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我对孙淼有意思?
Yep.柯黎凯耸肩,他这几天可是一直深陷于他竟然想挖你墙角的愧疚感中啊。
柏云旗被这波澜起伏的心理活动吓得煎饼果子都含嘴里忘嚼了。
柯黎凯首先确认道:你对孙学神没意思吧?
柏云旗连忙摇头。
嗯,我也是这样给老刘说的。柯黎凯自我确认般点点头,你喜欢的人明显不是孙淼啊。
柏云旗平复一下心情,默默放下煎饼果子,决定在柯黎凯说完话后再吃,干巴巴地说:你知道?
柯黎凯抬头看了眼惨白的天色,也没问柏云旗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是在问自己知道什么,对他笑了笑,你现在和刚来班里的时候完全就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我语文不好。
柏云旗白了他一眼。
啊,忘了,87。柯黎凯在词汇库里搜索了几秒,说道:对判若两人嗯,总之就是不一样了,应该是喜欢上一个对你挺好的人吧。
柏云旗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点了下头。
那就好好珍惜啊,我的柏哥,你以为一辈子有几个这样的人。柯黎凯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低不可闻,出口就散在了冬风里,别像我一样。
什么?柏云旗没听清。
柯黎凯歪着脑袋捏了捏耳朵上的耳钉,挺邪气的笑了下,没事,我去约会了,劳烦您去帮我建设现代化吧。
说完他拍了拍衣服上早就融化成一滩污迹的融雪,拎着空瘪的单肩包扬手打了一辆车钻了进去,出租车绑着防滑链向北驶走,在冰雪上留下了两道擦不净抹不去却又转瞬即逝的车辙。
喜欢谁不喜欢谁,喜欢的人有指望还是没指望对随着西北风一天天往前飞奔的日子都没有任何影响,哪怕柏云旗原本就不大的心有一大半装的都是离家半月未归的闻海,那个把一群高中生画地为牢的集训中心还是要照去。
集训中心实际上是位于城郊的一所职业技术学校,仗着当年城郊未开发的低地价买了两千多亩的地,后来又和邻近的卫校合并成一个学校,占地规模像个浇多了面水的煎饼一样越摊越大,干脆每年赶着学生放寒暑假的时候把校区租借出去挣点外快。
柏云旗一个高四生,在载着一车高二学生的班车上坐了一个半小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三年一代沟。出发时四十几个学生还有六十多个家长把班车围得水泄不通,自己的儿行了不到五十里,就把当父母的担忧得不行,生怕在封闭式的环境里自家孩子受半点委屈,拉着带队老师的手不住地问:伙食好吗?住的好吗?真不用自带被褥?要不让孩子带上手机吧,方便我们联系。
带队老师是高二物理办公室的教研主任,作为一只脚踏进更年期门槛的妇女竟然全程沉得住气,耐心地重复道:不错挺好的是的可以好的哎哎哎这个是不行的,带着手机容易让孩子分心,您如果想联系孩子可以打我手机,我?我手机号是
连柏云旗在内几个没家长来送的孩子最先上了班车,昨晚已经在电话里给自己嘱咐过一遍的柏桐安又来了短信,问班车出发了没有,他不放心还是想跟着去看一圈,又问柏云旗该带的东西都带齐没有,钱有没有带够。
看屏幕上那一串的问题,柏云旗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每次闻海接完柏桐安的电话都得生无可恋地在沙发上躺个半天,笑着给柏桐安回复道:已经出发,东西都带齐了,闻哥家我用钥匙反锁了,冰箱里还有点菜,如果他过几天还没回来麻烦您去帮忙扔了。
很快,柏桐安的回复来了:嗯,那就好,他后天就回来。
后天这个触手可及的时间点落进柏云旗眼里,让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后面还有一章不要漏了。
第32章 集训
早上是理论课, 下午是习题课,晚上的自习时间用来写明天习题课要讲的卷子。
集训的行程安排紧张又枯燥,恨不得把学生们的每分每秒都使到刀刃上, 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磨皮挫骨,雕出一个个天才。
因为方蕙之前一学期的小灶,柏云旗对理论课上许多晦涩高深的公式和定理理解掌握得很快,差不多可以完全跟上进度,因此很得其中一个老师的青眼,经常额外给他补习一些更偏向学术的物理知识,还送了他几本物理学的基础著作, 说是自己大学时爱看的, 用来帮助理论物理入门对刚刚好。
中午午休时, 柏云旗没回宿舍,坐在教室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发呆,百无聊赖地从那几本书里抽出来一本, 看了眼简介, 是本天体物理的科普, 扉页上写着一行意气风发的字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星辰大海?柏云旗有点替那个快谢了顶的老师心酸如今这征途该是石沉大海了。
今年这个城市的冬季格外多雪, 几场暴雪过后, 就是连绵的雨夹雪, 难得放晴后处处都是泥泞,几个学生在楼下用仅剩的积雪打着雪仗。
负责管理生活的老师看了眼空荡荡的教室,问柏云旗道:怎么不回寝室?
柏云旗扬了扬手里的书,不困,来看看书。
生活老师身为一个颜控, 被俊美少年在雪后初晴中的笑容会心一击, 母性泛滥地嘱咐道:爱学习啊, 挺好的不过这几天晚上还是早点回宿舍吧。
柏云旗:怎么了?
唔好像是哪个地方要来一帮人搞技能培训什么的。估计就是那种军训吧,那边大操场正在布置一堆设备。生活老师挠挠头,我也没听清,反正就是要来挺多外人的,你们学生好欺负,别吃亏了。
嗯,好的。柏云旗点了点头,谢谢您。
等老师面带笑容地离开后,柏云旗面无表情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又拿出整整三天还丝毫没有动静的手机,盯着联系人中的那行闻海,犹豫几秒,最终还是把它收了回去。
到了下午放学,几个女生相约着去食堂,围在后门等其中一个收拾书包,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封闭环境下寥寥无几的八卦,一个说道:那大操场怎么给封起来不让进了?我还想看他们校队那几个帅哥打篮球呢。
另个女生咬着巧克力棒,说:哦,听说是有什么军训还是什么的,我看还在那儿搞什么障碍物呢。
我去,谁学校这么惨这大雪天军训,丧心病狂啊!一个女生看了眼又开始乌云压顶的天色,目光往下一转,哦操!
她话音没落,坐在窗边还没走的几个学生呼啦一下全趴到了窗边,呼朋引伴地喊:快过来!快过来!
乌泱乌泱一大半学生都拥挤在了窗口,集体寂静片刻后,整体划一地发出一声惊天泣地的感叹:帅啊!
正在睡觉的柏云旗被这一声动静惊醒,揉着眼也朝窗外看了过去,一看不要紧,眼皮还没彻底掀开就怔在了那里,原本睡意朦胧的目光先是有几秒被震惊的空白,接着倏然大亮,什么都没顾上拿,抓起手机就朝楼下冲去。
正对着教学楼的大广场此时停着两辆白蓝相间的大型巴士,两排人有序地从前后门依次下车,自觉在车旁排成一个四列纵队不怪一群高中生大惊小怪,这一大帮穿着制服的警察整齐划一地站在那里,着实是英姿飒爽、气势逼人。
柏云旗在一楼的窗口处站着,探头探脑着企图在这一排活像复制粘贴的身影里找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队伍第一排最右边的那个人突然把头一歪,应该是发现了自己,趁正在训话的教官没注意,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太阳穴前一划,偷偷朝他敬了个礼。
闻柏云旗只叫出了一个字就停了下来,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捏着眉心摇摇头,嘴角却控制不住的上扬,轻声道:你来了啊。
队伍解散后,一个个站如松的小伙子们爆发出一阵哄笑,勾肩搭背地拎着行李去了宿舍楼或者食堂,只有刚刚朝柏云旗敬礼的那个闷骚货拎着行李袋朝教学楼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