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捕头这才去将张合压下去。
“犯人张合,为了钱公子的钱财前去客栈欲偷窃,正遇陈二,便将他杀死,后又使迷魂之香欲将钱公子灭口,现已伏案。”亦山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又道,“客栈杀人一案,结案。”
我与道君相视一眼,皆不再言语,亦山走下台来,“诸位父老,可回去了。”又向我二人俯身,“此事全赖二位才可解,贫僧谢过二位贵人。”见门外诸人皆三两散去了,又道,“还请二位在小叶村多留几日,压压惊,张合所偷的钱财,不日便会送到二位的住处。”又似突然想起来一般,道“客栈生了命案不宜再住,二位若不嫌弃,可先歇在衙门的偏房内。”
我颔首,“法师还要处理此案,我等自行去便可。”便与道君一同去了亦山安排的住处。
劳累了几日,一到房内,道君就瘫坐在床上,我走过去将她的鞋袜脱下来,轻轻揉着她的脚,“夫人辛苦了。”我一边按压着穴位一边道。道君将脚抽回去,“今日称你为夫君是为便宜行事,可不是……”。我也坐到榻上,“可不是什么?”道君将脚伸到我手边,“按脚!”
“道君,待从天竺回来,我们便即刻完婚。”我仰倒在床上道。数月前我和道君从钱塘出发,当时便已由兄长赐婚,可天竺之行尚未完成,我二人便一直不可完婚。道君半倚在榻上,一边将头上的白纱取下来,露出光亮的头,我不禁想起初见她时,那时好生惊诧一名女子怎会剃了光头,如今才知道她这样出尘的女子,没有那千千烦恼丝却是好事。
道君见我盯着她的头看了许久,突然道,“我想……何时开始蓄发。”我望着她漆黑的眼睛,“为何?”她不言语。我坐起来将她的手拉起,“你知道我从未在意过的。”她摇摇头,“我自然知晓你不会在意这样的事,只是……如今我愈发地沾染世俗的事,便觉得我不再是从前了。”她说到这,又叹一口气,“哎,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我二人都沉默下去,我们相识不过数月,更是在相识一月之时就定了婚,都觉彼此定会一生同行,可正是如此,才忽略了许多现实的问题。我们从初见时的一幕一幕皆在眼前浮现,仿佛遇见彼此后我们便是又一世了。
第14章 三月听经
我幼时常去佛院听经,那时天下纷争,吴越一带在我哥哥的治理下还算平安,钱氏一族自成吴越王以来,一直颇重佛缘,我哥哥尤是如此。
“七弟,明日灵隐寺中有大师前来讲经,你代我去封赏吧。”我的哥哥,即吴越王钱弘佐吩咐我道。
“是。”我应下。大王只比我大一岁,今年刚及十八,却已经继位四年了。西都很大,他却只能困在子城的宫殿中,我时常可怜他,也感谢他给了我作为他弟弟最大的自由。人生短短数十载,若不能得意尽欢,岂不辜负?
翌日。
我携了大王的诏书及宫内送来的许多贴身物什来到灵隐寺。春日里桃花还未散尽,有些花瓣飘飘洒洒,落在了寺内的大钟上,巳时一到,沉钟被敲响,那花瓣便都无奈落了下来。
寺中的小弟子们早就诵完了好几遍经,此时全都向大殿聚集过来,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殿上,我便看着下面此起彼伏的光头脑袋,想起僧人敲的木鱼,不禁笑出声来。
“安抚使?”身侧传来声音。我转头望去,又看到一个更圆更亮的光头,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那大光头面色一红道,“你笑什么?”我玩味地看着眼前的人,个子不高,穿着一身僧袍,眼眸中有怒气,却掩不住丝丝风情,这人……
光头见我不说话,急的直用脚踢向我,“钱倧!”“你还知道我的名姓?”我感到奇怪,佛寺中小僧人当是不知世事才对。“大王邀我前来讲经,并安排他的弟弟东府安抚使钱倧前来代他主持。”
“大王邀你讲经?”我惊讶,这人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上几分,况且还是个……莫不是骗我?“你如何会讲经?”我便问那光头。“我会的事情多了去了,难道还要一一给你解释不成?”
我凑近她几分,“你可不同,你是女子。”她身体一震,“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的事情也多了去了,难道还要一一给你解释不成?”我用方才她的话揶揄道。
“咚——咚——”堂外传来钟声,僧人们起身,绕着大殿默行,末了,又盘腿坐下,嘴中喃喃。她这才转过身,疾步走出大殿,站在门口,抬了抬头,“时辰已过,今日不讲了。”
台下立刻响起不同的声音,我凝神将她的名字听了来,“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唐元稹《离思》)。道君,好听。”
“道君是我的法号,你应当叫我大师的。”
“我偏要这样叫。”我说罢便将她肩头环住,提气便携她飞出了灵隐寺。
我在城西的湖边停下来,就看着她对着我笑,尘世间的无尽烦恼丝她全没有,无论青丝还是白发都随它去。她的眉眼真是好看,好似漫天的繁星与清风都坠进了她的眸子中,她一笑,那些光就闪烁起来。“你不怕我?”我问道。
她索性在河堤旁坐下,“我信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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