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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漂亮的一个神仙,浑身擦得香香的,细腰细胳膊细腿,瞪着一双又大又无辜的眼神见面就笑,还总是没分寸,床给他睡,澡也要一起洗,怎么能这么折磨他!怎么忍心!他六根没那么清净!
ldquo你也想想我,rdquo龙王一股颅脑全讲出来了,ldquo我每天抱着你的时候你知道我都在想什么?我难道不愿意多尊敬你一分,我不想只把你当成我的老师、我的君上?你以为我每天扮一个守规矩的徒弟扮得很容易?很轻松?rdquo
上神听不下去了,想为自己辩解:ldquo我不是......rdquo
ldquo你要是,你以为现在还能好好坐在这儿?rdquo龙王蓝色的阴沉的龙瞳凝视他。
上神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一下子想起那天在简陋的偏房里,在那竹青色床帐四面飘荡围拢过来的小床上,如同在海风凉凉的水面,银黑色的龙把他困在双臂之间,也是这样看着自己,光是眼神就足以心悸。有一瞬间他忘了自己是谁,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吃掉。
ldquo你现在放我走,还来得及。rdquo龙王深吸一口气,捏着拳头:ldquo我出去一趟,就当是为了斩断私情,倘若回不来,那就没有以后了,若我回来了,以后我就只是你的徒弟。rdquo
玄乙很愧疚:ldquo对不起。rdquo他声音很轻,ldquo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想的。rdquo
他不知道,喜欢是要承受这样具体的繁重的身心困扰。喜欢,不仅仅代表一种心跳加速、口干舌燥的体征,它能令人欢喜令人忧愁。
ldquo你没有对不起我。rdquo同印撇过头去,ldquo是我先对你有的非分之想。你是尊上我是下属,本来这就是僭越,从前你只当可怜可怜我好了。rdquo
ldquo我从没有可怜你。rdquo玄乙更加心酸,做出了退让:ldquo算了,你既然下了决心要去,我也不会阻拦你。只是helliphelliprdquo
龙王等待着这个ldquo只是rdquo的后续。
ldquo只是,你独自去太危险了。rdquo玄乙把他扶了起来:ldquo最好还是有个可靠的同伴。rdquo
同印想了想:ldquo要不然让同泰helliphelliprdquo
上神咬着唇幽幽地盯着他。
ldquo你别想!rdquo同印知道他在想什么。
ldquo你先听我说。你去,就是私自下凡,西海龙族很容易就能认出你,如今他们都听从帝君的指令,万一去帝君那里指认,你等于把自己白送到帝君手上。rdquo玄乙柔声劝说:ldquo但是有我在,性质就完全不一样,我下凡游历,你是作为服侍我的侍者随从,不算是有违下界禁令。rdquo
ldquo你去化川,为的是探查西海龙族迁居的情况,找到帝君隐藏的秘密。只有活着把这个秘密找到,安然无虞地回来,龙族才有希望,才会有未来。此行必须安全,不能出差错,你错了,意味着龙族全族就败了,再难挽回。我去,能最大程度帮你把事情办成。rdquo
同印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说要去探查龙族,也不是说着玩玩的。但他要的是独行,要的是从离开玄乙身边一段时间。
ldquo有我,你连乔装改扮都不需要,正大光明就可以去。rdquo玄乙还找到了一个极佳的理由:ldquo正好,王母的青鸟要归乡,青鸟的故乡在隅谷,那儿也在西南,离化川只有一百里不到,我们可以先护送青鸟回乡,顺道再去化川。rdquo
同印完全没想起来青鸟这回事:ldquo青鸟不是会飞么?它不能自己回乡?rdquo
玄乙解释:ldquo这只青鸟,很小的时候就到了王母身边,自打跟了王母,全年无休沐,再也没有回过乡。七十几年过去,它自然是不记得家乡在何处,又要如何回去,所以王母才会请我将它带回。这是王母下凡前最后一个愿望,我也该替她周全。rdquo
ldquo本来,我是想让鹄仙代我去送青鸟,可她这些日子已经忙得分身乏术,再加上,如果她离宫太久,反而会引起猜疑。倘若有客人要见我,见不到,还可以说我闭关了,往往静修时日不定,不见客也是有的。但只要有鹄仙在,外头就不会猜测宫里出了变故。rdquo
ldquo你想和我一起去?rdquo龙王挑眉。
上神也知道他不想让自己跟着,所以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他有点委屈又不敢太委屈。
ldquo你知不知道,与我同去,意味着什么?rdquo龙王露出玩味的表情。他上前一步,他们之间只有两步距离。
玄乙不自觉地往后退: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心里有你,我受不了你的。还是要和我去?rdquo龙王步步逼近,把上神堵在了座位上,ldquo可能要去十来天的时间,全程只有我们两个,我和你,天天在一处。还想去?rdquo
上神十根手指紧张地绞着,指头绞得通红发疼,最后轻轻地点点头。
龙王都怀疑这是不是他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ldquo你是不是就是喜欢跟着我、看着我,把我掌握在你手里,你就开心了?rdquo
上神瞪他:ldquo你放肆。rdquo
ldquo我放肆?rdquo龙王彻底笑出声,从来没觉得这么开心,他捏了捏上神通红的耳朵尖:ldquo我还能更放肆,你要不要试试?rdquo
没想到上神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下:ldquo好......rdquo
好艰难才逼出这个字。
ldquo你想做什么都行,都随你。但是你要让我留在这儿,你去,我做不到。rdquo他嗓子都是抖的。
眼睛也红了,真的委屈了。他做不到,他是真的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条龙去冒险。他怎么安心?他的心难道就是铁打的?
真是天生来降龙的。
龙王认输了,哪里还敢多逼一句,他把这神仙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ldquo真是拿你没办法。rdquo龙王低沉的无奈的声音传到耳边:ldquo好好好,一起去。rdquo
玄乙还怕他不高兴:ldquo我不是想控制你,也不是可怜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知道。rdquo他当然知道,这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神仙:ldquo我不问了。以后都不问了。rdquo
他不愿意说,那就不说,他只要知道这个神仙一心为自己好就够了。
玄乙抬起手,回抱他。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喃道:ldquo以后,你会有机会知道的。等时机合适了,我会全部都告诉你的。rdquo
同印觉得无所谓了:ldquo没事,你可以不告诉我。永远也不告诉我都行。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rdquo
ldquo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rdquo上神的诺言自然是一字千金的:ldquo永远都不会离开你。rdquo
至少,化川之行是得到落实了的。
同印试着往好的方面想,有了玄乙一同前去,他有信心能把化川的秘密挖掘出来,只要对龙族有益,他的私情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他回到兽园准备交接工作,经过仙鹤栖息的矮松,就见树干上卧着一个赤脚绿裙的仙子。她一头蓝发,小小的脸,绿色眼睫密密地盖在眼睑下,两把羽毛扇子似的,身上曳地的绿裙在日头下金光闪闪,裙尾带有眼斑花纹。
只是这样一个绮丽绝艳的美人,睡颜却十分忧郁,眉头紧紧蹙着,眼皮不时挣动,仿佛是受噩梦困扰。
ldquo昭伯?rdquo同印猜想这应该是青鸟昭伯的人形。他怕她一会儿从树上掉下来:ldquo醒醒。rdquo
昭伯一下子惊醒过来,猛地坐起,果然没平稳住身体,往前一晃就栽了下来,同印眼疾手快将她接住。
好轻!小小的一只青鸟,衣裙间带着甜腻的熟果似的香风。
她还未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在陌生男性怀里本能地推了一把:ldquo龙......龙王?rdquo
同印本来想解释自己只是看到她睡梦魇了叫醒她,眼角余光却瞥见青鸟乱了的衣袖露出一截手臂,皮肤上有一道疤,白色的,至少有一指宽,从手腕下方的位置一直扭扭曲曲钻到袖子里面,很长,应当是外伤愈合后留下的。他皱着眉扯过她的手:ldquo这是什么?怎么伤到的?rdquo
他以为是在兽园里伤到的,怕是照顾不周。
昭伯迅速缩回了手盖上袖子,有点恼了:ldquo你这龙,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天尊御下,竟这样没有规矩么?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