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鄞对宴宛的冷漠态度再一次刷新宴玖对他性格凉薄的认知。
他知道季承鄞对宴宛没有多少感情,晏宛是因为他才会认识季承鄞,春心萌动,才起了爱慕之心,季承鄞不是,至少那些年来季承鄞从未表现出对晏宛心动到迹象,他要是真的喜欢晏宛,何必跟晏玖有那么多年的牵扯不清。
他二人男女之情说不上,勉强算是一起长大的,虽不经常接触,好歹也有几分“情谊”在,可是季承鄞对晏宛的所作所为……恐怕连陌生人都不如,那为什么季承鄞不喜欢宴宛,还要给她后宫专宠?
宴玖终于隐约发现什么不对劲,那些被他忽视的细枝末节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晏宛做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身上都是一个耻辱,毕竟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没人可以容忍,身居高位的季承鄞更是不能,他绝不可能因为愧对晏玖去补偿另一个让他深受屈辱的女人。
晏玖当时还没有跟晏宛闹得太僵,他们兄妹感情十分要好,虽接受不了妹妹跟季承鄞有了关系,气愤过后,也还宠着她,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对这件事抱有怀疑态度,怀疑季承鄞强迫晏宛,最后甩黑锅给一个女孩子。
毕竟男女之间于性事上来说,只有女方吃亏的份儿。尤其在男女大防极为森严的古代,女子失节是可以被流言蜚语逼死的。
晏玖怎么相信他一手养大的妹妹会做这种事呢?他费尽心思把女孩儿养得知书达礼,那么乖巧可爱的妹妹就算爱慕季承鄞也不可能做出不自爱的事。
后来晏宛做了更过分的事情,彻底颠覆晏玖对她的认知,才明白自己对这个妹妹一点也不了解。
她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都是乖巧的模样,暗地里又是另一个模样,晏玖对她的信念崩塌,逐渐相信是晏宛算计季承鄞,兄妹俩的关系也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渐行渐远。
晏玖无法克制的去想从前季承鄞跟他们兄妹在一起的种种细节,发现更多的违和感,和那令人深思极恐的目的。
如果一切都是他想的那个样子,那季承鄞未免太可怕,太会伪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没猜错,季承鄞之前对宴宛的万千宠爱,都是平衡后宫的手段。
毕竟独宠一人对前朝来说并不是好事,各方势力送进宫里的女人代表的不只是个人,还是她们身后的世家大族。
季承鄞无论宠爱谁,都会带来麻烦,却又不能将她们冷落,长期独宠一人会助长她们身后家族的强盛,帝王心术讲究的是制衡之道,不是一家独大。
本就讨厌世族的季承鄞怎能容忍因为自己的“宠爱”而导致朝堂再出现一个强盛世族?
主动撞上去的宴宛对季承鄞来说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因为宴宛身后的人是他宴玖,无论如何,那时候的宴玖都不会想背叛季承鄞,所以即便宴宛是他抹之不去的屈辱,也不得不制造宠爱她的假象。
在皇宫里,君王的宠爱带来的不仅仅是尊荣,权势、地位,相随而来的还有嫉妒、算计、阴谋。
他给了宴宛后宫女人都想要的专宠,同时也把她推向刀尖浪口,承受那阴谋诡计,明枪暗箭。
难怪宴宛非要做皇后,要生下那个孩子,还让宴玖成为她的“倚靠”帮她夺取皇后之位。因为被皇帝当成靶子的她根本没有退路,想活下去只能去争去抢。
那时候的宴玖在做什么?
他一味地沉侵在被背叛的情爱里伤悲春秋,对宴宛的处境全然不知,甚至暗中埋怨过宴宛为什么要破坏他们三人之间的平衡。
现在想起来,很多事情宴玖不寒而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宴宛犯错是事实,季承鄞有很多法子去惩罚她敲打她,为什么偏偏选择把她利用彻底再打入冷宫由着她自生自灭。
这是一个君王的残酷和阴暗的报复心。
更重要的是他算计这一切的时候,还跟自己在一起……
他们兄妹就像傻子一样被季承鄞玩弄股掌之间,成了季承鄞手中的棋子!
宴玖越想越心惊,不可置信,跟他共枕多年的季承鄞究竟是怎样的人……?
一切并非无迹可寻。
当年季承鄞都能面不改色地算计他和沈琼华结亲就可见他心计。
明面上看起来是为了保住宴玖的官途,不得不给他赐婚,换一个角度想,他娶了沈琼华,沈家就和他绑定在一起,而他又效忠于季承鄞,在当时,他和沈家结亲,手中势力更上一层,可以成为季承鄞争夺皇位的一大助力……就算他登上了皇位,沈家也是彻底的保皇派,晏玖如果有不轨之心,沈家也可以用来牵制他。
就算沈家压制不住晏玖,被纳入后宫的晏宛也成为牵制晏玖的第二重保障……一环扣一环,步步是心机。
宴玖脸上肌肉微微抽搐颤抖,仿佛此刻抱着他的人是某种令人惊恐的怪物。
他不敢细想下去,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真的相爱过,只是经不起时间考验,若是推翻从前的那些记忆,看透那些隐藏在“深情”下的所有算计,那他就是从头到尾的一场荒谬笑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将眼中的情绪收好,控制好表情,尽量不让季承鄞发现,接着他的话说,“阿宛虽是你的妃子,但她也是我的妹妹,她不适合呆在宫里,求陛下看在往日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放过她吧。”
“如果不是对她手下留情,你以为她还会活着吗,阿玖……”季承鄞语气冰冷,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阴郁。
他和晏玖产生的隔阂与争吵,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而起,再想到她算计自己跟她发生关系的事,季承鄞表情更难看。
“我以为你会想让她死。”季承鄞在晏玖的额角落下一吻,“没想到你还在乎她。”还好他没有真的把人弄死。
晏玖没躲过那亲昵的吻,捏了捏拳头,眼神看向某处,“她是我妹妹,无论何时我都不想让她死。”
“过段时间就放她出去,没有她在,阿玖就不会再因为她与我生分了罢?”
晏玖想说他们之间已经不是一个晏宛的问题,但是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季承鄞误以为他默认,便想亲亲他,晏玖避开,季承鄞的亲吻瞬间落空,在季承鄞再次说话之前,晏玖先开口,“你什么时候……放她出宫。”
季承鄞眸光微闪,他抬手触摸晏宛的脸庞,指节在他脸部轮廓划过,“再等上些时日……等风头过了,自然会派人送她离开。”他没有给具体的时间。
季承鄞的手掌控着他的头,晏玖这一次避无可避,柔软的唇落在他唇瓣上,极致温柔,带着几分珍视轻轻地试探。
晏玖至今不明白季承鄞为什么转变如此之快,不久之前还对他冷若冰霜,病了一场跟变了个人似的……这样轻浮的态度,说的话能有几分真,他真的会送晏宛出宫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唇一痛,晏玖回过神来,到抽了一口气。
季承鄞眼神隐晦不明,笑意未达眼底,“阿玖不专心,在想什么。”
晏玖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在想宛儿在冷宫怕是吃够了苦头。”
季承鄞不大高兴,但他刚把人哄好,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说重话,他再次吻下去,这一次不再温柔的试探,舌尖探入其中,勾缠着舌头搅弄。
晏玖想后退,掌住他后脑的那只手就会将他往前压,呼吸交融,气息交缠。
“够……了。”晏玖在亲吻中含糊出声,抬手推拒。
季承鄞克制着放开他,分开时,伸出舌尖勾着晏玖嘴角流下的口津,色气又勾人。
“我先回去了。”晏玖急忙跑出去。
季承鄞没有阻拦,毕竟他想哄好这人,强迫并不是明智的选择,迟早有机会从他身上索取更多……
中保带着喜意进来,看见季承鄞脸色不错,笑吟吟道,“恭喜陛下。”
季承鄞难得问他,“喜从何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中保带着笑容说,“自然是恭喜陛下和晏侯爷重归于好。”
季承鄞唇角微微上扬,很快落下,“去查一下晏宛……从五年前开始查起,朕都要知道,她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中保不明所以,不过他从不多问,立刻去办。
季承鄞面无表情地转身坐在御坐上,闭目沉思。
他自从做了那场梦后,日日不得安宁,每晚都会梦见很多奇奇怪怪的场景,醒来后又记不清自己梦见了什么。
从哪一天开始他突然间头脑变得更加清晰,仿佛一直蒙蔽他心神的某个东西一夜之间没有了,很多被他遗忘的记忆被逐渐想起,那些过去仿佛还在昨日,又好似隔了很远很远。
就像开了一道阀门的水流,跨过记忆长河,回到曾经,那些被遗忘的过去重现于脑海。
晏玖曾经为了他,被挨打、被羞辱,他看在眼里,将他所受的屈辱一笔一笔记下来,再奉还回去。
边城被攻破,那年天灾,北方颗粒无收,南方水患无情,到处流民四起,贼寇杀人如麻,死的人多了,瘟疫也开始横行,到处尸横遍野,晏玖衣衫褴褛,背着感染瘟疫的他躲进深山避难,还带着晏宛那个小拖油瓶,千辛万苦活下来。
为了养活两个小孩,晏玖被逼无奈去当下九流的打手,日日带着伤回来,饿着肚子把他们两个小孩给养活。
再后来他们条件好点,年少时顽劣,他被晏玖到处逮着温习功课,免不了斗智斗勇,互相恶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短暂的少年时光终止在他十岁那年,战乱再起,他们被慌乱的人群挤散,他和晏宛被人贩子当奴隶卖掉,是晏玖一路颠沛流离找到他们,跟人搏命打赌活刮了自己一刀把他们赢走。
……
太多他多让人刻骨铭心的往事,他在此之前竟逐渐遗忘,记得的只有晏玖对他不好的那一面,日复一日,心生厌烦,他的情感被生生扭曲。
季承鄞想起那些事的时候还很茫然,那些事情什么时候发生的,为什么不记得了?当他叫人去查验的时候,每一件事情都能够对地上,他不禁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差了。
他起了疑心,立刻叫太医来查看,竟查不出什么,这太奇怪了。
他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有关晏玖的记忆很多地方模糊不清,不去想就想不起来,一旦出现了一个点,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
而他对晏玖态度转变的转折点是在五年前,这不得不让他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被寡改。
在当时有能力接近他,并且不被防备的人少之又少,晏宛就有很大的可疑。
毕竟他和晏玖产生的第一个隔阂就是起源她。
季承鄞睁开眼睛,目光冰冷,最好不要让他查到什么,否则……他不会放过晏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宴玖离开后,抬起袖子面无表情的抹了抹唇。
刚才的试探,让他彻底明白季承鄞的真面目。
如果季承鄞对他们兄妹有所愧疚,愿意寻个好理由将宴宛放出宫,再干干脆脆的跟他划清界线,他或许会顾念旧情终止计划。
结果让他很失望。
季承鄞毫无愧疚之心,甚至并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手下留情。
孤身一人到还好,随时都能抽身离去,可他已经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就是不为了自己,他也得为了孩子和沈琼华做打算。
这个人吃人的世道,他想活着,活得风光无限,所谓退隐不过是他没有退路的选择,如果有得选,谁会愿意半生奋斗的功名利禄都失去,落个两袖清风?
若是季承鄞肯退让一步,何至于此?
终归他宴玖绝不会沦为季承鄞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之流,不能好聚好散,那他不惜和季承鄞斗上一斗!
赢了,是他得偿所愿,输了,他要带着孩子和沈琼华远走高飞。
宴玖鬼使神差的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高楼殿群,只见夕阳无限,光辉倾洒在其中,金碧辉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曾经就像这宫廷里的另一个主人,来去自如,畅通无阻,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世间最遗憾的就是人无再少年,最初的一腔孤勇,山盟海誓,刻骨情深皆化作云烟。
从前种种还历历在目,宴玖不明白,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原本做不成情人还能做一对普通君臣,不一定非要闹得不欢而散,哪怕他极力避免,现在还是只能互相算计。
季承鄞唯吾独尊,性格狠辣,现在暂时还没有对他出手,但是他从前做的每一件事情,步步都是心机,细思极恐。
……即便没有私情,在身份不平等,权与利的交织中,他跟季承鄞有所争执也不过是早晚的事,现在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自古君臣一体,也是彼此之间的利刃。
曾经他们强强联合,一则是为了私情,二则是利益往来,在当时战乱的朝局中,他们二人合起来,才能所向披靡,征伐乱世。
只是现在不是从前了。
于情人已经离心,于君臣已有隔阂。
宴玖收回目光,转身离去,他必不能再看从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宫时,陆远舟正等在宫门口,他站在那里,如青竹之姿,美无度,画一样的好看。
见宴玖出来,陆远舟连忙上前,“宴兄……”他话锋一转,“诶?你上火了?“
宴玖想到自己方才被季承鄞压着啃了好一会,现在嘴唇应该红肿,着实有些尴尬,真正的理由不能明说,他只好点了点头,
陆远舟七窍玲珑心,又不是不通人事的稚子,方才还好好的,去见了陛下一会儿出来嘴唇就红肿……联想到朝堂曾经流传君王和宴候之间绯色传闻
他眼眸闪了闪。
当时流言蜚语,连他这个不怎么听八卦的人都有所耳闻,后来陛下纳妃选秀,宴玖娶亲,才把那些闲言碎语压下去。
陛下和宴候之间,他不知真相如何,也不打算妄加猜测,更不想去了解。
故此聪明的没有细问,只顺着话题道,“我这里有上好的怯火药,到时候送一些给你,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宴玖笑着应承,“那就劳烦然弟了。”
陆远舟摇头,“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何需言谢。”
他们二人正说着话,只见不远处有一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而来,白衣轻甲,面若冠玉,那份武人具有的洒脱和傲然,以及令人瞩目的身高,正是羡君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见他目光在宴陆两人身上一扫而过,眼睫轻垂,微微额首,看似含蓄有礼,实则傲慢。
陆远舟和宴玖眼睁睁看着高头大马和那双大长腿从他们面前离开。
陆远舟转过身来,不确定道,“宴兄?”你是不是得罪过这位龙骑将军……
宴玖:“……然弟?”你是不是跟这个龙骑将军有过节?
两个人对视,一脸茫然。
宴玖摇头,“我不曾跟他有往来。”
陆远舟也说,“我也不曾。”
那就奇怪了,羡君怀那股莫名其妙的敌视从何而来?
算了,总归是不痛不痒的事儿,并不重要。
宴玖转开话题,“走吧,请你吃饭,恭贺你高升之喜。”
陆远舟忙道,“哪里要你请,该是我才对,宴兄不要抢。”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愣头青,清高到不愿意拉帮结派,以为官官勾结是同流合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官员之间的结交其实也只是另样的资源交换罢了。
历尽打压和历练的他,一直郁郁不得志,多年抱负都只能为他人做嫁衣,现在已经摸透了官场规则,当然知晓自己高升有宴玖在其中的功劳。
他不是迂腐死板的人,当然也不会不知好歹。
更何况宴玖并不如传闻那般不堪,他很愿意结交,也甘愿站在他的阵营,达成一条直接的利益关系。
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心知肚明就好。
宴玖想的是上次喝花酒明明是他请的,突然变成陆远舟请,一直记得就想回请过去。
二人一番推拒,最后是宴玖架不住,只好让陆远舟掏了钱。
他暗中叫人买了些补品悄悄送到陆远舟府上,那都是很适合老人家吃的,对身体有益,陆远舟的母亲很是需要。
对于羡君淮对他们态度轻慢一事,谁也没放在心上,因此不知道羡君淮曾几次回头看他们离去的背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几日后——
冷宫。
宴宛看完手中的信,抬手放在烛火边,看着信纸烧成灰。
她面若清冷,没有表情,只是眼眸中有几分犹豫不决。
文英观她脸色,小心道,“是侯爷送来的?”
宴宛点头,“他要派人将我送出宫。”
“奴也是花了大笔钱打听到的,陛下过些时日就会放您离宫,侯爷……”他迟疑道,“侯爷何必多此一举?万一被发现了……”
“……”宴宛冷笑一声,她摩挲着手腕上的一串珠子。
仔细看,珠子上刻着梵文,正是她曾经求来的镇魂珠,不知道何事回到她手上。
“陛下利用我权衡世家,现在又想过河拆桥,物尽其用……挽回兄长的心意,真是……”可笑。
当真以为她宴宛逆来顺受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宴宛转过身坐在生霉发潮的塌上,“这冷宫如此寂寥,也该添个人来做个伴,你说是不是。”
文英跪地叩拜,“请娘子吩咐,奴定全力以赴。”
宴宛递出一封信给他,“拿这个去,告诉陈瑶,我要见她,若是她不来,你想办法将这封信递到皇帝面前。”
宴宛盯着窗外凋零的落叶,无声的抬手,将落在额前的发丝抚在耳后,眼里波澜不惊,轻飘飘道,“总要让他们付出点代价才行啊……”
文英向她保证,“娘子放心,这件事情,一定给您办妥当了。”
宴宛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一向不会让我失望,放心吧,以后亏待不了你。”
文英垂眸,说了一句“多谢娘子”,之后行礼退下。
宴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她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入神。
半响后回过神来,走到荒凉的院落中,那荒草丛生,长得极为茂盛,角落里更有老鼠蹿来蹿去的钻洞,体型肥壮之大,令人毛骨悚然。
宴宛脸色不太好看,老鼠让她想起不太好的往事。
她少时被流放,后来因为战乱逃跑,流落在外。那年闹灾,到处都是尸体,死的人多了,阴沟里的老鼠横行,随处可见,甚至不怕人,没有食物可吃的老鼠还会攻击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甚至亲眼看着一群老鼠吃掉尸体的画面,尽管养尊处优多年,至今看见老鼠都有些不大舒服。
那时的她孤身一人走在荒凉的道路上,衣衫褴褛,周围方圆几里,遍地都是尸体,有的甚至高度腐烂不成人形。
更因为高温的缘故,尸体腐烂特别快,空气里都是浓郁的尸臭,让人作呕。
她走在地狱里,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嘴唇干裂爆皮,喉咙里像火一样灼烧,肚子因为饥饿阵阵抽痛。
她好想一睡不醒,这样就没有痛苦,没有饥饿,没有生不如死的绝望,但她又强烈的想要活着,迟迟不肯倒下。
在乱世饥荒中,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没有理智和道德的野兽,少部分还没有死的人都开始打周围人的主意。
一开始没有人瞧得上她这个干巴巴没多少肉的小孩,所以她只能远离人群走在最后面,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宴宛虽然还小,但她知道那些人不是被饿死的,而是被吃掉了。
她日日惊恐着,怕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食物,她想逃,却又不知道去往何处。
战乱、天灾、饥荒、死亡……无处不在,如影随形……人间炼狱不过如此,她能去哪里?
最后走在前面的只剩下那么几个。
当人少到一定的数后,宴宛就成为了目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腥臭的气味、鲜明的疼痛,血肉横飞,以及那凶狠的表情……是她唯一记得的全部。
从天而降的宴玖宛若神明,将她从恶鬼的口中救下,甚至与那群丧失理智的恶鬼厮杀。
最后活下来的是宴玖,满身是血的走到她面前,将她带走。
她跟在那个人身边,一步一步,看他战袍加身,横刀立马,杀出一片天地,予她安好无忧的锦绣琼楼,请最好的先生教她琴棋书画……
可笑,乱世学这些东西有用吗?她抗拒学那无用的东西,最后那人亲自教她握起刀剑。
他说。
“打个赌吧,阿宛,此战归来,如果我活着,你就乖乖呆在锦绣闺阁里学这些琴棋书画,如果我死了,记得用我教你的一切去杀出你的活路。”
后来那人大胜归来,宴宛再也没有碰过刀剑。
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活在宴玖的庇护之下,最后却入了这充满阴谋诡计的深宫,终日与人斗法。
宴宛从往事中回神,望着天边残月,默默道,就算我没有握起刀剑,也能杀出属于我的道,哥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远舟上位的事情不大顺利,毕竟那个位置就是个香饽饽,有很多人盯着,那可是个握有实权的肥差。
宴玖心中不大痛快,毕竟之前他可没少打点,这个位置明明已经是他的定下的,偏偏有那么一群人收了好处,又左右为难,这个不想得罪,那个不敢得罪的,想要甩锅让他们这群人暗中斗法。
拿了好处还想置身事外,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大约是他安静太久了,那些人忘了他的手段,宴玖久违的生出一股戾气,这个位置他势在必得,如果不是陆远舟上位,谁要是敢抢,他就拉谁下马。
宴玖一出手就是狠辣作风,旁人有些忌讳他的手段,很快就不敢再继续跟他争。
能当官儿的都是人精,突然被捅出罪证的前任尚书是怎么到台的,宴玖又突然要推荐自己人上位,很难不让人多想。
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谁也没敢在朝堂上把这件事情提出来讲,因为没有证据,这件事情怎么看都跟宴玖没关系,却又处处有他的影子,能拿到那么隐秘的罪证,可见他势力非常。
他们这些官员都看的清楚,何况是陛下?可是皇帝并没有说什么,甚至毫不留情的处置定罪,干脆利落,分明是默许,甚至是纵容宴玖手中的那股势力存在。
谁人背后没有一个大家族,几十口人,那个能保证自己干干净净?就算有那无愧于心的,他们又敢保证家族里没有藏污纳后吗?
被抓住把柄那可是足以被灭九族的罪。
宴玖从罪奴之身逆袭上游,洗清污名,一刀一枪立下汗马功劳,年少为将,威名赫赫,已经是个传奇,偏他还拥戴君王有从龙之功,更是开国功臣,连陛下都要礼让三分,欲赐他王爵之身,在当年可是十分轰动耀眼的人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下谁人不识君?
当年他要不是拒绝封王,如今可不只是一个侯爷那么简单,这些年来他行事圆滑又不缺铁血手段,所以哪怕他至今貌似被君王冷落,还是没人敢真的去挑衅他权威和底线。
毕竟宴玖对他们而言就是一头打盹的猛兽,谁敢挑衅只有被咬死的份儿,陛下才是那个困住猛兽,套上枷锁的执鞭人,没有他的允许,财狼再想咬死他也要等到皇帝彻底舍弃他之后才能扑上去分食,将他一击毙命。
不只如此,宴玖还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宴玖做的每一件事情,十之八九有皇帝默许的意思,谁又敢跟皇帝作对呢。
所以他们再想抢那个香饽饽的尚书之位也只能到此为止,不敢硬碰硬。
小小的妨碍并不值一提,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如宴玖所愿。
陆远舟当了几年的吉祥物,一直沉默内敛,旁人对他的记忆就是长的好看,没想到他一鸣惊人,年纪轻轻就坐上尚书之位,很快又成为当下炎手可热的话题人物。
其热度比他当年做探花郎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约是他太年轻了,又升的快,相貌也是招眼,他一上位不是很能压得住人,甚至有不堪的谣言流传,说他以貌取人,靠身体上位。
宴玖知晓后,没有阻止这种流言。
444摇晃着尾巴,小嘴大张,打了个哈欠,“你不管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宴玖挠了挠444的下巴,把它挠得很舒服,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声。
他坏心眼的停下,444不满的睁开眼睛,爪子搭在他手腕上,“停下干嘛,继续。”
宴玖继续给他挠,从上到下,从头到尾给伺候了一遍道,“我能帮他一次两次,不代表要一直护着他。”
444呼噜呼噜,“虽然你改了他的命,可是任务还是没有结束……呼。”
“所以要抓到那家伙以绝后患才算完成任务?”宴玖皱眉。
“唔……”444舒服到软成一摊饼,由着宴玖揉搓,“背后的人很有可能让他身败名裂,所以任务才不算完成。”
“……那就更不该帮他,连这点流言蜚语都招架不住,以后怎么办?总该让他练练,压不住人,在那个位置上也做不长久。”他不可能一直保驾护航。
要想改命,只有他这个助力还不行,除非陆远舟自己立起来,否则迟早也会被人拿捏,他现在还没坐稳位置,压不住人,会有些困难,等他彻底坐稳,心性和手段都不比之前,他就不信,陆远舟的命还会烂成那样。
444觉得也有道理,它只看结果,也不管过程,继续舒舒服服的被伺候,眼皮半睁着有点打架,“皇帝那边,你就不担心吗?”
宴玖挑眉,“担心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是让我给你开挂,才扳倒的前任尚书,没点势力也做不到,大概所有人都在怀疑你手上有一股不为人知的势力,皇帝也不例外吧,你就不担心他会因此疑心?”
“那又如何?他没有证据,也拿我无可奈何,况且他现在应当无暇顾及我,很快就会顺藤摸瓜,查到淮阳陈氏一族干的那些破事,你说他会怎么做?”
世族豪强始终都是当皇帝心中的一根刺,握着绝对军权的季承鄞要想对付世家并不难。
难的是如何不动声色的铲除,毕竟这些世族豪强并不是一人,他们一旦牵连,就是好几千口人,以此推类,如果全部杀尽,那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万人屠杀,季承鄞一统九州,他在百姓的眼里就是个恶鬼罗刹,毁灭诸国的暴君,没什么好名声,这千秋功过也要后世百代才能看到他的丰功伟绩。
活在当下的人想不到那么长远。
所以为了解决世族问题,真的去屠杀,那暴君之名更加不堪,百姓忍无可忍,会引发一连串的蝴蝶效应。
世族豪强被逼急了,联合起来都能组成一个分裂势力,再跟民间势力结合,那季承鄞辛苦打下的江山岂不是又要分裂?
镇压不是问题,难免有无辜百姓受牵连,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动作,世族和皇权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一旦打破,难免有所牺牲。
现在已经不是当初乱世开国之际,能随便杀,这个国家一步步走上正轨,除了最开始的几年需要铁血镇压,雷厉风行,根基打好后,反而不需要杀戮来达成目的,它需要一个英明的君主用温和一点的方式慢慢推进,以此消化多年来战乱带来的动荡和经济建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宴玖这一次可是送上了一份厚礼,明面上是为了扳倒前任尚书,实则是为了搞垮淮阳陈氏。
等皇帝查到这其中有淮阳陈氏一手造成的贪污,再加上他们鱼肉乡里,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称王称霸,祸害百姓,甚至养私兵——哪怕只是为了保护家宅田地,但他没有上报,没有获得皇帝的允许,那就是妥妥的大逆不道。
季承鄞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杀鸡儆猴,敲打世族。
宴玖根本不怕季承鄞调查,他本来就没这个所谓的“神秘势力”季承鄞想拿他开刀,也抓不到证据,其次还能让他忌讳,不敢轻举妄动,可谓是一石二鸟……不,是三鸟,他还要趁机把宴宛救出宫。
他勾了勾唇,“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444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感叹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儿。”果真是最最省心的宿主了,鲜少让他擦屁股。
宴玖不甘示弱,“现在你才是我的好大儿。”
444高贵冷艳的咬他一口,留下几个小牙印。
宴玖:“……”面无表情地盘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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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寝宫空旷寂静,几盏照明的烛火在精巧的灯纱罩里噼啪跳动,忽明忽暗。
身穿裙装的侍女小心翼翼地取下灯罩,剪短灯芯,烛火瞬间明亮起来,重新套上灯罩,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不敢有丝毫大动作。
隔着一层屏风,里面沉睡着天底下最尊贵的君王。
窗口的微风吹动床幔,恍如清波,阵阵涟漪波澜起伏。
深入轻纱背后,年轻的君王并无好梦。
他又梦见了不同时期的“宴玖”
被他囚于深宫,锁链加身的宴玖,一身的疲倦与厌烦,眼中死气沉沉,下方乌青浓重,好似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声音嘶哑无力,他说:“季承鄞,你放过我。”
而他只是触摸着那个人消瘦的脸庞,亲昵的蹭着他的鼻尖,语气轻柔,“不可以,你要好好吃药,快些好起来。”
宴玖愤怒的一口咬住他的肩膀,眼睛一下亮起来,充满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画面一转,他站在空旷的广场,眼睁睁看着宫里乱成一团,前朝后宫,妃嫔朝臣,宫女内监,都在四处逃窜,甚至哄抢银钱珠宝,踩踏倒在地上的人。
每一个人都表情惊恐慌乱,震惊不安。
地面在颤抖,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事实确实如此,他木然地转过身,看着宫门被破,骑兵闯进来大开杀戒,一时之间这曾经辉煌的地方变成人间炼狱。
厮杀、惨叫、震呼声,哀嚎声、混杂在一起。
他看着宴玖骑在马上,一身铁甲染血,手持长枪,冷冷地朝他而来。
他听见自己淡漠的开口,“你做这乱臣贼子,天下终将不宁。”
宴玖高高在上,长枪直击他的胸膛,冷冷道,“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天下了,轮不到你操心,季承鄞,你敢负我,江山和你的命,都是我要索取的代价。”
胸口一阵剧痛,季承鄞闭上了眼睛,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他没有死,他活了下来。
被宴玖圈养在隐蔽的密牢中,纠缠不断,又彼此仇视。
最后宴玖疯魔,暴戾无度,恶名加身,天下诸侯反之,一步一步走上灭亡。
为了保他,季承鄞主动承担恶名,被凌迟处死,可惜的是宴玖也没能活下来,还是死在他之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精致华美的殿群燃起大火,那模样神似的泥陶摔成碎片,宴玖痴狂地游走于火海中,似在欢庆……
一次一次,未得善终。
……
季承鄞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身上一身冷汗,顿感头痛欲裂,连带着胸口心口阵阵刺痛。
他捂着头,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汗水一颗一颗滴落在被褥上。
“来……人。”他声音微弱,门外守夜的宫人根本听不到。
季承鄞忍着剧痛抬手去摇铃,刚抬到一半,还没握住摇绳,手一阵抽搐,整个人向后倾倒在床榻中。
季承鄞疼痛更甚,几次想要拉铃的手都落下去。
他是帝王之尊,怎么愿意让别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头痛欲裂的同时,无数破碎的记忆涌现。
“宴候刚愎自用,目无王法,实乃该死,求陛下发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宴贼噬杀成性,联合外敌逼宫,臣恳请陛下清君侧……!”
“宴玖这厮居心不良,经常与重臣来往过甚,日后恐对陛下产生威胁,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这些人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宴玖不会背叛他,不会!
他那么相信宴玖,甚至为了保他不惜与朝臣作对,转眼却被打脸。
宴玖私通外敌的书信、接受贿赂的证据,一件件摆在他面前,让他面对百官的质问,哑口无言。
他想去质问宴玖,为什么要背叛他,他想要什么,难道自己给不了他吗!为什么……要去通敌,要收贿赂……
可他在去质问的路上看到的却是宴玖与旁人在床榻上交换的场面,在他的寝宫,他的床榻上,赤裸地与他后宫的妃嫔滚在一处。
愤怒和嫉妒燃烧了他的理智,一切变得如此扭曲。
他猛地呕出一口黑血,喷洒在地上,那一摊黑血中竟带着某种软体,黑乎乎的一小团,还在蠕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吐出那口黑血之后,疼痛逐渐缓解,季承鄞才得以解脱。回过神后,他盯着地上那蠕动的软体,眼神阴冷无比。
铃声一响,殿外的宫人进殿伺候,看到地上的血和君王苍白的面容,嫣红的唇,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惊恐的去传唤太医。
君王的寝宫附近很快亮起一片,守卫皇宫的禁军很快就包围了附近一切可以出入的门,宫女内监们都被统一暂时关押在一处。
殿内,一群人围绕着碗里蠕动的物体观察。
这玩意儿整体通黑,莫约半个指节长且无任何肢节,头尾都没有眼睛,前端到是有一道细缝,躯体会起起伏伏……
古古怪怪的,是虫又好像不是,找不到类似的虫子能对上。
年轻一辈的看不出什么来,年纪大点的又眼神不大好,唯有一个中年男人被众人寄予厚望。
季承鄞喝了一碗雪莲水,减去嘴里的苦味,一边问道,“此为何物?”
围观人群齐刷刷地盯着中年男人,希望他说点什么,给君王回个话。这年轻和不年轻的,都是太医院数一数二的医术精湛之辈,各有所长,此刻他们却对那黑乎乎的玩意答不上半句话,简直耻辱。
被君王问话,以及同僚们热切的目光盯着,中年男人顿感压力巨大,汗津津的开口,“陛下最近可时常感到精神不济,容易困乏,易燥易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近身伺候的中保在一边点头,“都对上了。”
为君者阴晴不定很正常,但他跟了那么多年,侍奉君王很有心得,察言观色更是本能,轻易不会犯错。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陛下时常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甚至对他几次冷脸。
他还以为是因为和宴候赌气才那样,仔细想来好像也不全是因为宴候。
中年男人沉思片刻,“陛下此症到是与臣从前见过的一个病历十分相似,只是略有不同,臣不敢轻易妄言。”
话音刚落,身旁就有人道,“哦?秦太医不妨仔细说来,看看我等是否也熟知一二?”
秦太医点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臣还未入宫时,做过一段时间的游医,遇到过一个人,初见时此人才华出众,又善于交际,对医术十分感兴趣,臣便与他有所往来,本以为是个才学之士,不想却有隐疾,那人病状与陛下有些相似。”
秦太医说到这里,有些紧张,“容易情绪失控,又无法自制,患有头疾和心疾。”
“臣见那小友如此痛苦,病症又复杂,便一时好奇,决定留下来为他治病,可是多少药材下去,再加上施针也不见效果。”
秦太医说到这里,有些不敢再说下去,只是皇帝没叫停,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那小友病发时,连人也认不得,就是亲友靠近,也是一脸厌恶,最后妻离子散,父母双亡,他也郁郁而终,他的尸体还是臣为他收敛的,入葬时,他胸膛处似有活物要破体而出,臣当时觉得奇怪,便划破了他的皮肤,跳出来的,就是此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君王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所有人齐刷刷地低头,不敢直视君王。
冰冷的声音响起,“继续。”
“臣当时经验向浅,没有多想,只是陛下的症状过于相似,臣这才起疑,若那小友不是因病疾而情绪狂躁,六亲不认……那便是因为这等非常之物,能毁人心智。”
整个内殿的气氛瞬间变得冷若冰霜。
太医们齐齐跪地,不敢抬头,心中惊骇、恐惧无比。
毁人心智,心肠如此歹毒,是谁要谋害皇帝!
这件事情无论罪魁祸首是谁,终将会连累到他们!
因为他们每个月都会轮流给陛下请一次平安脉,竟是谁也没有看出来陛下身体有恙!
跪在地上的太医们冷汗连连,惊惧颤抖,甚至已经有人面露绝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承鄞坐在那里,久久无言。
如果他这些日子以来日夜不得安宁,梦见的那些过往——都是旁人的暗示和算计……
那真是好胆量。
季承鄞无意间释放出来的君王威仪吓得所有人瑟瑟发抖。
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季承鄞平静地开口,“都退下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朕提醒?”
以为陛下会大发雷霆,没想到逃过一劫的太医们诚惶诚恐,“臣等明白。”
他们走后,中保疑惑道,“陛下为何不彻查到底?”
季承鄞抬手扶额,遮挡了他的表情,“急什么,背后算计朕的人是谁,朕根本不在乎,姑且让他得意一时又如何,朕要慢慢地……”玩死他。
看猎物洋洋得意时,再一击必杀,那才有趣。
中保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宴玖那边,怎么样了?”
君王突然问话,中保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怎么样?不是您不让上报了吗?
君王之爱真的变幻无常,喜爱时,千好万好,不喜欢了,连跟宴玖有关的一切都厌恶无比。
帝王寝宫里经常服侍宴玖的那几个小内监都被打发进那宫里最下等低贱的地方干着脏活累活。
谁也没敢在君王目前提到跟宴玖有关的一切,连名字都是忌讳。
原本中保还想努力撮合一下这对君臣重归于好,最后挨了一顿板子,再不敢擅作主张,影卫也没有再监视侯府。
他自然是一无所知的。
君王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中保连忙低头,苦哈哈道,“奴这就去。”
真是祖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琼华身子越来越笨重,她还有三个月就到生产期,为了给孩子祈福,她想去一趟皇极观。
宴玖不大同意,毕竟她看起来太辛苦了。
“夫君。”沈琼华拉了拉宴玖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他,“妾身只是去求个心安,拜一拜就回来了。”
宴玖无奈,“……马车颠簸,你会很累。”
“没关系的,妾身受的住。”她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
她母亲是武将世家的女子,所以她不像京城里其他千金小姐那样养在深闺,又因为小时候身体比较差,学了点武功,奈何实在没有天赋,不上不下的,只会些皮毛,但她总归没有那么娇弱。
宴玖抿唇,不大想让她去。
沈琼华对宴玖的态度还是很小心翼翼,见他不说话就不敢再提,只好有些失望的说,“不去就不去吧……”
沈琼华喜欢美,她从前都是张扬的风格,娇艳明媚,却不俗气,反而端丽冠绝,占尽风流。
她在东京城的名声虽不大好听,不如某某千金,反而是横行霸道的小霸王,但她也曾经是个流量杠把子。
穿戴都能卷起京城的一股模仿潮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嫁给宴玖为妻,才逐渐退出众人的视线。
不得丈夫欢喜,她也没了打扮的心思,穿着颜色都有些素,唯有出门交际,为了撑场面才会穿得艳丽一些。
或许是最近一段时间跟宴玖感情很好,她又开始打扮自己,穿着都很华丽,时常笑容满面。
因为怀孕而微微圆润的脸蛋增添了几分可爱。
她突然低下头去,有点可怜兮兮的感觉,宴玖忍不住道,“想去就去吧,我叫人多加小心就是,你也不要太逞强了,早点回来。”如果不是他请不了假,他是想陪着一起去的。
沈琼华惊喜的抬头,笑意盈盈,“真的?”
宴玖咳嗽一声,避开她的目光,“带上阿左阿青。”
“好,没问题。”沈琼华生怕他反悔,答应的很快。“我去叫嬷嬷准备明天出门用的东西。”她转身就走。
她似乎闷坏了,好不容易出一趟门,高兴得笑意止不住。
宴玖被她灵活的动作吓一跳,连忙追到后头护着她,“你当心一些……”
皇极观是京城香火最旺的一个地方,从前只能是皇族参拜,后来战乱四起,前朝的皇族早已落魄,这皇极观就成了难民的临时避难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新朝建立,皇极观早已经成了百姓心目中的一个寄托,就被当今陛下开放了,一直到现在,日日香火不断。
当然,也没人知道之所以开放皇极观是因为当初到处打仗,新朝建立后,太穷了,只能雁过拔毛,赚点香油钱,毕竟蚊子再少也是肉啊。
发展到后来香火旺盛时,每个月都能有一笔不少的收入,被收入国库。
这还是宴玖提出来的……
沈琼华祈福完毕后,刚要上马车回去,却见人群堵着前路。
她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都不走?”
跟随的仆从和嬷嬷生怕沈琼华被人冲撞,“娘子,要不咱们绕道吧。”
沈琼华隔着人群远远瞧见地上好像躺着个人,“派个人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立刻有小丫头去打听,不一会就回来了,“夫人,是陈家的二小姐在前面,不小心撞了个人。”
沈琼华愣了下,“人怎么样了?可还好?”
丫头犹犹豫豫的,“说出来怕冲撞了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
“不是很好,那小姑娘浑身是血,谁也不敢动,三小姐坐在马车里不出面,只派了一个仆人去请大夫,那小姑娘的哥哥拦着不让走,闹了好一会,这才被人围观堵着。”
沈琼华眉头一皱,她太了解京都世家女子的那点事儿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身份尊贵,不可轻易抛头露面,更是步步经营自己的好名声,不愿意沾染尘埃。
那陈家三小姐她少时听说过,不过因为圈子不同,她也没有打过交道,只知道她乃淮阳陈氏的嫡女。
这样的世家女子更是注重自己的体面名声,她虽叫人去请大夫,却坐在马车里不露面,只想着自己的尊贵,也不想想她高高在上坐在马车里,连看都不肯看一眼被她马车撞伤的人,又何尝不受人说道?
到底是年纪小,考虑的事情也不甚周道。
沈琼华身为贵女,接受的自然也是“千金之子不立危墙”的教育,如果她没有经历过战乱的苦楚,她也会冷漠的事不关已,可是吃过苦头的她明白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
她摸摸肚子,温柔的笑了笑,就当是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阿青,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量帮一把。”
阿青立刻道,“是,夫人。”
沈琼华坐进马车,刚掉个头,打算绕远路回去,却突然听见母亲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华儿—!”
她连忙叫停,走出马车,远远的看见她的母亲被家仆护着在人群里穿梭,朝她这边来。
沈琼华喜出望外,“母亲!”
母女两见面有说不完的话,沈琼华决定回娘家一趟,晚些再回去。于是立刻有小厮回侯府报信。
侯府。
“夫人半路遇见了老夫人,晚上才回来。”
宴玖刚下朝回来,听了这话点点头,“你过一会准备马车,我晚上过去接她。”
小厮愣了下,连忙道,“是。”
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哪有妻子临时回娘家不与丈夫商量的?更奇怪的是他们侯爷竟然一点也不生气!
宴玖不知道旁人的心思,只是回个娘家,其他人怎么想,他不知道,至少他觉得这很正常。
换下一身朝服去书房,继续批阅公文,444在旁边睡得跟死猪一样,鼾声如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道这小小的身体怎么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宴玖已经习以为常,有时候还会撸一把它起伏的小肚皮。
直到天色渐晚,他扭动僵硬的脖颈,活络筋骨,准备出门去接沈琼华。
世家权贵住的地方大都隔的不远,不差钱的都是靠近皇城中心,再远一点就是隔了几条街而已。
宴玖很快就到了沈府,等了没多久,沈琼华就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黑的错觉,沈琼华的笑容有点勉强。
他只当自己看错了,第二天发现不是错觉。
平时两个人吃饭,也会说些家常话,沈琼华今天意外的沉默。
宴玖不明所以,问道,“你可是身子不适?”
沈琼华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饭菜不合胃口?”
沈琼华还是摇头。
宴玖不擅长哄女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难得有些无措。
根据前世那铺天盖地花样百出的哄人小妙招,他选择了万年不变的——送礼大法。
结果失败。
他在官衙里吃不香睡不好,虽然沈琼华还是会派人照顾他的生活琐事,可是用心和敷衍还是有很大区别。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是心情不好,一天两天可以理解,但是连续好几天都这样,那就有问题了。
而这一切都是她从沈家回来后就开始沉默寡言,连笑容都很勉强。
宴玖打算今天找个机会跟沈琼华聊一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到时间就卡点下衙,回侯府,直奔沈琼华的住所。
他们是分房睡的,并不在一块。
一进小院就发现不大对劲,宴玖脸色微冷,加快了脚步,立刻有人拦住他,“侯爷,请止步。”
“滚开!”
“陛下在里面……还请侯爷莫要擅闯。”
“笑话,本候看自己妻子,就是君王也管不着,让开!”
宴玖推开拦路的侍卫,推开房门,入眼的却是让他惊骇的一幕。
沈琼华倒在地上,身下一片血,中保的手指搭在沈琼华的脖颈上,季承鄞站在一旁,神情意外的惊讶,“你怎么……”
话未说完,他就被宴玖粗暴的一把推开,连带着中保被他踢在一边。
“……”季承鄞被蛮力推开,不可置信的看着宴玖直奔沈琼华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琼华?华儿——!”宴玖不敢动作太大,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华儿你怎么样?”
沈琼华脸色苍白,意识不清,宴玖只能咬牙将她抱起,看也不看季承鄞一眼,只朝外喊,“来人,叫大夫!”
中保快吓哭了,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陛、陛下。”
季承鄞背对着中保,他看不见君王森冷的目光和扭曲的面孔。
那是极力克制的结果。
他不会看错,宴玖对沈琼华……!
他不敢去想那个结果,他接受不了,也不允许。
到底是低估了那个女人的手段,她蛊惑了宴玖!
季承鄞不知道自己眼里已经充满了铺天盖地的毁灭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琼华脸色苍白,下身血流不止。
宴玖看得惊心触目。
天灾荒年,遍地腐尸,战场上杀过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从来没有那一刻那么慌乱害怕过。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沈琼华只有亏欠和责任,现在才惊觉并不只是那么简单。
好像有比亏欠和责任更重要的东西。
“你会没事的,琼华,你会没事的。”宴玖抱着沈琼华奔向他的院落,大夫和稳婆早就候着。
还有稳婆将他往外赶,“侯爷不能进来,女人生产血污……”
“本候不在乎这个,让开!”宴玖将她顶开,“今天你们谁能救夫人,本候有重赏!”
大夫看了一眼沈琼华,连忙施针道,“夫人得醒过来,不若她会很危险……”
宴玖立刻起身让开位置,太医扎了几针下去,不多时沈琼华悠悠转醒,发出痛苦的呻/吟。
稳婆立刻拿出软帕,“夫人,咬着这个,省些力气,孩子逆位了,恐怕不好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琼华咬着软帕,青筋凸起,大滴的汗水溢满她的脸,手指扭曲而紧紧抓住身下被褥。
宴玖想上前,又发现自己在这里反而碍事,他只好咬牙去门外等候。
进进出出都是女侍,抬着一盆盆热水进去,又抬出不少被血染红的污水出来。
宴玖站在门外,紧张到语无伦次,总是问进出的女侍里面是什么情况。
换作从前他会觉得这样的举动很傻,可当事人成了他自己,却是冷静不下来。
沈琼华不是自然生产,时间提前了三个月,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生孩子本来危险性就很大,时间也很漫长,沈琼华意外早产,发生什么事都是无法预料的。
他并非不想盼着好,只是脑子根本控制不住想那些糟糕的结果,又奢望着奇迹和命运眷顾于沈琼华。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得一声惊呼,“夫人!”
宴玖大脑一阵轰鸣,猛地闯了进去。
屋子里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沈琼华一身血污,躺在那床榻中,双眸紧闭,脸颊上贴着几缕发丝,明艳娇媚的面容苍白憔悴,肚子还凸着,孩子没出来,她却仿佛没了生息,脆弱得像失去了养分的花儿,瞬间凋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宴玖有些茫然,“琼……华?”
……
皇宫。
中保步伐匆忙进入书房,对着君王汇报,“陛下,宴候爷来了。”
季承鄞批阅奏章动作一顿,放下笔,“让他进来。”
宴玖来势汹涌,丝毫不顾及这里是皇宫,直闯而入。
季承鄞抬手一挥,示意周围的人退下。
中保离开时连忙留了个心眼,眼神暗示门口的将领警觉一些,宴候来者不善。
季承鄞微微一笑,好似寻常聊天一般,“宫里的太医来报,沈氏母子平安,生了个儿子,是件喜事,赏赐也已经命人送去,阿玖何须脸色如此难看。”
宴玖表情冷漠,“臣来此,是想给臣的妻儿,讨一个说法。敢问陛下,当日为何入臣府中,又是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才让臣的妻子受惊小产,差点一尸两命。”
他如此直言不讳,半点婉转也没有,这已经是逾越和大不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承鄞气势遽然一变,方才的亲切随和不复存在,他看着宴玖,语气冰冷,“你在质疑朕?”
“不敢。”宴玖嘴上说着“不敢”二字,神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臣只是想知道您昨日为何出现在臣的府中,臣的夫人又是为何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不过是个女人……也值得你跑来质问吾?吾看你是糊涂了……”季承鄞还没说完,就被宴玖打断。
季承鄞话语中的不屑让他忍无可忍,“她是我的妻子!您也知道她只是个女人,竟然如此,您有什么不满有什么冲着我来就是,何必去为难她!”
宴玖话里话外都是对沈琼华的维护,季承鄞脸色很不好看,“你以为朕会做什么?一个女人,值得朕亲自去对付?朕要是想要她的命,有的是手段让她消失,还轮得到你跑来质问朕!?”
宴玖不为所动,“臣只信自己看到的,眼见为实。”
季承鄞怒上心头,“若你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朕看你这个大理寺少卿不要当了!”
宴玖见他气愤不似作伪,眼底闪过几分疑惑。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姑且不说沈琼华是侯府夫人,她还是沈相嫡女,沈家是保皇派,彻彻底底的忠臣,季承鄞没有理由要去寒沈家的心。
就算季承鄞要杀沈琼华,也确实有的是手段,并且不被任何人抓到把柄,没必要被他抓个现成。
那他看到的,又是什么情况?
换作从前,宴玖不会以最大恶意去揣测季承鄞,大约是他经历了些事,知晓季承鄞刻印在骨子里的算计和凉薄后,对他再没了信任。
只要季承鄞有什么动作,他都会先入为主,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怀疑。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换而言之,他对季承鄞已经高度抱有提防之心。
伴君如伴虎,对多疑的君王有提防之心本就就是臣子应有的警觉。
他今日来不只是为了讨个说法那么简单,更多的是一种威慑。
无论季承鄞有没有伤害过沈琼华,他今日的态度摆出来,往后季承鄞都得有所顾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才是他的目的。
他不再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恭顺道,“臣心系妻儿安危,甚不理智,冒犯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他这话说的漂亮,先是来势汹涌的质问,表明态度,又借机说自己心系妻儿,关心则乱,乃是人之常情,主动认错。
季承鄞罚也不是要罚也不是。
因为这事本就是他理亏,没有提前打招呼出现在臣子家中不说,还“惊扰”贵眷,导致早产,他要是追究宴玖大逆不道,以下犯上,那就是他无理,不追究就只能吃下这闷亏,还得顺着宴玖给的台阶下。
要不是他出宫只有身边心腹知晓,沈琼华没那么大本事在宫里安插眼线,他都要怀疑沈琼华是早有预谋。
一切都太过巧合。
因为之前做的那些迷乱的梦让他心神不宁,去侯府只是临时起意,意外碰见沈琼华,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只好随便躲进一间房,哪里知晓沈琼华恰恰就是朝着这间房而来。
看着沈琼华坐在椅子上刺绣,她似乎心神不宁,连着扎了自己好几回,身边的丫鬟被她支开去厨房拿点心,她似有些不耐的放下绣帕,刚站起来就缓缓倒下去。
季承鄞犹豫了下还是走出来,毕竟沈琼华是丞相嫡女,腹中还怀着宴玖的骨肉,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见死不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派人去宫里请太医,同时也吩咐中保看看沈琼华的情况。
就是那么巧。
中保刚把手放上去试沈琼华的脉象,宴玖就踢门而入。
季承鄞一时被抓包,尴尬之时又被宴玖一把推开,气得直接回宫。
但也多亏他提前派人回宫里请太医,沈琼华难产时,太医赶到才及时保住母子性命。
那些巧合说出来未免有狡辩的嫌疑,再加上君王的自尊心做崇,一旦解释岂不是变相承认他是为了宴玖才去的侯府?
季承鄞依然对宴玖为了沈琼华闯入宫中质问,甚至冲撞他一事耽耽于怀,“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会为了一个女人犯糊涂,不惜跑到宫里质问朕……”季承鄞说到这里,眼神盯着眼睛,表情和语气有些变化,带着几分试探,“阿玖,不会当真对她起了什么心思罢……”
宴玖不卑不亢,“她是臣的妻子,妻子受了委屈,为人丈夫的若是不能护着,岂不是无能?”
这句话彻底让季承鄞脸色冰冷,他不信宴玖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但他还是说了他不想听的答案。
他闭上眼睛,将情绪隐藏,再睁开眼,又变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妻?”他冷冰冰道,“阿玖莫不是忘了你当年说过的话……她只是你的一个挡箭牌,等时机到了,会与她和离。”
沈琼华才冒死为他生下孩子,转眼就和离?!人干事?
季承鄞的凉薄无情再一次刷新底线,他淡淡一笑,“陛下,人是会变的,当年的话也算不得什么。”
他当年确实说过会和离,但那仅限于他和季承鄞还情深意切时,和沈琼华还是相敬如宾的表面夫妻,而今他和季承鄞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与沈琼华有了夫妻之实,又有了孩子。
当初恩爱之人都面目全非,那从前说过的话,自然也就不作数。
季承鄞一把捏住宴玖的下颚,逼迫他抬起头来,他表情冰冷,语气也不善,“宴候一向聪明,怎的今日如此蠢笨,总说些让吾不开心的话。”
宴玖不喜欢季承鄞这种近乎暧昧,居高临下又充满压迫感的动作,
“臣只是说了真话而已,陛下何必如此。”他想要挣脱,另一个不放,两个人推搡起来,转眼就被季承鄞抓着按倒在柱子上,双手被缚,又伸腿卡进宴玖双腿之间,向上一顶,宴玖闷哼一声,面上恼怒难堪。
季承鄞与他靠得及近,甚至是呼吸交融的地步,他话里有一股折辱的意味,“你对女子硬的起来?你满足得了她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女子硬的起来吗?
宴玖有片刻难堪。
季承鄞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如此羞辱他?
宴玖压下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臣没有把闺房之事拿出来说的爱好,况且这是臣的私事,陛下未免管得太宽。”
君王呼吸一沉,冷着个脸,禁锢宴玖手腕的力道逐渐加重,让宴玖有些不适,骨头都有些发疼,他不喜欢自己被顶在柱子上的姿势,有一种他为鱼肉,能被任意宰割的感觉,同时也很羞耻。
他毕竟比眼前的男人大好几岁,作为年长者被年纪小的一方这样对待,自尊上也不太过得去。
季承鄞没放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宴玖冷漠,“臣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到是陛下这般作态,有失体统。”
季承鄞用力的捏着他的手腕,“你把她视作你的妻子,又将朕置之何地?!”
宴玖利用巧劲将自己的手腕解脱出来,又瞬间扭转二人之间他被单方面压制的局面,反手就将季承鄞给禁锢在身后的柱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只有一个妻子,哪有什么心思再管旁人如何。”
“是她蛊惑了你,是吗。”季承鄞咬牙切齿,胸膛涌起一股无法压抑的嫉妒和怒火。
宴玖笑笑,“她很好,无论是谁都会为她倾心,臣当然也不例外。”
“住口!”季承鄞忍无可忍,“就算是说气话也未免太过了,阿玖。”
宴玖一脸惊奇、怪异、最后好笑,他缓慢地凑近季承鄞,那个动作像是要亲吻他,很像以前他们争吵的时候,宴玖哄他的小动作。
可是那个吻没有发生,季承鄞等来的是无情的嘲讽,“陛下知不知道您刚刚的表情像什么?”宴玖慢条斯理,“像一个恼羞成怒的……妒夫。”
季承鄞气及,他无法忍受宴玖用这样冰冷又嘲讽的语气跟他说话。
季承鄞阴沉着脸,“放开!”
宴玖有些迟疑,到底是顾虑他的身份,缓缓放开了手。
当他放开季承鄞的那一刻,一道劲风从耳旁刮过,宴玖惊险躲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放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有所防备,才能躲得及时。
“你敢对朕动手不成?!”季承鄞说罢,便要抓他。
宴玖连忙躲开,臣子不能对君王说“不”也不能拒绝,但他做不到对季承鄞蒙昧听从。
这种“大逆不道”的“违逆”很多时候来源自他曾经见过季承鄞最无力孱弱,隐忍挫败的模样,并和他一起经历过,见证他的过去,再加上多年来他都是处于年长者引导者的地位,很难产生“君命不可违的绝对服从。”再加上季承鄞许他的特权,更加让他对季承鄞生不出多少敬畏之心。
两个人动起手来,宴玖招式大多以防御为主,除非他脑子进水了,才敢真的在皇宫伤到皇帝。
他们的打斗声很快就惊动门外警戒的禁军。
中保在门外拦着,没敢让人闯进去救驾。
宴候和陛下之间的关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他是最清楚的当事人之一,只要陛下没下令……他们没必要冲进去,当然他也清楚,只要宴候没疯,也不大可能伤害皇帝。
“督公,这是何意?”门外的将领不明白,为何还不进去救驾。
中保淡淡道,“等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内,宴玖很快落了下风。
他本就是以防御为主,没什么攻击性,再加上久居高位,人又犯懒,许久不曾练过,身手退步了许多。
与他截然相反的是季承鄞习武本就很有天赋,而他时常勤勉,身手在他之上。
被逼到角落的宴玖间接性懊悔,自己之前只顾着咸鱼躺,没好好练武。
被逼到角落的宴玖无处可躲,恼羞成怒,“陛下!”
季承鄞则是低头去噬咬他的唇舌,唇齿激烈磕碰在一起,带来几分痛意,这个吻并不温柔,专横霸道,充满惩戒之意。
宴玖挣扎着躲闪不过,也就懒得躲了,就那么睁着眼睛,由着季承鄞夺取他的呼吸。
明明他们靠得那么近,又那么亲密,却只有一方投入,另一方清醒的置身事外。
季承鄞得不到宴玖的回应,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从未把沈琼华看作威胁,甚至不曾放在眼里,对于人心的把控他一向算得很准,所以哪怕当初给宴玖赐婚,他都很自信宴玖不会移情别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皇帝,注定会拥有三宫六院,佳丽无数,他不能苛求同为男子的宴玖为他“独守其身”,更甚者宴家只有宴玖一人,他不能让宴玖断了他的香火血脉。
而当时他初登基,确实需要打破新臣和旧臣之间的隔阂,也更需要强大的世家支持。
沈家是保皇派,而宴玖却心系他一人,这样一个强强联合,又对他忠诚,能够让他放心的文武联盟,也只有宴玖和沈家合适。
在得知宴玖不打算娶妻生子时,他是震撼的,自古以来,男子相爱并不是稀罕奇闻,只是没有那个男人可以做到这一步,他心生欢喜时,又舍不得放弃,最后只能强行赐婚。
他一直自信,只要宴玖心里有他,就是有了旁的女人又如何?他不需要宴玖做出那么大的牺牲,自断香火血脉。
既能得偿所愿,又可以“得到”宴玖,还不用担心他被别人抢了去,同时也让他拥有寻常男人拥有的一切……有什么不好呢?
直到现在,他有些后悔。
悔的不是当年的算计和赐婚,平心而论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他悔的是没有防备沈琼华,低估了那个女人的手段。
季承鄞不满宴玖的置身事外,执意要得到回应,他不再蛮横抢夺,温和了攻势,也收敛了那股子戾气,变得温柔而多情。
他对宴玖太熟悉了,只是轻微的撩拨就让宴玖招架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全身上下的敏感点,季承鄞都一清二楚。
他揉捏着宴玖的耳垂,舌尖勾缠在一起,宴玖的身子从紧绷、防备、僵硬,逐渐软和。
宴玖的呼吸逐渐凌乱,他恼怒自己的身体,又窘迫自己身体的反应。
当季承鄞的手逐渐落在他腰间抚摸时,宴玖猛地抓住他的手,借力一推,再侧身一转,拉开距离。
他粗暴的抬起袖子抹去唇边的水迹,脸色不善,“陛下此举,未免有些卑劣。”
季承鄞对他的身体反应很满意,心情略好转,“只要管用,朕从不在乎手段。”下一秒,他命令道,“过来。”
宴玖才不想听话,只见他站在那里,皮笑肉不笑,“陛下这是想与臣重温旧梦?可惜了,臣不太想,您若是忍不住了,臣愿意为您通传美人。”
季承鄞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直线而下。
他的耐心已经到此为止,盯着宴玖的目光变得危险又冷酷,像是即将要撕裂他的猎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的目光太危险,宴玖不免心中一沉,暗怒季承鄞非要如此逼他。
“陛下!”宴玖压抑着怒火,一字一句,“折辱臣子,非明君所为,还请陛下三思!”
季承鄞眼神隐晦又充满暗示的在宴玖身上扫视,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声音温柔,“朕只是想和你亲近一二,阿玖怎么能说是折辱?”
宴玖假装听不懂他的暗示,见招拆招,“臣自知不配,担不起陛下错爱。”
季承鄞根本不急,他有得是耐心,“卿何必妄自菲薄,朕又怎会错爱呢?”
宴玖忽地转身就走,季承鄞见他软硬不吃,立刻说,“你敢走出去试试!”
宴玖眉目间掩藏不住戾气,转过身来,眼神憎恶地盯着季承鄞,“你究竟要恶心我到什么时候!”
季承鄞被宴玖憎恶地目光刺痛,更多的是愤怒和难堪。
“我不明白,这十年来,自认从未半分对不起你,你为什么非要如此对我?”
“朕怎么对你了?朕不过是你想让你回到我身边,如果你没有对她有什么心思,朕根本不会如此!”
季承鄞几乎有些难以启齿气急败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前只要他放低身段哄一哄,宴玖再大的气都能消,可是现在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有用,原本他不需要那么着急的,只需要静静等待,徐徐图之,总能把宴玖哄回手心,可是上次他被宴玖推开时,眼睁睁看着宴玖一心只有沈琼华,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时,他就慌了。
没有第一时间为自己解释那过于巧合的意外,除了生气,就是想知道宴玖误会他之后,会做什么。
他希望宴玖不要来,如果他来了,那就证实了他的猜测。
宴玖大概不会知晓自己当时的表情有多么慌乱。
当宴玖擅闯进来时,他也已经看到答案。
也彻底明白是自己之前太自负。
“我对她动心,有什么错!”宴玖忍无可忍,“回到你身边?陛下莫不是忘了您之前是怎么对我的,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起来的时候就问两句,想不起来就由着我自生自灭,回到你身边继续当你的狗吗?我告诉过你,我不是你的男宠,你没资格那么对我,我宴玖离了你,一样可以活,你想作贱我,没那么容易。”
季承鄞哑口无言,甚至理亏,“朕没有想作践你,朕只是,想补偿你。”
“补偿?”宴玖不屑道,“我不需要,也不想要,如果陛下当真对臣心有愧疚,那就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宴玖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跟你划清界限,没有任何瓜葛!”
季承鄞被他如此刺激,一口一个不需要不想要,划清界限,毫无瓜葛气得怒火上头,多少有些口不遮拦,“你的尊贵荣耀都是朕给的,你想毫无瓜葛,你做梦!”
“这些都是我应得的!”宴玖不甘示弱,“我没有依靠你的宠爱得到这一切,我用自己的血汗和功劳得来的尊贵荣耀,你没资格夺走,你也拿不走,想用销爵来威胁我,打错了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开国功臣,他的汗马功劳足以封王,历史上有他浓墨的一笔,这是季承鄞无法抹去的功绩。
“朕是天下共主,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赐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的,你又能如何!”
宴玖气血翻涌,脑门青筋凸起,他始终顾虑着不重蹈覆辙,像上次那样口无遮拦伤了情分,毕竟现在撕破脸皮,谁都讨不着好,可是季承鄞比他想象中的要狠,一刀一刀的捅他。
季承鄞既然已经不在乎了,那他还有什么顾虑的,这摇摇欲坠地表面平和不要也罢。
他仿佛放弃了什么,如释负重地吐出一口气,“我的就是我的,谁都不能夺走,陛下若想剥夺殆尽,那就试试看好了。”
季承鄞怒不可歇,“你在威胁朕?!”
宴玖毫不避讳,“是陛下先威胁臣的。”
敢跟季承鄞叫板,宴玖多少是有些失了理智和不顾后果地疯狂因子在。
这么些年他早就疯了,一个和平世界的小菜鸡,一朝穿越乱世,就在地狱模式的困难下求生,靠的就是亡命之徒地疯劲走到现在。
君王的凉薄无情他已经有所体会,现在不威胁他,让他有所忌惮,很难保证季承鄞后面会做出什么事。
当然,他敢疯,自然也有底气,在着之前他早早就下了一盘棋,如今不过是等待时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既如此,那就看你今日能不能出得这皇宫!”季承鄞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他。
宴玖还心念着沈琼华和孩子,不想在这里继续打机锋,他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季承鄞明白沈琼华不是他可以伤害的,目的已成,就该及时抽身。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门外适时响起中保的声音,“陛下,太后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