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还是送点什么吧。柏云旗怂成了一朵蔫头耸脑的蘑菇。
哦闻海老神在在,那就亲我一口好了。
柏云旗发出一声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吸气声,要不是手脚一时间脱离了大脑控制,估摸着下一秒就准备跳车自杀了。
逗你的。
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停车位上,闻海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见了我爸妈也不用太紧张,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被他无意的三言两语撩拨道心神大乱的柏云旗干巴巴地问:什么意思?
这孩子的语文阅读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闻海糟心又好笑地看着他,说:就是夸你长得俊。
柏云旗眉头一皱,猛地抓住了闻海正在拔车钥匙的手,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在距离他不足五公分地位置堪堪停下,徒劳地张了张嘴,愣是没挤出一个字。
闻海先是出于职业习惯警惕地扫了他一眼,接着不舒服地往后稍微仰了仰身子,把两人拉开了一些距离,你干什么?
真亲啊?柏云旗没头没脑地蹦出来一句,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迅速退了回去,尴尬地捏着书包带子,耳朵尖蹿出一抹薄红。
横竖看上去都是自己被调戏的闻海却莫名理亏,飞速地舔了下嘴唇,兀自强撑着笑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死心眼唉下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说完他自己用抓捕犯人一样的速度拔掉钥匙,下车先跑了。
跟在闻海后面下车的柏云旗先是懊恼自己刚刚那几秒钟的短路,随后疑惑地打量着走在前面那人的背影闻海的耳朵尖是不是红了?
他眨了眨眼,快步跟了上去。
一开门,只听见里面一个带着南方口音的女声柔柔地说道:小海,让你买的菜你买了吗?这家里住的人哦,真是连耗子都不如。
耗子都不如的人类闻海毫无愧色:怎么说?
女人轻描淡写地说:耗子还知道屯点儿米不让自己饿死,你这好,屯了两大塑料袋薯片。
爱吃薯片的耗子柏云旗默默退了一步,被后脑勺长眼的闻海一把抓住。
这位是女人这才注意到一直把自己缩在后面的柏云旗,露出了温柔得体的笑容,这就是小旗吧小海你怎么不早点介绍,快过来让阿姨看看。
闻海:这不听您夸您亲儿子小耗子呢小旗,这我妈,非著名服装设计师,燕婉燕女士。
燕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径直无视了亲儿子,拉住柏云旗的手,女人的力道很小,手指纤细柔软,皮肤白皙细腻,名副其实的手如柔荑一看就是不常做家务的。这种陌生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却又强迫自己把手留在了女人的手心里,他低头看着女人白净的手腕上佩的那串玉佛珠,逐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不像玫瑰也不像茉莉,和女人本身的气质一样,带着阳春白雪的出尘感。
多大啦?在哪儿上学呢?燕婉完全把自家儿子忘在了家门口,拉着柏云旗嘘寒问暖,两人坐在沙发上后还不忘给他削个苹果闻海从来不买水果,估计是他们现带的。
快十九了在、在市一中。柏云旗因为不习惯这种场合,显得呆头呆脑,问什么答什么,没留神手里被塞了个削干净皮的苹果,果肉饱满透亮,当真是多少糖精色素都比不过最天然的果香。
燕婉笑眯眯地说:和小海住一起难为你了吧,那孩子,不把和他一起住的人气死就算有本事了。她轻轻拍了拍柏云旗的手背,要是他欺负你你给阿姨说,阿姨给你出头。
说着,她注意到柏云旗手上那些细碎的伤疤,轻轻皱着眉,心疼地看了那孩子一眼。
柏云旗猛地抽回了手,不自在地把手放在牛仔裤上,欲盖弥彰地蹭了蹭,刚有所动作又停住了。
你看,光顾着说话了。燕婉轻笑着转移了话题,来之前我问了问小海你的身高,给你买了几身衣服,你去试试。她拿过身边的几个纸袋子,我也不知道你爱穿什么牌子的,这些都是小海像你这么大时爱穿的,你快去试试哎呀,泽峰,你看这孩子骨架子真好,真是天生衣架子。
正在一旁和闻海说话的闻泽峰一秒从不苟言笑切换到了和颜悦色,附和道:真是,肩宽腿长,撑衣服,就是太瘦了闻海,当年柏家养你那会儿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你看看你把人家孩子带的。
白白胖胖的闻海保持着沉默,表示自己和妻奴没法交流。
柏云旗不情不愿被闻海用眼神驱赶到书房换衣服,书房门一关上,留在客厅里的三个人气氛骤然跌到了冰点。
闻海一语不发地喝着白开水,突然对纯色布艺沙发的花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闻泽峰沉声道:你之前负责的那个连环抢劫案我看过了,明明可以申报个人
没兴趣。闻海淡淡地说。
闻泽峰顺着他的话说:成家立业,你要是对立业没兴趣,那大概是急着要成家吧。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现在给人下套都这么不按套路了?
燕婉打着圆场:孩子工作忙,忙完这阵子闲了再说。
忙完这一阵还有下一阵,他还能拖到什么时候?闻泽峰对着妻子难得态度强硬,再说你忙的都是什么?你这样的学历、资历还有能力,稍微有点心经营都不至于还在这里没日没夜地让人使唤。
嗯。闻海点点头。
闻泽峰:嗯什么?
我知道了。
闻泽峰沉下了脸,似乎是动了气。
燕婉见劝不住了,暗叹一声,起身道:我去做饭,小海,你忙完了过来帮忙。
闻海点点头,目光却拐弯去了书房柏云旗换衣服不至于这么慢,肯定是故意躲在书房不肯出来。
不出来也好。闻海心想,省得在小崽子面前丢人显眼了。
第14章 父母
闻海知道闻泽峰不喜欢自己,甚至有段时间,这个男人是不掺杂半点杂质地厌恶自己。
不怪闻泽峰,是闻海自己出生的太不是时候,完全是你爸妈觉得你应该有个孩子的强权产物,因为他的出生耽误了他们夫妻俩很多事业上的事,还险些拖垮了燕婉的身体。
他还知道燕婉刚怀自己的时候偷偷做过药流,想以此应付逼她生育的家人,但就和他人生中剩下几次该死没死的结局一样,最终死皮赖脸地活了下来。
可见爱情的结晶是孩子,孩子不一定都是爱情的结晶,那句家喻户晓治疗不孕不育的广告词把顺序给搞反了,很多人未当父母前,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会爱孩子的;很多人初当孩子时,理所当然地认为父母是会爱自己的。
其实都不是,爱没有理所当然,爱只有你情我愿,不情不愿的爱那叫责任感,叫道德感,叫互相折磨。
细看下来,他们父子并不相像,闻海吃了隔代遗传的亏,眉眼像闻老爷子对于闻泽峰来说,那是他终生摆脱不掉的控制狂般的阴影,因此闻海更不招他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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