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孙淼的女生手中的笔嗖嗖转了几圈,撇了撇嘴,继续在演草纸上写写画画。
搞不清状况的柏云旗把卷子递给方蕙,局促地站在办公桌旁,双手背在后面一下一下抠着桌沿。
嗯你这个思路很新,还是老问题,不注意细节,你看你这个推导,推一半就把一个力给丢了。方蕙拿红笔在卷子上圈了一下,哦,你这还挺神奇,丢了一路到最后还给找回来了,不错不错。
柏云旗:
答案是对的,我圈的地方你再注意一下,回去上自习吧。方蕙把卷子递回柏云旗,扭头对孙淼说道:淼淼,这次你可落后了。
她话音未落,孙淼抓起卷子塞进方蕙手里:我也做出来了!
方蕙扫了眼,说:你俩真是他是思路新具体过程抓瞎,你是过程有条有理,每次都是最不出彩的方法,这样吧,你俩课下把卷子换着看看。
从办公室出来后,柏云旗一言不发闷着头往教室里走,身后的孙淼叫住了他:哎,柏云旗
柏云旗停住脚步,回过头礼貌又疏远地问道:有什么事?
方老师刚刚不是说要让咱俩换着卷子看。孙淼语速飞快地说,这节晚自习下课我把卷子给你,你什么时候给我?
柏云旗以为方蕙就是说说,愣了一下,含糊道:就那会儿吧,我去整理一下。
站在六班后门围观了两人对话全程的刘新宇等孙淼下楼后,凑过来说:我操,旗子你还认识孙淼啊?
柏云旗满头雾水地问:你认识她?
孙淼谁不知道,一班学霸,从高一入学到现在没跌出过年级前三,还长得不错,怎么着,你俩有情况了?他用胳膊肘撞了下柏云旗。
柏云旗皱了下眉,摇摇头。
非著名八卦小报记者刘新宇一颗八婆之心熊熊燃烧,不依不饶地追问:方女神找你干什么了?还逮着你那期中卷子不放呢?
柏云旗把攥在手里的卷子塞进他手里,打着哈欠走回位置趴到桌子上补觉。
刘新宇展开一看,满卷子看不懂的数字字母晃晃悠悠地打着转,柏云旗的字迹还十分放飞自我,霎时一行行字符就成了洪水猛兽,嗷嗷叫着朝他脑袋里钻,吓得他跟手里着了火一样把卷子丢到了已经快睡着的那位桌子上。
晚自习刚下课,上一秒还半睡不醒的柏云旗浑身通了电一样抓起书包就往外面跑,刚跑到门口就撞上了来找他的孙淼,被塞了一打装订好的卷子。
你卷子呢?孙淼问道。
柏云旗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疑似是卷子的废纸,说:就这么几张了。
那卷子在微风中瑟瑟发抖,好似两朵开了花的咸菜。
孙淼糟心得不行,看柏云旗的眼神像是拱了她家一地大白菜的猪。
杂食类动物柏云旗毫无察觉,屁股冒烟地往楼下冲,跟着从他后面追出来的刘新宇急着喊道:哥们儿,我那数学卷子怎么整啊?
柏云旗的声音一波三折地从楼下传过来:明天早上给你写!
嘿,牛逼。刘新宇嘟囔了一句,转过头看见了手里捏着几张破纸片的孙淼,吊儿郎当地搭讪道:美女,来找我家小旗子啊?
孙淼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捧着柏大神的卷子也扭头走了。
柯黎凯背着画板从后门出来,看见刘新宇一个人站在那儿,问道:一个人傻站着干什么呢?
接连两人被糊了一脸高贵冷艳尾气的刘新宇幽怨地看着他,喃喃地说:都牛逼,唉,都牛逼
柏云旗一路跑出校门,刚坐上车就敏锐地发现闻海面色不善,举着手机眉毛纠结成了一团,他装作不在意地低下头玩书包带,暗中竖起耳朵,捕捉到一个软糯的女声喊了声小海。
那声音活像是搁在阳春三月几个钟头的糯米糕,又软又甜,还带着不经意地的暖意,酥得人心头发软。
闻海置若罔闻,冷声道:说了你们不用来了,我这几天忙。
那边似乎还不死心,又嘀嘀咕咕地说了好多句,柏云旗只听了个大概,应该是好久没见之类的借口。
闻海的视线扫过柏云旗,又说道:我家里现在有别人,你们来不方便。
柏云旗刚想说话,被闻海眼刀一横,怂得缩起脖子,安安生生低头垂目,把自己变成了一团不小心染了色的空气。
啊?闻海突然提高了嗓音,随后又好笑又无奈地说:不是不是同居妈,你别总往那儿想,就是个来借住的小孩。
哦,我就是个小孩。柏云旗面无表情地想着,手指一圈一圈绕紧了书包带子。
那边的声音忽然低沉了许多,应该是换成了一个男人在说话,但闻海不耐烦的态度没半点收敛,语气反而更生硬了,勉强和那人寒暄几句,转眼就聊到了工作上的事。
这个案子我已经不负责了,干爸在重案组嗯,没人找我麻烦,您放心虽然他的语气丝毫未变,但手指略显焦虑地抓着方向盘的皮套,额头上的皱纹硬是给挤出了三层。
男人说了几句话后,闻海不耐道:我又不是小孩,都二十八了过什么生日,您们自己吃好喝好就行了,别管我。
叮咚一声,生日两字点亮了柏云旗的眼睛,他贼眉鼠眼地从倒车镜里看着还在讲电话的闻海,心思瞬间就跑到了这位爱穿衬衣是不是缺条领带,喉咙不好是不是缺条围巾这样的哲学思考上。
最后,闻海还是妥协了,无奈道:那你们下星期五过来吧不出去吃?不出去好,知道了他像个小孩似的扁着嘴,愣是有了几分可怜和委屈,记住了,我到时候去买菜。
电话挂断后,闻海冲柏云旗笑了笑,小旗,哥代表组织给你派个任务行不行?
柏云旗抢先道:那天我去我哥家住就好了,不麻烦。
谁和你说这个。闻海敲上他的脑门,下星期我爸妈来看我,你到时候给我帮几句腔。
您准备收买我?
你这孩子,闻海又敲了他一下,过了那天我就二十八了,小辈里就我一个没结婚,你猜猜他们能唠叨多长时间。
听这话的意思,是闻海还没向家里坦白性取向的事。
柏云旗长长地哦了一声,笑道:阿姨叔叔也是为了您好,您多听几句唠叨怕什么?
我听唠叨可以。闻海循循善诱,但他们唠叨我肯定也得跟着唠叨你,小伙子多大了?在哪儿上学啊?有女朋友了没?哎呦闻海你看看人家都有伴儿了你再看看你
我、我没有。柏云旗忍不住打断他,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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