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闻海凑过去,证物袋给我一个。
等闻海把带血的草和树枝封起来后,柴凡文指指上方,看血迹的方向像是在上面,我刚刚看了一下,有一些草也被压平了,用不用
不行。闻海摇头,太黑了。人太多可能会惊动一些人,人少了又不安全。
柴凡文:那先回去?
先回去。闻海收起证据袋,再去问问那两个人。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月亮又挂上了正上空。值夜班唐清和小丰在负责做笔录,柴凡文新婚燕尔,家里来了三四个电话过来催,一早没了影子。小区关了大门,饥肠辘辘的闻海只能把车停到街口的一个公共停车位上,形影单只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刚下完雨的空气裹着恼人的潮湿,明明是人间四月天,居然还带着冬末初春的凉意。
这边路灯坏了几盏,市政一直拖着没修,黑灯瞎火中一辆摩托车碾着盲人道横冲直撞过来,因为疲惫和饥饿,闻海反应迟钝了许多,浑浑噩噩的大脑还没来及发出指令,一车一人就擦着边完成了亲密接触,闻海闪身躲进了身旁的绿化带,那边是人仰车翻,幸亏那位在人行道作死时没忘戴头盔。
不怕死的那位从地上爬起,头还没回一连串问候到闻海祖父那辈的脏话就骂了出来,瞥到闻海肩上挂着的警衔时,终于停止了和闻海十八代祖宗们那场跨越时空的爱恋,呆若木鸡地傻在了那里。
闻海被这一撞一惊搞得彻底精疲力竭,声音都有气无力的,你不跑,是等着我抓你吗?
哦,那个抱歉,抱歉警察同志,我、我有眼不识泰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您没受伤吧?这个摩托车司机摘下头盔,是个二十出头模样的小青年,脸色苍白,语无伦次,估计也是吓得不轻,和刚刚那个货车司机一样,恨不得直接双膝跪地给闻海磕个头,我家就住这附近,我这是懒得上马路了才
走吧。闻海记住了这辆摩托车的车牌,准备等这位再啰嗦一句就把它发给交警队。
青年却不敢相信闻海这么好说话,确认道:您没
闻海用口型说道:滚。
青年一下就急了:哎,您真没事吧?!我看您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要不我还是送您去医院
我真没事。闻海扶额,无奈地笑了声,我这是太饿了,低血糖。
那、那我去给您买个面包?
这小伙子回去后或许会给别人说起这次奇遇,自己大晚上作死人行道上飙摩托车,好死不死撞了一个下夜班回来的警察,结果这警察没受伤却因为饿得头晕眼花站不起来。
我这是不是太损害警队形象了?闻海目送着摩托车绝尘而去,不知怎么想起了当初柏云旗那些花样繁多的早饭,越想越饿,饿得他胃和心一起疼,早知道这样,晚上就真该吃完牛肉面。
还真是挺久没吃过早饭了,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感谢各位。
祝高考结束的姑娘们假期愉快。
第77章 套路
死亡原因的确是因为那场车祸, 但尸体还有其他的问题。苏青娥看样子是熬了通宵,脸色有些苍白,看见同样面色不佳的闻海后, 问道:闻副队是哪里不舒服吗?
闻海摇了摇头,俯身观察着尸体。
尸体分为两截躺在解剖台上,能看出来苏青娥已经尽力将当时散落一地的内脏恢复原位,但还是有几个内脏彻底被压碎和路上的泥水碎沙混在一起,没有办法还原。
苏青娥例行公事道:死者男,年龄推断在35岁左右,没有发现能证明他身份的随身物品。
DNA正在和失踪人口比对, 认尸通告也在发, 看运气了。闻海说, 尸体上有什么问题?
除了车祸造成的颅底骨损伤,我还在颅盖骨上发现了线性骨折,这种损伤通常是钝器多次击打所致的。尸体的牙龈和口唇交接部位也有出血, 推测是生前被人用力按压口鼻所致的。苏青娥从头到脚依次指出疑点, 尸体还有多处皮下出血, 还有一些擦伤和挫伤而且你看尸体的大腿和小臂位置, 有一些挫裂伤。另外, 我在创口内发现了一些木屑。
闻海蹲下身, 默不作声地握住死者皲裂的手。
这些伤都是拳打脚踢或者木棒抽打造成的,死者应该生前受到过虐待。苏青娥对闻海的举动漠不关心,有条不紊地分析完伤口,闻队,你觉得呢?
闻海熟悉骨骼结构, 隔着橡胶手套攥住死者的手指, 问:他的手怎么回事?
这也是疑点, 死者双手曾发生过严重烫伤,而且十指关节全部严重变形,老茧密布,像是长期从事超负荷体力劳动的。苏青娥回答,而且全身还有几处骨折,都是疲劳性骨折容易发生的位置。
闻海思索片刻,死者指甲缝里发现的红色粉末的分析结果出来了吗?
闻队,苏青娥淡淡笑道,容我您提醒一下,其实现在才早上七点五十,离正常的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
闻海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抱歉,是我没注意时间,但还是得麻烦物检的兄弟快一点了。
苏青娥不慌不忙地摘下手套,早听齐老师说您工作起来不要命,没想到是这种不要命法,没吃早饭吧?
对这种邀请从来都敬而远之的闻海连忙摇头。
您虽然是刑警,但也不要小看了我们法医的侦查能力。苏青娥歪着头嫣然一笑,我还听说闻队您是市局有名的单身一枝花,邀请您吃饭的女孩子一定不少,是不是看不上我这个已婚妇女了?
如此却之不恭,闻海只能跟着苏青娥去了附近的一个早餐摊。他的确是很久没吃过正经早餐了,就在刚才他的胃还在对今早出门时囫囵咽下的面包片表示抗议,算不上疼,但强烈的反胃感也着实不好受。
苏青娥要了碗清淡的红豆粥和两个白煮蛋,将鸡蛋轻轻挨着碗沿一敲,她抬眼问道:闻队长一直都这么忙吗?
闻海搅着面前的小米粥却没什么胃口,说:说不上忙不忙,习惯了您别这样叫我,您师傅知道了肯定要笑话我。
闻队是年少有为,有什么好笑话的。苏青娥眨眨眼,那我像我师傅那样叫你小海,师傅就不会笑话你了?
这真不愧是齐军带出来的徒弟。
看过档案,闻海知道苏青娥已过了不惑之年,虽然眼角有淡淡的细纹,却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微卷的棕色长发束成发尾藏在帽子里,不工作时发尾刚好垂到不盈一握的腰间这确实是一个明眸皓齿,温婉动人的美女。
你看,这都是家里有人陪着,大早上赖床的。苏青娥指了指焦急地站在油条摊前,不断看表的年轻人,又指了指自己和闻海,只要咱们这样的,才会这么不慌不忙地吃早餐。
闻海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虽然不感兴趣,但还是出于礼貌问道:您不是结婚了吗?
苏青娥放下汤勺,我爱人是在大学教书的,出国访学了,三年时间。
哦闻海垂眼,那是挺久的。
久吗?其实我没什么感觉,也可能是我们都比较专注自己的事,偶尔打打电话视个频之类的,三年很快就过去了。苏青娥说,但虽然不会很想念,一想到他快回来,还是忍不住开心。
说着说着,她嘴角就忍不住上扬,是个温暖又动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