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项飞白给他扑了不少的粉,应该是透不出来。
然而耳朵尖还是红透了,心跳声也做不了假。
关澜确认绿江已经下去了之后,才松开余沙。他在余沙刚上露台的时候就觉察到了,等听出呼吸声是他。又见绿江上来时他似乎想开门。就索性自己开了望台的门,把他拽过来,用身形挡住。
毕竟自己比他高大半个头,余沙又清瘦,遮住还是很简单的。
只不过这人的反应不在他预期里。
关澜把余沙放开,皱着眉,问:你怎么心跳这么快?害怕了?
余沙:
关澜看他沉默半天,张口又是一句,很是气人:你怎么才来。
余沙:
余沙顿时觉得这心跳都喂狗了,他冒着多大风险进来找着个专门惹祸的,还要被嫌弃来的慢。早知道就放这人在这自生自灭算了。
我凭什么要来?余沙气得牙痒痒,忍不住和他斗嘴:我陪你送命啊?!
关澜眉毛都皱了起来,颇为疑惑:不是你放着不管让他们把我带走的?你没有后手?
有,但是他那后手碰上余望陵,走成了死棋。
这有点丢人,余沙是断断不会承认的。
余沙尴尬了一秒,迅速开口扯开话题:其实就在这金盏阁里也好啊,不管是查余少淼的事还是查极乐方,都有许多便利呢。
他这语气是在是目的性太强,欲盖弥彰的意味太浓。饶是关澜这么一板一眼的都沉默了,打量他片刻,开口。
你自己信吗?
余沙:
第三十一章
气氛又凝滞了半天,关澜皱了眉头,还是把想着的那句话说了出来。群,2伞灵溜,9#0392伞、9,溜日,更肉肉
你真的很奇怪,你到底想做什么?又和余少淼是什么关系?
明明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关澜却有些忍不住追问。
其实他鲜少这个样子,他毕竟走过了永嘉古道,算是江湖里摸打滚爬过的人。再怎么看似懵懂天真,也有一路活下来的见识。
这世上人人都有往事,人人都有秘密,来往所见却又都是过客匆匆。
所以不要问太多,亦不要知晓太多。浮光掠影中,带着目的和欲望而来,不做过多牵扯,事了就抽身而去方是上策。
关澜并非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在此刻,他看着余沙,忽然想再知道一些什么。
知道他为什么三番两次搭救不图回报,知道他与牡丹书院有什么牵扯,知道他曾经在余少淼的生命里扮演过什么角色。
知道他想要什么。
可惜他不善言辞,好好一句话说出来,像是在质问。
余沙本来在这事上就容易敏感,此时此刻又是在个满是回忆又极不安全的地方。纵然理智上知道是他自己一直躲躲闪闪云遮雾罩关澜才有此一问,情感上却反应不过来。
奇怪又怎么样?于你来说不是有用就好了吗?他干巴巴地说,还带了点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别扭。
关澜眉毛皱地更紧,下意识辩解:我并不是
余沙打断了他:在客栈后院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关澜,眼睛里亮亮的不知是月光还是别的什么,还有在那家妓馆,你肯听我说几句话无非是因为知道我对你有用。如此便好,又追问什么?
这是一个拒绝的姿态,关澜自然也感觉到了。
他并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个,以往这样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他只需要冷着脸走开,或者拿出剑打一场就行了。
但是这么粗暴的方式显然不适用于眼前的余沙。
他看起来根本没有攻击性,只是像是被吓着了一样。
跟只猫似的。
关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这个了,不过这个认知让他说不出什么重话。于是他只好先沉默,先走进屋子里面,让余沙自己决定要不要进来。
余沙说完那句其实是预备着要和关澜拌嘴的。结果关澜只是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转身进屋去了,反而弄得他有些力气使在棉花上的无力来。
他其实脚一直保持着随时往后跳跃的姿势,这样一来也没了用武之地。只好悻悻得摸着鼻子也进了屋子。
屋里两座灯塔都没点,连余蜡都被清理的很干净,想来是很久时间都没用。
关澜坐在室中唯一亮着的小几旁边。点了两盏灯,光却还是没法照满整间屋子。湖心小筑的顶楼,空间略矮,却又设置着不少隔断和布纬。按理说这样的地方其实不应该放灯塔这样易燃的东西的。奈何余沙眼睛不太好,夜间若昏暗些就看不清东西了,才讨了这样的东西过来。
关澜坐下,便也不在说话,只是继续看一本放在几上的书册。余沙走过去看了一眼,是他平日里用来记录一些琐事的本子。瞧内容,三四月前的事了。
三四月前也差不多是准备冬歇过年时候的事,他在位的时候是外门内门一起管的。那时候余望陵已经在暗中筹谋,所以内门他有些耳目不明,但是外门的事还是正常在管的。又是大年节,所以更费了许多心在这上面。
但总归其实都是些琐事罢了。
余沙走过去,无声在关澜对面落座。看着关澜神态认真地看过那一行行字。
余沙的字其实挺好看,他练的是手上掷物的功夫。对力道和肌肉的操控都精细入微,写个字自然也不在话下,甚至说让他去绣花说不定也绣的不错。
只不过写的急,于是就太草了。满目的鬼画符,除了他自己,没人认得。
这些本子上记得也杂,没个章程。都是听人来报,有事要处理他就随手记下了。看不出什么章程,真的要看账或是其他要紧的事,自有他处负责记录。所以这些笔记似的东西,以往除了他自己,连绿江都懒得收拾。眼下关澜找出来的这些,大概是她姑且记挂着自己大丫鬟的职责,这才整理清楚没给扔了。
毕竟他余少淼都是个死人了,这些不过是死人留下的一沓废纸,没什么作用。
可是关澜实在是看得太认真,一行行看过去,珍惜地手指都在一点点摸那些干掉的墨痕。他认真得余沙都疑惑起来。怀疑自己当时记得这些有的没的破事里是不是藏着什么重要的消息,他给忘了。
你在看什么。余沙总算是藏不住自己的好奇,问出了口。他一方面不想关澜问他,一方面又对关澜的一举一动都好奇的要死。但凡关澜是个计较的,都应该揍他一顿,至少也要阴阳怪气地怼回去。
可是关澜不是,他好脾气地回答了。
我在看他写的字。
字?
对,比以前写的还要好了。
余沙一阵语塞,仿佛喉咙被人塞住。万千话语都阻断在那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从来没人和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有种说不出口的亲昵和怀念,像是亲近之人才会说的。他没养在父母亲人身边,夫子只关心课业,见得又少,并不会如此关心。后来更是在虎狼窝里一路走过来的,旬二再亲到底也不会在乎这些事, 所以他没经历过。
你还认得出来?嗓音沙哑,终究还是探究的心胜过了那些内心涌动的情绪,余沙垂着眼睛说。
关澜点点头,开口:他小时候临的《平复帖》和《出师颂》,也不喜欢好好写,字比人家原先的还飞,现在倒是规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