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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声音?”亲信初时没听见,以为自家老爷紧张得幻听,欲劝他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跑路才是正事。然而一慢下来,一缕乐声就飘进了他耳朵里。
幽深的曲调,哀婉的音色,节奏适宜,显然吹奏者十分娴熟。
这一曲在梨园肯定很卖座,然而在此时此地,却不亚于迎面而来的利箭,令人汗毛倒竖。
一行人都不约而同地弯下腰,藏进草丛里。
一人说:“好古怪的调子,不像咱们江南的。”
另一人说:“这好像是……埙?”
“别管是什么了!老爷,附近肯定有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郑锋毅气喘吁吁,还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一时只顾得上拍自己的胸口顺气。
又有人出主意:“老爷,要不咱们不从这儿走……”
不从这儿走从哪儿走?其他地方都要盘查,他一眼瞪过去,却见那名亲信忽然住了嘴,一截带血的刀尖从他心口刺出,正朝向他。
“既然都走到这儿了,就别急着回了吧。”
年轻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还没回头看,身侧一名亲信就喷了他满头的血。
左右也都有人!
要杀他!
可他还不想死!他还有大把的钱财没来得及享受!
郑锋毅瞬间生出无穷的力气,抱着箱子站起来就没命地往前跑。
渔船就在几丈外,篷里一豆灯火,已经变成活命的希望。
身后似乎没人来追,又或许是他跑得够快,总之他成功地敏捷地跳到船上,大喊:“快开船!”
然而渔船只轻轻晃动,系船的绳索尚套在岸边木桩上,他又听到一股乐声,刹那间浑身冰凉。
先前听到的那埙声正是从船篷里传来。
一人躬着腰从里面走出来,手中握着一只石埙。在月亮下站直了,郑锋毅才看清这是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
然而他也挎着刀。
生死存亡关头,郑锋毅剜肉般忍痛将怀抱的箱子扔向对方,便要往河里跳。
然而下一瞬,一条长腿向他下盘扫来,将他扫翻在地。还未挣扎,后背便踏上了一只脚,将他往甲板上重重一碾。
那箱子里的金银珠宝泼了半空,纷纷落落,砸得他直喊“饶命”。
“你们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放我一命!我还有很多的钱存在银庄里……”
“太吵。”踩着他的年轻人却面色冰寒,因先前那一曲没能吹完而十分不悦。
“有什么好商量!”郑锋毅立即闭嘴。
“这人脑子蠢,躲躲藏藏倒是狡猾。”岸上一人走过来,黑衣金刀,却是漆吾卫黎肆,“石榴差点跟丢,但还好目的地没变。”
“石榴说这厮是因为谋害小贺大人不成,怕被告发,才匆忙潜逃。”他耸了耸肩,“未免太不了解小贺大人。”
小贺大人虽年少,但身手比他们这些漆吾卫不差半分。
“你想动我……贺今行?”船上的年轻人却忽然开口。
“没成……”郑锋毅欲辩解,刚开口便被抓着领子拖到船舷,连头带颈掼入河中,灌了一嘴巴的水。
', ' ')('河面很快冒起水泡,搭在船上的半身死命扭摆挣扎,却不能挣脱半分。
“双楼。”岸上的黎肆见对方情绪不对,出言提醒。
陆双楼这才把人提起来,定了定神,说:“老规矩,面皮剥回去复命。衣裳留着给许轻名,剩下的,剁了,扔河里喂鱼。”
黎肆点点头,抬手招弟兄们过来处理,“能饱鱼腹,也算这厮为此地生灵做一点好事。”
郑大人一口水卡在喉咙,吐不出,叫不了,只能绝望地蠕动,而后眼睁睁看着刀刃落在了自己脸上。
陆双楼就着另一侧的河水洗了手,拿出几张信纸来,对着星光翻看,“剩下的不多,明日休整一天。”
上好的宣纸,洒银描金,记载着一个个人名与官职。
黎肆取了一颗药丸给他,看着那份名单,犹豫道:“这真的是统领的命令?”
“不该问的别问。”他将纸张折在手里,声音寒如霜雪,“既是任务,做便是了。”
第160章 八十
“死了?”
第二日上午,淮州城外的官府驻地里,嬴淳懿围着并排摆放在地上的几具尸首走走看看,“这些人身份都确认了?”
被叫来指认的淮州府杂役一一仔细辨认过后,肯定地回禀:“他们都是府台老爷手底下的亲信,常在城中行走,许多百姓都认识。”
嬴淳懿挥手让杂役下去,将尸体看遍,问:“那郑锋毅在哪儿?”
奉命追捕郑锋毅的一名百户立即回禀道:“卑职等在距此三十里外一处临河的芦苇丛里发现了这几具尸体,相近的河湾里有一条空渔船,船上散落着许多财物,并无活人。我们立即在周边排查,没有找到罪员全尸,但发现了这件衣裳,并在附近河流中打捞出了残肢与尸骨,能拼出人形,我等认为很有可能就是郑锋毅。”
“既能拼出人形,为何不能确定身份?”嬴淳懿皱眉道:“头颅可在?”
“在。”百户顿了顿,有些犹豫道:“但死状惨怖,恐污诸位大人耳目,侯爷是否要过目?”
“当然。”
随行的军士便打开带来的大箱子,抬到中央。
周遭的大小官员伸头看了一眼,就飞快缩回去,移开目光,甚至有人哆嗦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嬴淳懿也一看便明白那百户为何不敢肯定身份。只因头颅虽在,但脸部血肉模糊,似乎还被什么野物啃咬过,面目全非。
仵作还没到,他便侧身道:“小贺大人来看看。”
贺今行接过军士递来的手套戴上,仔细翻看那颗头颅,而后道:“脸皮应该是被剥走了,没有任何皮肤残留,不过头形确实很像郑锋毅。”
今日也是有太阳的晴天,碎尸易发臭,他将箱子合上,“是他们动的手?”
“从郑锋毅潜逃到淮州卫发现尸首,前后时间差没多少,这等迅速而精准的技巧,也只有那些‘手艺人’能信手拈来。”嬴淳懿认同了他的猜测。
“可他们为什么要杀郑锋毅,杀了还要碎尸?”他一时不解,然而转瞬便想到昨日对方所说,此人曾任职太平大坝监工,以职权便利贪墨无数。
要在这等工程里长期贪污,并非易事,其背后不知还有多少牵扯。
所以是有人不想让郑锋毅落到他们手里,遂提前灭口?
可为什么动手的是漆吾卫?
他脑海里滚过几个称谓或是名字,看向嬴淳懿。
后者接到他目光,便知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默契仍在,就接着他的猜测说:“昨日我说风波不会止于江南,现下看,果然难以善了。”
贺今行咬唇深思,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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