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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问题是如何被击中(1 / 2)

('那雷柱声兼江海,势挟蛟龙,奔袭而来,不但劈得比斗场上烟埃弥漫,更激得台下人声迭起。

早早赶来演武场的邢师妹多半是头一回扯着嗓子喊人,若非好友及时拦阻,只怕就要不管不顾地冲向擂台。即便沉稳如谢知兰,在见识到对方雷符的威能后,也不免变了脸色。

人潮涌动中,唯见两道身影,岿然如礁石。

“令师弟要陷入苦战了。”

青萍山上下多奉云微仙子唯尊,自然也效仿她青纱白衣,仗剑任侠。只有天心崖与众不同。而率先出声的青年身披紫衣,腰佩铜钱,显然是天心崖的装扮。

一旁的元明月不接他的话茬,反问道:“久闻谭守声在天心崖地位超然,几乎位同副崖主。今日怎的只你一人观战?是怕他败在我师弟手下失了颜面?”

“砍瓜切菜罢了,何须劳师动众?”青年笑笑,意有所指,“老祖宗敬佩剑尊能为,从来无意与小蓬莱交恶。不如你我联手,揪出那离间的小人以儆效尤如何?”

“呵,无意交恶,这话你天心崖说得倒也不亏心。”元明月敛起面上仅存的和气,冷声道:“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谭紫霄。我若是你,当下一定沐浴焚香,掷筊祈祷谭守声落败。”

“毕竟只有亲生的不堪大用,你这养子才能有出头之日,不是么?”

几句话的工夫,谭守声剑指一点,符剑盘旋,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攥起漫天扭曲的银蛇。

刹那间,风云急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见天鼓再临,抽身欲退之际,惊觉四肢沉沉有如铅坠。于霁拼着咬碎满口的牙,也只来得及动一动快要不听使唤的手指。

下一刻,耳畔轰然,思考并呼吸一同停滞。台下众人但见他在雷劫临身的瞬间翻身闪避,却仍然被涤荡的气机波及,断草般飘向擂台一角,将身后的石柱撞得粉碎。而后匍匐在碎石堆里,不受控制似的,呕出一团发黑的血块。

痛。

这是于霁脑海中仅存的念头。

他从没有这样清晰地感受到境界带来的巨大差异。浑身的骨头好像都被方才的一击敲碎了,他趴在地上,口角不断有鲜血喷涌而出,渗进身下,将灰与泥洇得漆黑。

瞳仁中清晰地倒影出尘烟深处的人影——捏符、掐诀,灵气周旋,符剑随行。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引得头顶殃云重聚。云层深处隐有雷鸣如伐鼓,好似在酝酿下一次的攻击。

可凭他当下这副尊容,真的还挨得住下一波攻击吗?

退意萌生的瞬间,风声、雷声、人声乃至系统焦急的话音,一切响动都如潮水退却。于霁只听见锐利的嗡鸣,像蝉鸣,或是什么仪器声嘶力竭的示警。他艰难地抬起手按住痛处,这才发觉在不觉间也开始渗血。

坏了。

以后岂不是要被小妮子嘲笑是个聋子。

他才扯起嘴角,正要嘲笑自己不合时宜的感慨,余光不意扫过人群中抱臂观战的元明月。分明是一成不变的表情,不知怎的,竟生生被他看出几分威胁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脑中当即一激灵。

他终于记起被自己抛诸脑后多时的“锦囊”。

可是“攻守”两个字究竟该怎么和他现下的境况联系到一起?

奇异的直觉稍纵即逝,不及细思,惊雷又至。深深扎进乱石中的手指一收,正待借力翻身,于霁心下微动,竟是不闪不避,只手擎剑迎击。

青霜紫电一触即分。血雾挥洒中,本该毫无还手之力的于霁拄剑在地,借势摇摇晃晃站立起来。

“趁人之危,谭道友,你不讲武德。”

他一面说,脑中一面飞速运转。不知是不是焦躁使然,他的双脚不安地、小幅度地挪动着,将地面的血渍抹得一塌糊涂。

——难不成想让我把所有动作都拆解成攻击和防守两种?

这个猜想出现的刹那就被轻易地否决。

太浅显了。放眼玄门,恐怕只有初入师门的孩子才会不懂这个道理。

——还是提醒我注意转换心态,不能卯着劲儿干一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应他的是谭守声暗含讽刺的“忠告”:“你若掷剑认输,我自然不会与你计较。”

言语间,头顶盘桓的符剑又是铮然一声。

剑锋颤动的刹那,于霁猛然察觉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悚然之余,强忍着筋脉撕裂般的疼痛重新提气,将所学的轻身功法运使到了极致。千钧一发,几乎是擦着无形法阵的边,既惊又险地逃出生天。

然而不等他脚下站定,斜里冷不丁抽来一条如手臂粗壮的木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上他因受伤而无法吃力的脚踝,恶狠狠朝阵中一拖。

脊骨接触地面的瞬间,于霁眼前一黑,意识涣散,连鸠占鹊巢的灵魂也快要脱离躯壳的束缚。

人群中,不知是谁失声一句“于师兄”,报晓似的唤醒呆若木鸡的看客。

“这……还能赢吗?”昆吾峰与谢知兰交好的一名弟子犹疑着问。

左右一时无言。理智驱使他们摇头否定,可胸中沸腾的情绪又令几人说不出半句丧气话。

天心崖大师兄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唱衰声中含着一抹笑,像是浑不在意对方先前的冒犯,连叹三声,似乎真是在惋惜:“负隅顽抗,丑态百出。”

又道:“胜负已分,我也该离开了。”

话音才落,便听台上的谭守声也说:“你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笑意更深,谭紫霄有意停留,想欣赏对方屈辱的神情。定睛看去,元明月面上竟只有一如既往的泰然,就连不远处的谢知兰与湛芙也一改先前的忧虑,眉头渐渐舒展。

“就是瘫在地上人事不省,那也得倒数十秒呢。谭道友,这么爱替人做主,小心我举报你打假赛。”

虚弱却咬牙切齿的话音响起。

谭紫霄愕然抬眼,但见匝地扬起的黄尘中立起道灰扑扑的影,非但不设法挣脱束缚,反而足尖一勾,挑起藤蔓往脚腕上又缠了几圈。随即端起双手摆出个怪异架势,双膝微弯,悍然挥拳向对手面门。

这一拳凝聚了太多心力,甚至带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狠劲。谭守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袖袍一展,黄符上手,无根之水自地底喷涌,在两人之间竖起一面柔软的盾。

两股力量交击的前一刻,一往无前的力道不知为何,竟倏地一收。

谭守声不明所以,反击的动作却未有停顿。口诵咒言,十指飞舞掐诀结印,脚下同时步罡踏斗。离火艮山之局顷刻而成。熊熊燃烧的烈火马踏碎拔地而起的山岳,岩壁龟裂,巨大的石块纷纷落如雨。

眼看于霁即将被铺天盖地的巨石淹没,谢知兰眼底再次浮上一丝忧心:“想要破解这一局,于师兄恐怕得受上不轻的伤。”

无论符箓或法阵,法修的能为总是与功体、境界息息相关。若是强行使用与自身功体相克的神通,事倍功半还算事小,运气差些的,经错脉乱、走火入魔也是常事。

而谭守声的功体属水,却能将土诀运用自如,显然不能等闲视之。

正思索对策,忽听身侧一句:“师兄不会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知兰讶然,看向不知何时来到场中的明照,继而笑道:“这是自然。”

不觉间也凑到跟前的瞿松溪转眼看看脸色发白的好友,一时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忙不迭地追问。

谢知兰闻言,盯着杂乱的擂台沉思少顷,摇摇头:“说不好。但那些碎石、血迹……我总觉得并不像随意为之。”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明照,又问:“殿下有什么看法?”

正说间,变故再生。只见莫名停滞的于霁松肩、含胸、拔顶,距水盾不盈寸的左拳猝然发难。动若绷弓,发若炸雷,势沉力猛,眼前障碍难撄其锋,顷刻如溃流四散。

眨眼瞬息,人已越过陨星似的落石。而后化拳为掌,一缠一背一蹬,压得谭守声不得不扭转身躯,半跪在地。

台下爆发出一阵短暂的惊呼,有见多识广的弟子诧异道:“这不是枯荣道的擒拿手?于师兄怎的会使这东西!?”

额头伤处的血珠顺着眨眼的动作落进眼里,晕得眼前也成了一片血红。于霁死死盯着面前的情境,渐渐流失的气力令他心神恍惚,接连涌现的疼痛中又逼迫他一再清醒。一时间,他好似立身幻境与现实间的缝隙,被双方的力量肆意撕扯着。

眼底映出的分明是谭守声藏着冷意的眼睛,于霁却仿佛又回到那个猩红的傍晚,揪着那件被染色的蓝色制服,不知所措地号哭。

左腕传来意料之外的、分筋错骨一样的感受。回神时,本该身陷劣势的人不知如何挣开了束缚,反拧着他的手腕将他踢倒。袖袍向后展开,高指苍天的手猛然一挥。

霎时间,雷激霆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谭守声面上胜券在握的笑意尚未凝聚,忽听对方喃喃道:“原来是……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他只当那是败者气急败坏的胡言乱语,正欲离开,衣摆不意一紧。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冷笑:“别走啊道友。”

“青萍山上下一心,这种时候当然要同归于尽啊!”

雷车动地,山破土流。银枪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刺向已没有还手之力的对手。声威浩浩,在场无不觉得耳畔嗡鸣不止。

明照的瞳孔微微缩紧,清晰地倒映出不闪不避的于霁。指尖一收,却被突然出现的手按住了动作。

“殿下,观棋不语。”元明月不赞许地摇了摇头。

“可……”

话音未落,但闻“刺啦”一声响,竟是谭守声胸前的衣料被无形的力量扯出个拳头大的洞,里头的皮肤也像燎得焦黑。

怔忡地按住微微刺痛的心口,他不可置信地扭头,正待厉声质问,余光里飞快掠过一抹红。

于霁在贴心师弟的搀扶下站起身,踉跄着走向对方,伸手指指他的心口,用只有彼此听得见的声音说:“庆幸你在生死关头还没忘了给自己留余地吧。不然凭那个雷的威力,你现在高低得喝上一壶。”

谭守声神色复杂,望着他半晌,涩然道:“这是……你是什么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霁但笑不语,抬腿点了点脚下混乱的擂台——巧也不巧,看似杂乱无章的石子,与信笔涂鸦似的血迹,恰好组成一副玄妙的图案。

默不作声观察良久的湛芙忽而也拊掌,扬声向台上问道:“于师兄,这法阵实在妙极,不知可有名字,又刊载在哪部图卷里?”

于霁还是不作声,抿着嘴冲人挥挥手,示意回头再说。随即拱手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言简意赅:“承让。”

沸腾的欢呼声中,谭紫霄终于按捺不住,快步走上擂台,压低声音唤句“小师弟”。

后者似是还陷在落败带来的震撼中,投向自小陪伴的师兄的眼神中不知何故带着三分张皇。

谭紫霄拍拍他的肩膀权当安慰,转而看向台下的元明月,告辞的话未及出口,便被身后骤然响起的话音堵在唇边。

“谭道友,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赢了你,想替我师弟要一句道歉,不过分吧?”

谭紫霄面上涌现三分不耐一分杀意,竭力压下心头无名火,对元明月道:“元道友,管好你的人。”

被他搀在臂弯里的谭守声蓦地停下脚步。他不明所以地垂眼,后者耷拉着脑袋半天蹦不出一个字,大约是牙关咬得太紧,两腮甚至鼓起了两团包。

半晌,谭守声长出一口气,肩头一松,“是我出言不逊,抱歉。”

末了,又在对方灼灼目光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补充:“小重明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就结了。”

于霁拍拍手,朝台下围观的人群道:“打完了,都散、散了……”

话未完,胸腔冷不丁一抽。他眼前一黑,跌倒的前一秒下意识攥紧身边人的胳膊,强提一口气:“都散了吧。”

不知过去多久,内伤带来的恍惚总算开始消退。背上传来的热意令于霁不安地动了动,想要躲避,却被人轻轻拍了一巴掌。

“你若不怕走岔气,大可以继续不安分下去。”

环顾四周,先前观战的人群已彻底散了。于霁咂咂嘴,想起先前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豪言壮语,不觉有些遗憾。

“我何德何能,竟然劳动师姐这样的人物替我疗伤。”

元明月轻哼一声,学他先前的话凉凉地说:“青萍山上下一心,就算今天在我面前受伤的是条狗,我也照救不误。”

“冤枉啊大师姐,我既没招你惹你,又没输了比赛,怎么说话夹枪带棒的?”

“夹枪带棒谈不上,我就是好奇……你是真打算让人抬着前往名剑山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陌生的地名令于霁卡了一下壳,直到听见系统的声音,才意识到对方口中的山庄正是这一届七元抡魁的主办方。他嘿嘿笑笑:“哪儿能啊,师父不是才送了我一瓶伤药?我一口都没动,就等现在了。”

元明月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要说的话无端一滞。

少顷,她转开脸抿了抿嘴,分不清是好气还是好笑,没再理会耍宝的人,起身道:“殿下,先行一步。”

明照没有回应——亦或只是没有作声。

描金的赤红袍角动了动,于霁看着他蹲下身,却没有伸手“拉兄弟一把”的打算,像是诚心求助,又似乎只是信口为之,问:“师兄和我不过几面之缘,值得吗?”

过去他因这双异于常人的重瞳受过不少冷待。枯荣道门人敬他,山下的凡夫畏惧他,参与过太冥海诛魔战的长老对他多有不满。即便是抚养他的首座一渡,得知他在戒律院受罚也只是报以一声轻叹,一句佛号。

“如若我与双亲一同死在太冥海,也会受到旁人的礼遇么?”年幼时他曾向一渡这样求证过。

一渡抚了抚他的头顶,不置可否,只说:“你有自己的天命。”

明照的声音和被风卷着的雪粒子一般轻,于霁却如同被人迎头砸了一锤,说不出的恍惚。早没了五色绳痕迹的腕上也莫名灼烧起来,烫得他如梦初醒,嘴角不自然地动了动,“于公吧,你帮过我,我替你出头,很合理。于私嘛,我是你师兄,罩着你有什么不对的吗?”

说着,于霁慢慢站立起来,拍拍身上的雪与尘,招呼一声:“回家吧,师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一时间,归去来峰,小蓬莱。

宋妙元听清元明月回报的状况,收拾起眼前两条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银针,轻嗤道:“碧华露虽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却也是我花了心思炼制的。你倒慷慨,就这么随手施舍出去了?”

“这话说得重了。”

芳迟向门口静候的弟子微微颔首,不着痕迹地放下袖袍遮掩住手上的痕迹。她的话音不重,个中的威慑意味却明明白白昭示着主人的不悦。

宋妙元自知犯了对方的忌讳,没出口的挖苦在唇边转了一圈,改作一句:“你近来恢复得不错,是打算亲自出席七元抡魁?”

芳迟摇摇头,“阿衡已在回山的路上。”

宋妙元听她这样说,一时也不知该回应些什么。手指无意识地在布包系着的穗子上绕了几圈,才干巴巴地叮嘱几句,起身告辞。

等那只浑圆的碧玉葫芦彻底消失在天尽处,芳迟叫了声“小阿月”,像是看穿了对方的疑惑,开门见山道:“大会有方弘微、徐玄明坐镇,阿衡一人足矣。我另有要事,需得有你随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冬月将尽,小寒来前,澄阳先卷下了一天大雪。

那雪下得紧,风也凶得不寻常,吹垮了山下好几处农舍,还险些把几里外的澄阳城围得四面楚歌、孤立无援。

七元抡魁召开在即,不意遇见这样的天候,宗门上下人心惶惶自是不必说,就连那些好摆高人架子的长老也不免有些犯嘀咕。连夜集议商讨过后,一致决定派出两队外门弟子下山,赈灾济民。

关奇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外门里最常见的那一类人。寡言、木讷,没什么能倚仗的背景,只好对师长俯首帖耳,言听计从。每日劈三千、崩四千,剑诀剑谱皆烂熟于心。夙兴夜寐、焚膏继晷,非但没能如愿晋升成为内门弟子,还要被发配到山门外,做些扫雪、修缮鸡笼、拆东墙补西墙的琐事,再在日暮时分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饥肠辘辘地爬回到住处。

忙里偷闲时他坐在茅草堆上,嗅到两袖上混杂的气味,对着一地狼藉,常常觉得十分恍惚。诸如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生从何来又死往何处的疑问层出不穷。有时想得深了,也会怒从心中起,试图效仿话本里的仙人折剑出澄阳。

然而每每拔出佩剑,上头斑斑的锈迹总能将他拉回到灰扑扑的现实中。

关奇叹了口气,归剑入鞘时破铜烂铁嘎吱作响,听得人牙酸不已。

七日期满,原本来势汹汹的雪也有了偃旗息鼓的迹象,他拾掇好随身的行礼,向庄头的农户们辞行。黄昏时分,远处的小孤山沐浴在一片雪青色的天光中。关奇一面闷头赶路,一面暗暗盘算着落下的课业,心下徒添三分焦急,脚步也不免匆忙了起来。

路至半途,天顶一暗,妖风骤起,一道阴影自天外凌空而来。关奇先是一阵悚然,疑心自己遇上了什么妖邪鬼物,两腿一软,当即要瘫倒在地。

谁知等候半晌,才发觉那巨影始终只悬停在半空,纹丝不动。他颤巍巍抬起头,着眼处并非意料中的阴诡地狱,而是一艘他只在书册、典籍里见过的“千帆宝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飞行法器的外观与水上行舟无异,驱动的手段却大为不同。稍行数里便要花费上千灵石,耗费之巨,恐怕也只有万仙盟五魁这样真正的巨擘才担负得起。

关奇正对着船舷上象征书院的青松徽记啧啧感叹,余光忽地捉住个人影,连滚带爬地逃下地来,倒栽葱似的一头栽进雪地里,顷刻便没了声息。

眼前紧接着一花,头顶的飞舟里又落下两个人。女修明眸善睐,男修芝兰玉树,皆青纱白衫,气度非凡。

二人出了宝船,尚未站定便急匆匆朝雪里那人走去。关奇看得一惊,人命关天,一时也顾不上什么自扫门前雪的处世准则,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前去,结结巴巴道:“两、两位道友请留步!”

见对方竟真如自己所言停步,心中不禁涌上三分胆气。他定了定神,又道:“我、我不知两位道友与这人有何恩怨,只是他如今伤得这样重,趁人之危,绝非正道行径。不若…不若等他的伤势好转一些再……”

说着,约莫是也品出了话里的不妥当,声音愈来愈低,最终被埋没在将融未融的白玉里。

不想那身背阔剑的女修闻言,不急不恼,反而微微一笑,温声道:“道友误会了,我们四人是结伴从丹枫镇来,要参加七元抡魁的。”

又扬声冲他身后道:“于师兄可吐够了?再磨蹭下去,当心小师叔又让你喝上一壶。”

关奇看看眼前人,又微微侧一侧身,仍然期期艾艾地,不知该不该避让。

正踌躇间,肩膀冷不丁搭上只冷冰冰的手,安抚似的压了压,耳边也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湛师姐你少编排我,谁晕船了?没晕,真没晕,玩雪呢……”

随即又说:“谢谢你仗义执言啊,不过我们确实认识,放心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船上适时探出颗脑袋来,高声关怀:“于道友身体无碍吧?”

心知闹了个大乌龙,关奇抓了抓脑袋,不觉有些赧然。借那沉默的男修同船上人对话的当口,压着声音向身边的青年道了声歉。

正待转身离开,忽又被人叫住。青年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的左肋:“你那个背篓的带子好像快断了,我帮你修修吧。”

关奇下意识也伸手摸了摸——多半是这年齿比自己还大的玲珑囊在这几日的磋磨之下终于要寿终正寝,捂着胁间的缺口勉强地笑笑,讪讪道:“反正也该换了,就不劳烦道友了。”

青年沉吟片刻,又问:“你是那个什么山庄的门人?叫什么名字?”

关奇支支吾吾地,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三缄其口,敷衍了事地朝几人抱拳后飞也似的逃了。

名剑山庄依小孤山而建,千门万户,极土木之盛。

沿铺设的青石山道拾级而上,经过半山的桃林,再走几里便到了山巅的洗剑池。池畔多翠竹,又有秋枫冬梅映带其间;水中植荷,几尾锦鲤在莲叶间嬉游。湖上亭桥水榭勾连绵延,晴时可赏花观鱼,雨则听穿林打叶,风光得四时之佳。

于霁一行人跟随引路的剑侍进入山庄。山顶仍然飘着一点碎雪。大比在即,应邀前来的各派弟子正三三两两聚在水上倚栏闲话。顺着足音话音投去一瞥,想来是没找见什么熟面孔,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走在头前的金衣侍女在水边稍驻,敛衽施礼,知会几人暂留此处,“待庄主与众真人议事完毕,再引几位前往下榻。”

见眼生的来客落了单,渐渐有些好奇的修士凑上前来攀谈,问些名姓、来处一类的的小事,湛芙与谢知兰一一应对。一团和气中,有人看向默默猫在人后的于霁,正要将话题引向他,不想先听见一声嗤笑:“青萍山的名头果真好使,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杂鱼,竟被这般推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言一出,周遭倏地静了。众人面面相觑,都嗅出了暗藏的火药味。

谢知兰还算见过些风浪,不着痕迹地按下要出头的师姐,面不改色,朗声道:“推崇不敢当,道友言重了。不知阁下是哪一派的弟子,不妨上前一叙?”

不远处,水榭中聚集的人群被粗暴地分开,在几个腰佩雁翎刀的弟子前簇后拥之下走出个紫衣青年,极尽轻视地、遥遥乜着池边的人。既未回礼,也不自报家门,只懒洋洋地拖着长音:“既是从青萍山来,可知剑尊那位大名鼎鼎的次徒,伤寒是否痊愈了?”

对方神情倨傲,显然是来者不善。谢知兰深吸口气,反唇相讥前,先听身后人问出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小兰,你饿不饿啊?”

回身一看,随宝船颠簸了一路的于霁神色怏怏,见他回不过神似的,又解释道:“知道要跑长途,早上我连口水都没敢喝。你俩饿不饿,要不找人问问上哪儿能弄点吃的?”

说着,四下环顾起来,竟真像是打算寻人问路。一面踅摸,一面用自以为压低过的音量念叨着:“怪不得老黄历说我今天犯冲,忌动土忌出行,还真没说错。”

谢知兰面露错愕,只来得及叫声“师兄”。对口舌之争一副兴致缺缺模样的于霁仿佛预料到他的未尽之言,伸手在人肩头拍拍,意味深长道:“走在路上碰见疯狗冲你狂吠,你难道也要对着狗叫回去吗?”

又朝那询问“犯冲”何解的年轻修士笑笑:“就是晦气的意思。”

他的声音不算大,可在场皆是修行人,个顶个的耳聪目明,自然没有错过他刻意咬着的“晦气”二字。人群先是沉默,少顷,不知是哪家弟子憋不住笑,扑哧一声,像什么东西漏了气。

那动静不比人的话音重,落在紫衣青年耳中却不啻雷霆霹雳,听得他既羞又恼,“仓啷”一声抽出佩刀,“钉嘴铁舌,我倒要看看你的脑袋是不是和嘴一般能……啊!”

意料之外的痛呼过后,众人只见他紧捂着嘴,指缝间鲜血淋漓,一时皆色变,纷纷如临大敌,凝神戒备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年身侧,一名不知是随从还是同门的人大着胆子不平道:“哪里来的鼠辈出手这般狠辣,是连风雷坞的面子也不给了么!?”

语未尽,弯刀出鞘的刹那,洗剑池上清风乍起,顷刻吹化坚冰般剑拔弩张的氛围。紧随其后的,是饱含歉意的告罪:“舍妹涉世未深,耿直率真,又急公好义,其言其行如有得罪,还望诸位道友海涵。”

垂花门下静候的剑侍正作壁上观,形容肃穆,不像侍从,倒很像债主。此时听了音,面上登时冰消雪融,热热络络地迎上前去,招呼道:“哎呀,两位小方真人怎的来得这样悄无声息?我们招待不周,可是要受罚的。”

少女剑侍的嗓音清凌凌的,脆得如玉石掷地,水上众人却听得愣了,呆呆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直到看清领头那一笑一凛两张相似的脸,谢知兰率先回过神,既惊又喜,唤道:“琅哥!”

须臾之间,风停云滞。

方剑声颔首笑声:“久违了,小兰。”

与他并肩而立的胞妹束发白衣,指尖剑气未散,寒意凛然。宛如一片雪,悄然落在孤山之巅。

“怪声怪气,该打。”

方剑鸣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稍事寒暄,方剑声顾及身后众多等候的书院弟子,三言两语话别了谢知兰几人,便跟着两名金衣剑侍去向山庄深处。途中与方才出言不逊的青年人擦肩,脚步一顿,唇边犹带着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风雷坞的江玉门道友。”方剑声若有所思沉吟少顷,“他日擂台相逢,还请不吝指教。”

说罢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一地神色各异的人面面相觑。

于霁白看了场绵里藏针的戏,正伙同系统啧啧地感叹“眯眯眼惹不得”,回神时才发觉四下静得过分,连不堪“受辱”正气势汹汹要扳回一城的江玉门也偃旗息鼓,乖得活像只鹌鹑。直到听见身旁的同门出声,他顺着蜿蜒的栈桥朝前望,恰好望进一双冷清清的眼睛里。

他有段时日没见过芳衡。溪山之变非同小可,曾经蔓延的怪症、妖化的梅道人还有下落不明的夜叉部众,在在都等着他这个执法使担责解释。因而他只来得及将无故昏迷的师侄送回到宗门,便又匆匆赶赴白玉京述职。

于霁远远地见着他的嘴唇像是动了动,不等细分辨,就听落下芳衡半步的中年人圆场道:“几位俱是少年才俊,年轻气盛,几句口角过去便过去了,切莫伤了和气,切莫伤了和气啊。”

在场众人对他显然都不陌生,闻言纷纷抱拳见礼。那中年人不厌其烦,一一应下,笑呵呵地嘱咐了些“不必拘谨”一类的场面话,又说:“若是不喜小孤山冷僻,澄阳城内亦有山庄的别业、客栈,恭候各位下榻。”

懒得欣赏两拨人上演宾主尽欢的戏码,于霁招呼上好友正打算溜之大吉,谁知打几位长辈身边经过时,冷不听听见芳衡一句:“于霁,你随我来。”

欲哭无泪之际,扭头一看,深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道理的谢知兰不知何时已然赶上走在前头的书院弟子,正同方家兄妹叙话。被落下的湛芙借着袖袍的掩盖拍拍他的手背,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三步并作两步也赶上了离去人的脚步。留下于霁一个,孤零零地被几个长辈围在中央。

与芳衡同行的青衫文士带着一点和善的笑意,问:“这位就是孟之兄的义子?”

孟之是元明月父亲元闵的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系统贴心地为对方作注。

于霁效仿其他人对名剑庄主的态度施了一礼,只规规矩矩报上名姓,没敢多话。

他本就不大擅长和陌生长辈打交道,更不要说这时还有芳衡这么颗定时炸弹在一旁虎视眈眈。

后者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拘谨,向同行的人颔首示意后,领着不情不愿的人离开了暂归风平浪静的剑池。

穿过池上的石桥,百步之外的更深处是回廊九曲,更兼院宇十数,皆粉墙黛瓦、雕梁画栋、栽花布石。即便不是穿金带银的富丽堂皇,仍能从嶙峋多姿的假山流水和栩栩如生的石雕影壁中窥见些许主人家的巧思。

随着芳衡拐进角落里落脚的小院,院中用雕栏围出一片方形水潭,盛着被天井上方的石板裁成菱叶形状的天光。芳衡驻足围栏边,原是打算兴师问罪的。然而见对方正凝望着身后照壁上的浮雕出神,竟鬼迷了心窍似的,先问了声:“在想什么?”

才被系统告知浮雕上龙嘴里衔着的是货真价实的鲛珠的于霁不假思索道:“在想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珍珠抠下来带……”

话音未落,心头警铃大作,未及亡羊补牢便听对方怒极反笑:“你若肯将这份心思用在修炼上,今日又何须旁人为你的惹是生非解围?”

语甫落,两人心中俱是一沉。

少顷,于霁率先回过神,双手高举作势求饶,“冤枉啊小师叔,这回在场十好几双眼睛都能替我作证,绝对是对方先动的手。”

芳衡听他唱作俱佳、半真半假地埋怨,心下不知怎的越发沉得厉害,半晌才生硬地挤出句:“听闻前几日你在擂台上胜了天心崖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险胜,险胜。”

于霁丝毫不敢居功。

芳衡浑不在意他的谨小慎微,袍袖一挽,负手道:“出招吧,让我看看这些时日,你的修为可有长进。”

这是要抽查功课的意思了。

心知今天是避不开眼下这一顿打,于霁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召出乾坤囊里休整多日的桃木剑。

芳衡的剑路是与于霁截然相反的刚烈,一招一式俱带着鬼神皆斩的一往无前。反观后者,不知为何似乎颇多掣肘,瞻前顾后之下,行动自然失了以往的轻灵。交手片刻,孤亭剑尚未出鞘,他已落入难以挽回的下风。

溪山事毕后,于霁才从系统那儿得到一个极为关键的消息——原主晚元明月近十年才入门,芳迟那时已经是不问世事的状态,宗门事务尚且无心处理,更不要提传道授业解惑。因此,“于霁”的剑术几乎可以说是芳衡手把手调教出来的。

对原主武学风格一无所知的于霁有苦难言,只好一再避免正面交锋,像只失控的球似的满场乱飞。

约莫是也对他的保留有所察觉,芳衡眉峰微蹙,厉声喝问:“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动手!”

言语间也不曾误了手上功夫,长袖一卷,两道剑气去如青蛇。

于霁不及举剑,只得就地一滚。下一秒,先前站立的地方就被真气轰得走石飞沙,雪雾弥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滴冷汗当即顺着面门淌了下来。

——这人绝对是下了死手吧!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近乎抱头鼠窜地躲避着接踵而来的攻击,于霁退至围栏边,面对穷追不舍的剑气,一咬牙心一横,竟然将木剑当作暗器一样掷向前方。

他这一着去得毫无章法,芳衡背在身后的指尖微动,照面而来的剑便如同被无形的手束缚了似的,凝滞在半空。

倏地,脚边似有什么被灵力催动,窸窣作响。就在一错眼的功夫,头顶方寸无端一暗,数道小指粗细的雷柱似羽箭激射。足下稍动,顿时有土墙拔地而起,阻挡去路。

见对方暂且驻足,阵外的于霁心下一喜,掌心青白闪烁,正待乘胜追击,耳畔乍闻石碎山崩的声响,比电光雪亮三分的剑光铿然出鞘。顷刻间,飞火化如烟水,土石也碎为齑粉。

“你几时对画符布阵起了兴趣?”芳衡问。

又说:“有几分小聪明,但若想以此胜过方家那对兄妹,还是差些火候。”

于霁看他神色不像要兴师问罪,又听出话里指点的意思,一时也长了些胆气,谦逊道:“请小师叔指点。”

芳衡思索片刻,“这几日你与我同住。”

直到晕乎乎出了院门,于霁仍然张口结舌,回不过神。左思右想不知该作何解,只好虚心求教:“你说这人到底是想杀我还是想教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系统沉默半晌,语出惊人:“没准是想先睡你,再杀你呢?”

“……少看那种几个男的就能演完的片子。”

片刻的死寂过后,一人一统同时讪笑两声,再没提起过这茬。

翌日,小孤山顶天朗气清,东升旭日照着洗剑池上烟波浩渺。

住在主屋的芳衡一早就没了人影,于霁在系统的再三催促下,不情不愿地与被窝依依惜别后,按着弟子玉符上的留言找上了目的地。

他去得稍晚,到场时,洗剑池的游廊上已经人头攒动,沸反盈天。才走上前,与湛芙交谈的高挑青年转过身来,露出张并不陌生的脸。于霁先是讶然,环视过后才发觉看见不少青萍山的熟面孔。邢柳亭也在其中,正听密友叽叽喳喳,一会儿看东边羽衣广袖、冰肌玉骨的仙宫弟子,一会儿又说西边华光炽盛的佛门中人。

于霁挥挥手权当作打招呼,面上看着八风不动,实则正背地里咬牙切齿地质问系统:“不是说百里挑一?”

“事实上七元抡魁的确有准入条件,只有筑基以上、金丹以下的修士才有资格参加。”系统反驳得理直气壮,“而在宿主所在的这个小世界里,能成功筑基的确不是容易的事。说是百里挑一,也不算错。”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霁呼哧呼哧喘了两口粗气,凑近了些,冲高挑青年招呼了声“秋总”,又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听,不买,不考虑。”

——我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元之——拂云坪的大师兄神色失落,正待愈挫愈勇、再接再厉,场上鼓声忽起。翻腾的晓雾烟波在晨风中消散,露出雾气深处身穿金色弟子服的少女,手持裹有红绸的木槌翩翩而舞。衣袂飘摇,似仓庚东来。听者无不精神抖擞,就连于霁这样对比武争先兴致缺缺的人,都不免有些热血沸腾。

各门各派带队前来的长辈鱼贯步入水中央的方形石台,随后是名剑庄主徐玄明和一干山庄长老,各个锦衣貂裘,端看表面,倒是与凡尘中的王公贵族一般无二。

徐玄明看面相不过四十上下,正值壮年,蓄了一把美髯,也算是个气宇轩昂的伟丈夫。他的修为不高,堪堪结婴,放在高手如云的玄门实在不算出挑。但其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接掌山庄数十年来广结善缘,上到玉京仙宫,下至无名散修,皆有他的人脉。

急雨似的鼓点随徐玄明抬手的动作戛然而止,一队剑侍在游廊穿行,有条不紊地将玉牌和锦囊分发给等候的人们。

于霁道了声谢,正要追问用途,却见对方充耳不闻似的,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别处。

他呆楞着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听一边的谢知兰贴心地解释:“这玉牌与青萍山用的传信玉符类似,往后如有什么新消息,多半也是经由玉牌发放给每一个人。所以,师兄可得收好了。至于这锦囊……不知今年作何用途,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待规则出来,自然就明白了。”

他说得胸有成竹,像是早就清楚其中的门道。于霁有心打听,又担心这是什么玄门人尽皆知的常识,只好报以心不在焉的笑,没作声。

正无言间,掌中玉牌忽而灵光离合。众人纷纷低头查看。

俄顷,场众一片哗然。

今日比试的地点、规则已经下达。玉牌上的字迹疏朗方正,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

试剑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举凡当世有头有脸的宗门,无不是依托灵脉而建,而由灵脉催生出的秘境中浓郁的灵气和罕见的天才地宝,说是一宗的立派之本也毫不为过。

这些秘境超脱于凡尘之外,需要用特定的方式才能开启。若是凭借蛮力硬闯,内中的刀山火海、毒池剑雨——据说某门派后山的秘境甚至连接着一处看押魔兽的天然监牢,时刻等待着给那些不速之客迎头痛击。

小孤山试剑岭也是璇霄丹阙钦定的地级秘境,与青鸾谷、烂柯洞以及灵犀崖齐名。不过它为人所熟知的原因却并非物产丰饶、风光秀丽。

于霁在系统解说的间隙粗略地扫过玉牌上的规则,越看越觉得眼熟。

参与第一场比试的成员共分为七组,被随机投放在所在区域的任意位置。每个人的玉牌上都会显现一个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名字,作为本次比试首要的目标。

进入之初,参与者的修为都会被压制在筑基初期,需要通过击杀——无论是竞争者,还是秘境里的妖灵魔兽,夺取对方的玉牌,以获得更多的灵力与资源。击杀玉牌上的目标,则收益翻倍。

比试过程中,如遭受致命伤害,则视为淘汰。有锦囊中防御的符咒作保,被淘汰者将自动脱离秘境,回到山庄。最后根据修为高低,在每个区域选出排名最高的十人,进入下一场比试。

再往下,便是诸如禁入品列表等等附加规则。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逃杀啊。

于霁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两下。

未几,大约是都读完了玉牌上的内容,四下诡异地静了一瞬。继而是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质疑着这个明显与往届不同的比试规则。青萍山方阵里,议论的声音同样不小,只是碍于玄门前辈的面子,大都有所保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瞿松溪见左右吞吞吐吐,点不上正题,只觉心头攒着股火不吐不快,索性直言不讳道:“这有什么好遮掩的,不就是在怂恿大家玩杀人夺宝那一套?”

挽着她的邢柳亭虽然一语未发,神色显然满是赞同。湛芙也连连称是,正想把置身事外的于霁谢知兰也卷进其中,头顶冷不丁挨了一记爆栗。

“慎言。”秋元之摇摇头,“没见台上那帮老家伙都没发话么?真有什么异常,旁人不敢说,孤亭君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众说纷纭中,石台上的徐玄明化出枚巴掌大的黑色令牌,轻轻抛向空中。五位徐氏族老在他身后分开站定,一手捏诀,一手并指成剑指向半空。六道形态各异的元力流光同时涌向飞旋的玄铁涌去。

悬于半空的令牌散发出莹润的光泽,周遭随之震颤不止。鼓声再起,自沸腾的水中凌空而起一座门楼,彩绘描金,气派非常。

片刻后,徐玄明收掌召回令牌,角落里等待的侍从立即上前替他擦拭鬓角渗出的细小汗珠。徐玄明推开搀扶自己的手,抬袖道:“愿诸位皆有所获,不虚此行。请!”

跟随参与比试的队伍一同踏入那座白雾氤氲的门以前,于霁最后一次低头查看玉牌上闪烁的名字。

——枯荣道,寄萍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几乎是在失重感消失的同时,于霁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入眼是一望无际的密林,巨树的枝叶四散开去,密密匝匝地掩住天光。或许是大雨将至,空气里尽是幽暗沉闷的异味,凝成一大块乳白而黏稠的雾,把目之所及的一切捂得密不透风。

于霁半蹲着,轻覆在湿润泥土上的手捏了个聚气诀。

出乎意料的是,本应和油膏似的空气同样滞涩的元力,竟如细流一般,顺着指尖在经络中涓涓地运转。

不过这力量有些怪异,与秘境外用作修炼的“灵气”很不相似,又充裕得反常,他只感受了一息便重新站起身。外放的神识没有探知到危险因子,于霁搓了搓手指,想起进场前谢知兰的提醒,抱着知己知彼的打算摸出怀里的玉牌。

从地图上显示的信息来看,他被扔在了东北角的一片榉木林里。

从他所在的位置出发,西行二三里就是类似安全区的传送阵。虽然落点随机不定——运气差些,直接被扔在妖兽脸上也是常有的事,但要是实在走投无路,这捉摸不定的所在也不失为一条逃生通道。

思索间,灵力凝成的地图边缘忽而一暗。那刹那转瞬即逝,于霁疑心是自己眼花,正要细看,却被画面中央乍现的金色大字夺去了目光。

同一时间,洗剑池小台的留影石也跃上一行相同的字。

——辛谷被方剑鸣重伤,过早地离开了试剑岭。

仿佛赛前一声清脆的发令枪,一连串金字雨后春笋般接连冒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崔蓁蓁被方剑鸣重伤,过早地离开了试剑岭。

——伍蔚被方剑鸣重伤,过早地离开了试剑岭。

——瞿松溪被方剑鸣重伤,过早地离开了试剑岭。

扫见熟悉的名字,于霁眉头一跳。

正待细看,刷屏的文字又是一换,“某某被谢知兰重伤,过早地离开了试剑岭”中夹杂着零星几个其余门派的“击杀喊话”。消息每刷新一次,便见地图上的某块区域闪烁一下,似乎在昭示着“杀人者”的方位。

分神之际,后颈寒毛直立。几乎是在破风声起的同时,他卯足了劲儿,闪身离开藏身的树后。

下一秒,但听一声巨响,三人合抱犹嫌不足的树干被凿出个巨大缺口,高可参天榉木顷刻倒塌。

于霁瞠目结舌地瞪着不远处泥地里硕大的金瓜,不难想见自己的脑袋被砸成肉泥的恐怖情形,一时间冷汗直流。

下意识朝腰间伸手,不想竟扑了个空。垂眼一看,这才想起随身的乾坤囊早在入场之初,就被负责检查“违禁品”的侍女一并收缴了去,单单剩下一只空空如也的储物袋。他不是法修,身上自然一张符纸也没留,只有一把玄门随处可见的铁剑。

斜上方突来一声轻佻的口哨,抬头望去,只见一抹黑色影子掩映在枝繁叶茂间,手中的另一只金瓜直指呆若木鸡的青年,意味不明地笑道:“火旺。”

语甫落,人已挟雷霆万钧之势砸向地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突如其来的攻击刚猛无匹,宛如一场绵密的骤雨,浇得人应接不暇,唯有一再退避。

黑衣女修见状,只当是对方毫无还手之力,登时大喜过望。食指一勾,劈手抓向眼前人腰间的玉牌。

倏地,下颌被一股蛮力撞了个正着。未及反应,武器已然脱手,人也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定睛一看,却见本该击中敌手的金瓜被无形的屏障拦住去路。黑衣女修掰了掰险些错位的下巴颏,扭头啐出口血沫,嗔怒道:“你娃儿咋个是体修嘛!”

几次交手,已经足够他将对方的底细摸个大概。于霁心下稍定,趁隙一脚蹬开紧挨着后腰的凶器,强咽下涌到嘴边的一口老血,瞥向她背在身后的手:“彼此彼此,你也不只是体修嘛。”

两人相视一笑。

眨眼瞬息,情势丕变!

女修指尖蓦地蹿出条火龙,张牙舞爪地扑向面前的敌人。

迎击的于霁也不甘示弱,沉肩坠肘,一撤一靠,在火烧火燎的疼痛中生生架住来势汹汹的攻势。左手随即一摊,秋水般的剑光飞掠而上。

清风流云剑。

又是清风流云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舍弃了剑法中的蓄势和承接,屏息凝神,刺出这大道至简的一剑。

——某某被于霁重伤,过早地离开了试剑岭。

“这年轻人……可不简单啊。”

试剑岭外,观涛书院的山长捋着胡须呵呵一笑。

一旁的徐玄明敛起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顺着方弘微的话也恭维道:“令师侄这手清风流云剑使得真是好,颇有剑尊当年的……”

话音未落,却像看见什么骇人闻见的景象,猛然瞪大了眼。

画面中,方胜过一场的青年俯身提起被落下的金瓜,对着化光消失的尸体的方向,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片刻后,洗剑池上回荡着他万分惋惜的慨叹:“早知道就问问她要不要合作了。你说穷鬼何苦为难穷鬼呢?唉……”

短暂的鸦雀无声过后,徐玄明按了按额角卷土重来的汗珠,余下的“风采”两字再也没能说出口。

而秘境内,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的于霁正挥霍着紫府中难得充盈的灵力,一面赶路,一面按照系统的要求,在沿途草木丰茂处翻翻捡捡。

秉烛斋开设课程的种类相当包罗万象,其中一门便是教人分辨草药的用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的是,无论原主还是于霁本人,对尝百草的活都是兴致缺缺,自然也不曾参加过这门课。在他无数次把用于炼制回元丹的赤精叶当成杂草扔在路边后,沉默的系统终于忍无可忍,接过了物品鉴定的工作。

不多时,“安全区”近在咫尺。于霁藏好塞了不少物资的储物袋,挥了挥捡来的新武器。正待前行,两耳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迟疑,不远处的灌木丛深处突然传来“沙沙”的响动,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飞速穿梭。

来者敌友不明,他向传送阵的方向挪动半步,举剑凝神,小心翼翼将神识铺向声源处。

未几,细微的波动在周遭荡起一阵无形的涟漪,窸窣声随之一顿。

电光石火间,树丛中绽开朵白光,爆散的真气眨眼将沿途的木植搅得粉碎。

双目被刺得眼泪直流。退缩之间,烟尘深处摔出个浑身是血的人,在地上接连砸出几个土坑后,狠狠撞在了树上。

紧随而来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腥风掠地,比人血更鲜艳三分的凶光划出两道赤红弧线,巨兽凌空而起,张开血盆大口,朝人扑咬而来。

生死一线,于霁脑中一片空白,躯体却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猛提真元,鱼跃而起。千钧之力仿若飞湍瀑流自九天直下,在妖兽颅顶斫出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妖兽吃痛,惨嚎一声,尾尖如蛇般直立,棘刺倒竖,抽搐不止。

于霁见状,一脚踏在对方面门,借力拔剑抽身。

刚躲过锐利的鳞片,头顶乍闻一声爆喝:“鼠辈,受死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雷坞独有的斩马大刀挟裹着幽蓝气劲兜头劈下。

于霁大骇,当即将真气提到极致。千钧一发,鼻尖贴着刀锋,有惊无险地避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死劫。

可他尚未站定,拖行声又起,亮银巨斧拦腰横扫,同一时间,另一把环首刀也气势汹汹地削向他的脚踝。痛疯了的妖兽更是不肯落于人后,双臂大展,竟是凭借与指骨相连的刃翼滑翔至半空,借下落之势再次扑向不自量力的人类。

腰间与脚下的攻击齐齐杀到,于霁咬紧牙关,硬生生接下沉重的一击。奋力挥开横斩而来的斧钺,一脚踩住环首刀,另一条腿屈膝顶上持斧修士的下巴,反手一抹。

剑光明灭,照亮后者面上不加掩饰的错愕。

——某某被于霁重伤,过早地离开了试剑岭。

来不及化纳灌入紫府的灵力,于霁接住坠落的巨斧,抡圆了砍向身侧的“环首刀”。

象征重伤的白光又是一闪。

一切都发生在一眨眼间。

一击既成,余光瞥见妖兽寒光毕露的尖牙,于霁不敢恋战,当即扭身、滑步,灵活地逃出撕咬的范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料才游出两步,头顶突然罩下一大片阴影。

坏了!

他抽身想躲,后腰毫无防备地一凉。仓促回头,伤处插着把秀气短刀,身后赫然是本该昏迷不醒的红衣修士。于霁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个意义不明的音节,上方杀招再临,面前腥风又至。

右肩先一步传来剧痛,他心知避无可避,索性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等死。

谁知意料之中的白光迟迟未能亮起,少顷,只听得江玉门怒不可遏的质问:“你使了什么妖法!?”

于霁霍然睁眼,不可一世的长刀被一圈金色符文严丝合缝地包裹着,几近寸步难行。刺入皮肉的锐牙不知为何也纹丝不动,妖兽眼底猩红流转,倒映出的情绪却并非放任目标走脱的愤恨。

而是恐惧。

对峙只一息,它放开原本志在必得的猎物,一步一步退向来处,留下不甘的最后一瞥,消失在迷雾深处。

眼见此情此景,江玉门心底平添三分惊疑,丢给红衣同伴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利落地抽出兵刃,挽个刀花纳入鞘中。

江玉门重新看向脱力跪倒的青衣青年,张口欲言,却被对方一个“滚”字打断。他眉头一皱,凑近了正要发难,忽来一股推力将他掀翻在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瞬间,变故骤生!

一剑西来,霜寒四溢,如孤月飞雪,将遍地泥尘冻结成冰。

这样凛然的剑势,这样纯粹的剑意,忍痛夺路狂奔的于霁只看了一眼,立即想起比试前夜芳衡的嘱咐。

“小师叔,你介绍了这么多别的门派,怎么不说说那天那对双胞胎啊?”

“那是观涛书院山长的一双儿女。长兄方剑声悟性颇佳,是个修道的好苗子,剑术却是平平,不足为惧。”

“那妹妹呢?”

“天生剑骨,不可多得的天才。若是在比试中遇上她……我记得你的轻身功法练得不错?”

意识回笼,转头望见屁股后头穷追不舍的三道人影,于霁悲愤道:“到底是为什么都追着我来了啊!?”

话音未落,眼前一花。方剑鸣身形辗转腾挪,眨眼已追至跟前。

脚下一刹,于霁将身一弯,堪堪避开脑后的剑。而后一个鹞子翻身,踢开对方蓄满灵力的另一只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杀胚做了这么多人,居然还只是筑基期大圆满!?

心下才一喜,便听系统肃然道:“宿主请专心逃命。对方的修为就算比你低了一整个大境界,也能单凭剑术轻松击败你。”

被彻头彻尾否定了的于霁既悲又怒,却也不敢真的尝试以卵击石,只好大力抹掉后颈凝结的冰花,认命地朝着传送阵继续狂奔。

终点近在咫尺,他深吸口气,再提真元。正打算一鼓作气冲入阵中,斜里不意又杀出两条缠斗的人影,白雾弥漫中看不清衣着,越发凸显得其中一人锃光瓦亮的秃瓢明亮非常。

于霁收势不及,惊呼一声冲散战圈,身不由己地推搡着两人一同跌入法阵。

咒文运转,灵光熄灭前的瞬间,传送阵内先后闯进两声相同的厉喝——

“休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元明月抱剑倚着廊柱。

一门之隔,雅间内传来芳迟的询问:“进来坐坐吧。听人说丰乐楼的蟹粉烩八珍是一绝,你代我尝尝,如何?”

她虚搭在小臂上的手不觉攥紧了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生硬道:“待您等的人来了,我就去知会伙计一声。”

话音未落,一旁半掩的门缝里忽地探出只手,既埋怨又亲昵,不轻不重地在人肩上拍了一下。

元明月正心不在焉,自然被拍得一激灵。扭头对上一双笑眼,未及开腔,便听对方说:“不过瞒了你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连陪我喝杯茶也不肯赏脸了么?”

芳迟的手冷得过分。即便隔着棉衣大氅,仍能教人清晰感受到肩头蛛网般蔓延的寒意。

按下心底奇异的不安,元明月叹道:“帖子是您发的,面子上总要说得过去。此间事了,您想吃什么、喝什么,弟子都奉陪。”

她们比青萍山其余门人出发得稍晚,一路御剑北上,最终在西去澄阳百里一座名叫普宁的小城落脚。芳迟只说和人约在城中的酒楼相见,对时间、所为何事乃至对方的形貌,却始终未曾言明。途中被人问及也只说:“我也不知他生作什么模样。可你见了他,就一定不会错认。”

好说歹说把人劝回了房内,元明月胡乱想着这些前因,惦记着对方心心念念的吃食,朝喧闹的堂下投去一瞥。迟疑之间,怀中的漱雪剑遽然清啸。她猝不及防,只能凭借本能拔剑。

寒光一瞬,本该所向披靡的剑意竟似瑶环瑜珥不堪一击,撞碎在来人指尖。

“叫剑尊久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目不斜视,轻一弹指,任元明月快将一口银牙咬碎,仍不敌万钧之力如灵山倾颓。

苦苦支撑之际,身后突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真气,柔风绵云般环抱着她。

蛮横的威势顷刻如风流云散。

不速之客很诧异似的,惊叹道:“剑尊的旧伤无碍了?”

杀意转瞬即逝,元明月向缓步而出的人唤了声“师尊”。四目相对,她会意颔首,归剑入鞘,顺从地退回到芳迟身后半步。

“你我之间的旧账,何苦为难一个小辈?”

不知何来的风吹起厚重的鹤氅,露出女人轻搭着腰间长剑的手——个中威慑之意,不言自明。

“请吧,先生。”

两眼还未适应黑暗,迎头又是一剑。

牢记前夜的“老人言”,于霁不敢直面剑招中的凛然杀意,一脚踢上身后的土墙,趁势而起,堪堪躲过惊险的一式,下落的速度也随之一缓。他却丝毫不敢松懈,运足了元功,在稍嫌逼仄的垂直通道中辗转腾挪,竭力避开来势汹汹的方剑鸣,试图向上找寻救命的传送阵。

“宿主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系统的示警未完,他已被头顶意料之外的障碍撞得眼冒金星。铆着的劲儿一松,体内被压制着的暴虐妖力顷刻反扑,张牙舞爪地,活像要把人的经脉撕碎。

于霁猝不及防,跌入黑暗途中,指尖擦过几样触感迥异的东西,终于一把攥住个冷冰冰的硬物。

周身猛然一坠,本就多灾多难的左肩再添新伤,几乎要被自身的重量扯得脱臼。紧接着,他听见机括转动时的响动,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的,影影绰绰,听不真切。

犹疑之间,眼前一白,两列炬火次第燃烧。突如其来的光刺得在场众人眼眶俱是一痛,不约而同抬袖遮掩,唯独悬挂着的于霁侥幸逃过一劫。抬眼看向救人于水火的金属把手,一口气还没松完,就被倏然一声啸叫惊得手脚一软。

他颤巍巍地扫过身下连成一片的荧荧绿光,恍然发觉闪躲时惊鸿一掠的剑光并非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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