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团盛粥的手一顿,忽然就缩回来了,轻轻放下碗和勺子。
顾辰州的表情有点变化,他解释道,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花团却道,我吃饱了,先去洗碗。
顾辰州拦下了他,放着吧,家里有洗碗机,你休息一会。
顾辰州的原意是让花团陪他一起坐下来,但花团点点头,放下碗就去了客卧,没一会把孩子抱了出来。
孩子还在睡觉,花团就静静抱着他,坐在沙发的一头,离顾辰州很远。
顾辰州额角额角跳了跳,想着刚才花团那样服侍他的份上,他屈尊降贵,主动坐到花团身旁,试探道,你生气了?
花团轻拍着孩子,摇摇头,没有。
他眉眼皆是落寞,隔着一层薄雾,有一股很浓郁的悲伤和无助。
顾辰州不明白,早上还好好的,还会跟他生气,怎么忽然就又变回原样了?
还是生他的气了?
顾辰州做出了让步,微微拧眉道,刚刚在浴室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下次我不会再强迫你。
等了很久,花团还是没有给他回应,顾辰州眉峰蹙得更紧,犹豫着要不要道歉,忽然,便听花团开口了。
等他说完,顾辰州僵住,整个表情全面崩盘,眼神突然变得无比阴翳。
花团很平静地道,我想,我们还是离婚吧。
第90章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走廊内回荡,烛火跟着跳动闪烁。
老爷!老爷你快去看看吧小夫人他、他又
捧着一本陈旧磨边的古书在看的祁沐闻言抬头,眼镜片闪过光刃,随后被摘下来。
祁沐抿唇合上书页,立马起身,低沉道,走。
外面下着雨,城堡上空偶尔几道闪电划亮黑夜,还未走近,便能听见屋内歇斯底里的吼叫和乱砸东西的噪声,还有下人们惊恐的劝阻。
滚开!滚开你们都给我滚!!!
不要、求求你们
别碰我啊啊啊!!!
诺兔又疯了。
只要一有人接近,诺兔便立刻警惕地握紧手里的匕首狂挥乱舞,下人们不敢靠近,直到他们看见祁沐来了,才纷纷退开给他让路。
兔儿祁沐眼里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悲伤和心疼,乖,把刀放下,别伤了自己。
诺兔眼底猩红,已经不认人了,他用刀尖对准祁沐,一边往后退,一边威胁道,你别过来,别过来我警告你,我丈夫马上就来接我了,你别过来!
是我啊,我就是你的丈夫祁沐痛心地朝他张开双臂,生怕吓着他,语气很轻很轻地哄,乖,兔兔别怕,我来晚了。
啊啊啊!
诺兔抱住脑袋逃开了,祁沐眼神一凛,立刻趁机夺过诺兔手里的刀远远掷出,然后一把把诺兔抱住。
别碰我!别碰我呜求求你们诺兔哭喊着在祁沐怀里挣扎。
他在疯言疯语些什么,外人可能听不明白,也不敢胡乱猜测,但是对于祁沐,这是他一生都难以抹除的伤痛。
祁沐狠了狠心,一个手刀把诺兔打晕,然后抱起他,往楼上走去。
他把昏睡的诺兔轻轻放在床上,然后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木匣子,翻出钥匙后把它打开,里面装的竟然是一排灌注着蓝色液体的细针管,有几个位置是空的,显然已经不止一次地使用过。
祁沐从中取出一管,然后朝床上的诺兔慢慢走过去。
针尖扎进后颈细嫩的皮肤,蓝色液体顺着血管一点点蔓延开来,像是一张蓝色的蛛网张开,光芒莹动,而后暗淡,化为诺兔身体里的一部分。
刚才还一直眉头紧蹙睡不安稳的诺兔,神色顿时就舒缓了许多。
祁沐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深吻,叹息道,睡吧,我的小兔子,把不该记起的都忘掉,你开开心心的,剩下的,都有我来承担。
诺兔这一觉,睡得又昏又沉,迷迷糊糊醒来,窗帘关着,整个屋子暗暗的,正适合他睡觉,但也导致他懵懵的不知今夕何夕。
诺兔睡觉不安分,起来头发都炸了,一搓搓翘起几个小揪揪,他挠挠痒,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但想不起来。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打算下床,正好这时听见门锁响了,诺兔立马钻进被窝里,蒙头盖住。
祁沐端着早餐进来,就瞧见大床中央鼓起的一大团被子,他笑了笑,没有拆穿,把早餐放下,再打开落地窗帘,阳光顿时照耀了整间卧室。
原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祁沐转身朝床走去,一边故意大声道,让我来看看,是哪个小懒虫还在赖床。
被子扯了两下没扯动,突然间整张被子被掀翻,从底下冒出来的诺兔扮着鬼脸,哇!!
祁沐,
对视两秒,祁沐拍着胸口,哎呀,吓死我了。
恶作剧得逞的诺兔咯咯笑,在床上开心地打滚。
祁沐看着他恢复正常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哀伤,但很快,他脸上又浮现出温柔的笑意,看来兔兔不仅是小懒虫,还是个小坏蛋呢。
小坏蛋此刻呈大字躺在床上,眨眼盯着床头柜上的餐盘,然后朝它伸出了爪子。
祁沐找来袜子,亲自蹲下去给他的小朋友穿上,眼看着诺兔吃相狼狈,饼干碎屑掉在洁白的床上,他衣服上,沾满他手上,到处都是祁沐额角突突地跳,但他忍了忍,还是不忍心责备。
好了,该换衣服了,东西放着一会再吃,你还没刷牙呢祁沐又是一阵无奈。
但是当诺兔手里抓着饼干过来抱他,用自己的脸蹭他的,还亲了他一下,小眼神巴巴地,把自己心爱的饼干递到他嘴边时,祁沐一颗心顿时软得不像话。
他想,哪怕有一天要为眼前这个憨傻可爱的小月族献出生命,他也是原意的,并且始终,甘之如饴。
昨晚诺兔发狂的事情没有人再提。哪怕昨晚还拿刀胡乱挥舞的诺兔,今天却乖乖巧巧地坐在祁沐身边吃饭,下人们也都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吃完饭祁沐想哄诺兔去午睡,但由于今天起得晚,诺兔一点都不困,非要跟在祁沐身边闹腾。
祁沐坐在办公桌上办公,诺兔便从后面偷偷摘了他的眼镜,冲着眼镜片哈了两口热气,于是镜片上一团白雾,他又重新给祁沐戴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哼着歌儿玩玩具去了。
祁沐,
祁沐好脾气地摘下雾框眼镜,用布把它擦干净,再重新戴上,继续办公。
诺兔偷偷注视着这边,看见祁沐的举动,他脸颊鼓鼓地走过去,又把祁沐的眼镜摘下来,还挤进祁沐和桌子间,不让他对着那台破电脑。
祁沐看着不乖的小孩,微微眯眼,兔兔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