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一处外墙斑驳的自建楼前，直接扔下自行车，沿着外侧生鏽的旋转楼梯往二楼奔。
手刚放在门把上，吱扭一声，铁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浓重的香水味道，混合着潮湿炎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人，都怕鬼，他，更怕眼前的人。
女人将自己打扮的一丝不茍。长发服服帖帖地盘在脑袋上，眼皮上涂了大地色眼影，连接着长长的假睫毛，嘴巴抹了层猪油一样，粉亮粉亮的。
粉底液遮住了她全身的原生肤色，白脸，白颈，白……
李飞眉头紧拧，偏开头。
她又穿着这样的衣服。
“妈……”
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脸上。
“别喊我妈！你跟谁浪去了，家都不要了？”
他轻而易举抓住再次袭来的手，推着女人往门里去，“妈，妈，别在外面吵，去里面打。”
“今天妈妈打扮的漂不漂亮？”女人裙摆下的双腿在他面前晃了晃。
“漂亮。”
“看着我！你怎麽不看我！你在说谎对不对！”女人薅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擡起头，脸上的愤怒一下变成哀怨，“你怎麽能对我说谎，我对你那麽好，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了，你怎麽可以背叛我。”
“没有，我怎麽会骗你呢。”他扯出一个笑容安抚。同样的话，不知道听过、说过多少次，感觉已经麻木了。
“去洗澡，身上全是外面狐貍精的味儿，真难闻。”
李飞哆嗦着去抱女人的腿，“妈，别这样……我错了，我错了，不会再有下次，真的，你打我吧，你使劲打我吧。”
女人弯下腰与他额头相抵，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你们男人啊，记吃不记打，话，不能信。”
鬼玩人（二）
“嗯……飞儿，喊我的名字。”
“……郝……宁……”李飞死咬着牙，不让奇怪的声音从喉咙发出来。
“为什麽不看我！我很丑吗！？我很丑吗？！！”女人摆正他的头，鲜红尖利的指甲扣进他的下颌。
“疼……”
他故意在陆一面前展示自己的伤口，然而对方不给回应。
现在才淩晨三点。他睡不着，等郝宁离开后跳出窗径直回了学校。
撞到陆一时，他正站在教学楼外仰头看着什麽。
“你关心关心我，我要疼死了，我真要疼死了。”
陆一擡着他的下巴瞧，“不至于会死，又打架了吗？”
“……嗯，算是吧。”他趁机捉住对方手腕，脸蹭了蹭，“你想去理头发吗？”
“放开。”
陆一说什麽是什麽。
“我想理个寸头，像你画里那样。”
“我不喜欢。”陆一冷淡地道。
“那你完全照着我的样子来画。”
陆一眉毛压低了，“你不要无理取闹。”
“呵。”
两人全天没有说话。
第二日，月考成绩下来，陆一是年级第一。
围在他身边的人更多，李飞突然暴起踢倒两人桌椅将人驱散。
陆一还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话。
“我怎麽无理取闹了？”反应过来时，话已经说出口。
整个教室的人目光都在他们身上。
双荀跑过来帮忙整理掉落的书本，“这是发生什麽了，阿飞啊，陆一是好好沟通就很容易说话的人，你们怎麽都能闹成这样呢。”
李飞登时清醒，他忘记了陆一吃软不吃硬。
半夜，他又从窗户逃出房间，推着陆一来到校外。
行走到一处交通繁乱的十字路口，“陆一，这两天是我不对，我太嫉妒你和画上的那个人。”
陆一神情複杂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可他又不能陪着你，你就不能把心放在我身上吗？还是你觉得我们人鬼殊途？你知道鬼遮眼吗？听说被鬼遮眼的人，看不到危险。”
陆一垂下眼，没吭声。
“就像这样。”站定在路边，看準一辆疾驰而来的货车，李飞一脚迈出去。
“嘿嘿我就知道。”李飞反身牵住那个为他震惊向他伸出手的人，“你都伸手给我机会了，我牵你一下也不过分吧。”
陆一没有甩开他。对方望着川流不息的车群，眼中万千情绪他看不明朗。
“我和画里的人不是那种关系。”
他在跟他解释。
“那我和他是有什麽联系对吧，所以那天晚上你才会出现。”
“是。”
“你喜欢他吗？”他一点点试探。
“不。”
“出现是为了什麽？”
“我需要投胎。”
“做人有什麽好。”
他不是在问，陆一也没有回答。
不喜欢，可以陆一对他飘忽不定的态度，也不像仇恨。而对方又因为他无法投胎，两人到底是怎麽样的纠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