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脚步声远去,许亦洲仍不敢松懈,心脏狂跳着,他却不敢太放肆地呼吸,生怕这寂寥无声的夜里,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动静会被人听见。
下一秒,却有人捂住了他的口鼻,力道之大恨不得将他生生憋死。
许亦洲瞪大了眼睛,奋力挣扎起来。
“别动。”那人松了点力道,低声说。
许亦洲霎时间停住了,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正对上那人的脸。
隐在夜色中的面容沉寂而冷情,病态未散。
许亦洲从金洲医院离开前,曾和他见过面。
余白栋拉着他躲进建筑更深处,恰好此时,意识到不对返程搜寻的人路过他们原先所处的位置,落了空。
【作者有话说】
明天应该还有一章
第62章
“趁现在,从这条路一直往外跑,不要停,不要回头。”余白栋压低声音说。
远处隐约能听见抓狂的吼叫,夹杂几句听不懂的咒骂,许亦洲精疲力尽,在无尽的暗色中轻轻点头。
余白栋猫着腰从墙根的破洞往外看,确定了什么,起身走了。
许亦洲要拉他,被躲开了。
“别去。”他哑声道。
和余白梁不同,许亦洲的记忆里,小时候依稀几次跟着许昌回老宅,余白栋都在,那时候的余白栋满身书香气,是个称职而体贴的管家。
那时候他只有三十岁,正当壮年,许昌赏识他重用他,他也尽心尽力帮许昌做事,想要尽力回报这份知遇之恩。
许亦洲能记起每次跟在许昌身边的时候,似乎都是余白栋安排他的起居。许昌病危入院到病逝,也都是余白栋陪在身边,许良奕当时忙着许家内外,许良甫也整天不见踪影,两个儿子都没能做到的事,余白栋却做到了。
“是我把你上山的事情告诉许良甫的,他当时用阿梁的性命要挟我,要我传递你的信息给他,我……”余白栋没有辩解更多,做了就是做了,他机敏地捕捉到一丝不同,语气变得急切尖利:“跑!快!”
许亦洲被他一把拽起来,往前趔趄两步。
“我做的事阿梁完全不知情,今天要是回不去,你就说我想不开自杀了,别说你在这里见过我。”他握住许亦洲的手掌,轻轻捏了捏,很快放开,“我已经联系人来了,快!”
他猛的推了把许亦洲,闪身离开原地,身影消失在墙边的拐角,能看见迷糊的红色火光。
许亦洲咽下快要满到喉口的血,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抓着墙体凸起的砖块重新站起来,急喘两声,忽略耳边的嗡鸣,迈腿朝余白栋所指的方向跑。
钢厂之内满是残垣断壁,余白栋为他指出的这条小路大概是他事先探查过的,路障都被清理了,许亦洲一路朝前小跑,四肢好似不属于他自己似的,完全不受控制,只是靠着本能机械地行动。
身上的电子设备不知去向,许亦洲只能依靠直觉和月亮的方位判断时间,那弯皎月升至头顶时,他好似看见远处的火光更甚了。
这时,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气势汹汹。
许亦洲脊背发凉,双腿早已有罢工的想法,又被他强行催使。
“你跑不掉!”
眼前通过一个转角,余光中凭借月光,许亦洲依稀看见落在地面的暗色粘稠液体,它们正顺着什么物什啪嗒啪嗒掉落,因为人种的特殊肤色,那人和黑夜完美融合,许亦洲来不及细看,他是个不知道浑身负伤多少的人,男人却安然无恙,论体质论身体素质他都不敌后者。
此刻的每分每秒都代表生死的角逐。
这条通向外面的通道长得好似没有尽头,许亦洲没工夫想自己能不能得救,没力气花费精力计算救援能否到来,身后的脚步声渐渐临近,几乎一伸手就能抓到他。
许亦洲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此时只有一些杂乱的念头:
程修询会不会讨厌我,讨厌我骗了他单独来冒险,可能还要把命丢了。
都没来得及好好捋清我们之间的关系,要遗憾而终了吗?
程修询现在安不安全?许良甫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精疲力尽的最后一刻,四面八方涌来一阵警铃声。
许亦洲抬起头,看见浩瀚如海的火光……不,那是灯光,依稀有闪烁着的红蓝和黄。
交错的光线中,连绵的墙体中断在眼前,许亦洲只能隔着薄薄的眼皮感受到光线,只有一条缝的视野让他无法分辨眼前的事物。
“操!”有人骂了一声。
许亦洲耳边炸开金花,四肢比面条还要软,浑身的力气都被他榨干了。
他彻底没有反抗的资本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