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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儿?”
晏尘水不紧不慢地把包着药丸的手帕收进怀中,回得也不咸不淡:“狱里收缴了什么东西自然得亲眼点一下,免得之后被人动手脚,缺些什么多些什么都说不清楚。”
同僚抱臂暗讽:“你这话说的,还怕老吴他们做事不稳妥?”
晏尘水直接越过对方,“我当然信他们,但衙门里不止他们几个人。凡事小心为上,不然哪日出了问题,做事不稳妥的岂不就成了我们刑狱司?”
同僚“嘁”声白眼,朝他扔来一句,“堂官回来了,叫你过去呢。”
晏尘水顿了顿,大步往前堂去。
穿过二门,就瞧见几个快班衙役按着佩刀在堂下待命,堂上贺鸿锦板着脸与心腹郎中说话。
“大人。”晏尘水近前行礼,“不知您传我来有何吩咐?”
贺鸿锦递给他一纸公文,“你拿着搜查令,去贺今行家中,凡有书信往来及其他可疑物件,全都带回来留作审案用。”
晏尘水闻言诧异不已,下意识认为此举不善,试图回绝:“我与贺今行是好友,理应回避。”
贺鸿锦仍然没有表情,“搜检而已,有什么不妥?速去。”
“是。”晏尘水只得领命,搜查令上写明了缘由,他一看便高声道:“这不可能!今行是帮那些妇人脱身,怎么能被歪曲成蓄奴?”
“是与不是他自己都认罪了,轮不到你来评判。”贺鸿锦斥道:“速去。”
晏尘水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为什么要让自己去?但他不得抗命,只能咬牙应下。
看着他带人离开,郎中也有些不解,而后询问:“大人,您让晏尘水去,若是他徇私怎么办?”
“若晏尘水被发现有徇私之举,那就让他停职反省。”贺鸿锦转身走向堂后的直房。
郎中陪在半步后,“要让他安分倒也不难,多安排些事给他做就行了。属下是怕他坏了事,不好向那边交代。”
贺鸿锦不虞,“本官是答应了他们,但贺今行到底是我贺氏子弟,岂能如此轻易就让我自废枝苗?”
“……属下明白了。”郎中拱手道,又看出他没有即刻提审的意思,就问:“那牢里边儿?”
贺鸿锦思索片刻,沉声道:“如常罢,不必优待。”
郎中便告退去传达吩咐。
另厢,晏尘水带着衙役到了贺今行的寓所。他昨日才来过,现下却有些不敢踏足,深呼一口气才抬手敲门。
星央遛马去了,开门的是贺冬。他才回来不到半个时辰,手里还端着半碗面,看到一排严阵以待的衙役,刚浮起的笑意立刻淡下去,“你们想干什么?”
晏尘水硬着头皮将今行入狱的事情告诉他。
“这玩笑可不好笑。”贺冬把碗筷放到一旁地上,拦在门前没有让出身位的意思。
晏尘水抓住他的手,“冬叔,我绝对没有骗你,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你可以去问柳从心。现在是刑部公干,你阻止就是违抗官府,没有意义。”说罢扬手向前一挥,“进。”
衙役们便错开贺冬跨进大门,待他们进了卧房,晏尘水才把人放开,低声道一句“得罪”。
贺冬捏着手里被塞进的一团软帕,犹豫片刻没有立刻去追衙役,而是先将其打开。一看,却是仅剩的那颗灵药,顿时变了脸色,“今行让你带出来给我的?”
晏尘水点点头,把贺今行交代他的话复述给对方,最后说:“今行不想你太担心,我在刑狱司也会尽力照看他的。”
贺冬攥着灵药,一瞬间想了很多事情,镇定下来问:“可有办法让我见他一面?”
', ' ')('“我试试。”晏尘水当即应下,没有推辞。
贺冬拱手相谢,而后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不多时,衙役们搜检完,捧着一口官皮箱出来复命,“不是属下等不尽力,而是这屋里就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找出来这一件。”
箱子里收着一沓信件和一些小玩意儿,唯一说得上贵重的大概就是压箱底的一只墨玉手镯。和他们前几天查抄的那些勋贵世家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晏尘水哪儿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话,亲手接了箱子,向贺冬告辞。
他们一走,贺冬即刻写了封信,锁门离家,找到王义先留在京中的联络点,让他们尽快把信送到仙慈关。
然而仙慈关距离宣京到底山遥水远,来回至少一个月,远水难救近火,他转头就租马去至诚寺。
穿街过巷,不时便有流言入耳,催逼他快走。
“听说了没,通政司那个贺今行被下狱了!”
“说是私底下蓄奴成群。”
“怎么会?小贺大人素来很清廉的啊。”
“那都是做出来给咱们看的,你还当真啊?”
“对,当官儿的都这德性。”
“……”
短短半日,已是甚嚣尘上。
谢灵意傍晚去公主府,就听了三四拨人议论。他见到忠义侯之后说起此事,“流言传得这么快,背后肯定有推手。侯爷,您怎么看?”
嬴淳懿合上手头的账本,正经地注视着他,“你特地来,就是为了替贺今行说情吗?”
谢灵意还没来得及开口,但他被说中了,遂低下眉眼。
“犹记初识之时,谢灵意是个少有表情、几乎不见皱眉的人,但是现在。”嬴淳懿屈指隔空朝他眉头点了一下,然后说:“本侯比你更关注这件事,但并不打算参与。”
谢灵意抬头,“侯爷要隔岸观火,还是要做黄雀?”
嬴淳懿道:“本侯另有打算,只是此时不便告之于卿。灵意,你应当明白贺今行为什么遭此一劫,回去把心思花在新政上吧。”
谢灵意和他对视之间,想起晏尘水带来的话,又想起那天来公主府遇见的人。半晌,起身叠掌一礼,拂袖而去。
嬴淳懿不恼,打开账本重新看起,却许久没有翻一页。
“你真的不管吗?”内室传出声音,顾莲子散着头发出来,在离他最近的椅子坐下仍是睡眼朦胧。
嬴淳懿回过神,一边翻页一边说:“你也想施以援手?”
顾莲子揉着眼睛回答:“他是有些让人讨厌,但姓傅的和姓王的更讨厌。”
嬴淳懿笑道:“那你认为贺今行是坐以待毙的人么?”
“我只是觉得,”顾莲子拍拍脸颊,心中无意识接道,他一个人或许也可以反败为胜,但一定会艰难很多。
可恍惚过后定了神,又想,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说出来倒显得他很在意一样,就算那人曾请他吃面、背他回家……不行,他改口道:“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太得意。”
嬴淳懿也不戳穿他,顺着他的话说:“他们相争相斗,朝野内外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不正好给了我们便利,让我们行事更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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