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莲泷却委实没有那么豁达,别的人也就算了,那个可是与她们姑娘情同姐妹的曹大姑娘啊,光是想想,莲泷都替姑娘难受的。
“好了!你该替我高兴才是啊!”谢璇笑着拍了拍手边那只装着白玉兰的紫檀木匣子。
莲泷一看,倒是果真高兴了些,是啊!曹大姑娘想怎么样,姑娘能看得开自然最好,没什么了不得的,最要紧的是,豫王殿下没有负了姑娘。情深意重!往后姑娘进了豫王府,定能夫妻和顺,举案齐眉,其他的,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莲泷不由笑了,“恭喜姑娘!”
谢璇亦是笑,车轮辘辘,车帘晃动间,窗外午后的阳光筛了进来,偶然落在谢璇眼底,再移开时,便好似在那清澈的眸底留下了一团化不去的阴翳。
回到定国公府,谢璇未曾料到肖夫人居然会亲自等在二门处。
谢璇瞧见肖夫人披着披风站在风口上,不由蹙了蹙眉心,快步上前道,“娘!你怎么出来了?还站在这风地里?”
虽然已经是四月初了,春风熏人暖,可肖夫人这一年多来,时常病着,难免体弱。好不容易过完了冬天,天气暖和起来了,谢璇还真是怕她一个不经意,又让自己病倒了。
肖夫人却是一把握住了谢璇的手,一双与谢璇如出一辙的眼睛望着她,满载着笑意,柔软而湛亮,竟是许久未曾有过的精神,“阿鸾!娘心里这是高兴,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谢璇愣了愣,这才明白过来,宫里的事,肖夫人也得到消息了,只怕是比她的猜测还要更准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肖夫人携了她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我估摸着明面儿上的旨意怕是还要等上几日,但有些事私下里倒是已经可以先预备起来了。你的嫁妆娘已经准备了好些年,如今不过是理个单子,再看看缺什么,早些补上的事情。至于宴客的事,去年,你四姐出嫁的单子还在,照着把该添的添上去倒也方便,还有要随着你一起去的人也得好好挑选……”
事无巨细,竟是一副巴不得她明日就能嫁出去的架势。
谢璇不由哭笑不得,“娘!毕竟明面儿上的旨意还没有下来,咱们还是先别忙着动的好,否则落在别人眼里,岂不是要被笑话了?再说,就是等到旨意下来,只怕也还多的是时间准备呢,倒是用不着急于一时。”
“你懂什么?为娘可是早早就打探过了的。钦天监那边给豫王殿下测算过八字,说是他明年犯太岁,所以,豫王殿下大婚之日是无论如何也会就定在今年的,就算是定在年前,这时间可也不多了,得早些预备起来。咱们私下里悄悄行事,谁能知道,还笑话?娘办这么点儿事,你还不放心么?”
谢璇张了张口,想说,她主要担心的还是这明面儿上的旨意还没有下来,怕有什么变数,可是想想,毕竟是金口玉言,陛下亲自着令康公公与石桉一道来送的花,应是没有什么假的才是。又看肖夫人这些年难得这般精神,谢璇转念一想,便也不好再劝了,只得妥协道,“好!都依着娘就是了,只是,你凡事可得先顾惜着自己的身子。”
去年谢珍出嫁,谢璇便是见识到了,操持一场婚嫁,可不是那般简单的事。况且,谢珍还只是一个隔了房的庶女呢,而她,却是定国公府正正经经的嫡出千金,嫁的又是皇家,这婚事,还不知有多少琐碎,谢璇想想,便也是头疼。
但看肖夫人难得兴致勃勃的样子,谢璇再多的劝,也说不出口了,只得由着她去。
快要入夜时,徐子亨来了,说是来看望谢珩的,但是来的时间有些太巧,无论是肖夫人,还是谢璇,都没有人相信。
但肖夫人看他面色如常,知道他是个藏不住事的,那便必然不是坏事,转念一想,便也就明白了,推说要忙了便让谢璇代为将人送出府去。
谢璇与徐子亨从小一起长大,在肖夫人看来,徐子亨便如同自家的孩子一般,倒是用不着避什么嫌。
在谢璇心里,徐子亨便是那个九岁还能被自己一拳揍的哇哇哭的小屁孩儿,虽然现在想起,自己从前还真有些欺负小孩子的感觉,但谁让那时的徐子亨实在是太皮了,总是变着法儿地欺负她,她忍无可忍,揍了他一顿,他才老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非打了那一架,也许,她跟徐子亨还没有如今这般的太平吧?
想起从前种种,谢璇便是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心下温暖。
引得徐子亨奇怪地挑眉看她,“走着路也能自己笑起来,看来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高兴起来了,便不管不顾了?”
“你来,不就是来恭喜我的么?”谢璇倒是没有解释,反而顺着他的话道,而后,朝着他一摊手道,“就这样空着手来,你也好意思?”
徐子亨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而后,还真是从袖子里掏了一张纸出来,往谢璇摊开的掌心一放。
这回,惊讶的反倒变成谢璇了,“还真有?是什么?”谢璇一边惊奇着,一边将那纸打开来,一看反倒是挑起了眉。
三万两?好大的手笔啊!不过,最重要的是,这小子哪儿来得这么多的钱?
徐子亨被她盯得咳咳了两声,“我这几年跟着六哥做了些小生意,家里都不知道的,这是平日里结余下来的,你眼看着要出嫁了,你和六哥的事,我也算得半个媒人,总盼着你日后能过得好的,否则,日后我就是死了,姑祖母也不会饶了我。这点儿钱便算作我给你的添妆,你看,自己是想要置办些什么或是留作压箱底,都随你。”
徐子亨的语气很是不耐烦,说完之后,便是抬起头望天去了。
谢璇捏着那纸轻飘飘的银票,却觉得心上沉甸甸,却又暖烘烘,这个别扭的小子,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明明知道她不缺这些,却还是巴巴儿地给她送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璇知道,这是徐子亨的心意,沉吟片刻,便是不客气地将那银票收起,还一边收,一边道,“唉!看来阿亨表哥如今是长进了,如今便开始存起了老婆本儿,你放心,等到你成亲时,我呀,一定也将这礼金包得厚厚的,保准让你在未来表嫂那儿面子里子全都有。”
“好心好意给你送添妆,你还那么多话呀?不想要?不想要还我呀?”徐子亨皱着眉朝谢璇伸出手去。
谢璇脚跟一旋,躲开了一些,笑意盈盈瞅着别扭着一张脸的徐子亨,却是正色道,“多谢了,阿亨!”
谢璇这般正经地跟他说谢谢,徐子亨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愣了愣之后,不自在咳嗽了两声道,“谢我什么呀?我还当你这新人还没进门,媒人就先扔过墙了呢!”
这人还真是对媒人这个职业情有独钟啊,这帽子戴上还舍不得摘下来了?
谢璇又好气又好笑,“谢你的很多,却唯独还没有这一桩。就算是要谢,圣旨还没有下来,如今也还太早了一些。”
“这圣旨赐婚,不就是迟早的事么?”瞧见谢璇的杏眼瞄了过来,徐子亨这才哼哼一声道,“好吧!我今日过来,还是受人之托,给你带句话的,三日之后,旨意必达,让你这下可以彻底放心了,只需安心备嫁就是,其余一切,都有他。”
谢璇微微一笑,未曾言语。
徐子亨一摆手道,“好了!让我带的话我也带到了,我走了。”
“阿亨!”谢璇却是喊住了他,在他奇怪地看过来时,谢璇才是轻声笑道,“谢谢你这些年一直让着我,像个哥哥一样的包容我,你比我几位兄长更像我的哥哥,由着我欺负,由着我揍,一直陪在我身边,还有,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谢谢,都谢谢!”
谢璇突如其来的这番话却是引得徐子亨狐疑不已,奇怪地望向她道,“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他和谢璇从小打打闹闹惯了,说话从来都是互损,什么时候这样正正经经说过话,遑论是从谢璇嘴里听见这么多声谢?
徐子亨不只是惊疑了,根本就是惊悚了,阿鸾今日该不会是高兴得傻了吧?不然怎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点儿都不像她了。
谢璇倏忽一笑道,“看把你吓得!我不过是觉得世事无常,有些话,如今不说,日后若是没了机会再说,会后悔罢了。而且啊,我想着你给我添妆这么大手笔,总得给你说些好话呀,否则你若后悔了,要将这银票收回去可怎么行?我虽然也不缺这三万两,可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真假掺半,但徐子亨自来比不得他们多生了一窍,听了这话,心中的疑虑果真便是去了大半,轻哼一声道,“我就知道。老话怎么说来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你谢家阿鸾突然跟我说好话,也准没好事儿。”
对付徐子亨,对于谢璇而言,实在是一桩再简单不过的事,徐子亨的反应全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是以,她只是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倒是徐子亨却又担忧上别的事了,“不过,你方才说怕以后没有机会这些话,该不会是认真的吧?难不成你是担心日后嫁了人,便不自在了?别的我不敢说,你嫁的是六哥,日后你要与我说说话,他却是绝对不会拦着的,而且啊,六哥可是答应过我的,他一定会对你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若是敢对你不好,你兄长们不在京城没有关系,我也会帮着你出头的。”徐子亨说这话时,神色也是认真得很。
谢璇忍不住勾起唇角,“我记得,你与豫王殿下可是最最要好的。”要好到,私底下,总是称呼他六哥。要知道,他们虽然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可李雍是皇族血脉,这一声“六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喊的。
“那我与阿鸾你也要好啊!再说了,你虽然不怎么像个姑娘家,但还是个女儿家,六哥若是欺负你,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谁敢欺负阿鸾,管他是谁,先揍了再说。”徐子亨呲着牙,亮了亮自己的拳头。
谢璇便想起小时候,这小子明明胆小又怕疼,有一次他们两人偷偷跑到角门去玩儿,遇到看门的恶狗时,他还是义无反顾伸出细弱的臂膀挡在她身前的样子。
徐子亨,自然会护她。她相信,从不怀疑。
他从他那些话里,却是可以展望美好的未来,好似当真可以看到她日后若是嫁进了豫王府,与李雍闹别扭时,徐子亨为她出头时的画面。
可是……谢璇轻轻黯下双目。她不想说什么女人的直觉,可是,她心里萦绕着的不安,却是挥之不去。
无论是德妃的执拗,还是曹芊芊的执念,都不能让谢璇放心,这件事,当真能如同徐子亨,如同李雍,甚至是如同肖夫人看来的那般铁板钉钉了么?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
清晨时,莲泷走出竹林雅舍,反手关上了门,抬眼便瞧见了身后跟着个端着托盘的小丫头的李嬷嬷。
李嬷嬷看了看莲泷身后掩上的房门,轻声问道,“姑娘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莲泷点了点头,姑娘自那日从宫里回来后,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说想静静心,便是搬到了雅舍住。
每日里,不是静思,就是在练字。
李嬷嬷起初还当姑娘这是对于与豫王的婚事有些忐忑,所以心下难安,可这一连已经这么几日了,李嬷嬷也不由担心起来,好在,前日,夫人那里便得来了消息,来亲自与谢璇说过。
彼时,李嬷嬷就亲自伺候在侧,所以,听了那么一耳朵。
夫人在宫里的耳目已经得了确切的消息,为豫王殿下和自家姑娘赐婚的旨意已经拟好,如今就搁在龙案之上,等着陛下用印呢。
再怎么难熬,也就这几日了。
等到天使来了府里,一切尘埃落定,姑娘这颗心,便也该安下了。
“竹溪呢?”李嬷嬷又问。
莲泷欲言又止,用不着回答,李嬷嬷便已明白了,不由皱眉道,“又出府去了?”
莲泷点了点头。
“姑娘给了她两个银棵子,让她还是同前两日一般,去城里寻个热闹的茶楼坐下喝个半日的茶,听听闲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璇从宫里回来之后,奇怪地举动还不只突然搬来了这间雅舍,说要静心。
还给竹溪和她弟弟竹笙都给派了差事。
竹溪的便是莲泷方才所说的,拿了银子,往人多的茶楼里去坐着喝上半日的茶,听听茶楼里喝茶人说的闲话,回来了,说与她听。
竹笙却是被派到了威远侯府门前去盯着,却也不说是盯什么,只让盯着,已经一连三日,日日不辍。
李嬷嬷皱了皱眉心,实在是猜不透谢璇的心思。不过,她好像也就没怎么猜透过自家姑娘的心思。
李嬷嬷自来也不是为难自己的人,猜不透,便索性不去猜了。反正,到了她现在这个时候,也就一门心思将姑娘伺候好就行了,别的,难得糊涂。
“你去忙你的吧!我去伺候姑娘用早膳。”
肖夫人要将谢璇的嫁妆筹备起来,是以,谢璇的小库房也要整理,这桩差事,便落在了莲泷的身上。谢璇的小库房里东西可不少,因而,这两日,莲泷可不清闲。
莲泷应了一声,便辞了李嬷嬷,忙去了。
而李嬷嬷则领着小丫头,上前敲响了雅舍的门。
伺候着谢璇用过了早膳,桌上的碗筷还不及收拾,肖夫人身边的秋梨却是匆匆找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姑娘,夫人请你往正堂去一趟。”
李嬷嬷见秋梨一脸的喜色,不由心头一动,难道……扭头往谢璇看去,脸上亦是不由自主浮上两分喜色来。
谢璇却是沉得住气,杏眼轻闪下,慢条斯理用绢帕拭净嘴,这才施施然站起,往正堂而去。
正堂内,肖夫人穿了一身蜜合色暗金丝线绣妆花宝瓶的褙子,头发梳得齐整,戴了一套金镶翡翠的卿云拥福头面,果然是一副见客的打扮,而且见的,还是贵客。
不过若果真是如肖夫人得到的消息那般,一会儿,却是要按品大妆才行的。
谢璇目光一转,果然瞧见了屏风后的矮榻上,整整齐齐放着肖夫人的一品诰命服呢。
肖夫人瞧见她,却是皱了皱眉,“你怎么穿成这样?快!快!快些回去换一身。”肖夫人急切地挥了挥手。
谢璇穿了一件家常的衣裳,在家里自然没什么,但要见客确实就失礼了些。
谢璇却是不为所动,“娘!”
肖夫人眉心一攒,“方才得了消息,圣旨已经出了宫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璇目下一闪,果真如此。
“娘不用急,就算真是天使到了,也会提前告知,让我们准备接旨的,阿鸾一样还有时间梳洗换衣,你别担心。”
肖夫人想了想,倒也对,倒是她,好像有些过于急切了。实在是因着她就阿鸾这么一个女儿,便是如同她的心尖子,到现在,她也没什么好求了,只想着还能亲眼见着阿鸾嫁出去,她便心里欢喜,何况,这人还是阿鸾费了心思要嫁的,如今就要尘埃落定,肖夫人这心,自然是难平。
招手叫了秋梨道,“你找个机灵的小子,往街上去看着点儿,若是有了动静,快些回来报与我。”
秋梨连忙应声退了下去。
谢璇笑着扶了肖夫人坐下,又亲自给肖夫人捧来了一杯热茶,相比肖夫人,倒是要从容了许多。
肖夫人暗叹自己如今越发不长进了,竟是连不经事的女儿也比不上了,这么一来,心绪倒是要平稳了许多。
但也没有平稳上许久。
被派出去街上看着动静的小子始终没有回来,肖夫人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黑沉,厅里静得落珍可闻,伺候的,都小心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就怕自己呼吸声稍稍大了些,便会祸从天降。
秋梨已经悄悄出去过好几回了,可是,还是没有半点儿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国公府本来就近着皇城,天使从宫门出来,到定国公府,也就至多半个时辰的工夫,就算再耽搁,也早该到了,可是如今,却没有半点儿动静,虽然没有人敢说,但谁不知道,这当中怕是出了变故?
唯独谢璇,坐在椅上,半垂着头,容颜沉静,在渐渐灿烂起来的日光中,恍似一朵沐浴着阳光,静静在角落绽放的花,所有的浮躁,到了她那儿,好像都会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一般。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从院门处由远而近,正堂里的众人都是不由自主朝着那门的方向看了过去,就是谢璇也不由抬起眼来。
只是,其他人神色之间,还略有些期待,而肖夫人却是双眸似冰,谢璇的双眼,却是沉静如古井无波。
一个半大少年气喘吁吁冲了进来,甚至顾不得与肖夫人和谢璇行礼,也等不得将气喘匀,便是急急道,“姑……姑娘……小的瞧见,天使……天使进了威远侯府……”
平地一声雷,炸响在了这寂然的厅堂之内,眨眼,便将这平静击了个粉碎。
那半大少年,却不是肖夫人让秋梨派去街上看着动静的,而是谢璇一早便派出,悄悄在威远侯府附近蹲点,到今天已经足有三日的竹笙。
肖夫人此时一张脸已经冷沉似冰,她那般精明的人,在方才便已察觉出了不对劲,在身边伺候的人心里还抱存着希望的时候,她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如今,更是再清醒不过。
“林嬷嬷!”沉声喊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畔,林嬷嬷如同一道影子一般,安静地挪到了眼前,恭敬垂首,“夫人有什么吩咐?”
“派人去探,去威远侯府的天使是干什么去了?若是宣旨,将旨意给我弄个清楚明白。”
“是。”林嬷嬷没有二话,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谢璇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没有挪动上半寸,只是轻轻垂了眼,安静沉默,恍若泥塑。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提。
肖夫人也好,谢璇也罢,皆是沉默着,等待着,偌大的厅堂里,春日的暖风好似被隔绝在了外边儿,竟如寒冬都被锁在这个屋里了一般,让人忍不住发寒。
“哒哒哒”又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但却与方才得竹笙不同,虽然急,但却不重,仍然保持着轻盈与稳健,谢璇目光轻闪,这是个脚下工夫过硬的人,抬起头来,披着屋外春光快步而进的,不是林伯,又是谁?
林伯亲自来了。
肖夫人与谢璇两双极为相似的杏眼,同时沉溺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夫人!姑娘!”林伯站定,朝着肖夫人和谢璇拱了拱手,看上去,倒还是与平常一般无二的样子。
谢璇却是悄悄瞥了一眼林伯的额角,那里有一层密密的汗珠,想来,应是冷的。
肖夫人到此时,也是彻底冷静了下来,抬眼,沉声,只一字,“说。”
林伯略一沉吟,便是压低了嗓音道,“威远侯府摆设香案接了旨,是道赐婚的旨意。威远侯府长女曹氏,恪恭久效于闺闱,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静正垂仪,有安正之美。陛下躬闻之甚悦,兹特以聘为皇六子豫王为妃,责礼部择吉日完婚。”
恍若惊雷,炸响在了厅堂之内,即便早有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样明确的旨意,还是让厅内不少人都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屋里伺候的,要不是肖夫人的心腹,便是谢璇身边得用的,对于主人家的事都要清楚许多。
这样已经觉得铁板钉钉的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
陛下这般,就不怕与定国公府生了嫌隙吗?还有……还有姑娘往后可怎么办呐?
最担心这个问题的,是李嬷嬷,本以为今日该是欢天喜地的,怎料得,却是越等越忐忑,到这时,更是当空劈下来一个晴空霹雳。
李嬷嬷心里是又急又气,一口气喘不上,竟是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李嬷嬷!”莲泷几个吓得惊叫。
肖夫人已是面沉如水,“将李嬷嬷送去歇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不行,去请个大夫。”谢璇淡淡补充道,相比李嬷嬷的激动,谢璇这个当事人的表现实在是反常的平静,太反常了。
反常到众人七手八脚将李嬷嬷抬下去之后,肖夫人都忍不住朝着谢璇睇去关切的一眼。
谢璇却只是沉默低垂着眼。
肖夫人收回视线,眼中的冷色更重了两分,望向林伯道,“可让人去查了?”
林伯点了点头,“宫里和坊间都已经派人去了,只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肖夫人点了点头,林伯办事,她是放心的,可今日这事涉及到谢璇,她一时也有些关心则乱了。
想到这儿,她又往谢璇瞥了一眼,嘴角翕翕,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一声,目前,他们也就只能等着了。
不一会儿,谢珩那里也得了消息,让人将他抬了,和李氏一并匆匆赶了过来。
但来了,也只能陪着一起等罢了。
片刻后,又有脚步声匆匆而至,来的,倒还不是林伯派出去的人,而是竹溪。
她满头的汗,一进门来,便是“噗通”一声,扑跪在地上,仓皇道,“姑娘!外面都传遍了,说姑娘你……姑娘你八字贵重,生来便是要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女人的。”
竟是因为这个?肖夫人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珩的手,已是重重扣在了椅子的扶手之上,李氏更是震惊莫名地望向谢璇。
唯独谢璇,却是轻轻勾起唇角,笑了。
原来如此。
到了此刻,谢璇才觉得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阴云刹那间云开雾散,好似,这样才对了,才应了她心底一直以来的不安,果然如此。
谢璇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往外踱去,阳光从门外射进,笼罩她周身,明明还是温暖和灿烂,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寂寥。
“母亲,这件事,难道就这样算了么?”瞧见谢璇的背影,李氏觉得鼻头莫名的一酸,她平日里最是不管事,今日亦是忍不住道。
陛下那里出尔反尔也就是了,可威远侯府呢?虽然曹彧算是一个后起之秀,可威远侯府这样半路截胡,未免欺人太甚。当然可以推说是帝命难违,可是,这口气,如何能轻易咽下?而且,那曹大姑娘还与谢璇一向交好,这件事,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憋屈。
肖夫人没有应声,低眼沉敛片刻,却是抬起头望向还跪在地上发愣的竹溪,问道,“你是何处听得的消息?”
竹溪恍惚回过神来,才惊觉夫人这是在问自己话呢,连忙应道,“是茶楼。姑娘三日之前,便派了差事给奴婢,让奴婢每日都到茶楼上去喝半日的茶,听听旁人的闲话,回来才告知于她。”
竹溪说到这里,心里亦是有些惊疑,如今想来,姑娘的这一安排,好像竟是别有深意一般,难不成,姑娘竟早料到了会有今日之变故?
肖夫人沉吟片刻,又问道,“那方才那个叫竹笙的小子,也是姑娘的意思?”
“是!”竹溪低声应道,“也是姑娘吩咐,在威远侯府外看着动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先还觉得奇怪,不知姑娘要让竹笙看的是什么动静,到了今日,却是都对上了。
肖夫人深吸一口气,望向李氏道,“现在,你怎么看?”
李氏虽然并不怎么适应这深宅大院当中的生活,却绝对不是个蠢笨的,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母亲请恕儿媳愚钝。只是……有情对上无义,儿媳心里,为七妹妹不值罢了。”
谢璇一路回了娉婷院,将屋里伺候的,尽数撵了出去。
莲泷在李嬷嬷屋里照看着,竹溪还被留在正堂里问话,鸢蓝和汀紫虽然看出谢璇的脸色有些不对,但却也不敢问,只得在门外急得团团转,派了小丫头去寻竹溪和莲泷。
谢璇进了屋子,却是径自从妆台取了钥匙,开了那个三层妆匣上了锁的底层抽屉,从中取了个小巧精致的锦盒来,将之打开,从里面倒出一对明月珰,还有一对玉镯,并一支珠钗来,这些,都是这几年,李雍陆陆续续悄悄送给谢璇的,谢璇自然是不敢拿出来戴,都统统锁在了这妆匣里,闲暇时,偶尔拿出来看看,也觉得心里暖甜。
可是这一刻,光是看着这些东西,谢璇也觉得刺眼的疼,疼得她有些受不了了。左右看了看,大步朝着临窗的书案走了过去,抓起案上的镇纸,又快步走了回来,高高举起镇纸,就要朝着那些东西砸下去。
却在要砸到的那一刹那,那镇纸,又生生停住了……
谢璇的双唇忍不住抖颤着,眸中神色挣扎,片刻后,她终究是颓然放下了手里的镇纸,双肩亦是随之垮下……
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正牌的男女朋友,不也有分手的时候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何况……她跟李雍也还算不上什么男女朋友,顶多……顶多也就是相了一回亲,觉得彼此还不错,可以试着交往看看,约会了几次罢了,如此而已,有什么舍不下的?
话虽这么说,谢璇却还是觉得今日那几样李雍送的首饰格外的扎眼,扎得眼疼。
疼得她都有些受不了了,有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落在那珠钗上,被击得粉碎。
谢璇这才发觉自己竟是哭了。
她勾起嘴角,笑了。然后,抬起手,狠狠地从双眼上擦了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必哭?
双眼红彤,谢璇却果真是止了泪,只一双杏眼中,沉淀了些冷沉的东西。
昭明宫内,一片喜气洋洋。今早,陛下颁下了旨意,为豫王殿下赐了婚,这亲事只怕甚合德妃娘娘的心意,今日德妃娘娘脸上的笑容,便未曾散过。
这宫里的,哪一个不是精明人?自然是吉祥话不要钱地往外冒,个个一脸笑容,团团喜气。
眼尖的宫人瞧见李雍大步流星从宫门在而来,正想着上前道一声恭喜,却不小心瞄见李雍那张阴云密布的脸,吓得僵住了步伐,匆匆垂下眼去,便觉着身边刮过一阵阴风,再抬眼时,李雍已是不见了。
那些个宫人恍惚明白了什么,赶忙垂下眼去,再不敢言语,脸上的笑容亦是不由得收了收。
昭明宫的内殿内,德妃正领着身边得用的紫鹃和紫莺在收拾着首饰,这是德妃一早便给未来的豫王妃备下的,如今,婚事已经铁板钉钉,总得先赏赐一两件去威远侯府,表表她这个当婆婆的心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仆几个正说说笑笑着,便听得殿门处一阵喧嚣。
原是守在宫门口的小宫女见得李雍来了,正跪下请安,要往殿内通报,便是被李雍抬起脚,便是冲着胸口用力踹了下去。
“滚开!”一声低喝,那小宫女已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踢倒在地上,甚至因着地面滑溜,往后滑了两尺,捂着胸口,“噗”一声,便是吐出一小口血来。
这样喜气的日子,居然见了血。紫鹃脸色大变,一边瞄了瞄德妃的脸色,一边赶忙叫了人来将那小宫女给拖了出去。
德妃面上倒是没有多少异色,只是沉凝着一双桃花眼,静静看着站在殿门前,死死咬着牙,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咯咯作响,以一双充血的双眼,紧紧盯着她的李雍。
片刻后,她将手里的一张已经列好一半的单子递给身旁怔愣的紫莺,道,“先按着这单子下去准备吧!”
“是。”紫莺匆匆屈膝应了一声,接了那单子,不敢多留,领着剩下的几个小宫女和小内侍,匆匆出了殿门。
德妃这才缓缓转过身,往里走去,只脸上的笑容却是全然消失了。
“母妃为何将事做得这般绝?”李雍紧跟在她身后,终究是忍不住咬牙道。
“你若是早早听话,本宫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平白得罪了定国公府家。”德妃沉声道,脚跟一旋,在椅子上落座,一双桃花眼深沉地望向李雍。
“母亲还知道得罪了定国公府?此事,定国公府如何会善罢甘休?儿臣本来是想借着联姻之事,将定国公府拉上我们这条船,可母亲,却偏要拖儿子的后腿。”李雍一双眼充血赤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还是克制不住的颤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等着圣旨的时候,有多么的忐忑和期待,在听到宣读的旨意之后,就有多么的绝望,乐极生悲,瞬间坠入千尺冰潭,亦不过如是。
“你少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再来糊弄本宫,知子莫若母!雍儿,你是从本宫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你的心思,本宫还能不知道?说什么棋行险招,将定国公府拉到你这个阵营里来,还要借由你父皇对太子的忌惮,取得他对此事的支持,你真当母妃是个傻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吗?这些都是借口!你不过是被谢璇那个小妖精给迷住了,千方百计想将她娶回家。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定国公府确实能够帮你,若是能遂了你的心愿,母妃也想成全你。可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你父皇对定国公府忌惮已深,母妃在他枕边睡了二十几年,母妃了解他,他容不下的,定国公府迟早要大祸临头,母妃是绝对不会任由你为着一个女人,赔上自己的前程的。”德妃拉了李雍的手,语重心长道。
李雍却是用力挥开了德妃的手,诘笑道,“儿臣的心思,母妃竟然都知道?都知道,你心里不乐意,却还装作若无其事,背地里,给了儿臣这致命一击。母妃可知道,儿臣原本多么盼着今日赐婚的旨意?可这一切,全被母妃毁了。”
德妃脸上的温情瞬间被李雍的怨怼给冻结,她冷下眸色,抬手轻轻拭去眼角涌出的泪花,冷硬着嗓音道,“是!因为本宫知道,你已经鬼迷心窍,本宫与你说什么,都不管用,本宫只能用自己的法子来阻止你。”
“母妃不要再说什么为我好的话,既是为我好,你便起码该问我一声,愿意还是不愿意。”李雍头一次失了惯常的冷静,朝着德妃嘶吼了回去。
“这个世间,有几个孩子懂得为人父母之心?只有你自己也做了父亲,才会明白母妃今日的决定。就算你因此而恨母妃,母妃也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况且,母妃清楚自己的儿子,文韬武略,你输给谁?那谢璇待你又有几分真心?从前,母妃或许还会认为你们之间,有些小儿女的感情,虽然不成熟,但至少真挚。可经过那日赏春宴上事,母妃便看清楚了。谢璇此人肖母,心机深沉,她待你,真心不知有无,却绝对少不了利用!若你不是豫王,若你不是可为倚仗,她可会多看你一眼?”
总归是自己的孩子,德妃到底是不忍心,见他这般难过,心里也是不好受,缓下神色,对着李雍轻言缓语地晓以利害。
李雍脸上的愤懑狂躁之色,总算是慢慢褪去了许多,他沉静了下来,变回了德妃熟悉的那个样子。
德妃不由满意地笑了,她就说嘛,她的儿子,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失了理智?他不过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走歪了路,不过有她看着,再将他拉回来便是,出不了大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母妃……”过了良久,李雍突然低低唤了一声,再没有方才漫溢的怨气。
德妃果然也跟着和缓了神色,轻笑着应道,“母妃在呢。”
“母妃可曾想过,问问儿臣,为何想要娶谢璇为妻么?”李雍侧头望向德妃,目光灼灼。
德妃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没有料到,到了现在,李雍的话还是不离谢璇。
李雍早就料到了德妃的反应,也并没有想让她接话的意思,便是继续道,“小的时候,在这宫里,儿臣虽然有母妃护着,没有被害,可这宫里权利的倾轧,尔虞我诈,今日你陷害我,明日我陷害你,这样的事情,儿臣从没有少见。父不父,子不子,兄弟姐妹不像兄弟姐妹。儿臣从前还以为所有的家,都是一样,不过是因为儿臣生在宫里,这个家要大一些,争斗便也多了一些罢了。直到有一次,偶然随了阿亨去定国公府,那一年,是定国公难得回京述职,又正好赶上了肖夫人的生辰,便在家里摆了个小宴,没有宴请他人,儿臣不过是因着阿亨的关系,才能沾了光,得以同乐。也是到了那时,儿臣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人家,都是儿臣从前以为的那样。定国公府这样的功勋世家,居然会有这样的夫妻和顺,兄友弟恭,那种家的温馨与和睦,是母妃无法想象的。可是,儿臣却好生羡慕,那个时候,儿臣便想着,若是自己往后的家,也是那般模样,那该有多好?”
李雍的语调恍若坠入梦境一般的恍惚,就是面容和眼神,也充满了憧憬。
那话让德妃听得心头一疼,遑论是看着他那副表情了,德妃用力别过头去,不看他,这才能又硬起心肠来,道,“你以为,她是在那样的家里长大的,便能给你那样的生活了?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且不说,你生在皇家,生来便不可能逃离权利的争斗,想安居桃花源?嗬!那不过是痴人说梦!就是定国公府,如今也是自顾不暇,再无余力给庇护自己的女儿一方净土,若非如此,他们何苦要将谢璇嫁进皇家?”
这便是他们这些人的可悲之处了,既要享受无上的权利与荣华富贵,那么必然,就要割舍掉一些东西。
而那些必须割舍掉的,在德妃看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是!儿臣知道!那些不过是儿臣只能在梦境里才敢想一想的奢望罢了。儿臣想娶谢璇,也绝不只是因为这个。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儿臣就不自觉地会去注意她,或许,是因为她是儿臣身边算得最为亲近的女孩子,或许,是因为她虽然装出一副表面上跟别人没有区别的端庄木讷模样,儿臣却清楚她骨子里,其实是另一番样子,总之......她出现的时候,儿臣便再看不见别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儿臣就确定了,儿臣日后的妻子,便是她那般模样。不!是只能是她!这也是儿臣的一个梦,儿臣本以为并不算难以实现的梦,甚至就在自己以为快要美梦成真的时候,这个梦,却被母妃你.......毫不留情地打碎了。”
李雍嘴角轻扯,苦涩地笑。
“母妃说得对,儿臣又何尝不知,她待我,原没有儿臣待她来得深?若非……她只怕也不会看儿臣一眼。可是,就算是利用,那又如何呢?儿臣不信,她的心是捂不暖的石头。终有一日,她终究也会如儿臣待她那般,待儿臣。”
李雍将他的心绪头一回这般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德妃的面前,可德妃却没有动容,反倒怒道,“你还真是个没出息的!母妃与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执迷不悟。既然,你这般念着她的好,那你何必管那么多?如今,反正只是圣旨赐婚,生米还未煮成熟饭,你大可拼着一条性命去你父皇那儿说你要娶她。大不了,便是拿你我母子二人的性命作赌,全你这一腔深情!黄泉路上,母妃也怨不着别人,只怨自己将好好的男儿养成了一个英雄气短的废物,活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德妃这一番话,说得扎心,说罢,德妃的胸口都还在剧烈的起伏着,可见情绪波动还真是不小。
可李雍却是半点儿反应也没有,兀自沉默地望着德妃,那模样,与平日里,那副少年老成,波澜不惊的样子,一般无二,可此时此地,却看得德妃暗暗有些心惊,不自觉地,眼中便生出两分戒慎来。
“母妃,儿臣知道,你这般费尽心机,真正是为了什么。儿臣这些年,没有按着你的心愿行事,这才有了今日之果。你放心,此次过后,儿臣定然会遂了母妃的心愿,终究,儿臣,不得不承认,还是母妃,棋高一着。”
言罢,李雍已经收拾好了面上、眼底所有的心绪,面无表情地朝着德妃一拱手,全是告辞,便是转身,大步流星往殿外而去。
德妃如遭雷击,望着他逆光走出大殿的背影,只觉得那背影中浓墨一般的黑朝着她扑涌过来,她脚下一软,便是往地上跌去。
“娘娘!”在外瞧见李雍走了的紫鹃刚好走进殿来,一看这景象,吓得惊呼一声,连忙奔上前去。
想要将德妃扶起,这才发觉她的手,竟是冰凉得厉害,不只如此,还在轻轻发着抖。
紫鹃再一看德妃的脸色,竟是苍白着,一头的冷汗。
紫鹃一惊,扭头便要让人去传太医,谁知,手背上却是被人狠狠一掐,她吃疼,低头看着德妃深深嵌在她手背上的指甲,抬起头,见着德妃虽然无力,但却坚决地朝着她摇了摇头,紫鹃只得将到嘴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紫鹃就这么陪着德妃,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德妃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她才扶着德妃从地上起来,转而坐回了方才的椅子上,又给德妃端了一杯热茶来,伺候着她喝了一口,脸色总算稍稍回转了一些,紫鹃这才忍不住叹道,“娘娘这又是何苦?明明是一番苦心,大可以直接与殿下说明白,却为何非让殿下怨上你,平白伤了母子感情。”
“紫鹃,知子莫若母,这句话,原没有错。雍儿是本宫怀胎十月生下,亲自养在身边,带大的,他的心思和性情,本宫最是了解不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不是没有那个能力,而是没有那个心。若是再让他如愿娶了谢璇,只怕他就更是知足,再让他争什么,那便是异想天开了。可生在帝王家,哪里是那么容易独善其身的?你不争,旁人不见得就会放你安生,与其被动,任人鱼肉,还不如迎难而上。而且,只有让他明白,权力的高低,会有多大的差别,他才会知道,只有握有权力的人,才有资格选择自己想要的、喜欢的东西,而旁人,永远只能捡别人剩下的,不要的。若是本宫不逼他,他永远不会知道,想要什么,只有靠自己去争、去抢、去夺,而不是等着旁人施舍一般双手奉上,而走上这条路,最不需要的,便是情深意重。他与谢璇,趁早斩断,趁早利索,怨不得本宫心狠,他们二人,终究少了那么点儿缘分。”
德妃说罢,似是累了,轻轻合上了眼。
紫鹃不敢打扰,只静静陪在一边。
李雍出宫后,便是打马一路急奔,回了豫王府。刚府门前,便瞧见石桉正神色不安地在来回踱着步,见得他来,略微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来,低声喊道,“殿下!你回来了!”
喊罢,石桉反倒又踌躇不安起来。
但李雍的目光却还是一眼便瞧见了石桉捧在手里的那只匣子。精致的镶百宝螺钿镂并蒂花开的紫檀木匣子,是他亲手挑选的,几个月前,装着送给谢璇,作为生辰礼物的一对和田白玉镯,被悄悄送到了定国公府。
可是这个时候,却回到了豫王府,出现在了石桉的手中。
李雍不用再开口去问,也不用石桉再怎么踌躇难言,他沉敛着眸色,伸手,将那匣子接了过来,紧扣在手里,沉默地越过石桉,走进了府门。
徐子亨闯上门来时,石桉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本来想拦,但不知怎的,却犹豫了一下,犹豫的时候,徐子亨便已经轻车熟路地直接冲去了豫王府的外书房,“哐啷”一声,便是一脚踹开了房门。
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徐子亨愣在了门边。
听到动静的李雍抬起头来,便是冲着他笑道,“阿亨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子亨皱眉。
李雍却已经扶着椅子,踉跄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晃荡着手里的酒坛子,一双被酒气熏红了的双眼望着徐子亨道,“你是来揍我的,还是来陪我喝酒的?若是前者,你想揍,便揍,我也想揍自己呢。若是后者,倒是正好,一个人喝酒,太没劲,你若能陪我,那倒是正好,也不枉你我自小便亲如兄弟的交情。来!我敬你!”
李雍显然是已经醉得不轻,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是摇摇晃晃地朝着徐子亨迈开步去,手里的酒坛子朝着徐子亨递过去,谁知,脚下一个颠簸,坛里的酒便晃了好些出来,而他自己也是往地上栽去。
徐子亨却是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一手从李雍手里接过了那个酒坛子,另一手,却适时地撑在了他的腋下,让他免于跌倒。
李雍抬起眼,望着徐子亨那张明显黑沉的脸,吃吃的笑,而后,便是不领情地拍开徐子亨的手,然后,全没形象地一屁股墩儿便坐在了地上。
酒气上了头,他的脑袋有些晕沉沉的,这么一坐下去,便是垂头在那儿,半晌没有动静。
徐子亨打眼细瞧,这才发现,他竟已是睡着了。
徐子亨一时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李雍自生来就是天潢贵胄,虽然他们一向亲近,李雍在他面前,是很少摆皇子的谱的,可是,李雍生活中,却是个极自律的人,就算喝酒,也从没有喝成这般过。何况,如他们这般出身富贵的,生活都是精细,几时如同李雍此时这般直接往地上坐的?
徐子亨一时间只觉五味杂陈,扯开嘴角,嗤笑了一声,而后,便是索性也跟着一屁股坐在了李雍边上,举起酒坛喝了一口酒,才道,“我来之前,是想着好好揍你一顿来着,可现在......看你这个样子,也用不着我揍你了。”
可惜,话虽是对着身边的人说的,却没有得到半分的回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扭头看过去,李雍的头一直没有抬起,甚至已经发出了低低的鼾声,徐子亨倏忽一笑,举起酒坛,又是狠狠灌了一口,难怪世人越是愁时越爱喝酒,这灼烧肺腑的热,还真是那解忧的良药,就算是饮鸩止渴,也甘之若饴。
定国公府今日,却迎来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夫人,有贵客到了。”自昨日,那道赐婚的圣旨不是进了定国公府,而是去了威远侯府之后,整个府里的人都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鹌鹑,走路做事,就是呼吸,都是放轻了又放轻,小声了又小声,若非必要,更不敢往主子们跟前去凑。
肖夫人正撑着额头在炕几上小憩,却是没有睡着,一只手便按在太阳穴上,不时轻压着,眉头却始终紧皱着,未曾舒缓。
此时,也就只有林嬷嬷敢往她跟前凑,还靠在她耳边,低声传话了。
肖夫人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顿了顿,缓缓睁开眼来,一双杏眼里泛着丝丝冷光,往林嬷嬷望去,贵客?这个时候,定国公府只怕已然成了京城权贵圈中的笑柄,不只如此,那些个所谓的聪明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定国公府会怎么样呢,局势未曾明朗时,谁会登门?可林嬷嬷还用了贵客二字?
“本宫记得,这中庭里,原先种了一棵西府海棠,长得可好了,枝丫几乎遮蔽了半个天,每年春天,那花开满枝,便好似将整个正院都笼在了一团粉红的烟霞里。那时,本宫总觉得美极了,恨不得整个春天都能赖在母亲这里,就算是看一整个春天,也看不腻。二十多年了,那些在记忆里都慢慢模糊去了的记忆,往后,只怕还是只能在梦里得见了。”
肖夫人无声的询问,林嬷嬷尚来不及答,便听得院子里传来一把嗓音,柔缓的女嗓,带着丝丝追怀的感伤。
这声音,肖夫人自然不陌生,只是在此时此地听到,却全然不在意料之中,肖夫人不由一怔。而后急促地抬眼望向林嬷嬷,林嬷嬷无声地点头时,肖夫人已经扶了她的手,忙不迭地下炕穿鞋,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便是连忙迎了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棵海棠,十年前便被虫子蛀空了,找了不少花匠来瞧过,都说救不活了。后来,国公爷便做主,将它砍了。说是留在这园中,看了也只是伤情,倒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肖夫人一边撩开帘子往外走,一边答道。语调间,亦是有些感慨,草木枯荣,盛极必衰,从来如是。这定国公府富贵了百年,如今,这个家族也和那棵已经死去的西府海棠一般,根基已是老了、坏了,总有一日,怕是也会步上与那棵西府海棠,一般无二的后尘。
院子里站着一个妇人,却是穿了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富贵人家夫人的装束,闻言,转过身来,眉眼带笑。
肖夫人便是屈膝拜了下去,口称“娘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贤妃。
只是贤妃进宫,已是二十多年,妃嫔回娘家省亲,绝非易事,何况,贤妃今日这般寻常的装束,又没有惊动任何人,便回到了定国公府,肖夫人转念一想,便已明白了她的来意。
目光微闪下,轻轻退开,让开前路道,“娘娘且进屋内叙话。去将世子、世子夫人还有七姑娘一并请来。”这话,却是对着秋棠吩咐的,回过头来,却有些踌躇地望向贤妃道,“东院卢夫人那边.......”可要知会?
贤妃明白肖夫人的意思,笑道,“本宫今日不想惊动别人,还是别劳师动众了。世子夫人,也可不见,便请夫人将世子与阿鸾请了来,也就是了。”
肖夫人低头敛下眸子,心想,果真如此。
秋棠屈膝退了下去。
肖夫人则请了贤妃进了正院待客的花厅,林嬷嬷亲自奉了茶,便是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一时间,厅内便只有茶碗盖轻碰杯盏的声响,其他,寥然无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嫂。”这一片寂然之中,贤妃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却不是“夫人”,而是“二嫂”。
肖夫人杏眼微闪,一时没有回话。
贤妃一双眼,笑盈盈落在肖夫人身上,才似闲话家常一般道,“阿鸾出生时,竟是请了大相国寺的净空大师为她批过八字么?此事,本宫倒是从不知晓,就是从前母亲还在时,也从未听她提起过。”
定国公一辈,三子一女,先定国公谢广丰,如今的定国公谢广言,还有贤妃,乃一母同胞。虽然贤妃入了宫门,但定国公府向来得皇家宽恩,老国公夫人一年却也总有那么几次,能与贤妃母女相见的。自己的女儿,老国公夫人自然没什么好瞒的,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唯独这一桩,贤妃却是从来没有听过。昨日刚刚听到时,就是她,亦是惊疑良久。
“娘娘今日来,想必是得了陛下的旨意。只不知,问这话,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娘娘的意思?”肖夫人没有急着回答贤妃,反而是反问道。
贤妃笑着抿唇,“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有区别。娘娘就算是嫁进了宫里,可娘娘,毕竟还是姓谢,是谢家人。”肖夫人轻轻将茶碗放到了桌上,抬眼间,不知是不是因为水雾漫了上来的缘故,那双眼睛,越发显得云山雾罩。
贤妃听罢,便是笑了,“二嫂果然还是如同从前一般,一点儿也没有变。那个时候,母亲坚持要将爵位给二哥,其实不只是因为大房后继无人,而是二哥确实骁勇善战,而且,二嫂也是精明能干。母亲那时便说,定国公府的日子快要没有从前好过了,若不是能干的,怕是撑不住这个摊子,如今看来,她老人家,果真是慧眼如炬。这些年来,二嫂撑着定国公府,二哥才能无后顾之忧。而且,就是阿鸾,也很是像二嫂,日后,定然也是个能干的。”
贤妃这一通夸,让肖夫人弯起唇,笑了,“可惜,再怎么精明能干,也总有撑不住的时候。只怕到时,愧对母亲,亦无颜见地下列祖列宗。”
肖夫人这一席话,让贤妃亦是有些失落,黯下眸色,沉凝了片刻,她这才道,“今日,我回来,是陛下允准的。却没有嘱咐我其他的事情。只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契机。”
什么契机?贤妃没有说明,但肖夫人心知肚明,自然是剪除定国公府势力的契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实上,这两年,定国公已经慢慢在释权,借由战事,已让他的很多心腹退出了西北军中的重要位置。虽然,肖夫人一直对此并不是很赞同,觉得他们已是站在刀尖上了,若是还丢了手里的兵刃,那便是任人宰割了。可定国公父子却坚持,想要让陛下看见他们的退让,看见他们的忠心。
可惜......肖夫人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她和贤妃这样的女流之辈,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那些男人们偏偏还在心存寄望。
只是,终有再没有办法自欺欺人的时候。可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姑母!”正在这时,谢璇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谢珩进来了。没有唤娘娘,而是一声亲近的“姑母”,便是将贤妃当成了自己人。
兄妹二人进得厅来了,朝着贤妃和肖夫人行过了礼。
“姑母认为,陛下会怎么做?”在厅外时,谢珩和谢璇刚好听见了贤妃的那句话,谢璇便顾不得许多,直截了当地问道。
贤妃倒也不曾怪罪,将投在那个会走的椅子上的目光收了回来,转而望向谢璇,“那日,在赏春宴上,陛下让豫王殿下赠花,你得到的是白玉兰,谁人不明白当中真意?可是,那毕竟只是心照不宣的暗语,如今,陛下明旨已下,从前,他是不是属意你为豫王妃,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时,在赏春宴上,陛下明明白白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表示了赞赏,而如今,豫王妃的人选已然定下,而坊间,偏偏却有传言说,你八字贵重,天命为凰,若你们是陛下,这个时候会怎么做?”
“什么八字贵重?那不过是些无稽之谈,难不成,就要因为这个,硬抬我们阿鸾入东宫么?太子妃的人选,陛下和太子不都早已定下姚首辅的女儿了么?”肖夫人眉心几乎打成了死结。
“太子妃的人选,也只是心照不宣。”
心照不宣?又是心照不宣?好一个心照不宣!没有明言,便可以变卦,谁让你自己会错意了呢!只有明晃晃的圣旨上,那才是真正的圣意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何况,若是他只是想着东宫的话,还是好的。我从他还在潜邸时,便跟在他身边了,对他还算有些了解。他最是看重那把龙椅,承受不了对于这个一丁点儿的威胁,他如今还春秋鼎盛着呢,太子却已经长大成人了,如今,阿鸾这个八字的传闻传得有鼻子有眼,我担心他动别的歪心思。”
贤妃这话一出,谢珩脸色惊变,肖夫人更是想也没想,便是怒斥道,“他敢?”
可她这一声,却只换来了一遍沉默。
他们都清楚,他自然敢。
甚至……谢璇想,若是洪绪帝果真动了那个歪心思,于他而言,便是一石二鸟之计。除了为了那个无稽的八字传闻,安了自己的心,也安了群臣百姓之心外,还可借机来又一次试探定国公府的真心与底线。
若他果真走了这一步,于定国公府,有两个选择。要么弃车保帅,要么,便是改弦易辙,走上那条从前定国公想也不曾想,便决然放弃的路。
何况,那条路,也未必就轻松,那必然也是一条尸山血海堆砌而成,荆棘遍布的路,可能是生路,也可能是万劫不复。
而无论定国公府做出哪一个选择,若是洪绪帝果真走了那一步,于谢璇而言,便已是必死之局。
见因着她的一句话,肖夫人母子几个皆是变了脸色,贤妃略一沉吟后,忙道,“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是想着防患未然,若是果真……也有个应对之策不是?”
在绝对的权力之下,什么样的应对之策能够行而有效?
但不管怎么说,贤妃的这个情,还是要领的。
且不管心里如何的翻江倒海,肖夫人还是耐着性子,亲自将贤妃送到了府门之外,等再回到正院时,却是越想越不放心,拉着谢珩和谢璇兄妹两个留在了正院。
甚至一并用了晚膳,又说了良久,看着夜深了,肖夫人才放了他们兄妹二人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在内室里走过来,又踱过去,半点儿睡意也没有,只余一颗心似是被丢在那涨了油的锅上煎烤着……
思来想去,肖夫人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自己铺纸研墨,很快写就了一封信,连夜着人送往边关,她一颗惶惶不定的心才稍安了些许,总算是在天际泛起鱼肚白时,在睡意翻涌中,闭上眼眯了一会儿。
谁知,第二日,宫里的旨意就下来了,却是责令定国公交接军务之后,立马返回京城。
听着宣读圣旨,谢璇也好,肖夫人也罢,都是浑身冰冷。但还不得不强撑着,跪接了圣旨,还要口称,“谢陛下恩典。”
来宣旨的,是康公公。见谢家人接了旨,便是笑道,“国公爷那里,夫人不用担心,今早,咱家那不成器的徒弟已经带着圣旨,出城往西北去了。不出半月,国公爷那里必然就会知道旨意了。咱家倒是要先恭喜夫人了,国公爷多年未曾回过京,借着这次机会,阖家团圆,亦是幸事。”
肖夫人不管心里怎么想,听得这话,也只能笑道,“多谢康公公。”而后,便是扭头对李氏道,“你送康公公出去。”
谢珩伤后,府里的中馈之事,肖夫人不耐烦管,尽数落到了谢璇身上,可这家里连个男人也没有,有的时候,送客的事,便落在了李氏身上,想来也是可悲。
但比起谢璇这个还没有出阁的姑娘而言,李氏这个已婚妇人到底行事要方便了许多。又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身份也足够,不至辱没了客人。
康公公果然没有半点儿异色,与肖夫人几人告辞了一回,便随在李氏身后,出府去了。
等到康公公一走,肖夫人却好像是撑到了极致,膝下一软,便险些栽倒。
“娘!”好在谢璇一直都注意着,连忙伸手搀住了她。
肖夫人按住谢璇的手背,在上面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咬住牙道,“回去再说。”捏住那卷明黄圣旨的手却是用力到指节泛白,恨不得将那圣旨给撕裂、捏碎了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管怎么商量,圣旨已下,除非定国公拒不接旨,背上抗旨不尊的罪名,否则已成定局。
“陛下可是想借八字之事,给父亲身上安个欺君的罪名不成?”谢珩的脸色不好,沉凝着用力拍了一下轮椅的扶手。
谢璇低垂下眼去,眼底,暗潮翻滚。
肖夫人面沉如水,端坐在矮榻上,将腰背挺得笔直,“一个无稽的传言罢了,就凭一个八字,他还没那个能耐给我们安上个欺君的罪名,可是,他想借机将你父亲调离西北,倒是真的。”
谢珩亦是冷沉下眸色,“父亲离了西北,还有二弟、三弟他们,短时间内,倒是无关大局。何况,父亲早就害怕有所变故,该做的准备都一直不敢松懈,西北那边,儿子倒不是很担心。儿子担心的,是他让父亲进京,是有别的盘算。”
谢璇想到了谢珩被借故召回京后的遭遇,还有方才贤妃说的那番话,登时,脸色转白。
肖夫人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哼道,“他可能是更想看看,你父亲如今怎么样了,是死了没有,还是离死有多远。”说到底,洪绪帝真正忌惮的,可不是谢璇那个虚无缥缈的八字批命之言,而是定国公府手中的军权。
肖夫人的话,却是听得谢璇眼皮一跳,极快地抬眼看了肖夫人一眼。这些年,谢璇除了被肖夫人问及是否还愿意嫁进宫,嫁给李雍时,略略提过,从未细问过肖夫人,定国公的状况。虽然,她早已隐隐有了猜测,可是,或许是为了逃避,她一直当作不知道,肖夫人也是。
可是,直到这一刻,那块遮羞布被扯了下来,谢璇也好,肖夫人也罢,都只能直面底下血淋淋的伤口。
谢珩垂下眼,扣在扶手上的手紧到手背上青筋暴露,“那时,薛先生为父亲诊脉,便言说,福已入肺腑,就算是薛先生,穷尽毕生所学,能做的,也不过就是暂且延缓毒性的发作。但也至多三到四年的时间,算算时间……也难怪他有些等不及了。”
杀父之仇?灭家之恨?谢璇不知怎的,便想起赏春宴前的那个梦魇来,这不过都是自己潜意识里明白,却不愿意承受,最后借由梦中齐慎的口宣诸而出的,谢璇下意识地,便是觉得浑身发冷地哆嗦了一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肖夫人心神不宁,第二日,便收拾了东西,带了李氏和谢璇,一道往大相国寺去祈福。
肖夫人这样精明的人本来是从不信这些的,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已经让这个一贯坚稳的女人,也有些心力交瘁起来。人在无助的时候,便会下意识地寄希望于神明,这些,谢璇都清楚,所以,即便心里不以为然,但谢璇想着,如果这样,哪怕是能让肖夫人心里稍稍安定些,那也不错。
是以,她便也放下了所有纷乱的思绪,安心随肖夫人走这一遭。
反正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她们这些无知妇人,只要不是太过出格之事,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吧?
大相国寺就在京城西出近郊的梅山之上,冬春之际,积雪消融,寒梅吐蕊,漫山冷香,掩映着山中古刹,晨钟暮鼓,算是京城周边的一大盛景。
只她们今日来的时节不对,自是看不到这漫山遍野的香雪海,但暮春时节,这山上的景色倒也不错。
树木葱翠,一片绿色中,偶然探出一两团鲜艳的色彩来,或红或黄,或紫或白,皆是山中野花,比起京城里堆砌的繁华,流于刻意的精致,这里的景色,倒透出几分野趣来。
谢璇深深呼吸了一口林间的清新空气,就当出来春游,也是不错哒。
因为是临时决定要来的,是以自然没有让大相国寺闭寺只接待他们一家的道理,但肖夫人还是差人先来告知了一声,等到定国公府的马车沿着青石铺就的山间车道,一路行到大相国寺山门前停下时,早已有小沙弥等在了山门前,为肖夫人她们引路了。
大相国寺倒与寻常的寺庙没什么两样,左不过因为近着京城,又香火旺盛,得了这些达官贵人们不少的香油钱,所以修葺得很是宏伟壮观了些。但谢璇前世,倒也托庇于员工旅游的福利,曾经到过四大佛教圣山之一的普陀山,见识过“海天佛国”的胜景,又因着也来过大相国寺那么两三回,因而,谢璇对眼前所见,倒是司空见惯得很,不觉得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目平淡地随在肖夫人和李氏身后,在大雄宝殿里烧了香,点了长明灯,又陪着肖夫人到佛堂听了一会儿如今大相国寺的主持戒心大师讲了一会儿经,肖夫人觉得有些乏了,才被那小沙弥引着,往为她们备好的禅房而去。
那小沙弥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眼珠子很是灵活,稍早时,还只是有一句说一句,后来,许是熟了,话便也多了起来,但也并不聒噪,只挑拣着肖夫人她们会感兴趣的话题多说一两句,倒也并不让人讨厌,居然是个健谈,并且会看人眼色的。
给定国公府安排的禅房还是她们从前来时便习惯住的那间禅院,院门外种了一棵桃树,居然还在开花,而且色泽比寻常的桃花来得要深要艳,当真是灼灼其华,因着横生的枝桠,那花朵密密匝匝,如同一朵硕大的桃红烟云,开在这间禅院和隔壁禅院的院门之上。
桃花,本是世间俗物,可开在了这寺院之中,居然也沾染了两分脱俗之气,灵透了许多。
那叫明远的小沙弥瞧见谢璇的目光落在那株桃花之上,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便是笑道,“女施主若是喜欢这花,倒是来得巧了,咱们后山上有一片桃林,如今正看得好呢,若是闲暇时,倒是不妨去走上一走。”
谢璇却并没有太感兴趣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道,“从前听人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我还不怎么相信,今日一见,倒是果真如此。”
随着小沙弥明远进了禅院,谢璇的目光不经意往边上一瞥。因着禅院的前墙只有半人高,因而谢璇从花树的间隙间一眼便瞧见了隔壁禅院里有两个仆妇模样的人正在说着话从院子里走过。自然来这相国寺,能住得起禅院的,都是富贵人家,可看那两个仆妇的行止都是刻进骨子里,发于自然的规矩,谢璇便是笑道,“敢问明远小师傅,这隔壁的禅院里,也有人么?”
明远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憨态可掬地道,“是啊!就在你们前面不一会儿进的寺,是我明清师兄引的路,听说,与你们一样,也是京城来的贵人。”
谢璇听到这里,目光轻闪,没有再说话。
等到进了禅院,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烧水的烧水,沏茶的沏茶,伺候着肖夫人几个坐下时,肖夫人便是轻声对林嬷嬷道,“既然隔壁禅院里住了人,你去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嬷嬷低低应了一声“是”,便是退了出去。
这也算是基本的礼仪,既然都是京城来的,有些应酬就是难免,虽然,以她们目前的心绪,只怕都有些不耐烦这些,但人立于世,有些事情,总是由不得自己任性。
不一会儿,林嬷嬷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呼啦啦,居然还跟了好几个人。
听见动静,肖夫人也好,谢璇也罢,都扭头从挑开的帘子望了出去,这么一望,母女俩,包括李氏的表情,一瞬间都变了。
冤家路窄,大抵说的,便是此时的情境了。
当先一人,是个花信年华的年轻妇人,穿了一身雪青色拱碧兰花的湖绸褙子,下身系一条海棠红芙蓉花山茶栀子花暗纹的十二幅湘裙,乌发如云间,是双股的金镶点翠万事如意簪,随着她的步履间,轻轻摇曳,掩映着那好似天生带着笑的富贵雍容之态,让人蓦然觉得有些晃眼。
“本宫见到夫人身边的嬷嬷,这才知道夫人居然也在这里,说什么便也要来跟夫人问个安才是,不请自来,还请夫人莫怪呐。”带着笑的嗓音从门外,便响进了门里,那妇人已经跨进门槛,三两步走到了肖夫人身前,便是轻轻一福。
肖夫人却不敢托大,已是同李氏和谢璇姑嫂二人一般站起,侧身避开了妇人的礼,笑应道,“臣妇也是不知隔壁禅院居然住的是公主,若是早知道,一早便该去拜会才是。”
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谢璇也算已有过数面之缘,头一回见面,还让她很是忌惮过一回的,当朝唯一的嫡公主,远嫁江南,前年回京省亲后,便一直住到现在的宁平公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宁平公主也就罢了,终归没有什么太深的交集,最初的忌惮,到如今也是相安无事。反倒是宁平公主身后的人,在此时再见,便很有些让人心下不舒坦了。
宁平公主身后还默默跟着一人,穿一件藕荷色西番莲暗纹的湖绸褙子,并一条白色杭绸挑线裙子,挽了个双垂髻,不过插了两小朵珍珠米串成的珠花,一身清爽。却是曹芊芊。
从前谢璇一见,便会欢喜地唤上一声“芊芊”,曾亲如姐妹的人,如今,乍然相对,却是相顾无言,更不知,该以何种面目相对。
两人的目光抬起,在人群中匆匆一触,便是各自移开了。
只是不管心里有何想法,面上该端着的,还得端着。宁平公主也好,肖夫人也罢,都是有礼而不失亲热地打了招呼,又坐下闲聊了几句,说了京城最近的天气,也说了京城最近流行的衣裳款式和首饰样式,倒是说得很是投机,却是未曾提到过半个敏感的字眼,因而相谈甚欢。
片刻后,宁平公主才以不打扰肖夫人休息为由,告辞起身离开。
等到宁平公主一行人出了禅院,肖夫人脸上的笑容却是瞬间便自脸上消失了。
谢璇是早已料到了她娘的反应,是以处变不惊。李氏却因心里本就对肖夫人这个婆母心存忌惮,甚少相处,如今被肖夫人乍然冷下的脸色给弄得惶惶不安,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跟宁平公主相谈甚欢么?怎么转眼,脸上便阴云密布了?
而那边,林嬷嬷不等肖夫人吩咐,便已悄无声息出了门去。
不一会儿,再静悄悄回来时,却带来了已经打探到的消息。
“后日,是宁平公主早夭长子的冥诞,宁平公主还在南边儿时,便有做法事的习惯,回了京城,也年年如是,是一早就定好了的。”也就是说,真的只是巧合。
谢璇悄悄松了一口气,肖夫人的脸色也和转了好些。
“曹大姑娘却是昨日才收到了公主相邀一并往大相国寺来的帖子的,与宁平公主同行的,还有公主的小姑子,姑苏刘氏的十姑娘,年龄与曹大姑娘相当,说是刚来京城,没有伴儿,所以请了曹大姑娘来相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夫人听罢,却是冷冷一哼,“咱们这位公主的脑筋倒是动得快。这是前日的圣旨不是给咱们阿鸾的,否则,今日请来相陪的,怕就是咱们阿鸾了吧?”
不只如此,宁平公主打的什么主意,谁不明白?曹芊芊的兄长,曹彧,可还没有娶亲呢。
不过,江南士族的女儿,又是诗书传家的姑娘,居然想与京城的功勋世家联姻,还先将公主这一房的派出来打前锋,看来,姑苏刘氏的日子也过得不是很太平,或者……江南,也并不如表面看来的富足安定?
不过这些,都不关他们的事,确定了宁平公主也好,曹芊芊也罢,来大相国寺与她们定国公府都没有半点儿干系,肖夫人便不想再听这些糟心的事,轻挥了一下手,道,“都累了,趁着午后,歇一歇,晚间咱们用寺里的全素宴。”
大相国寺的全素宴,可挺有名气的。
李氏难得出门,听罢,便是高高兴兴应了。
谢璇也高兴,却是为肖夫人此时的反应,不管宁平公主和曹芊芊来大相国寺是为了什么,只要与她们无关,她们如今自顾且不暇,哪里还能去多管闲事?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谢璇还真有些怕肖夫人会动了别的心思,毕竟,谢璇再清楚不过肖夫人对她的拳拳爱护之心,她身边之人尚且提起曹芊芊,便恨得咬牙切齿,遑论肖夫人?
乍见曹芊芊,谢璇真怕她娘会忍不住……好在,她娘还是比她想象的,更为沉稳,更为强大。
走出禅房,谢璇站在廊檐下,抬头望着那株开得如火如荼的桃花半晌,突然便是笑道,“走吧!这山间春光正好,莫要辜负了。咱们往后山桃林去转转。”
莲泷和鸢蓝都不是多话的,自然是垂首跟上,只莲泷心里,却是不无疑虑,姑娘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这几日虽然没怎么看出姑娘心绪低落,但毕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夫人说是来大相国寺祈福,却也不无让姑娘散心的意思。
姑娘方才就不见对那桃林感兴趣的样子,这会儿见了一番曹大姑娘,心绪只怕更是不好才是,怎么却兴起了要去看那桃林的兴致?莫不是想去散散心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莲泷的满腹疑虑,终于在到了桃林,见得那满目桃花灼灼中,背身而立的人影时,尽数烟消云散了。
莲泷在心里无声感叹道,原来如此。
只是,从前,曹大姑娘与她们姑娘情同姐妹,自然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样无声而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可是如今,已经是这样的境况了,怎么还能如此?
莲泷心中一时之间,难以言状的复杂。
那背身而立的人,许是听见了脚步声,缓缓回过头来,目光沉静如水,可不就是曹芊芊么?她立于一株开得正艳的桃花树下,背脊挺得直直的,被那灼灼桃花的妖艳反衬着,反倒显得愈发端庄,不出挑,却也让人无法忽视。
是几时起,曹大姑娘身上也有了这样的光华?是如今的威远侯府也好,还是她自己也罢,都不得同日而语,是以,觉得有了底气,便不再刻意地低调,敛起自己周身的气度?还是从前,自家姑娘身上的光华太盛,遮盖了她身边其他人的光彩?
莲泷一时间,思绪纷乱。待得瞧见谢璇朝着她轻轻一瞥时,她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悄悄扯了一下鸢蓝的袖子,两人双双屈膝福身,而后,无声退了下去。
曹芊芊身边今日跟着的却不是蕊香,但那丫鬟也是个懂眼色的,亦是随之退了开去,一时间,这桃林深处,便只剩了她们二人。
一时间,俱是无言。一阵风吹来,扬散了一处桃花香,有花瓣翩跹着从眉间飘过,谢璇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轻轻笑,“要我说,这世间,最与我有默契的,还是芊芊啊!往往……我什么都不用说,你便能明白我的意思。只是,我没有想到……你我这般的有默契,连看上的东西,也是一样。”
谢璇的语调轻飘飘,听不出半分的喜怒,不!她甚至在笑着,该是欢喜的才是。
但曹芊芊却半点儿也笑不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今日,我是随宁平公主一道来敬香的,并不知道会遇见你。”曹芊芊声音干巴巴地道。
谢璇轻笑,“若是早知会遇上,你便不会来了,是吗?”目光轻睐,见曹芊芊沉凝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样子,谢璇有些好奇地挑起眉来,“你在害怕吗?怕什么?怕我兴师问罪?不应该呀!你得偿夙愿,此时正该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作何却又摆出这样一番姿态?”
“我与豫王殿下的婚事,乃是陛下亲赐,由不得我,也由不得豫王殿下,你若是心中有怨,硬要冲着我来了,那我也无话可说。可阿鸾,你我相知数载,我竟是不知,你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曹芊芊倏而便是抬头,促声道。
谢璇反倒是低低笑了起来,“好一个义正言辞。曹芊芊,你我相识数载,我又何曾料到,你会是背后阴我的人?你若是早早告诉我,你中意李雍,我未必不会想法子成全你,可你偏偏……却用了这样的法子。我说的,也不是你成了豫王妃这件事,而是那些坊间的传闻。”
话至此处,曹芊芊的脸色果然有一瞬的僵硬。
谢璇嘴角轻轻一扯,淡淡嘲讽道,“果然与你有关。”这一声,很轻很淡,不知是尘埃落定后的淡然,还是伤到了极致的哀楚,谢璇轻轻敛下眸子,遮掩了杏眼深处的黯色,幽幽道,“虽然,我千百回地告诉自己,那件事,我只告诉过你一人,除了你,不会有别人。可我,却还是不愿意相信,直到这时……我却不得不信。”
曹芊芊沉默着,没有言语,只却紧咬着下唇,眸底情绪百转千回,纠结成了一团乱麻,犹如此刻被她揪在掌心,揉成了一团的丝帕。
谢璇蓦然抬起杏眼,目光清冷地望向她,“芊芊,若是别的事,我或许会气会伤心,但经年过后,我未必不会原谅你。可唯独这一桩……我尚且不能原谅自己,又如何能原谅你?”
这一件事,不只是毁了她与李雍之间的可能,毁去的。还有她费尽心机,想为定国公府谋取的一条退路,不!不只如此,反而因为这件事,一切,更糟了!
谢璇不只觉得自己这一年多的谋算落了空,更恨自己,自作聪明,以为自己能为家里做些事,却是将定国公府又推向了绝境。
这些日子,谢璇心里有煎熬,可是,比起婚事落空的伤感,她更多的,是对曹芊芊的失望,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自责,无穷无尽的自责。
谢璇的眼里,便蓦然有些湿润,可是,她现在最容不得的,就是软弱,何况是在曹芊芊的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璇仰起头来,用力深呼吸,果然是将眼里的泪又逼了回去。
只是,待得平静下来时,她的语调却已经疏冷到了极致。
“算了,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今日我来见你,不过是为了求个明白,既然你我各有各的路要走,那么在这里分道扬镳也没有坏事。”
谢璇淡淡说完,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了,轻轻点了个头,便是转过身,迈步离开。
“阿鸾!”曹芊芊却在谢璇身后喊道。
只是这回,谢璇停了步,却没有回头。
曹芊芊眼中有些什么灰飞烟灭,她咬紧了唇,才让自己得以将那句哈说得齐整,“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你的那个秘密绝不是经了我的口说出去的。虽然我有我的路要走,但也没有想过要在背后阴你,你对我的好,我始终记得。我们就算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我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你在城南做什么我不知道,但若是要紧的事,最好先收敛着些,怕是已经有人盯上你了。”
谢璇背对着她,因而曹芊芊没有瞧见谢璇眼中乍然掠过的惊色,和骤然惊抬的眉眼。
半晌没有听见谢璇应声,也没有见她转过身来,曹芊芊眼中掠过一抹黯然,继而便是有些苦涩地笑了,“我知道,你如今,已是不信我了。但这件事,你最好……能够慎重一二。”话落,这回倒是不等谢璇先告辞了,曹芊芊扭身便背对着谢璇,快步离开。
谢璇半晌后才回过头来,望着她一步步走远,没入绯红桃色中的背影,眼中神色,复杂纠结,最终归于一片沉溺的黑。
谢璇回到禅院时,肖夫人和李氏午憩都还没有起身。谢璇便抱了双膝,坐在临窗的炕上,从洞开的窗户处望着窗外在微风轻徐下漫天飘零的桃花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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