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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乙听前两句已经听得心惊胆战。
他的目光正好落在龙王肩膀上一处很淡的圆形伤疤上。他不自觉地摸了摸那个疤:ldquo这个也是?rdquo
ldquo嗯?rdquo龙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
ldquo这个helliphellip也是你打仗的时候受的伤?rdquo上神的语气不自觉放得很低。
龙王覆上他的手,像是在回忆:ldquo噢,这个啊,这是几年前和冰夷族打的时候,被它们头领的角刺穿的。rdquo明明是惨痛的重伤,但他回忆起来很酣畅:ldquo我当时驱逐着它们的主队到了北海边境,头领极其难缠,我与它连过两百招没分出上下,它那对冰角十分凶悍,把我直接钉在了冰柱上。rdquo
ldquo我当场掰断了它的那只角,从肩膀拔出来插进了它的眼睛。rdquo那是峥嵘岁月,他还是豪迈勇武的龙王,ldquo我是刻意留了这个疤,也算留个纪念,那可是冰夷头领!rdquo
玄乙即使不在当场,也能听出他的自豪。他想象着骁勇的龙王大战冰雪怪兽的场景:ldquo疼吗?rdquo
同印已经不记得了:ldquo还好。rdquo
上神附身轻轻在伤疤上亲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师尊现在开始不是龙族的事情已经没兴趣了。
第30章 进入鸟巢
他亲得郑重,满腔酸楚。
他当然知道龙王不在意这点痛,但他心疼的也不只是一块伤疤。
这条龙原本应该是叱咤一方的霸主,统御北海,号令万千,他是属于战场的,从一出生被训练出来就是要上战场的,只有在战场上,他才自由、痛快、干净。他可以昼夜不停地行军赶路,可以在疲惫的午夜随时起身抵抗偷袭者,可以和一头怪兽连续过两百招helliphellip受伤也好,失败也好,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能上,能上战场就有希望,他有希望,龙族就有希望。
可现在呢?到了天界,守着重重的规矩,一步一个礼仪,一句一个辞令,原本是那么骄傲的一条龙,从来不把任何神仙放在眼里,帝君的使者说行刺就行刺,大不了就打!但在玄乙这个神仙面前,一次次毫不犹豫地跪着,为了他的颜面当众被嘲笑也不生气,什么杂活都愿意干,忍着情热,忍着脾气,忍着一份希望不明的生活helliphellip只要能讨得他高兴,只要能换来他一点点的喜欢和青睐,整副身心都已经剖出来给他了。
那到底当初调停战争是不是真的对这条龙好呢?
所谓的保全,到底是保全了这条龙,保全了龙族的未来,还是只为了保全玄乙自己的一点私心?如果放龙王回到战场上,哪怕战败,是不是他心里更舒服自在些?他会不会想念战场,想念过去,他想念自由和荣耀?
他真的觉得,失去曾经的骄傲是值得的吗?
想到这里,上神心绪难抑。
龙王被他恻然的眼神吓了一跳,好好的这是怎么了:ldquo都说了不疼了,怎么了?我说错话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伤早就好了啊。rdquo他以为玄乙还在为今晚的事情担心:ldquo我保证,以后不随意冒险了,好不好?今日是我错了,是我大错了,我给你赔不是。rdquo
玄乙更愧疚了。他看着那枚伤疤失神地呢喃:ldquo如果你真的想走,我可以放你走的。rdquo
同印没听明白他的意思:ldquo什么?rdquo
ldquo你要是想回北海,想回去过从前的日子,我可以helliphelliprdquo纵然舍不得,但是如果他真的想,那也是可以舍得的,ldquo我不再束缚你了,好不好?rdquo
同印终于明白他在想什么了:ldquo那你呢?你怎么办呢?rdquo
玄乙低垂着眼睫毛,没有说话。他想说没关系,但说不出来。
龙王失笑:ldquo我不是想回去,刚刚说那些也不是因为想打仗了。rdquo
上神抬起眼睛。他们目光相撞。
ldquo不管是龙还是人还是神仙,难免还是会怀念过去的。只是怀念,不代表一定就想回去。rdquo龙王刮了刮上神的鼻子,ldquo在这里也很好,在你身边,我也很满足。rdquo
ldquo可这不是你喜欢的生活helliphelliprdquo上神想让他过他想要的生活。
龙王握紧他的腰:ldquo可这是我喜欢的神仙。rdquo
玄乙皱眉:ldquo喜欢,就那么重要吗?rdquo
ldquo为什么不能这么重要?rdquo
ldquo喜欢我,应该是一件很折磨你的事情吧?rdquo是龙王自己说的,他的心为了他备受煎熬,ldquo我不能给你回应,你还要诸多忍耐helliphelliprdquo
这个傻乎乎的神仙到底又想岔到哪里去了?
同印让上神坐在自己的腿上,露出一个很严肃的事情:ldquo抬头,看我。rdquo
上神听话地环着他的脖子,看他。
ldquo师尊,喜欢就是受折磨。rdquo龙王郑重地说。
ldquo喜欢一个人,就是愿意为了他痛苦伤心,即使得不到回应,即使难过煎熬,也还是控制不住想要他。你明白吗?rdquo龙王说:ldquo不是因为喜欢,所以忍受痛苦,而是宁愿痛苦,也要喜欢。rdquo
智慧贯通宇宙时间的上神露出一个半知半解的表情。
ldquo就像师尊刚刚明明舍不得,明明难过,还是要放我回北海。rdquo龙王听他那么说是高兴的:ldquo这也是一种喜欢,虽然是师傅对徒弟的喜欢,但你不会因为自己难过就不疼我,对吗?rdquo
上神点头。
龙王觉得他不是不明白:ldquo那我也是一样的心情啊。rdquo
上神明白这个道理。但有一瞬间,他还是被多种复杂的情绪同时捕捉。
他好像最近变得有点情绪化了,他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很久没有这样起落过。他想得过多了,因为这条龙,好像遇到关于这条龙的事情他变得容易思虑过重,这不是好事,他本来也不是这样的性格,他可能有几百年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经历这么多的情绪。
他觉得有一点脱力,像是身体连起码的呼吸和心跳都无法负荷。他闭着眼睛软倒在了龙王的怀里。
ldquo别多想,我们的日子还很长。rdquo同印看得出他情绪有点不对,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头发。
这句话令上神心安,他从鼻尖发出了一声类似叹气的ldquo嗯rdquo作为回应。
龙王轻轻拍抚他的背部,把周围的灯灭掉,只留下床头的一盏,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到床上:ldquo你今天是累了,离天亮还有一会儿,我抱你再睡一会儿,好不好?rdquo
玄乙确实觉得有点累,他来不及想为什么会觉得累,作为神他是不应该感觉到累的,可能是龙王的怀抱太温暖了吧,他迷迷糊糊地想。
他点了点眼睫表示同意。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玄乙竟然真的睡过去了,到了外头日光发白的时候,才醒来。
师徒俩赶紧换衣服准备出门,藏牙过来给他们道别,她要去会友,暂时与他们分别。
同印本来还担心让藏牙一个人走不安全:ldquo婆婆身边怎么也没个服侍的小医女?rdquo
ldquo她没事的。rdquo玄乙还显得有点心不在焉:ldquo婆婆一直都是游医,四处行走已经是很习惯的事情,要是需要帮忙,她一定会向我开口的。rdquo
同印有点好奇玄乙和藏牙的渊源:ldquo我从前以为婆婆这个人只是一个传说,关于她的过往渊源、人物手段都太过玄妙,却没想到当真有这么一个人,还和师尊交情这么好。rdquo
ldquo其实也没什么。rdquo玄乙回过神来:ldquo她曾经有过一段低谷期,我碰巧对她施以援手,婆婆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后来我的身子就一直由她照看了。rdquo
ldquo越是天才,恐怕越躲不开命运的跌宕沉浮。rdquo
ldquo做大夫的,一向和生死打交道,更是这样了。rdquo
他们下楼去找青鸟们,只见到阿朱和厨子他们仍然被绑着,没有见到昭伯,春喜用眼神指了指店门。同印推门去看,就见院子里整整齐齐跪了一地翠服貌美的青鸟。
哗,好大的阵仗!
领头的一只见到他身后的玄乙,行了个大礼:ldquo天尊驾临贱地,青鸾有失远迎,还请宽恕不敬之罪。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