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乐一如既往做好保洁的工作。大三下学期了,课程不多,她一周大约打工五天,只回校两晚。考虑到这会儿一批同学都提前谋生计,室友对此见怪不怪,只是思思她们以为她忙着兼职家教,报酬优渥,受人尊崇,绝想不到A大鼎鼎有名的高材生、被教授寄予厚望的启明星、竞争激烈的系花候选人之一,心甘情愿去做了底层保姆工。
庆叔看她来回挤公交太辛苦,提出自己开车接送。溪乐拒绝了,她不想麻烦别人,且八成杜烁也不想看到她过得太好。不过庆叔与她的友谊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逐渐深厚,两人忘年之交的水准快要赶上他与阿烁了吧?庆叔心里也清楚这姑娘不是池中之物,不会久留。但他不多嘴,只是尽量享受和溪乐相处的时光。
这天下雨,他俩在采购食材回来的路上,发现离家不远的路边有只脏兮兮的小狗在流浪。细看那小狗的毛发,是黑黄相间的颜色,原来还是个特别威猛的进口犬种——德国牧羊犬。它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毛发都打结了,瘦骨嶙峋,天冷,还在不停发抖,饿了就翻路边垃圾,渴了就地喝些雨水,看到有红色的超跑车经过,就不顾一切对着尖声吠叫,但并没有车在它面前停下来。看来它曾也是一户有钱人家高价买来的宠物,威风洋气的外表在本地不多见,所以令原主人稀奇了一段时间,新鲜劲过后选择抛弃它,从跑车上扔下,导致它在这一带流浪。
溪乐看着这只本该威风凛凛的猛犬如今在路边讨食,实在可怜,打着伞下车给它喂了些蛋黄派。小狗没怎么犹疑,乖乖吃了,看来真是饿坏了。她心疼得很,想到了两年前家里去世的另一只黑色小狗,另有其人喂过它,实在不忍,于是转头问庆叔能不能收养它,庆叔也正有此意,权当找个伴儿,就答应了。溪乐从车上拿了件衣服把小狗裹起来,小狗居然没有反抗,可能刚才的投喂使它放下戒心,也可能她对小动物天然的疼爱被它感觉到了,总之小狗发着抖乖乖跟上车。庆叔把空调开到最暖。天下着雨,路况也一般,俩人先把小狗带回家。而且今晚还要征得杜烁的同意,不然也是白搭。
杜烁下班到家时,他俩已经给小狗喂饱了饭,洗了澡,吹干了毛发,还用毛毯简易搭了个窝,正跟它玩闹。他走出电梯,听到家里有狗的声音时好奇扫了一圈。溪乐连忙上前讨好。
“杜总,你回来了。那个,饭已经做好了”。
紧接着她又说,“我和庆叔在路边捡了只流浪狗,是个德牧,怪可怜的,就想收养它一阵子。你看行不行啊?”怕他不答应,急得已经不自觉撒起娇了。
“对啊,这小狗看着挺乖的,特别听话,也不咬人。”庆叔也插嘴道。
杜烁沉默几秒,还能说什么呢?“随你们吧”。
他俩晚上一直陪着小狗,庆叔已经跟它玩起了巡回游戏,小家伙完全不挑环境,咬合力很强,玩得特别起劲。庆叔问给小狗取个什么名儿啊?
溪乐看着它瘦瘦小小、黑中带黄的模样,许愿它健健康康、茁壮成长,说就叫“大黑”吧。说完抬头看着杜烁。
杜烁扭头向别处,表达自己不关心、不参与。
大黑好像也听懂了似的,知道自己以后又有家了,汪了两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黑,明天带你去检查身体,打疫苗,好不好?”溪乐一边说,一边抱起来轻轻揉着它的毛发。
杜烁瞥了眼他们三个玩闹,又把目光盯回原处。
曾经他也有只小狗。
也是一只流浪狗。
全身毛发黑亮,是只土狗,不算好看。
叫小黑。
她也喂过。
那时候他上高一。杜秦燿跟他妈抱怨,说最近周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只恶犬,老是冲人叫,妨碍他上学,讨厌得要命,让赶紧找个机会弄死。他听到后发现附近果然有只流浪狗,一眼就认出是中华田园犬,上下学便偶尔带些吃的给它投喂,一来二去小狗跟他熟了,放下了戒心。
那天放学正在喂小黑的时候,还在上初一的李溪乐也跟了过来。哦,对了,他俩在离家最近的同一所公立中学,一个初中部一个高中部,所以每日上下学路线基本重合。不像他的“好弟弟”,在远一点儿的昂贵私立小学,由那婆娘亲自车接车送,基本不顺路。
不知道李溪乐何时跟上来的,不过看她脚步也是怯生生的。溪乐蹲下注视着他的投喂,小黑竟然也对她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已经接纳了眼前这女孩。
“它都不咬你吗?”
“它很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溪乐尝试性拿起一块他的面包,他默许了,准备给小狗喂到嘴边。小狗流利咬住,而且专门避开了她的手指。溪乐也觉得它有灵性,可爱极了,满心欢喜。
“它有名字吗?”
其实他还没起名字,不过终于有第一个人问,于是随口说道,“小黑。”
“小黑……小黑”,小黑低低叫一声表示回应。
溪乐特别开心,好想以后和小黑一起生活。不过转念一想杜家小霸王的态度,怕是绝对不可能。“得给小黑找个家。”
“怎么找?”他不是不想收养,但当前没那个条件,她明知故问,杜烁心里有点不高兴。
溪乐说她爷爷目前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住着,怕他孤单,不如找自己爷爷试试。杜烁听完感觉可行,忙问她爷爷住哪儿。溪乐说在城西那边,不过是城乡结合部,有点远。杜烁不管距离,不过天色不早了,他提出自己送她和小黑过去,再陪她回来。溪乐开心地一口应下。就这样,两人和小黑走到了爷爷家,一排普通得有些简陋的水泥平房,小黑全程没有牵引,也在他们身后乖乖跟着。
溪乐没怎么费口舌爷爷就笑呵呵收下了,只要是为了他的宝贝大孙女,有求必应。还把剩下的馒头喂给小黑,相处很是融洽。当时在杜烁眼里,他活像个慈眉善目的弥勒佛。
杜烁和溪乐不约而同都为小黑终于找到了归宿而心满意足。他俩道了谢,安心返程,没走几步小黑就追出来依依不舍,爷爷忙跟出来抚慰牵住小狗。
和杜烁结伴回去的路上一点也不冷,仿佛掉进了春天的温室里,路灯是无数个小太阳,连柏油路都是暖的,道路两旁有摆摊小贩各种美食,烤熟板栗的香味顺着风向飘散在空中,只觉又暖又香又甜。俩人没话找话,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默中感受着。路程既长也短,明明走了很久,又总觉过得飞快。
只是到家后,杜秦燿看到二人结伴回来的身影,那脸色像是活吞了一堆苍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棘手的事还是来了,起源于妈妈的好心。李妈知道杜烁回来后先是告诉女儿,在女儿报告一切安好后等了一阵,发现杜烁好像是住下来不走了,就决定亲自来看他。溪乐怎么都劝不住。
李妈一直认为杜烁是个好孩子,从前就对他颇多关照,溪乐心里门儿清,可是现在时机不当!难道能让妈妈发现她上门保姆的事吗?溪乐无头苍蝇般,想来想去如果说服不了母亲,就只能状着胆子去求杜烁,希望他能嘴下留情,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母亲。
从前在杜家做工的时候,公认地,李妈这个保姆比秦靓这个后妈对杜烁还好。杜烁刚加入这个“家”的第一年,经常逃学打架、旷课闹事,也是从那时起,他早早学会了抽烟喝酒。他逃课缺勤时,妈妈叮嘱她去他班里问哥哥姐姐们要些课堂笔记,等他回来补上;他在外野混彻夜不归时,李妈总是留着一份饭,等回来不辞辛劳再热,好几次秦靓都放话“扔了!饿几顿他就长教训了”,妈妈都悄悄照顾着;他打架斗殴被处罚、要家长接回去时,杜建刚总是忙生意没时间,秦靓有时间但不去,都是她妈放下手中的活儿赶去学校。妈妈对他真的很好。
也难怪她坚持要来看望今天的杜烁,可这要溪乐怎么张口?
杜烁结束了一趟短差,晚上才到家,刚在主卧松了领带,准备换衣服时,门口响来三下很有规律的敲门声。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知节守礼、偶尔有点强迫症的大才女嘛!
屋里顿了一下,随后传来一声“进”。溪乐低头迈着小碎步,一边走一边重温备好的说辞,不停绞着双手。她抬头,面色微红,神情犹疑,吞吞吐吐,一下勾起了杜烁的好奇心,但他不动声色不露痕迹。
“那个…杜总,能不能求您个事?是这样的,我妈知道你回来了,想来看看你。但她不知道我在这打工,您到时候能不能别告诉她?”
他手头的动作停了一下。
没多久,他温柔回击,“难道不是你妈妈教你做人要诚实嘛?老师也不让骗人”。每一个字他都原封不动记了快八年,反复咀嚼,反复回味,尤其在夜深无人时。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不起,阿烁哥哥。我不能撒谎。妈妈说做人要诚实,老师也教不能骗人。”
……
多年前坚持的诚信和正义像屠夫手中血淋淋的刀,一下扎进最软的心里,五脏六腑俱裂。天上所有的大罗金仙、地下所有的蛇虫走兽和人间所有的同类都站出来指责她的虚伪,偏偏浑身没一处伤就已经身败名裂,丢失做人的资格。畜生都比她真实,敢作敢当。
她的脸涨得通红,点燃了露着的每寸皮肤。一向不点而红的双唇却紧紧咬住,没有血色。双眼闪闪烁烁,不敢正眼瞧人,用最后一点残留的人格努力绷着不让失态。看得出来,她难受到了极点。
杜烁,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糟了,没绷住,眼泪还是流出来了。
可是杜烁,你为什么一点也不过瘾呢?
是不是有人给她打了麻药,为什么四肢动弹不得?连地缝也钻不了。
可是杜烁,为什么你心里也有一点疼呢?明明没有钝刀。
良久,无法开口的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人起身怒斥,也没有人夺门而去。没有人放肆乘胜追击,也没有人绝对溃不成军。
为了妈妈!溪乐重新试着鼓起勇气。“我知道,求你看在我妈的面子上,她一直对你挺好的,你就惩罚我好了,不要波及她,她要知道了会受不了的”。
他何尝不知道李妈对自己挺好的?!他亦心乱如麻,五味杂陈,偏偏没有想象中的爽快。
又是漫长的静默,久得没有知觉。
她只记得他最后说,“你出去吧。我知道了”。
睡前她的记忆又像潮水,无规律涌来,卷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开出一朵浪花。
只记得也是一个多雨的夏天,那天她正辅导“霸王”的学业。秦燿只在他妈视察的时候装作俯首帖耳、乖乖配合,等他妈一走,就摆起架子,一副骄矜少爷瞧不起人的作派,甚至有时在补习过程中还玩弄她,让她给他脱鞋穿鞋。那天下午她正发愁该怎么劝导少爷的作业,让他稍稍配合一点,不想突然间一个闷雷,天就开始下雨。屋外是妈妈上午刚洗好的衣服和昨天才晾晒的咸菜,李妈看大雨落得又急又猛,一个人收不过来,忙喊她帮忙。她刚起身,准备抢占时间,秦燿不满地撇起了嘴,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赏了她一个白眼,摔了下书,心底的不屑在面上也尽情表露,“哼。我妈付你钱就是让你干这个?”
他就是这种人,自己不学也不允许她走。一个才10岁小学生的嘴脸,就已经非常脏了日后她才知道还有更可怕的。她当时非常尴尬,知道不能得罪小少爷,进退两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可是屋外妈妈一个人淋着暴雨,顾头不顾尾,非常狼狈,腌的菜已经打湿了。就在她下定决心准备出去帮忙之际,那时还在读高一、穿着球衣的杜烁来了,他的篮球、书包和伞都不知道哪儿去了,只是冒雨帮把东西搬进屋内。那时他是一种精干的瘦,其实挺有劲的,加入之后收拾速度明显快了,不用她违拗小霸王的旨意,所有东西已经安然无恙回到室内。
大概也是从那之后,妈妈一直觉得杜烁是个好孩子,还以为他爱吃咸菜,经常有心把腌的萝卜啊什么的都给他留一份。久而久之,吃的多了,他就真的喜欢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上层阶级家里,她和妈妈是仆人,杜烁是唯一一个不请自来、主动伸以援手的主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以妈妈果然带着一大包咸菜来看他了,还有一些自己炸的甜麻花、自己炒的辣酱、早就熏好的腊肉、家里务农的大伯种的大棚水果、隔壁邻居手工晒的柿子饼。总之是三大包的土特产。虽然土但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排在盒子里,包装非常精美用心。这是妈妈的手艺,也是她的习惯。如果它们出现在海外的华人超市,总价值不会低于一千美元。妈妈还捎来爷爷的一句话:小黑活到了11岁,他一直好好照顾着。
不过在看到杜烁的房子的时候,妈妈还是拘谨了。溪乐早上先打车回家,装作是从学校宿舍赶来的,看到她准备的这么多东西时呆了一下,但也只能帮她提着礼盒,随便吃点饭对付几口,然后又一起打车去城南。妈妈约的是下午,不好迟到,晚一分钟就像赔了一万块钱。
进到“南山小屋”别墅群后,溪乐再装作一副找路线的样子,绕一点点路才来到门口。李妈看到了屋里低调奢华又自成一体的品味风格,比从前老宅要好很多,光是门口浑然一体的整块大理石景观,造价就值十万起,这是她近几年在古城见过最贵的住宅。搁以前她会直接拉着阿烁的手说说话,现在财富、身份、地位的巨大差距让她谨小慎微,自觉保持着相匹配的距离,从进门开始就陪着小心。
这是一种自然又不失尊敬、礼貌又绝不越界、迎合又不太显阿谀的笑,在热情和谄媚之间平衡得刚刚好,溪乐认得。杜烁看起来心情也不太差。上天保佑!
妈妈进屋后与他寒暄几句,除了主人让坐的沙发外,哪儿也不碰不摸不走动。刚开口还打算叫“阿烁”,话出嘴边也改成了“杜总”。
“杜总,家里也没啥带的,这是一些我们自己种的土特产,苹果、柿饼还有咸菜啥的,绝对纯天然。一点心意,你有空尝尝”。
“李妈你实在太客气了”,他一边说一边斟茶。
“我寻思着,杜总今天生活好着呢,啥都不缺,就准备了些笨东西,都是不大值钱的乡下特产。您可别客气”。
“哪里。你做的肯定好,李妈的手艺向来是知道的”。
话赶话间,她看杜烁还是像以前那样没架子,稍微拉近了些距离,显得亲热了些,氛围也活络了点。溪乐在旁陪着,添茶倒水,话不多,只是随母亲笑笑,防着出现什么危险的话题。庆叔好像已经在厨房张罗晚饭了。
其他话溪乐都不太记得了,但她母女连心,捕捉到妈妈说的一句核心意思——“杜总啊,你看你现在今非昔比,日子也越来越好了。以前的事就别记了吧,人嘛,都得往前看”。
这话是给杜烁听的,是为溪乐说的。
难怪母亲非要执意来一趟不可。既是看望曾经善心的主顾、特别关照过的孩子,也是恳请秦唐集团的总裁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为从前的事记恨小溪、刁难小溪。这么多年,溪乐对那件事的煎熬母亲一直看在眼里,奈何全家人都无能为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溪乐来不及感动,看了杜烁一眼,杜烁也默然看向她,两人对视一瞬,她率先移走了目光。
他刚才的表情不太好,不复之前客套的笑容。看得她心惊肉跳,不会是生气了吧?是不是要向妈妈道出自己在做清洁工的事实?还是当面羞辱,立刻让她去整理床铺擦桌子刷马桶?到时候可怎么拒绝啊?难办。溪乐兵荒马乱忐忑不安。
瞄了下表,已经16点半了。好像也说了很久的话了,再待着就是吃晚饭的点了,待的越久越危险。溪乐坐立难安,劝妈妈赶快告辞。不过好在李妈也是自觉的,刚杜烁并没有接那最重要的一句话,她心里就明镜一样了,多说无益,久坐碍眼,最好离开别再叨扰。礼盒都放在了桌上,溪乐和母亲起身要走,杜烁象征性地挽留了几句,再没说话。
等她和母亲坐公交天黑到家时,肚子早就咕咕作响了,真是饿极了。爷爷准备了简单的晚饭,她大快朵颐,想着“还是家里好啊,简简单单的白菜豆腐都比南山的鲍鱼山参好”。吃饱喝足后今晚想在家待着,不回宿舍,更不想回南山。可是该怎么请假呢?虽早有他的电话号码,但是不敢拨。要不让庆叔转达?细一想又算了,这种不亲自说、借口他人的做法只怕会更惹他生气。还是用发短信这种无需面对面的沟通方式吧。
陪着万分小心打出一行字,“杜总,今晚家里有事,想请个假,不过去了”。
没多久,那边只传来简单两个字:不行。
她别想躲。
杜烁要她照常回一楼保姆间,尽管下午他们才在旁边谈笑风生过。其实他也不想马上和她见面,但就是不许她跑。要求她回来,因为自己准备离开。他没有通知小程,独自驾驶着一辆保时捷的敞篷跑车出门。走之前,克制住波动的心绪和那股莫名的感伤,把李妈送来的一大堆东西都交给庆叔,“留着吃吧”。并趁他搬放东西的时候悄悄打开了盒子,取了几根咸菜,随手装在口袋里。
他在山脚下的森林里兜风。车速不快,风却不小,因为云岭不像市区那么拥挤稠密。晚上虽然什么景色都看不见,仅昏黄的路灯连成一条线,也能隐约感知到这儿的幽美——胜在空旷和自然。
停车,下车,摸烟,点烟,抽烟。烟雾随风飘走。
动作一气呵成,目光追随余烟,烟雾散进山里,云岭巍峨无言。
不知不觉间,一根已经燃尽了。准备再来一根的时候,注意到左边口袋里也有形状相似、硬度相似的东西——咸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轻笑一声。这玩意儿。
还是放到嘴里尝了一口,和从前的味道并无二致,咸中略甜,很有嚼劲。他以为自己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早都不适应这种东西了,没想到还是认栽。一边尝着,一边不觉回放刚李妈说的那个重点句。她这一趟看似是看望他,实则是为了自己女儿,求他别追究曾经的事。
她很爱李溪乐,他早就知道了。他还明白,她们全家都紧着极其有限的物质条件,拼尽全力给女儿力所能及的、所有的、最好的爱和关怀,九年前送小黑过去的时候就明白了。看着那简朴慈祥的爷爷开心收下孙女请求的流浪狗,说自己不羡慕是不可能的。李溪乐这个名字怎么来的,他再清楚不过了。在海外寂静的深夜,他对这个名字倒背如流,又咬牙切齿。
她爸妈只有高中文凭,爷爷小学,奶奶文盲,全家知识水平都不高,但是给她取名时费劲了心力,倾尽了全家所有的文化投注。那时,怀孕已经9个月的李妈身体还矫健得很,在村里一次赶大集时抵不住热闹,执意要去看。集会场地人潮汹涌摩肩接踵,但她还是过足了瘾,采购了一大堆东西,喜笑颜开,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在回去的途中路过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像一块碧玉;阳光温暖照人,光线流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宛如点点流萤,李妈心情格外舒畅。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在溪那边的树林里吹玉笛,村里何曾响过这玩意儿,笛声吹散在春风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音乐飘进她耳中,她开心到顿觉浑身一松,然后羊水就破了,当晚她们家的独生女便呱呱坠地。
取名的时候全家花尽了心思,找过算命先生,找过村里教书先生,也找过三姑六婆,给的建议都不怎么样,李家人各种看不上眼,不是太俗就是谐音不吉利。李家人自己也是到处查字典翻黄历,翻箱倒柜,但凡找到一点和文化沾边的都不放过,可总是没有如愿的。最后李妈自己回忆起那天的情景,重新感受当时冥冥中的因缘,提出“溪乐”怎么样?她写给其他人看,家里人都说好,连连称赞。
“溪”,希望女儿清澈纯净,像碧玉,返璞归真;也相信上善若水,活水长流,方寸间运载万物。“乐”,祝福女儿一直有美妙动人的声乐相伴;义同“乐”,永远开心快乐;音通“悦”,盼她取悦自己、保持心情舒畅。连在一起谐音“喜悦”,欢喜愉悦。小名小溪。
再看看他的名字,只要闪着、没死就行了。连那个所谓的继弟也比自己珍宝,光辉璀璨、耀眼夺目。
所以杜烁此刻的心情,溪乐猜对了,不太好。夜深露重,再在外边也不是办法,他准备享用第三样消遣的工具——女人。每当心情低落,需要转移注意力时,他都会选择这个途径。她们是可以抽一整晚的烟,仿佛夜里一直有尼古丁相伴,刺激和爽感是目前所有玩意儿里持续最久的。
他驱车又来到“今朝醉·嘉年华”。之前这里叫“爱乐天使城”,他不喜欢这个名字,找来老板聊了聊,介绍身份,恩威并施,三言两语就与老板达成了共识。是一项利益交换:夜总会改名,并长期为他保留独一无二的至尊贵宾待遇;秦唐时代则允许晚上22点后门口接客的黑车增加五辆。至于他为什么不喜欢那个旧名,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娱乐城的老板今晚看他好不容易又来了,忙笑着脸亲自迎接。他只说不想太高调。老板心下秒懂,给他安排了间最尊贵私密的VIP包房,然后找来一排女人,悄悄说她们都是才来不久的,还嫩着呢,问他“选哪个,或者哪些?”
杜烁心情不大好,即使都没看上,盛情难却,也没拂了老板面子,让他难堪。便随手指了个还算顺眼的,看起来像大学生,就她吧。老板讨好道“那您玩儿好”,说罢就带着其他人知趣离开。
这个女人果真有点生疏,略方的脸,妆比较淡,露的不多,经验也不足,还有点拘谨。大概她也从经理毕恭毕敬的态度猜出眼前人身份不一般,今晚是必须伺候好的。这反而带给这个新手更大压力,扭捏不知所措,连门都忘了反锁。
杜烁喝着香槟,观赏她又生涩、又笨拙、又努力、又紧张的样子,一边强装热情,一边故作镇定,很像一个人。他来了兴致,玩味看着她凑近,并把身子缓缓靠在自己腿上。他给足了这女人时间,慢慢享受前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渐渐地,再不熟也酒酣耳热了,男女之欢,氛围是那么回事儿。他的外套被脱了,衬衫大敞,至于女人,则露的更多。就在他准备入港之际,包厢的门不知被谁推开了。
门缝里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也是圆圆的脸,圆圆的眼。杜烁望向门口,心下大惊,倒吸口气,理智骤然回笼,忙不迭把怀里女人推开。女人摔了个狼狈,他又赶紧扣好扣子,穿好衣服。门外却传来一个声音,“对不起,不好意思,走错了走错了”。