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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做错了吗?
也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裴少韫总梦到江絮雾。
不同于这辈子,江絮雾病入膏肓,躺在病床上,身形憔悴,不断轻声咳嗽,“大人,回来了吗?”
她瘦得骨瘦伶仃,只听到下人说,“大人并没有回来。”
江絮雾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随之而来,裴少韫的胸腔似被人狠狠捏紧,疼得他跪倒不起。
他透过床幔人奴仆,亲眼看到江絮雾不甘心伸出手,却最后无力垂下手臂的一幕。
醒来的裴少韫说不上来的揪心,迫切想要去看江絮雾。
又想到她之前的那番话。
久久不能回神。
裴少韫这次又收到回京州的书信,还有太子幕僚同时送来的信。
上面的字迹无一不在提醒他,此去京州一去不复返。
但他不得不去。
裴少韫沉思,狭长的眉眼多了道不明幽暗。
江絮雾恰巧走出来,想去铺子看一眼,独自一人撑伞,身后跟着几名护卫。
两两相望,江絮雾行礼,“裴大人。”
无悲无喜,似是陌生人。
裴少韫攥紧了伞柄,收敛了笑意,轻声道:“阿絮。”
江絮雾佯装没有听见,上了车舆,车咕噜转动,她扶额在窗边,能感受身后视线一直没有消失。
她要回头吗?
不——
江絮雾阖眼,好似曾经的恻隐之心尽数藏在心间,消散在雨中。
近日铺子的生意尚可,江絮雾看了一眼账本,又例行看了几块新到的香料,差不多后,又在铺子里呷了一口茶。
走的时候遇到了张媒婆。
张媒婆是长州城内方圆百里有名的媒婆,她曾放话,长州城内,没有她做不成的亲事。
江絮雾本身不跟她打交道,可这人每次她一来,张媒婆后脚跟上来,美名其曰买香料和香囊。
随后见到江絮雾一顿猛夸,她看出张媒婆所图,也就懒得应付,可她孜孜不倦,三番两次来。
这次也先是抓着她一顿猛夸,转而说起城南有一户人家。
张媒婆还没有说完,江絮雾温声道:“拖张媒婆好意,我眼下不想成亲。”
“江娘子,这人要是不成亲吗,没有知冷知暖的人,互相搀扶,往后来生,多寂寞。”
张媒婆知江絮雾心思,可她只当江娘子年纪尚小,不懂其中冷暖,还想劝慰下去,江絮雾已经领着护卫上了车舆。
她慌里慌张追出去,人影都没了。
周遭看热闹地笑话她,“张媒婆,你这次可是做不成媒了。”
张媒婆叉腰,骄傲扬起下颚,“有我张媒婆在,怎么可能有做不成的媒婆。”她可是收了城南华家的银子。
华家家境殷实,有三儿,其中有个不学无术的儿子,见江娘子生得貌美,起了心思,托张媒婆来办这件事。
本来张媒婆不想办这件事,毕竟他名声难听,要是这媒做不成,岂不是败坏她的名声。
奈何他给的银子多。
人呢,都是为了几两银子折腰。
张媒婆不免俗,收了银子,便来说请,但这江娘子还真是难缠。
她气喘吁吁追出巷子,正想不追了,余光瞥见居然有一伙人跟上江絮雾的车舆,见识多广的张媒婆,心生不安。
秉承着不管事就不会出事。
张媒婆转身就走,想要当作没这回事,转眼又觉得昧良心。
她踌躇几下,还是去报官了。
期盼江娘子没事,还能借机说下这门亲事,张媒婆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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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絮雾坐在车舆,疲倦靠在车壁,少顷,她感受到四周安静,心里隐约不安,她掀起布帘,正巧护卫们全部挡在她的面前。
她依稀可见前面是几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彪形大汉,手里还拿着刀,来势汹汹。
四周刚好是一处陌巷,鲜少有人路过。
江絮雾攥紧了娟帕,这群人分明是故意,可她来长州也没得罪过人。
“你们是何人,要钱我可以给你们。”
江絮雾在想他们是不是来劫财,出乎意料,开口的是站在男彪形大汉身后一个瘦弱的男人。
丁老三气势汹汹走出来,面容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这是他负隅抵抗官差留下的伤势。
同时也让他耿耿于怀,若不是裴少韫跟他姐夫作对,跟章家作对,他也不至于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几乎就要坐牢,万幸他身手敏捷,躲过一劫。
但他因此没了章家当后背,手上没钱。
于是他找回曾经的兄弟,几杯酒下肚子,他们商议去劫财,几人一拍即合。
至于为何不去找裴少韫报仇,他又不是傻子,且不说裴少韫的手段,人家好歹是朝廷命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