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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你虽能赢我,来日却未必能赢她……”
回想起那些在沈韫珠身上萦绕流连的目光,徐月吟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笑意,说不清心底是畅快多些,还是痛楚多些。
“是麽?”
裴淮讥讽地勾唇,眼底笑意全无。
“希望你到了九泉之下,还能有如此自信。”
裴淮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外走去。
“皇上,要回御书房吗?”
姜德兴连忙上前询问,却见裴淮面色阴晴不定,似是在思索着什麽。
裴淮沉默片刻,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沈韫珠。
“去重华宫。”
裴淮剑眉微蹙,隐约觉得心中有什麽念头呼之欲出,此时却又抓不住,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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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淮刚踏入重华宫,便听见一阵泠泠的琵琶音。奔流如山涧清泉,淅沥又似雨打芭蕉,仿佛有说不尽的閑愁万种。
瞥见游廊外的玄色身影,沈韫珠指尖一顿,琵琶声戛然而止。
沈韫珠缓缓擡头,看向来人,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皇上怎麽过来了?”
裴淮负手走近,淡笑道:
“朕方才去了一趟宫正司,有些乏了,过来坐坐。”
沈韫珠放下琵琶,亲自起身为裴淮斟了杯茶。
“这是底下人新送来的白牡丹,皇上尝尝。”
裴淮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赞许道:
“甚好。”
沈韫珠在裴淮对面坐下,状似不经意地抚了抚脖颈处刚愈合的伤痕。
裴淮的目光一直在沈韫珠身上,见状也随之停留。
瞥见白皙颈间那道刺目的红痕,裴淮放下茶盏,温声问道:
“还疼吗?”
沈韫珠摇摇头,道:
“好多了。”
沈韫珠从炕桌上执起木柄素镜,对着镜子照个不停,嘴里忧心忡忡地念叨:
“御医说伤口很浅,应当不会留疤。”
裴淮蓦然被逗笑,牵过女子柔荑,宽慰道:
“不过是蹭破了层油皮,莫要成天吓唬自己。”
见裴淮终于展颜,沈韫珠暗自松了口气,又道:
“说起这个,妾身今儿还没替皇上换药呢。”
沈韫珠说着,便起身去屋里取金疮药。
在屏澜山庄遇刺一事,裴淮不欲张扬出去。故而平日换药之事,多半是由沈韫珠代劳。
沈韫珠背过身,从妆奁中取出金疮药。转身的瞬间,与门口匆匆赶回的青婵对视了一眼。
青婵神色哀戚,朝沈韫珠轻轻摇了摇头。
沈韫珠心尖一颤,瞬间明白了青婵的意思。
徐月吟,已经不在了。
沈韫珠缓步走回裴淮身侧,沉默地替他解开衣襟。
裴淮望着神情专注的沈韫珠,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珠珠,你没什麽瞒着朕的罢?”
“嗯?”
沈韫珠擡头看向裴淮,眼中一片清明,仿佛听不懂裴淮在问什麽。
裴淮定定地看着沈韫珠,没有说话。
沈韫珠与裴淮对视片刻,忽然笑了。
“皇上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妾身能瞒您什麽?”
沈韫珠垂眸将男人的龙袍整理好,语气温柔,极度自然。
见沈韫珠神色如常,裴淮心中的异样也消散了几分。转念一想,那些话也许只是将死之人的故弄玄虚罢了,没必要非得放在心上。
瞧见裴淮眉宇间的疲惫之色,沈韫珠轻声问道:
“皇上若是累了,便在妾身这里歇息一会儿?”
裴淮揉了揉眉心,叹道:
“也好。”
沈韫珠当即招呼宫女进来铺床,又亲自服侍裴淮褪下外袍,进到内殿里歇息。
裴淮今日似乎格外疲惫,一沾枕便阖上了双眸。
沈韫珠侧身陪裴淮躺了一会儿,便悄悄离开了男人的怀抱,俯身替他掖好被角。
裴淮睡得很沉,对沈韫珠的动作毫无察觉。
沈韫珠回头看了几眼,便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内殿。离开前,沈韫珠特地嘱咐守在外头的宫女,切莫发出声响惊扰了圣驾。
一路走到偏殿时,青婵早已等候许久。
“娘娘,您可算出来了。”
“今日在宫正司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沈韫珠一面往里走,一面低声问道。
青婵忙将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告了沈韫珠。
沈韫珠听完,秀眉紧蹙,心中疑云更甚,喃喃道:
“她跟裴淮说这些做什麽?”
沈韫珠大致弄清了裴淮今日反常的缘由,却有些困惑徐月吟为何要这样说。那些话落在裴淮耳中,其实不啻于一种提醒。
正想着,门外便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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