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明:您不是吧大哥
嗯。闻海向外走出几步,你下班了?我今天不在单位,出来办点事,你坐公交回去吧。
正好我也出去办事了。柏云旗从绿城之滨的侧门走了出去,您什么时候回来,在家吃饭吗?
还有一个多小时。
那我等您回家吧。柏云旗在公交站的站牌下站住,我还有半个小时到家。
嗯。
要不我先把粥熬上?
好。闻海说,都好。
老胡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小巷拐角后,沈既明看着正在用湿巾擦手的闻海,他这边的照片是都毁了,已经交给那边的你准备怎么办?
闻海:不用管,雇他那人真想整我怎么样都得动手,这次主要是想用我要对付他儿子,先把我这条路断了,之后的事再另说。
知道什么叫豪门恩怨,情比纸薄了吧?沈既明发现闻海还在擦手,皱眉道:你怎么了?
有点控制不住。闻海盯着自己的手,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攥在一起,我挺久没正经动过手了。
沈既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和闻海是这人刚进缉毒局时就开始的交情,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突击行动中,他作为线人埋伏在一个毒窝里,十几个溜冰溜得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男男女女正秽液满身地缠绵,一寸厚的木门直直飞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连男人都称不上的大男孩,那位抬手揪起朝他扑过来的女人的领子,径直把人甩在了茶几上,茶几上装饰用的瓜果滚了一地,西瓜瓣摔碎了,汁液和血似的流了一地。
那会沈既明正端坐在房间的最里面,他故意迟到了十分钟又给那群已经嗨上的人敬了圈酒,浑水摸鱼地逃过一劫,正泰然自若地玩着贪吃蛇,蛇身长得快占满了整个屏幕,看见朝自己走过来的大男孩,淡定地说:公安同志,我没嗑,不信您带我去验血。
没嗑就滚。那人说着抬手一挡,转身抬脚把偷袭的人踹飞到墙上,没再看沈既明一眼,拾起地上的一包已经拆封的白色粉末,背影瞬间隐匿在身着同样制服的人群里。
闻海这几年世故圆滑了许多,早年的阴沉偏激逐渐长成了如今的成熟沉稳,也懂得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的为人处世之道。这次老胡敢去查他的父母,放在闻海二十出头的时候,那一脚飞过去起码得断几根肋骨,哪至于像现在这样,还让他能爬起来再嘴硬几句,囫囵个的离开。
从前那个满身暴戾血气,心狠手辣的中二青年,最终还是没逃过现实的打磨,成为了蝇营狗苟的人间众生。
沈既明看着,不知这是好是坏,心里却莫名遗憾。
闻海不明白他如此复杂的心理活动,只是觉得这人脸色有些不对劲,上下把人扫视一圈,淡淡地说:恭喜。
沈既明一愣:恭喜什么?
结婚了。
沈既明抬手看了眼右手无名指上残留的戒痕,摇头道:闻队,你这人生活没点惊喜,太没意思了。
现在不合你胃口了,是不是?闻海冲老胡离开的方向抬抬下巴,怎么没有惊喜,那不就是。
是了,人生充满惊喜。沈既明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简洁到简陋的款式,基本就是个纯银素圈,对他这种人理应是连玩具都算不上,还有惊吓。
他抖了抖手指,素圈黯淡无光,更显得廉价。
你都不问问我和谁结的婚?沈既明摊手,你作为人类的好奇心在哪里?
和你钱包里的那个人。
喂。
那张照片还在你钱包里,刚刚你掏钱时我看见了。以你的作风,和别人结了婚,就不会把照片摆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了。闻海点了根烟,你有海外背景,真能和个男人在法律上缔结婚姻关系也没什么奇怪的。
沈既明把烟雾往闻海那边吹,知道你他妈还对着我抽烟,我身上再沾上烟味回家又狗日的得打一架。
闻海一哂,作势要往他脸上喷口烟,沈既明下意识往旁边一躲,才意识到对方是在逗狗玩,控诉道:刚帮完你这么大的忙就这么对我,你这人还有良心没了?
最后一次找你了。闻海说,有家了就把这种事撇干净点儿,以后都是麻烦。
沈既明:赏金猎人在我结婚的地方可是合法职业。
那四个字微妙地戳中了闻海的笑点,合法不长命的职业多了,考虑转个行吧。
转什么?
游吟诗人。
都说婚姻是财务自由的坟墓,沈既明曾经也是个为了漂亮小男孩往妈妈桑脸上扔支票的顽主,结个婚就落魄到没车没房的地步,并且矜贵地表示不相信闻海治下的城市治安,担心被潜伏在街口等待顾客的的哥们套麻袋、下迷药、卖到富婆家当小白脸,硬是挡在闻海车前面不让人走,说一定要感受一下刑警队长给自己开车当司机的五星级待遇。
开到里面。享受五星级待遇的这位翘着二郎腿坐在副驾驶,撑着下巴给拦路的保安打了声招呼,张哥,放我进去呗。
闻海:你住在绿城之滨为什么会没钱买车?
沈既明:你长得人模狗样为什么会大龄未婚?
沈既明车都没停稳就纵身跳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闻海揍过来的一拳。
你大爷的闻海哎,宝贝沈既明猛地把手往车门一撑,做了个飞吻的手势,以后别忘了我,随时打我电话。
闻海习惯了这位在种种疯癫状态下的无缝切换,了然地向前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身迷彩服的高个男人顶着车光站在路中央,也正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面色阴沉,嘴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弧线是沈既明钱包里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看着闲庭信步朝男人走去的沈既明,闻海不知从哪儿来的恶作剧心理,故意给人打了个双闪,好像是在依依不舍地告别。
没等沈既明回头收回错愕的表情,看见那个男人阴沉的表情下终于迸发出一丝怒火后,他就立即调头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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