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抓过自己的被子,伸长胳膊捞过枕头,还没忘把凌乱的睡衣整好,转身就要下床。
闻海终于放任下意识反应左右了自己一回他一把抓住柏云旗的后领子,把人整个掀翻在了床上。陡然的变故把柏云旗吓傻了,原本夹着的被子掉在了地上,手里还抱着个枕头,惶惑地瞪大眼睛,在床上半撑起身子直直对上了闻海称得上凶狠的目光。
你记不记得那年也是这样?闻海用胳膊抵着他的胸口,你就这么走出去,然后给我留了一地烂摊子。
柏云旗挣扎了一下,勉强道:我我没有对、对不
你道什么歉?!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闻海低喝,把头抬起来!你欠我什么了这么怕我?!
过了半晌,柏云旗小声又委屈地说:我欠了啊。
闻海顿时没了脾气,心说我他妈迟早找到你那破账本把它给撕了。
柏云旗还是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你说你今年多大来着?闻海突然问道,二十二了是不是?
啊。柏云旗呆呆地应了声,不明白闻海为什么在这个当口提这茬。
到合法婚龄了啊,小崽子。闻海拍了下他的脸,那有些事还是你来决定吧,不过做了就别后悔。
不后悔!柏云旗赌咒发誓似的语气坚定,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后悔!
闻海一愣,戏谑的笑意缓缓蔓延至眼角眉梢,他眉毛一抬,状似好奇地说:不管怎么样?我可还没怎么样呢。
事实胜于雄辩,英勇无畏的柏云旗把枕头往身旁一丢,抓住闻海的衣领就扑了过去,闻海顺势压住他的肩膀,直直把人摁在了床头板上。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的胳膊还是腿一扫,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铛铛两声左右摇晃几下,啪嚓来了个自由落体,晶莹的玻璃碴四溅,散碎一地。
柏云旗听见了声响,在喘息间说:杯子小心碎玻璃
闻海随手把枕头朝声源扔了过去,抬手捂住了那人的眼睛:别管它。
感觉到自己的睡衣被拉扯着,闻海转过身,把柏云旗裸露在外的胳膊盖进被子,摸了下他的头,说:你继续睡,我去上班。
柏云旗像个成了精的手抓饼一样裹着被子滚了过来,头挨着坐在床边的闻海,还半梦半醒的,嗓音沙哑地说:我也去上班,今天要陪律师出庭。
闻海一拍他脑袋,你他妈要出庭晚上还
他一下子卡了壳,意识到这种事着实不能全部归责在一人身上,低头看见脚下躺着个扎着玻璃渣还满是水渍的枕头,低低叹了声气,起身去拿扫帚。
等闻海出了卧室,柏云旗倏地睁开眼,探头确认人不在后,在床上横着打了两个滚又竖着打了两个滚,一头撞上床头柜后,才揉着脑袋停了下来,结果一抬眼又笑出了声。
床头柜摆着瓶大宝和一盒拆了封的安全套,柏云旗看了眼撕下的塑料纸,不出所料发现了一个防艾的标志他们学校每学期都有这方面的宣讲活动外加发放安全用品,大一大二时宿舍四个人的份都留给了许裕,这学期他和小白的照例给了许裕,高博文却自己留着了,因此还被撺掇着请了一顿饭。
要不下学期的我也自己留着?柏云旗趴在床上想。
想要去找楼下那个大爷拿。闻海拎着扫帚簸箕走进来,小区防艾宣传的时候他拿走了一大盒。
柏云旗惊了:楼下那位快八十了吧?
用不用我去帮你问问秘方?闻海看柏云旗在抽屉里找来找去,耳朵尖充血的红,忍不住道:哎,别乱翻了。
刚下手就寻到宝贝的柏云旗盯着另一盒没拆封的生产日期,惊讶道:这是四年前的吧?哎,那会儿
也是防艾宣传给的。闻海抢先解释道,抽屉里还有前年和去年的没拆封。
那会儿您不单身吗,为什么要给您这个?
因为我看上去是个性功能正常的男性?
或者是因为遇到宣传的时候我跟在你后面。
呆滞了几秒后,柏云旗如遭雷殛,脱口道:哦那次!
那时候是他刚来闻海家一个多月,两人不算生疏也没太熟悉,从小区对面的超市买完东西一前一后地走回家,自己走路步速快还不抬头,隐约是听见有人给自己说话,回头看见身后拉了个红幅,摆了排防艾宣传画和标语,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孩正在和闻海说话,闻海的脸色先是不耐烦和莫名其妙,随后突然有些尴尬地朝自己看了过来。
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的柏云旗进家门前都心惊胆战,直到正在关门的闻海问了他一句你有女朋友吗的时候,就彻底给吓跪了。
没、没有。
哦,没事。闻海表情复杂,我随便问问。
所以您那会儿是
不是。
我还没说完。
反正不是。
柏云旗抱着胳膊,我是想说您那会儿是不是想把那盒东西给我,让我做好他伸出手指打了个引号,安全措施。
美得你,那会儿你才多大就敢拐小姑娘上床?闻海暗暗松了口气,说:我真是随便问问。
柏云旗把头蒙在被子里哈哈大笑,甭管是不是真的,反正他自己猜到的真相能让他乐半辈子。
鉴于昨晚那一系列的荒唐事,柏同学如今起码是在近三天内,是真的处于骂不得、打不得、凡事都得顺着他来的阶段,闻海现在连根头发都舍不得让他多掉,听到这丧心病狂的笑声,只能默不作声地清扫着地上的碎玻璃渣。
玻璃片相撞和摩擦地板的声音竟然还有点悦耳,柏云旗避着碎玻璃光脚踩上地板,探头探脑地说:我拖鞋呢?
闻海还在和玻璃渣子缠斗,随口说:冰箱那里。
穿上拖鞋,柏云旗顺手打开了那个小冰箱,叹道:这怎么还是只有苏打水和冰啤酒?您晚上都不饿吗?
饿了去厨闻海抬起头看向柏云旗,还是只有?还是?你什么时候还开过我冰箱?
自知失言的柏云旗迅速装傻充愣,一脸风太大我没听清地转过身,端着人畜无害的微笑穿衣服。上衣倒是都还好,穿裤子的时候他懒得坐下,依着平时的习惯单脚站着一跳一跳地往上提,刚跳第一下就表情一僵,硬扛着没叫出声,随之泰然自若地坐到了床边,慢吞吞地整理着裤腿。
围观了全过程的闻海表情微妙,眼看着柏云旗后背的肌肉线条骤然绷紧后,陪小心地问道:还好?
柏云旗没理他,看似动作流畅自然地穿好裤子,路过闻海身边时,慢慢把脸凑了过去,随着对方往后侧身瞥见了那人睡衣领口下一片姹紫嫣红,那点不适顿时都成了心花怒放的助燃剂,炸得他自己在天上飞但他还是十分诚恳地说:要不您有空还是加强一下理论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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