲天边穿衣服边用手在他眼前扑腾了几下:“咋了这是?唉!活着就吭一声儿啊!是不是因为沈凯阳要被退兵的事儿?”
“什么叫要被退兵!不可能被退兵!”巍邢岚激动地说,现在的他对“退兵”这两个字过度敏感着。
“行行行,不退不退…我先吹哨去了,你…没事儿躺会儿,别自己也拖垮了。”说完,方仲天出了房间。
时间很快过了近两个小时,巍邢岚依旧坐着发呆。
房间门被推开,一份早饭哐当放上桌子,他抬头一看,是崔斐,出于习惯与礼貌,但因为坏心情,他缓缓地站起身,低头喃喃了声:“连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不吃饭不睡觉的,准备成仙是不!”崔斐声音洪亮,眼睛里放着锐利的光。
“报告,我没胃口。”
“那训练呢!别忘了你是排长,你不吃饭不睡觉的在这里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抗议的资本,那是你私人的事,但训练是部队给你的任务!”
听了这番话,巍邢岚不带感情地扣上风纪扣,从床尾抽出武装带扎上,拿起帽子准备出门。
“回来!饭不吃了?”
“连长,你不是说了这是我私人的事。”
“你个倔驴!闷罐子!我最烦你这样子!”
“是。”巍邢岚若有若无冷漠地回答。
“是个屁!”崔斐见巍邢岚这样实在不忍心,走进一步,收敛了些情绪温和地说:“前段时间,副师长对我说,我有个致命的缺点,提醒我要做到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开了处理,想成大气者办事必须不能掺太多个人因素。我想了很久,最后判断,他说的就是个屁。”这样的感言让巍邢岚吃惊。“至少在我崔斐身上,我办不到不带任何感情地去处理事情,因此,我绝对不是什么做大事的人,也许你和我不同,也许相同,在这个世界上,用感情去活是悲剧,用理智去活着是喜剧,但悲剧与戏剧又如何?活得精彩潇洒,无愧于自己就是了。”
崔斐停顿片刻,接着说:“医院来电话,沈凯阳有望在春节前治好然后回连队来,到时候你得加把劲把他练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巍邢岚不敢相信刚才崔斐嘴里说出来的话,抓住他的俩胳膊直直地瞪着,崔斐回应了一个肯定而庆幸的笑。
“真的吗!怎么会……”
“那你希望是不会咯?”
巍邢岚大叫大笑着,心中虽有疑虑,怎么在一天内情况会有这么戏剧性的转折,那关医生皱着眉头说得和判了死刑似的病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治愈,但狂喜让他无谓再思考这些无用了的过去。
“不退了?不用退了?”
“不用退了,报个住院就行。”崔斐也被他的情绪渲染的笑个不停。
“连长!我这就上训练场去,完了批我去医院行吗?”
“可以,但你先把早饭消灭。”
巍邢岚抓了个馒头在嘴里,向崔斐敬了个礼,急忙跑出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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