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伸手拨了拨他头顶的揪揪,笑盈盈说道:你让额涅给你打扮,戴上花,额涅比过节还要高兴。
玄烨立刻护住脑袋,蹭一下溜得老远,防备地盯着佟佳。
佟佳哈哈大笑,玄烨见她笑,也咧嘴跟着笑。
顺治站在门外,听着母子俩的笑声,半晌后,掀帘进屋。
佟佳抬眼看去,顺治说道:明儿个朝筵之后,我们马上回来。
玄烨瞪圆了眼睛,佟佳更是愣在了那里。
晚上是冬至家宴,顺治这是要桀骜到天了啊!
顺治说道:我的家,在李园。
玄烨笑弯了眼,顺治朝佟佳点点头,说道:你出来,不要打扰他写功课。
佟佳叮嘱了玄烨几句,留下他自己写功课。走到门外,顺治弯下了腰,佟佳看着他的背,一脸莫名其妙,问道:做什么?
顺治说道:背你回去。
佟佳抬眼朝正屋看去,就这么几步路,背什么背?
顺治不耐烦说道:快上来。
佟佳白了一眼,绕过他往正屋里跑去。顺治追了上来,进了屋,一个箭步来到她的前面,腰一弯,将她不由分说背了起来。
佟佳惊叫一声,连忙抱住了他的脖子,一气之下用力勒住了他:你疯了!
顺治被勒得唔了声,往后一仰,骂道:你个狠心的臭女人,快松开些!
不松!佟佳气得骂了几句,松开他,在他头上乱揉一气,说道:你总得说清楚,无缘无故背我做什么?
顺治头左右偏着躲开,回头厉声道:说了不许动我的头,信不信我把你直接扔在地上?
佟佳哼了声,挑衅地再揉了几下。
顺治脸色一沉,背着佟佳走到墙壁边,一转身,将她抵在墙上,沉声道:你从来不关心这些,更不关心我,我生病了也不闻不问。很好,很好!
佟佳怪叫道:你生病了,身边有一大堆人伺候,难道还缺关怀。再说,我又不是太医!
真是心狠啊!顺治神色冰冷,上下打量着佟佳。
背着她,他们的心脏能贴在一起,他想感受一下她的心,究竟是热还是冷。
她对玄烨很热,对着他,冷若寒冰。
顺治将佟佳往上面提了提,直视着她的双眼,嘴角浮起意味深长的笑。
歇息了几天,没一天不想念那晚蚀骨般的滋味。
顺治看着墙壁,自言自语说道:不知墙壁够不够结实。
又来了,又来了!
佟佳这几天养得很好。
她,要开始熬药渣!
第五十一章
佟佳站在塌边, 实在忍不住,背过身去,无声笑得直抽抽。
顺治趴在塌上, 吴良镛低着头, 拿着热药包放在他腰上,怕烫着他,小心翼翼慢慢挪动着。
过了片刻,顺治实在忍不下去了,转过头,寒着脸沉声道:佟小格格!
佟佳抬眼朝他看来, 因为笑得太过辛苦,白里透红的脸, 眼里波光潋滟。迎上他的视线, 又止不住笑了, 左脸颊的梨涡深深,娇滴滴问道:干嘛呀?
顺治的气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咽不下去, 发不出来。
悻悻重新趴好, 闷声对吴良镛说道:放腰上就行, 你出去吧。
吴良镛躬身应是, 放下药包轻手轻脚退出屋。佟佳走到墙壁边, 来回走动打量, 自言自语说道:墙很结实, 一点都没事呢。
顺治嗖地抬起头, 死死盯着她, 冷冷说道:你少说风凉话。再说, 我为何会脚下打滑,水从何处来,你可是心知肚明。你这是快活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哪有不认了。佟佳施施然走过去、侧身在顺治身边坐了,我就是说说墙壁罢了,你怎地这么多心?
手指一下下点着顺治精瘦的背,他身上没一丝赘肉,线条分明。没有壮实得看上去很蠢,也不是白条弱鸡,恰好是佟佳最满意的那种身形。
只可惜,不太经熬。就不长不短的一次,他脚下一滑,闪了腰。
中看,不太中用,外强中干。佟佳手指在顺治腰上点了点,不紧不慢说道。
顺治腰上烫烫痒痒的,手往后面一挥,疾如闪电钳住了佟佳的手腕。
佟佳一声惊呼,被顺治拖到身边紧紧摁着,听他咬牙切齿道:老子就是伤到腰,还是能制服你!
蛮牛,蠢驴。佟佳一点都不怕他,笑盈盈回答。
顺治气得捂住佟佳的嘴,发狠道:好啊,看来你是真想死了!
佟佳呜呜呜,手摸到顺治的腰上,用力一按。
顺治倒吸了口冷气,松开手,蓦地趴下,有气无力说道:你个臭女人,下手真狠啊!
佟佳坐起来,理了理散乱的发丝,俯身下去,靠近他耳边,低声呢喃:别说大话,说大话会闪了舌头。还有,我以前与你的约法几章,被你全部驳回了。可见你啊,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只照着你自己的来。这样也好,我也照着自己的来,我们也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自己怎么高兴,就怎么来吧。
顺治浑身一震。
他不知道如何喜欢一个人,他只有本能。
与佟佳在一起时,有过最极致的快乐,也有最深的痛楚。
她的一个真字,足矣抵消所有的难过,悲伤。
他能做自己,能看到最真实的她。
他们之间,算得上真正亲密无间。
顺治缓缓抬起头,深深凝视着佟佳,眼神沉沉,半晌后,说了声好。
顾随在《驼庵诗话》里面写道:恋爱是不自私的。自私的人没有恋爱,有的只是兽性的冲动。注
佟佳不知道如何定义不自私,在她看来,人的追求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比如她爱享受,爱自己,胜过一切。
又兴许是她没有达到那个高度,她只享受兽性带来的冲动。
顺治养了几天,先前好似狂野的野兽。如果他没有闪到腰,还可以更禽兽一点。
凭着这点欢愉,佟佳愿意吐露一点心声,她喜欢以彼此本来面目示人的相处方式。
无需隐藏,无需矫情,痛快淋漓。
佟佳神色愉快,拍了拍顺治的腰,拍得他又呲牙咧嘴。她哈哈笑起来,说道:趴着吧,玄烨来了,我们去用饭啦!
顺治听到玄烨蹬蹬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了身边,听到他惊呼一声:汗阿玛,你怎么了?
我玩布库了。顺治侧头看向玄烨,一本正经说道:我输给了只猛虎。
玄烨愣了下,很快就咯咯笑起来:汗阿玛骗人,哪儿有猛虎啊!
顺治面色不变,煞有其事说道:真有猛虎。不过不怕,等到我好了之后,猛虎也会败在我手。
玄烨一脸懵,听到佟佳堂屋喊:三阿哥,快去洗手出来用饭!他大声答了声好,朝顺治一笑,朝净房跑去了。
顺治郁闷不已,扬声问道:我的饭菜呢?
佟佳只当没听见,等玄烨洗手出来,与他两人吃起了晚饭。
顺治在东暖阁里,大声问道:我的饭菜呢?!
佟佳烦了,叫了声吴良镛。
吴良镛进了东暖阁,很快耷拉着脑袋出去,提着食盒再进了东暖阁,没一会再躬身退了出去。
到门边,吴良镛悄然回头瞄了眼,看到与玄烨笑着用饭的佟佳,暗自直呼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