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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月也说不清自己对水笙什么感情,她欣赏他,喜欢听他唱戏,可怜他孤苦伶仃一个人。

日子久了,两人关系变得暧昧起来,后来三个人索性如此不清不楚地交往到了一起。

外头下着雨的时候,三人一道躺在床上,水笙被两人夹在中间,一只手握着兴邦,一只手勾着娇月,一只耳朵听兴邦说票戏的事,一只耳朵听娇月说家长里短的琐事。

兴邦同水笙讲爱,水笙就问他什么是爱?

兴邦以指代笔,在水笙手心一笔一划塌着,有几笔刚好与掌纹重合,命运似的。

水笙只觉得手心一阵阵酥痒,连忙抽回手在脸上搓了搓。

兴邦笑道:“你看,飞檐之下,用心交友,这不就是爱吗?”

兴邦笑道:“你看,飞檐之下,用心交友,这不就是爱吗?”

娇月一怔,倒是头一次说这种想法,掠过水笙看向兴邦,觉得他朦朦胧胧的,看不透。兴邦眼珠子一转,迎上了她灼灼的目光,报之以微笑。

什么东西砸在了背上,娇月回过神来,老爷的司的克闪着银光,戳着她的肩膀,冰棍一般刺骨。

她吃了痛,跪在地上凄厉地呻吟。

她猛地抬起头,问:“老爷,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他岂会知晓,他的飞檐之下或许根本没有心。

又或者,他的一颗心下,叠罗汉似的叠满了女人——

第七十四章

老爷子的眼里揉不得沙子,他一声令下,手下弟子围在戏院门口逮住赵兴邦,个个揎拳捋袖,手臂上文着刺青,把嘴里吸的正旺的烟头往赵兴邦的鼻孔里插,如此还不够,他们是来帮他投胎重新做人的。

赵兴邦求饶,一个手臂上文了野猪图案的寸头男人从身后抽出一把斧子。

“告诉你,爷以前可是杀猪的,刀法好得不得了,甭害怕。”

“兄弟下辈子别再偷鸡摸狗了,不然爷还要砍你!”

斧子一挥,血溅广和梨园门口竖着的水牌和广告画,画上的水笙,不,是虞姬,头戴如意冠,身穿鱼鳞甲,正幽幽地望着他,眼里泣出两行血泪来。

“虞啊,

天将破晓,

看来就是你我分别之日了。”

京胡和月琴奏响,霸王继续唱道: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水笙眼底噙泪,蓄满眼眶,翘起兰花指拭泪。

“大王——

虞姬跟随大王,

见证了你叱咤风云终身无悔,

今日这宝剑,

我为大王歌舞一回”

“有劳了!”

“好!好!”戏园子里的吆喝声溢了出来。赵兴邦气息奄奄地张了张嘴,似乎也在替虞姬叫最后一声好。

厢坐里朱丹听得如痴如醉,拉起顾越珒的手揩泪。

“我真是看不得这样的戏,好好的人,为什么要死呢?”

越珒弹去她唇边挂着的一滴泪珠,想了想道:“也不是非要死,只是不愿意苟活。”

“我只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越珒揶揄道:“所以你不是虞姬嘛。”

朱丹托着腮思考,一时分辨不出此话是褒义还是贬义。见他好似在笑,皱了皱鼻子,用两只手扒拉眼尾向上一提,整个眼睛斜着吊了起来,飞眼看他,用戏腔酥酥地喊他一声:“大王——”

喊得人骨酥筋麻,他抚着额头,苦涩笑道:“你这恐怕演的不是虞姬吧......”

她松下眼皮疑惑地看着他。

“你这是妲己。”越珒打趣道。

“哼,妲己就妲己吧,纣王不也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他的眼睛钉在她的脸上,似笑非笑道:“嗯。”顿了顿,又道:“我也是。”

冷不丁来这么一下,真叫人羞臊,朱丹难为情的转过脸去看戏,从瓜果碟子里抓着一把瓜子嗑了起来,见那虞姬耍着花剑,台下喝彩连连,她也跟着拍手叫好。

越珒笑她,“别把嗓子叫哑了。”

又递给她清茶润喉。

她喝完茶,拿着毛巾把子擦了擦手,痴痴地看他嗑瓜子,只见他徐徐地捏起一粒葵瓜子放在唇齿之间,清脆一声,而后又将废弃的瓜子壳放进另外一个空碟里,从始至终都很儒雅。

她喝完茶,拿着毛巾把子擦了擦手,痴痴地看他嗑瓜子,只见他徐徐地捏起一粒葵瓜子放在唇齿之间,清脆一声,而后又将废弃的瓜子壳放进另外一个空碟里,从始至终都很儒雅。

她是第一次见人嗑瓜子不邋遢的,展开毛巾把子挡着脸,捡到宝似的偷着乐。

突然有人冲进来喊了两声,她们的厢坐离得远,没听清那人喊了什么,可后排的人闻言都跑了出去。

朱丹站起身来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越珒好整以暇地坐着喝茶,专心看虞姬舞剑。

底下乱哄哄起来,观众没了心思听戏,瓜子一撒,桌椅歪斜,一片糟乱。

虞姬的剑架到了脖颈儿,剑冷冷,泪涟涟。

警察突然冲了进来,掏出枪,对即将自刎的虞姬命令道:“中央巡捕房查案,都别演了,全都老实呆着,现场封锁。”

水笙仍是持着宝剑,自顾自演着。倒是班主从后台一路小跑出来,拱手询问:“这位探长,请问出了什么事体,这戏一旦开唱不好叫停的呀。”

探长不耐烦地觑了他一眼,又瞥了瞥自刎的虞姬,喝道:“都给我停了,什么玩意,门口死人了知道吗?再捣乱休怪我带你回巡捕房喝茶!”

戏比天大,却没有死人大。

宝剑咣当砸在地上,霸王在一旁替她捡起。

“你们都跟我出去认认尸体。”

霸王携虞姬下了台,挤挤挨挨,鱼鳞甲上缀着的红流苏被人扯掉了几缕,有人趁乱伸手在水笙身上乱摸,水笙一低头,太多的手,黄的手、白的手、胖的手、瘦的手……

他心烦地走到门口,触目惊心的一条腿,横在戏院门口,血肉模糊。

“呀,别看。”霸王提醒道。

还是提醒晚了,水笙惊慌之中睃见死者的皮鞋,棕色的方头皮鞋,他记得他在永安也买过这样一双鞋。

他趔趄走到尸体旁,裙裾一路沾血,赫然见赵兴邦四肢不全地倒在血泊里,扭过头去一阵作呕。呕着呕着,哗的呕出一滩血来。

水笙转过头去摸着他的脸,泣不成声。

戏是悲一点才叫人刻骨铭心。

朱丹听见死人,下意识地贴紧越珒,他走一步,她紧贴着走一步,走到门口的时候,越珒很快反应过来,捂住她的眼睛慢慢挤了出去。

探长连忙上前搭话:“没想到顾先生也在这儿听戏呢,啧,该是扰了您的兴致,见谅见谅。”

“死的是谁?”越珒的手还虚虚的遮住她的眼睛。

探长双手搭在腰间,松了松皮带,道:“刚查出来,叫赵兴邦,诺,听说跟那个唱戏的是老相好。”

“凶手抓到了吗?”

“嗬,请您借一步说话。”

越珒搂着朱丹朝一旁移了两步,探长欲言又止,挠了挠鼻子道:“能否单独说两句?”

“不必,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探长道:“有人看见几个左青龙右白虎的小混混拿斧子砍的人,会不会是青帮的人?”

“我岂会知道。”

探长讪笑道:“也是,顾先生向来刚正不阿,想必不会买凶杀人。”

“你怀疑我?”

“不不不,我哪敢怀疑您呢。”又道:“据我所知顾先生您很少听戏,不知您和那位唱戏的杨老板是什么关系啊?”

朱丹移开他的手,愤愤不平道:“这位警官,我们本是要听小月仙的贵妃醉酒,不巧她今日不舒服,临时改成了这位杨老板的霸王别姬,有什么问题吗?”

朱丹移开他的手,愤愤不平道:“这位警官,我们本是要听小月仙的贵妃醉酒,不巧她今日不舒服,临时改成了这位杨老板的霸王别姬,有什么问题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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